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由於五營的試探性進攻,讓四門守衛軍的午飯時間都延後了許多。此時當午飯被擡上城頭時,在城頭上的西門守衛軍一下子就圍了過去,完全不在顧及他們一旁的同袍屍體堆和諸位將領。一時間,整個西門城頭上熱鬧非凡,推推搡搡,罵罵咧咧,像極了合州城趕集時候的市井大街,而堂堂淳國的守衛軍此時也變成了買賣雙方的市井小販。
阮浩君看著鬧哄哄的屬下,又看了看已經皺緊眉頭的蔣超,無奈的嘆了口氣,但是攝於蔣超的實力,阮浩君極不情願的對著混亂不已的西門守衛軍打開嗓子吼道:“沒看見我還在這裡嗎,亂什麼亂?都給我停下來,各回各位!”
阮浩君的聲音吼出來後,果然有些許威懾力,整個還雜亂無章的人羣,頓時停了下來,吵鬧之聲也小了許多。阮浩君看著堆積在一起的人羣,說道:“先把剛纔五營攻擊時,死去的同伴都拖去處理了。難道你們聞著屍臭也能吃得下?”
“能!吃飽肚子纔是大事,死都死了,不能苦了活著的人,是不是老大!”人羣中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少廢話,我說什麼就是什麼。沒有條件可以講,阿寬你小子是不是又討打了。”阮浩君對著人羣中吼道。“快全部去把死去的人拉下去埋了。”
阮浩君說完,人羣中又開始嘈雜起來,許多人艱難的移著步子,極不情願的離開了飯食發放處。在衆人的慢慢咧咧中,死人堆漸漸的消失在城頭上。等西門守衛軍的屍體清理乾淨後,阮浩君有意提高聲音的對蔣超說道:“蔣統領,我可是照你的意思辦了。”
蔣超冷哼一聲:“將令行至,阮校尉恐怕還差了一點吧。剛纔五營只是試射了一下,而西門卻死傷這麼多。要是五營強行攻城的話,我恐怕西門會擋不住一刻吧,到時就不是死十幾個人的事情了,如果還是這樣的話,我想阮校尉也難逃一死吧!”
“你,你咒我死!”阮浩君本來已經激動了起來,但是話說到一半想起是蔣超,硬生生的將後面的話吞了回去。只是用手指著蔣超,顫顫發抖。
“阮校尉,我想你是需要幫手了。”蔣超心中暗自盤算了起來,正好趁這次機會至少可以將西門守衛軍也納入自己的勢力範圍,就算阮浩君有阮家的支持,保住西門校尉的位置,但是自己完全可以把他架空,讓阮浩君成爲一個光桿司令。在心裡做出決定後,蔣超接著淡淡的說道:“一會禁軍會駐守到西門來,保衛合州城,希望阮校尉能予以配合。”
阮浩君一聽西門會有其他部隊駐紮進來,臉色瞬間大變,嘴角抽動了幾下,忍住怒氣,低低的問道:“蔣統領,我西門自保足以,不需要其他人的幫助。就算來了其他人,估計也和西門守衛軍合不來,到時候互相制肘反倒是不利於西門的防禦。”
阮浩君說得有禮有節,但明顯的意思就是直接拒絕了蔣超的提議。
蔣超笑了,不可察覺的笑了。心中
暗自笑著這個可笑的拒絕理由,哼哼,我蔣超要安排人手是你一個校尉就能拒絕的嗎。蔣超不由阮浩君在做辯解,直接發佈命令道:“事情就這麼定了,你們西門守衛軍實力太差,不足以單獨守衛西門。一會韓諾你帶領到西門來的禁軍守衛西門。”
“是!韓諾遵命。”韓諾在領命令時,斜著頭瞟了已經有點垂頭喪氣的阮浩君一眼,嘴角掛上了早就預料的笑意。
就在韓諾領命後,阮浩君有氣無力的說道:“謹遵蔣統領軍命,我一定會指揮和調和好兩軍的關係的。”阮浩君本來以爲安插進西門後,算是他的最大目標,可是當阮浩君說完話後,下一句話就完全將他的希望徹底撲滅,直到此時阮浩君才明白蔣超要的不是掣肘而是完完全全的控制。
“阮校尉,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的官階好像是右武郎,從七品吧。可是韓諾在樞密院裡可是翊衛大夫,從五品。”蔣超對著阮浩君像一個獵人仔細觀察著已經毫無反抗的獵物,笑著:“你見過從七品的指揮從五品嗎!”
阮浩君這時完全說不出話來,他全身每一處都不住地顫抖,他明白自己已經完了,幾年的努力和成果,一息之間就被蔣超收了去,而自己只剩下一個空空的校尉成人之美。許久,阮浩君才穩住情緒,帶著最後一絲希望問道:“城門校尉的安排是不是該有君上來定奪?”
蔣超冷哼一聲,說道:“這次五營圍城,君上已經將合州城所有的防務都交給我了,凡是有關合州城防務的事情,任何人不得阻擋,由我全權處理。我想阮校尉今天早上是到集英殿開了會的吧,想必我說的都是事實。而西門守衛的問題好像算是守衛合州城的重要部分,我想我安排人手來進行防禦,是不需要君上同意的吧,我就完全可以做這個主。”
蔣超一席話滴水不漏,有理有據。阮浩君吃了一個悶虧也只能打碎了往肚子裡吞。
“阮浩君一定配合韓將軍守住西門,保衛好合州城。”阮浩君見抵抗完全無效,轉而不得不承認蔣超的命令。可是在心裡阮浩君又有了自己另外的盤算,現在五營圍城暫時向蔣超妥協。五營的實力他是看見得,以他本來西門守衛軍的實力是完全不足以單獨守下來的,如果西門一旦被攻破,且不說他的一切生涯都將結束,就是在城破後,亂軍中還能保住性命都很難說。而現在正好借靠禁軍守住西門,等戰事結束了,自己再要回屬於我的那份東西。畢竟禁軍不可能一直霸佔到西門不走,所以最終西門還是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想通這裡阮浩君心裡舒暢了許多,答應蔣超也爽快了。
“好,韓諾一會禁軍來了,你就帶領著禁軍和西門守衛軍一起守住合州城。”蔣超滿意的點了點頭。
韓諾這時伸直雙手,抱拳,彎腰鞠躬行禮,道:“謝統領信任,韓某絕不辜負你的栽培,一定守住西門,不讓五營踏進半步。城在人在,人亡城破!”
蔣超看著韓諾,想
著西門也收入囊中,一時不覺心情大好,臉上一直掛著笑意,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向城下走去:“韓諾,記住你剛纔說的話,西門就全靠你了。有了你強有力的支持,我纔好騰出手來幹我的事情。”蔣超一下下著石階,一邊說著。等蔣超的話全部說完後,蔣超也消失在了西門的城頭上。而城頭上只剩下韓諾和已經只剩半口氣的阮浩君還站在原地。
“阮校尉,帶我巡視一遍西門的守衛軍吧!”韓諾帶著不可抗拒的威嚴,對阮浩君說道。
阮浩君機械的點了點頭,率先走向了西門守衛軍的閣樓裡,而後面韓諾也毫不客氣的跟了上去。遠處當西門守衛軍們看見剛纔發生的一切後,都有點感覺不可思議,只是幾句話的時間,他們之前的老大就變成了副手。在有些人還沒反應過來後,一切又都恢復了平靜。知道阮浩君的身影消失在閣樓大門裡時,他們才感覺到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當一天的太陽已經傾斜到遠處地平線上幾度時,蔣超終於巡視完北門,來到了羅歆所在的東門。經過一天的巡查和安排,蔣超一行人都以非常疲倦,特別是工部和兵部的那些文官,此時已經再無體力多說一句話,他們都盼著能早一點結束今天的行程,回到家中好好的睡上一覺。
東門城頭上,夕陽的金黃色餘暉散在了上面,將地面都鋪上了一層金黃色地毯,看上去高貴且威嚴。蔣超此時背對著衆人,揹負著雙手,靜靜地看著遠方,夕陽的光輝照在他的身上,像是鍍上了一層金黃色的鎧甲,熠熠奪目。
“統領,還有什麼事情吩咐沒有?”羅歆在蔣超一般問道。
良久,蔣超才緩緩地開口:“你的城門我放心。這次你升上了殿前副都指揮使,我希望你能借五營圍城這次機會,好好立上幾功,等戰事一結束,四門守衛大統制就非你莫屬了。我希望四門守衛軍也能屬於我們的勢力範圍,這樣我們不敗的保險才更加牢固。到時候,合州城和整個淳國才真的是我們手上的玩物,任由我們取捨。”
“是,小的一定完成統領的希望,不辜負這二十幾年統領的養育之恩。”羅歆恭敬的說道。
“是呀,時間過得真快,你都二十三了吧。二十三年前我把你從街上抱回去,完全沒有想到你能有這一天。”蔣超望著夕陽嘆道。
“這是,統領的本事,我也只是學會了一些皮毛。”羅歆看著發呆的蔣超,還是忍不住的問道:“統領,這斷時間都沒有看見小姐的身影,她到哪去了?”
蔣超笑了,一絲苦笑:“離家出走了,上次我逼著他和淳國的一個大家族聯姻,她反抗就跑得無影無蹤了,連我現在也沒有他的消息,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對不起,統領,提到你的傷心事了。小姐我去找吧。”
蔣超揮了揮手,“暫時不用了,等眼前的危機和機會過了,我們在去尋找。或許過段時間她想明白了就會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