原來李瑤光離開后,奉命看守的陽哥兒見碗底還有姜湯,小家伙多貼心的,決定要為姐姐分憂。
不想人小干活不麻溜,一勺子沒喂嘴里,全撒某人臉上了。
小家伙一急,趕緊伸手去擦,一擦之下就發現沈越身上滾燙的厲害,惹的小家伙驚呼出聲,立刻換得全家人注意。
特別是最關心沈越的程塑,這會子也急了,滿口都是自責:“剛才我給他換衣裳都沒起熱啊,怎么現在起熱啦?難道是藥太少的緣故?”
程塑推著輪椅就要過去瞧,不想于媚雪早有準備,一心惦記丈夫的她,趁著丈夫去推輪椅要走沒有防備,刷一下子就掀開丈夫的袍子拽住褲腿往上一掀。
動作之快,在場所有人都措不及防,也因為快,不小心碰到了程塑傷處,惹得沒有防備的他倒吸一口涼氣:“嘶!”
手里還抓著褲腿的于媚雪,看著丈夫的患處,眼淚都掉了下來,“塑郎,都這樣了你還說沒事!”
正要去查看沈越情況的李瑤光,聞聲回頭,一眼就看到了她家姨父青紫腫脹如饅頭的腿,她臉都白了。
“姨父!”,這人怎么這么能忍!“傷的這么重,您倒是吭一聲啊!”
焦急間,李瑤光顧不得什么外人不外人了,趕緊從空間取出一堆在吳大夫那拿的藥,急切的從中找尋有用的。
卻不想這些藥一放出來,疼的冷汗直冒的程塑眼都亮了,一把抓住李瑤光的手驚喜道:“光姐兒你竟還有藥?太好了!”,忙點著邊上起了高熱的人催促李瑤光:“快,快,我兒既有藥,趕緊給沈小將軍用上。”
聽到這話,李瑤光動作一頓,驀地嚴肅了臉,“姨父,這都什么時候了,想想您自己吧!您看看您的腿,您竟還有心情惦記別個!”
程塑被自家孩子兇,先是一愣,隨即抬手拍了拍李瑤光的肩膀感慨唏噓。
“我的兒啊,你看看沈小將軍的模樣,小小年紀,難得從那等吃人地獄逃出來不容易,且他也不是個壞人,當初阻你出城,也是身有公務的無心之舉,你便是看在遇虎時,他義不容辭出手救你的份上,你救救他。”
李瑤光捏著藥,深呼吸一口,“成,救他也成,您得先讓我看看您的腿。”
見外甥女退步,程塑趕緊點頭,再不遮掩,任由李瑤光與妻子查看。
蹲下小心查看的李瑤光便看到,她家姨父本該愈合的傷腿斷裂位置,此刻青紫腫脹,鼓的老高,她小心的伸手輕輕按上去,立時疼的他姨父倒吸一涼氣,搞的她都不敢伸手再去觸碰,也不知這樣的傷勢,她姨父到底是如何一路忍下來的,竟一聲不吭。
心里著急,也懊惱自己不會醫術,聽著耳畔小姨的哀泣,李瑤光趕緊給她分派活計轉移注意力,也免得小姨掛憂。
“小姨您別哭了,我姨父這傷勢怕是前頭沒養好,逃難來一路跌跌撞撞又造成了二次傷害,您趕緊的去找幾根直溜的樹枝來,不能太細,我給姨父先上點陣痛的藥,然后先固定一下,等雨停了,我們這便出山尋大夫去。”
“哎哎,成,成,我這就去尋。”
李瑤光聲音落,于媚雪趕緊起身就要去尋可當夾板的直溜樹干去,卻被程塑一把拉住。
“媚雪且慢,光姐兒不可!眼下這般境況,我們須得盡快往南去方能安全,不可耽擱,出山尋找大夫太過危險,萬萬不可,我這點傷不礙事的,我能忍。” “忍什么忍!姨父,您的腿關系的可是我們全家的未來,您若不好,從今往后您就都只能在輪椅上渡日,而且即便您能忍,您關心的沈小將軍呢?他也能忍?即便我手里有藥,您又能保證這藥能救好他,確保他安然無恙嗎?姨父,莫要倔強!”
于媚雪雖然也害怕外頭的胡兵,可事關丈夫,她也是站外甥女這邊的,溫柔的臉上涌起倔強,“塑郎,這事我聽光兒的,我們出山找大夫好嗎?”
程塑看看外甥女嚴肅的小臉,瞧瞧妻子噙滿淚水的雙眼,連邊上兒子都不住的頻頻關切,再看到邊上燒的人事不知的沈越,程塑終是嘆息著點了點頭。
“出山可以,找大夫可以,但若遇危險,我們不能強來,萬事還以你們的安危為緊要。”
“成,都聽您的。”
只要他肯配合,李瑤光好說話的很,至于到時候的事,且走且看吧。
趕緊催小姨找來合適的夾板棍子,不會用藥,更不會捏骨接骨的李瑤光,只得從吳大夫給的諸多藥品里,尋了陣痛消腫的藥膏貼上,好歹讓人不那么難受。
包扎妥當后,姨父就記掛著要去看外人,李瑤光哪里敢讓他操勞,請了小姨把人推遠,強制的讓姨父去休息,自己不得已接過了照料傷號的重擔。
陽哥兒倒是有心,湊到她身邊來幫忙,李瑤光一揭開沈越的衣裳,準備查看他背后的傷勢,看到里頭化血流膿至今都沒有半分愈合跡象的傷口,哪里敢讓小家伙看。
催他走,小家伙卻格外固執,滿口不怕。
山洞黑暗,自己一會上藥還須人打燈,也就隨他去了,正好鍛煉下小男子漢的勇氣。
取出手機,點開手電筒讓小家伙舉著,李瑤光強忍著惡心反胃感,把她寶貝的不得了的醫藥箱取出來,拿出里頭的鑷子,又取了把家里以前削水果的不銹鋼刀,肉疼的用酒精消毒過后,戴上一雙一次性貼合手套,同樣用酒精棉消毒,就開始動手。
先得驅除腐肉,一刀一刀的,講真的她看著都疼,倒是有些佩服這昏迷家伙的耐受力,畢竟她可沒有麻藥給他打,藥箱里也木得。
陽哥兒雖然很稀奇表姐拿出來的這些東西,手里的燈卻打的穩穩的,倒叫李瑤光對小家伙刮目相看。
確信腐肉全部剔除干凈后,李瑤光也沒舍得繼續用酒精,取出在宮中收的烈酒,開了一壇子,一點也不心疼的給這人沖洗,直到洗的血肉發白了,她才抖著手,忍著痛,拆開了藥箱里自己舍不得用的一盒云南白藥,保險子自是舍不得用,只均勻的抖了一層藥粉就收了手。
畢竟云南白藥多難得,是不可再生的無價之寶,關鍵時刻能救命的,自然還得多留著給家人備上。
上完藥,最后了要包扎了,看著那裂開久久不愈合,剛才還被泡了雨水的咧嘴傷口,李瑤光又腦殼大了。
她藥箱里可沒有縫合的東西,便是有她也不會呀,唯一有用的就是那一袋十張,一張三扣,自己花了大幾百買的拉鏈創口貼了。
罷了,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好東西都用了這么多,若是再救不活,豈不是虧的慌?
李瑤光忍著肉痛的只舍得取了兩張,有點遺憾當初東東藥房買的時候沒選那一張十扣的,要不然這用一張糊弄住口子大的地方,兩頭小口子不也就跟著長好啦。
多想無益,李瑤光選了沈越背后傷口大的地,隔著點距離,分別貼上創口貼,而后拉緊鎖扣,外頭又用干凈的紗布給裹了一層,最后還大發善心的給喂了顆退燒陣痛的布洛芬,剩下的,活不活就只看他自己的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