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時間,雲娘在這府中也待了有些時日了,但是完顏設也直到今天才有意將她驅逐,這樣一個表面看起很簡單的女子,我心裡卻莫名的感覺她的不簡單。 而我的一番說辭,似乎也有些能夠撼動他二人,二皇子不再多言,只是有些無奈的點了點頭,伸手將雲娘拉起。 事情告一段落,完顏離布帶著雲娘離開,廳堂內只留了我與完顏設也二人。 “倒是未曾看出關鍵時刻你倒也不蠢。”完顏設也帶著寵溺的目光凝視著我,纖長的手指在我的臉頰滑過,冰冰涼的觸感讓我心中顫抖。 “爺見笑了,妾身只是實話實說罷了。”我心裡有些欣慰,這竟然是因爲完顏設也這模棱兩可的鼓勵而生出的情緒。 我暗罵自己沒出息,不能輕易就向此人服軟投降。 “作爲獎勵,今晚我不會去你住處。” “……”這是哪門子獎勵,我剛剛還在腹誹,轉念一想,完顏設也竟然知道我心中所想,他知我一直以來都帶著些不情願。 而那些翻雲覆雨,如此看來竟然是對我的懲罰,想到這些我一時間不知如何迴應完顏設也的“獎勵”。 難不成要因爲完顏設也的不臨幸而感恩戴德嗎?我暗自啞然,完顏設也這個十足的腹黑加心機,讓我深感如今自己的處境之艱難。 拜別了完顏設也,我只身一人原路返回,之羅先前沒有隨我一起,我也不著急回去,索性沿著後花園的小徑漫步。 四周靜悄悄的,微風拂過。難得的清淨,我一時興起便在湖邊的石頭上倚坐下來,春日不烈,暖洋洋的籠罩在我的周圍,我深呼吸嗅著花園裡獨有的香氣。 不知不覺中思緒飛揚,我微閉著眼眸在此處小憩,半晌過後只覺得有一股陌生的清香撲鼻而來。 我下意識的睜眼,映入眼簾的則是一襲前後開叉的窄短衣袍,是典型的宋人男子騎乘裝束,我擡眸看去,與我正對面站立的男子著了一
件戎裝紫衫。 而這一瞅不要緊,男子本應是低頭俯視著我,如今卻被我忽然醒來驚嚇的呆愣在了原處,我迎頭抵上了男子的下巴,一記淺吻迎面拂過。 這是無意之舉,但卻讓我倆面面相覷之時,很是尷尬。靜默了片刻,我緩緩開口,試圖打破這片不安的寧靜。 “你是……”我不知該如何稱呼,此人面相異常的陌生,在我來真珠府從頭至尾都不曾見他。 “林毅。”男子面容有些凝滯的看著我,半晌纔回答我的問話,我暗想這人的反射弧也有夠長的。 不過看他的裝束,應該是剛騎馬外出回來吧,不過倒是沒有看出哪裡有風塵僕僕的痕跡。 雖著了一身馳騁男兒的衣裝,但是身上卻從內到外瀰漫著儒雅的書生氣質。 “你不是金人?”我從名字便也聽出他的身份,再仔細觀察他的容貌,也正是宋朝漢族人的特質。 略帶蒼白的臉頰上是一雙憂鬱的眼眸,但是整體看來並不孱弱,甚至身強力壯也是顯而易見的。 “不是。”話語間並沒有我想象中的那樣有氣無力,只是那眉眼之間的蒼白又是從何而起。 “既然同時宋人,你我也可以交個朋友。”我很是大方的起身,作勢要與他握手,卻忽而想起這個時代並沒有這樣的禮儀。 尷尬的停了動作,而林毅卻像是沒有察覺一般,仍舊將視線定焦在我的臉上。 被人盯著看讓我渾身都覺得不自在,而林毅的眼神雖不是完顏設也的那種凌厲,也不是伊希的溫柔,更多的則是一種我說不出的戾氣。 “我沒有朋友。”林毅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他似乎對這個字眼很是排斥,悠悠然的說完這句話之後,轉身便要離開。 我沒有想要追上前去,目送著他的背影,卻忽然看到不遠處有個熟悉的身影與他照了正面。 是雲娘。 我心中詫異,看到雲娘用一種極爲關切的眼神去看林毅,甚至掏出手帕
爲他擦拭臉頰,任誰也清楚兩人的關係非同一般。 但是雲娘之前不是跟二皇子相好嗎?爲何如今對這個林毅又是這般的上心,我不禁對雲孃的人品產生懷疑,自然的聯想到了水性楊花這個成語。 雲娘說不上是美豔動人,但是那種宋朝人典雅溫潤的女子之美,卻在她的身上顯露無疑,而在這柔中雲娘顯然還帶了份剛烈。 我爲何這樣說呢,這並不是她表面上展現出來的,而是從那次宴會酒席上,她那樣的酒量,讓我知曉這個女子的一些身世。 有時候對於一個人的身份,從她的言行舉止,甚至是容貌和氣質都是顯而易見的,這或許就是我身爲一名小說作家的職業病吧。 善於觀察已經成爲了我的一個習慣,而推理的思維我也不是沒有。 我想不通雲娘與林毅之間的關係,看著兩人親暱的動作,我腦海中一片混沌,這個女人果然非同一般。 冥想間兩人已經越走越遠,逐漸消失在了我的視野中,我也沒有去追尋他們的腳步,眼下我還不能打草驚蛇。 不過起碼我還是能夠看出一二的,同爲宋人,兩人之間必定會有所希冀,許是在戰亂之前,雲娘與林毅就是熟識。 我腦海中靈光乍現,雲娘委身與二皇子,莫不是因爲林毅?而林毅眉眼之間的那種幽怨,似乎又可以解釋這些。 一邊想著我一邊朝前走去,不多時便回到了自己的住處,之羅在小心翼翼的爲我打點一切,見我這麼晚才歸來,憂慮的情緒溢於言表。 “公主,您可算是回來了,大王沒有爲難您吧?”之羅和樑青幾乎是異口同聲,我看著他倆忙上忙下,已然是大汗淋漓了。 此刻心中卻還惦念著我,我很是欣慰的看著他倆,隨即搖了搖頭,兩人更是默契的同時鬆了一口氣。 我暗想,完顏設也的威望已經到了如此廣泛的地步了,就連一個司空見慣的相邀,都要有人爲我提心吊膽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