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廷芳收侍女 群賢辯百家
“烏廷芳,我要和你比試劍法!”紀嫣然此言一出頓時嚇壞了一幫子仰慕者?!靶〗悴豢?!”元宗驚道,“她可是劍圣傳人!”素清泓也勸道:“是啊,紀小姐,就連天劍公子也曾在她的劍下飲恨的?!薄澳憬^對不會是她的對手的?!北娙四阋谎晕乙徽Z,卻宛若火上澆油,氣的這心高氣傲的才女狠狠一拍欄桿:“原來各位都是這般看不起嫣然!什么劍圣,圣女,說到底不過是凡人一個。她不過是會點小法術而已。我就不信我紀嫣然的武功會輸給她!她不是最自豪自己的劍法嗎?我就要在這上面打敗她!”眾人頓時息了聲響,面面相覷,又搖頭苦笑:“看樣子你是送上門想去當別人侍女了。我們這些大老爺們還能說什么呢?和著你不僅是個才女,更是個宅女。這天下皆知的神技我們可都是派人去調查過的,震驚世界的比武也有親信去觀戰。你整天窩在你的湖心小筑里,原來一直是憑著自己的猜測看天下事?。⊥炅?,從今往后,不會再有什么‘紀才女’的稱號了。你啊,等著吃苦頭吧!”紀嫣然眼見如此,更是氣憤非常,素手一伸:“李公子,借劍一用!”李園本就對她沒什么好感,聞聽此言頓時臉色大變,長劍豁然出鞘,竟然瞬間指在了她的咽喉之上!“你……你……你想做什么?”紀才女滿面震驚與難以置信,這冷冰冰的天劍公子怎么就一下子起了雷霆之怒呢?我冷笑一聲:“虧你也算得上是當今劍術名家。對于一個劍客,劍就是他的生命,是萬萬不可離身的戰友,是一起追尋劍道的伙伴。你想向他借劍,是不是對他最大的侮辱???”一席話把紀嫣然說得又羞又愧,滿眼歉意的看向李園。哪知這個家伙根本不領情,好像只有旁人不在就要撲上來把自己千刀萬剮一樣。其實她還真的猜對了,要不是我和芳兒在這里輪不到他出手,那估計紀嫣然早就成了漫天的血霧了!
我眼看她的尷尬,心生一計:“高手過招,點到為止。草木竹石皆可為劍?!笔忠徽?,兩顆巨松被我震碎,木屑紛飛間,但見兩把精致的木劍懸在空中,紋理清晰,頗具古風,更像是兩件工藝品?!熬鸵运鼈優楸骱昧??!蹦緞β涞搅硕种?,芳兒細細把玩,那個紀嫣然可就傻了,這東西也能當兵器?輕若無物怎么使???芳兒可不管她,足尖輕點,踏水無痕,在滿湖的蓮花上借力,飛身而去,翩然如凌波仙子,落到了對面的亭子里。那紀嫣然看得又羨又妒,一跺腳,走樓梯跑了出去。我們一行相視苦笑,跟在二人身后。芳兒身上裹著厚厚的羽織,遠遠望去仿佛一株白蓮傲立人世。她邪邪一笑地看了看對手;“如何?我可要來嘍?!奔o嫣然握劍擺了個姿勢,準備全力接招。只見芳兒將胸前的扣子解開,原本露出粉色的宮裝,清純之下再添幾分妖媚之氣,看得人為之神迷。她抓住厚厚的羽衣,將之猛然拋向天空,像一只巨大的白鶴騰空而起,隨即一聲劍鳴,一道殘影,快得難以想象的一劍躲過了幾乎所有人的目光。再看時,紀才女呆呆地立在原處,紛飛的淚水,滿是不能置信,兵器已脫手落地,而粉嫩的玉頸之上,架著另一把木劍。羽衣飄然落下,正好再次搭在了芳兒肩頭。她收回劍,反手一射,木劍如同流星脫手而出,竟然釘穿了兩顆古松,直直插在了那“芳華亭”的牌匾邊上,透墻而過,只留下劍柄露在外面。芳兒扣上扣子,冷冷一笑:“看清楚了嗎?紀才女,文才武功,你都小看了天下人!你,還差的遠呢!從今往后,你便是我的貼身侍女了,以后我就叫你嫣兒好了。你當然也可以反悔,我不會介意,只是不知道天下人介不介意?!闭f完,輕輕一步,便破空走到了我的身邊,只留下紀嫣然癱倒在地,淚水肆意地流淌。
侍女將紀嫣然扶回了芳華亭苑,遭逢大變,心神失守,她除了一個勁的流淚之外在沒有其他言語。鄒衍想要勸上幾句,卻被芳兒攔住。云裳將她扶起來,問道:“你現在可知道錯在哪里?”“我……我……”紀嫣然抹去淚水,低頭良久,“嫣兒知道了。嫣兒再也不會看不起任何人。我胸中所學和真正的能人異士相比真是差的太多太多。我以后就跟在芳兒小姐身邊學習,再不生出爭強好勝的念頭?!狈純郝犓苑Q為嫣兒,知道她也是承認了自己侍女的身份,心中的氣也消得七七八八,走上前去將面紗給她戴上,說:“好了,你能明白這一點,也是不錯了。這天下能勝你的還真就不多。只是你選的對手卻是我。放心吧,你雖然是我的侍女,我也不會虧待于你的。侍女又如何?得到我們的認可都可以成龍成風。紅樓劍閣兩位尊使可都是風當初的侍女啊?!薄笆前?。”云裳也勸道,“不知道多少人想到當圣女的侍女都沒有這個福緣呢。至少你也可以長生不老啊。那楚國的公主,現在還不是嫣嫣妹妹身邊的小婢嗎?”紀嫣然調整了心情,終于止住了哭腔,仔細想想,這位圣女遠勝自己,自己也敗得心悅誠服,就是當她的婢子又如何呢?想到此處,滿腹的委屈這才止住。芳兒取出一防銹帕,在她的眼角輕輕擦拭:“這次亭會啊,我只是沖著你來的,這天下英杰都在那兒等著呢,可不要失了禮數。你現在也是半個神教中人了。你不是覺得神教欺世盜名嗎?呵呵,正好,我弟弟就是要和這些當世的英才辯上一辯。”
眾人也知道這樣上去勸紀嫣然實在是唐突佳人,所以都遠遠地看著,就是囂魏牟,也被李園一聲冷哼嚇得止住了腳步。過了良久,見到紀才女款款來到,盈盈一禮:“諸位見證,自今日起嫣然就是芳兒小姐的侍女了,終身伺候左右。原本小女子太過于自高自大,實在有愧于才女之名。今日讓大家看了笑話。若各位還愿意繼續這場亭會,那嫣然愿意厚顏主持?!薄靶〗隳睦镌?!”凌子虛白扇一展,“我等盡是沖著小姐才名到此的。小姐雖敗,但這圣女卻是神仙中人,我們也同樣無一人可出其右啊?!薄笆前∈前?,紀才女永遠都是紀才女。光看小姐能坦然接受這份失敗,這氣度我等就大大不如啊。”元宗也跟道。這時候龍陽君一聲嬌笑:“圣女的侍女,這可是天大的福緣呢!奴家倒也想拋下一切,當當圣童婢子,只是人家看不上呢!”這一番話,嚇得我周身一顫,也把這周圍不快的氣氛沖的一干二凈了。
幾人回到了閣樓內,紀嫣然仍舊坐在主位,卻是謙遜了很多。開口道:“小女子辦此芳華亭會,實則是希望各位能替小女子解除心中的疑惑?!薄芭??不知紀才女有何疑惑?”鄒衍撫長須笑道?!艾F今天下大亂,不知如何才能結束亂世呢?神教有言,人皇當出,那敢問人皇一統之后,又該如何治理天下,方能保萬世太平呢?”眾人聞言暗驚:“這個問題好生厲害?。〗Y束亂世,萬世太平,這個女人,不簡單,不單純!”眼看眾人沉思不語,紀嫣然也不多言,獨自端茶抿了一口。
這時候,信陵君首先開口:“要想結束亂世,需要不世英才取一國之兵,以雷霆萬鈞之勢,在各國合圍之前逐個擊破。而在此之前,需要廣納賢士,韜光養晦,積蓄兵力,興修水利,最后才能在一統諸國的戰爭中有壓倒性的優勢。”元宗搖頭道:“哪里是這般簡單的。黎民飽受戰亂之苦,再興刀兵,恐怕有傷天和吧?”魏無忌看紀嫣然眼中有贊賞之意,更為興奮道:“不施霹靂手段,難表慈悲心腸!短暫的兵禍帶來長久的太平!”龍陽君聞言冷笑道:“好一個不世英才統一國之兵,好一個廣納英才。信陵君,你之所作所為,恐怕也是有志于天下吧。霹靂手段?奴家提醒君上,那春申君的尸骨還未寒呢!”魏無忌臉色驟變,滿面的陰沉冷冷一哼,不再出言。龍陽君粉面含霜,也是毫不相讓。信陵君方才一番言論明顯野心不小,看樣子要提醒魏王了。龍陽君以春申君黃歇的下場警示對手,也是希望造成一定的壓力,給自己和魏王爭取時間。魏無忌心頭冷笑:“若不是神教插手,楚國朝堂之上,勝負歸誰還真沒人知道。如今坐在王位上的是楚王,并非是他贏了。別忘了,那天劍公子李園簡直就是第二個春申君!我就不相信我會比不過黃歇那個傻瓜!”
這時候,凌子虛輕搖著扇子,笑道:“元宗先生所言甚是!我道家講究的就是無為而治,小國寡民,這天下分七國,只要人人追求自在逍遙,寄情于山水,百姓雞犬相聞,老死不相往來,那莫說是七國,就是十七國,七十國又有何妨呢?”“七十國?”素清泓叫道,“那豈不是天下大亂!我儒家講究的就是一個‘禮’字。周以禮樂治天下,一朝失了禮樂,而天下紛亂。只有君臣有禮,上下又分,主仆有序,父子有綱,配以仁德教化,方是長治久安之道。只有人人克己復禮,這七國還禮于大周,那自然可以重歸于一統?!痹诖鸬溃骸耙匀柿x治天下,我墨家倒是贊同。謙愛非攻之道乃是保國安民的良方??墒且邍€政于周天子,這恐怕……恐怕很難吧!”紀嫣然點了點頭:“是啊,各國經營良久,早已是割據一方,各自為政,不會再聽命于天子了。大周八百年氣數已盡了。”“紀小姐所言極是!”韓非豁然站起,“各位都太過于執著與本派的學說了,何不放眼看看天下。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若按素清泓先生所言,君臣又分,那大周武王起兵伐商滅紂,豈不是以下犯上?何來君臣之禮?”“那是紂王無道,天命在周!周興商滅,民心所向!”素清泓反擊道?!澳阋仓烂裥乃虬?。”韓非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大有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模樣,“這民心所向,天下歸一,請問這當今七國之內,論民生安定,國富軍強的是哪國?”“這……這自然是西秦了”猶豫良久,素清泓答道。韓非看到對手入局,面上一喜:“對啊!那秦國有此成就,難道是歸功于孔丘先生的一句‘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這天下皆知,是靠嚴刑峻法的法家思想,是靠商君變法圖強啊?!编u衍輕撫長須笑道。韓非一拱手:“如此韓某恐怕就不必多言了吧?”主座之上紀嫣然眼中異彩連連,卻是被韓非不戰而屈人之兵的辯論水平吸引了。鄒衍接道:“老夫也認為秦國強盛非常,是一統天下的最佳選擇,根據老夫五德始終之說,這周得火德而興旺,大秦在西北,應黑水之德,當代周也?!贝搜砸怀?,龍陽君和信陵君就不樂意了。秦國一統天下,那我們怎么辦?于是兩人立刻結成統一戰線。信陵君回擊道:“鄒先生的言論毫無根據,星象之說多時虛妄之言,按天上星宿排布,將人間的興衰強行對號入座。我是否可以說大楚長江過境,才是水德之主啊?”“這……”鄒衍還未想好如何回答,龍陽君又冷笑道:“鄒先生好本事啊。奴家只知道神教代天選擇明主,如今圣童圣女高坐在此,還未透露人皇身份,不料你鄒衍老先生就擅自泄露天機啊!”芳兒眉頭一皺,是在怨那個龍陽居然用我們擋槍。鄒衍這下子生怕犯了眾怒,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紀嫣然本來聽的津津有味,可看到老人家吃癟,心中有些不舒服。她一向敬重鄒衍,見狀連忙解圍道:“不知李園公子以為如何?”“吾之道,以劍為道,但求能像老師一樣證道,然后才能守護蒼生。至高至美,無雙無暇的一劍,我還沒有證得。因為還無人能為我證道。你,行嗎?”李園一個眼神,嚇得紀嫣然身子一抖。好家伙,我剛才差點被你的小師姐一劍挑了喉嚨,現在哪里敢再去和那個劍圣的弟子交手啊!證劍?那可是要命的玩意兒,你愛找誰找誰,千萬不要看上本姑娘。她尷尬地笑笑:“怎么囂魏牟先生不發表高論呢?”囂魏牟本也有心在美人面前一展風采,可是李園一道劍氣,芳兒一場比斗,早就把他嚇得連屁也放不出一個了。要知道這兇人雖然藐視人命,可是自己卻是貪生怕死之輩。邊上那個天劍公子動輒殺人,自從就坐以來眼睛就沒有離開過那把劍,他現在最怕的就是他再跳出來給自己幾劍??墒侨缃衩廊擞H自邀請,他終于大起了膽子:“我認為,人應該模仿禽獸,回歸本性,只有這樣才能激發人本身的潛力,才能學習大自然賦予的最終極的力量。只有學習禽獸,人才能更好的適應環境,在這個動亂的年代活下去。其次才能追求尊嚴和幸福?!贝搜砸怀觯疑磉叺逆替填D時眉頭大皺。她永遠忘不了我救她的那一刻說的話“禽獸不如,萬劫不復!何勞天譴,不如人誅!”眼前這個家伙所做作為就是禽獸不如!殘殺生靈,*婦女,無惡不作!李園一看妹妹皺眉頭,護犢子的心思又起來了,“噌”寶劍被拇指推出一小截,嚇得這個兇人狗熊一樣一縮腦袋。我在一邊冷眼旁觀:“囂魏牟是嗎?哼哼,既然嫣嫣對你不滿,你也是惡貫滿盈之輩,那就沒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眾人一一發言,后又相互論戰,各抒己見,場面一時極為熱鬧。我和芳兒等人在一邊細細聽來,卻是不發一言。這時候,韓非拱手問道:“敢問圣童,人皇出世,當以何種言論治理天下?”此言一出,頓時滿堂的言語全部靜了下來。就是紀嫣然也是滿目期待的看著我。芳兒抿嘴一笑:“方才我們一言不發,就是想聽聽各位的高論。更可能的是為未來的人皇選擇之國之道。呵呵,也許各位也發現了這一點,所以才會進展所長吧?”眾人暗自點頭,互相打著眼色,最后推出了韓非。韓非上前一步:“雖然不想說得這般明了,可是若成為未來人皇治天下的正統,那無論是哪一派的學說,定會鼎盛千年不衰。還請圣女圣童賜教?!蔽揖従徠鹕恚骸百n教不敢當!人皇治國道,關系千秋基業,豈是兒戲。故而非是一家之言可決的。除了某個禽獸之外,當取各家所長,去各家所短,再成一派。”“哦?”鄒衍問道,“可否請圣童明示我各派所短為何?”“哈哈哈,我若不說個明白,你們定然不服。也罷,只要諸位別怪我無禮,我便盡數你們學說中的不足,希望大家能夠有所改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