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蕪隨著秦子宵的步伐離開了王宮, 在蒯康嫉妒的目光下，進了秦將軍府的大門。

初蕪被帶到打掃得極其乾淨(jìng)整潔的房間內(nèi)，秦子宵站在室外環(huán)視一週, 方道：“今後你便住在這裡了。”

“是。”

初蕪福了下身, 秦子宵虛攔了下, 說：“這些虛禮, 以後就免了吧。”

初蕪一愣, 怔怔的望他。可他卻轉(zhuǎn)了身，一步一步走著，徒留給她一個孤絕料峭的背影。

一連兩日, 初蕪來將軍府的兩日，都未曾見過秦子宵。是忘了嗎？

初蕪今日穿了身一襲寬大的淺蘭色布衣, 袖口嵌著墨蘭色鑲邊。飄飄颯然翩翩欲舞。尋了處花園, 站立在一片空曠的地方, 閉目凝神。

清風(fēng)起，花鳥笑, 初蕪纖足一點，開始起舞。

心靈得到釋放，初蕪隨風(fēng)而舞，落英繽紛間，引來無數(shù)鳥兒在上空盤旋飛舞。鳥兒們嘰嘰喳喳, 好不熱鬧！

晴空萬里, 陽光正好, 初蕪的舞得到極美的綻放。

曲折的走廊下, 秦子宵彷彿定著了般站在那裡, 眼睛不眨一下的望著。

一舞罷，鳥兒們紛紛飛到最低處, 繞著初蕪盤旋，喈喈而鳴，表達自己的喜歡。

初蕪笑了，笑容如春風(fēng)般溫暖溫柔。

這是秦子宵第一次見初蕪笑，笑得那麼純真，美好。

初蕪逗著鳥兒，足尖旋轉(zhuǎn)著，身姿翩翩，口中發(fā)出清脆歡樂的笑聲。嬉鬧間，忽然瞄到秦子宵，倏地停下，站立著，開口道：“將軍。”

鳥兒們受了驚，齊齊飛走。

秦子宵上前走了幾步，出了走廊，點頭道：“很美。”

這還是第一次，第一次得到他的誇讚。初蕪低頭，不自覺噙了一絲淺淺的笑：“謝將軍誇獎。”

秦子宵說道：“今後，我閒了，你可願爲(wèi)我舞一曲？”

初蕪驚得擡頭，呆了片刻，方回神快速應(yīng)下：“願意！初蕪願意！”

不知道爲(wèi)什麼，明明才見了幾面，可她卻非常期待和他在一起。是的，和他在一起，她的心莫名的感到快樂，感到安全。

今後的日子裡，秦子宵便每隔一段時間召初蕪舞蹈。兩人漸漸熟悉起來，關(guān)係越來越親密。

國君想念初蕪舞蹈，也會不時召初蕪進宮表演。。

這日初蕪被召進宮，爲(wèi)王后獻舞。舞罷，隨著侍女在離開王宮的路上，碰到了蒯康。

初蕪和侍女齊齊拜見，準(zhǔn)備離去時被蒯康攔住。

初蕪偏轉(zhuǎn)頭來，正望蒯康溫柔的笑意：“初蕪姑娘請留步，本官有事相求。”

初蕪清雅的臉容露出不解，停下腳步：“雖不知大人有何相求，但初蕪勢單力薄，一介女流，怕是不能相助的。”

蒯康搖頭，眼神直盯初蕪：“非也非也，此事只有初蕪你能幫得。”

初蕪輕“哦”一聲，有些吃驚：“只初蕪能幫？”

蒯康微笑頷首，道：“然。”

“初蕪如何能幫？”

蒯康見初蕪又低了頭，遂笑道：“自那日見初蕪一舞，本官這幾月千思百回都是初蕪你呀。本官多麼希望初蕪能長伴身旁，只可惜……初蕪啊，本官這相思病得的太重，只有你能解得。你就當(dāng)可憐本官，向國君求旨，說願住本官府上。初蕪，你請求的話，國君必會同意。今後我們倆朝夕相對，日夜同歡，如何？”

他越說越動情，初蕪聽來卻覺得自己受了侮辱。

初蕪漲紅了臉，低聲道：“大人請自重。”

蒯康一愣，問：“你難道不想嗎？”

初蕪搖頭，蒯康立即冷了面：“你還願意跟著那武夫？”

這聲音冷冽得讓初蕪渾身打了一顫。初蕪回道：“秦將軍待初蕪很好，初蕪感激。”

蒯康冷哼一聲：“他不過看中了你的舞蹈，初蕪，倘若有一天，你再也不能跳舞了，他還會待你好嗎？”

初蕪心頭一震，這話直中要害。秦子宵不就是看中自己的舞蹈，才願意隔段時間召見她的嗎。

初蕪低了頭半晌不語。蒯康得意洋洋的繼續(xù)道：“初蕪，你可要看清楚了，只有我纔是真心待你好。”

初蕪擡眸：“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不能跳舞了，大人還會說真心待我好嗎？”

蒯康呆住。

初蕪見他表情，苦笑了下：“說來說去，大人也只是看中了初蕪的舞而已。”

初蕪輕輕俯身，離去。

蒯康回神，望著她的背影，握緊了拳頭：“不，初蕪，我不是這樣的。我不僅喜歡你的舞，還喜歡你的人。”

今後的三日，初蕪都有些悶悶不樂。

秦子宵看了出來，在府上擺了一桌菜餚，邀初蕪?fù)蓝汀?

蓋著蓋子的雪白瓷蠱冒著熱氣。被邀請而來的初蕪按捺住忐忑不已的心，舉爵敬他：“初蕪敬將軍。”

秦子宵含笑著一飲而盡。初蕪也笑著喝了。

吃了幾口菜，喝了幾口酒，秦子宵問：“初蕪，你入府這麼多日，未曾聽過你談起你的家人？這樣，初蕪，你說出地址，我把他們接來和你團聚。”

初蕪執(zhí)筷的手一頓，下巴微微擡起，似在回想，卻又忽的一苦笑：“不用了。初蕪是個孤女，沒有家人。”

孤女？秦子宵慌忙說道：“對不住，我不知……”

初蕪搖頭，笑說：“沒事。來，將軍，我給你夾菜。”又爲(wèi)兩人倒了酒。

吃了口菜，初蕪舉爵，笑說：“來，將軍，我再敬你。”不待秦子宵反應(yīng)，她自己先飲盡了。

一爵接著一爵，初蕪笑得更開心了，秦子宵抓住她的手腕，勸道：“初蕪，不要喝了。你已經(jīng)醉了。”

“我沒醉。”初蕪呵呵笑道，“你看我還能再喝好幾爵。”

“初蕪，你真的醉了。”

“不，我沒醉，我沒醉。你不要拉我，我還要喝。”

“初蕪，聽我的話，你不能再喝了。”秦子宵移到她身邊，奪了她手中的爵，說道，“是我錯了，我不該談起你的家人。”

“不，是我錯了。錯了。”初蕪已經(jīng)喝得伶仃大醉，趴倒在桌面上。

秦子宵搖頭，把她抱起，走著，聽著初蕪說著醉話：“如果有一天我再也不能爲(wèi)你跳舞了，你還會……呵呵，罷了，不說了，我怎麼可能跳不了舞呢……我可是第一舞姬，初蕪啊……”

夜，極靜；心，何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