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陌安靜的坐在這輛吉普車上,看著身旁身材嬌小的李詩妍,眼神中充滿了複雜的味道。他知道,若不是當(dāng)時這個女孩站出來救了他一命的話,他或許就真的死在了那些人的亂刀之下。而讓他感到慶幸的是,李詩妍在慌亂之中,竟是把他的包也帶上了。而如果沒有這個包的話,陳陌就算逃出了追蹤,也會因爲(wèi)身上的傷而流血過多死亡的。
陳陌包裡面裝了很多東西,其中不僅僅有武器,還有軍用藥物,而最讓他謝天謝地的,還是包裡面的兩把鑰匙。而就因爲(wèi)這兩把鑰匙,才讓陳陌看到了一絲希望。
基明學(xué)校的後面是一座大廈,陳陌早在幾天前就將高原給自己買的車放在了大廈的地下室,以備後用。而他的車鑰匙則是一直放在了自己的這個包裡,慶幸的是李詩妍這小丫頭機(jī)靈,把他的包也拿了出來,不然的話,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而至於另外一把鑰匙,則是城東那座山上的一個軍事基地的鑰匙,那個軍事基地是高原早就爲(wèi)他建好的,當(dāng)初陳陌空降在那座山上的時候,他已經(jīng)去看過了。那個軍事基地,倒是他現(xiàn)在的一個最好去處。只不過,讓他自己都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自己這麼快便會以逃命的方式回到七天前自己的那個原點,這讓他的心微微感到黯然。不過就算這樣,陳陌的鬥志卻並沒有被擊散,反而更加的昂揚。或許,他是想要從這裡重新開始。又或許,一切都沒有開始過。總之,當(dāng)他重新從這座山下來的時候,他不會再像今天這樣走歪路了。
“喂,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陳陌對著正在開車的李詩妍問道。
“你給我記好了!本小姐叫李詩妍,你的救命恩人。”李詩妍對著陳陌昂了昂頭。
陳陌點點頭,笑了笑,沒有再說話。看著車子緩緩駛出城外之後,眼皮再也撐不住,竟是直接靠在座椅上睡著了。而在他的身下,鮮血和酒精的味道,已經(jīng)瀰漫著整個車內(nèi)。
李詩妍看著身旁睡著的男人,再看了看他身下的鮮血,眼神中再一次閃過一抹驚訝。先前她只看見陳陌在上車後,便拿起車上一個礦泉水瓶子往自己後背上澆。她當(dāng)時也沒有想到這居然是酒精,而現(xiàn)在問道這股子氣味的她,再一次爲(wèi)這個男人的堅毅感到佩服。她很清楚,酒精雖然帶有消毒的效果,但是會讓傷口發(fā)生劇烈的化學(xué)反應(yīng),從而導(dǎo)致傷口產(chǎn)生劇痛。陳陌原本就有著不輕的傷,現(xiàn)在再加上酒精的沖洗,那種滋味,定然是不會好受的。
而李詩妍,則從上車開始,便於陳陌談笑風(fēng)生,而後者,臉龐之上不但沒有露出半分痛苦之色,反而時不時還露出勉強(qiáng)的笑容。這一點,讓的李詩妍很難想象得到,這個男人,到底是經(jīng)歷了何種滄桑與痛苦,才能做到了這疼痛不露於外表的境界。
李詩妍不敢再想,拼命的將車子提速到了最快,飛速的朝山那邊失去。不過,她卻不知道陳陌說的具體地點在哪裡,所以在行駛了一會兒之後,她便將車子停在了這荒無人煙的山腳之下。
陳陌依然還未甦醒,而李詩妍則是將陳陌的座椅放了下來,打算先爲(wèi)後者將傷口處理了。李詩妍脫去了陳陌的外套,然後再將他的身子微微扶起,將陳陌裡面的衣服也脫了去。於是,陳陌的上身
便毫無保留的落入了李詩妍的眼中。
纖瘦的上身,卻佈滿肌肉,全身的每一處,幾乎都充滿了力的感覺。而在這結(jié)實的身體上,卻是留下了密密麻麻的傷口,如同就像一個被縫補(bǔ)起來的布娃娃一般,讓李詩妍忍不住心口微微一疼。
李詩妍看著這一幕,她的眼眶微微溼潤了,她終於知道陳陌那一句話的意思了,原來,陳陌不是不疼,而是真的疼習(xí)慣了。
輕輕的在陳陌胸前的一記刀傷撫摸而去,之後李詩妍便不再遲疑,立馬將陳陌腳下的包拿了起來,將裡面的東西一咕嚕倒了出來,不斷的在其中尋找著什麼。
李詩妍翻著翻著,一個大概巴掌大小的鐵板印入她的眼簾,她拿起仔細(xì)一看,鐵板上正好凸出了兩個大小不一的字,正是陳陌的代號,尖刀。李詩妍看了兩眼,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便將這個東西放回了陳陌的包裡,開始繼續(xù)尋找著有用的東西。
找了大概兩分鐘,李詩妍才從這一大堆雜七雜八的東西中找到了兩樣有用的東西。一樣是麻醉藥,不過只是僅僅是局部麻醉。而這種麻醉藥,是市場上禁售的,因爲(wèi)它的藥性很大,只要塗抹在傷口處,便能讓傷口局部麻醉半小時左右。而另一樣?xùn)|西,則是陳陌的那個黑色皮夾子,裡面有著不少的刀具和針線,正好現(xiàn)在可以爲(wèi)陳陌補(bǔ)縫傷口。
李詩妍先是將陳陌的身子翻了一下,讓陳陌趴在了座椅之上,然後,她將車內(nèi)的燈光打開,藉著燈光看清了陳陌身後的傷口。陳陌的後背一共被砍了四刀,四道傷口交錯而過,讓得後背依然是血流不止。
李詩妍看見這一幕,頓時有些膽怯了,但是猶豫片刻之後,她終究還是下了決心。只見她將手中的麻醉藥扭開,順著陳陌後背的四道傷口緩緩倒去,麻醉藥在遇到鮮血的時候,發(fā)出一陣陣嘶嘶的聲音,讓得李詩妍頓時有些頭皮發(fā)麻。在確定麻醉藥起了作用之後,纔開始爲(wèi)陳陌縫補(bǔ)起傷口來。
一針一線從陳陌的肉中穿過,讓得睡著了的陳陌都不禁微微皺了皺眉頭。不過最慘的還是李詩妍了,她每穿一針,心就會微微疼上一次,每縫一線,又會忍不住多看兩眼。她以前連衣服都沒有縫過,更別說給人縫傷口了,不過她卻很細(xì)心,生怕哪一針縫歪了,會影響傷口的間隙過大,導(dǎo)致出血。
半個小時的時間過去了,李詩妍終於將陳陌的傷口密密的縫在了一起。她將手中沾滿鮮血的針線用紙巾擦乾淨(jìng),然後又將針線放回了皮夾子中,開始爲(wèi)陳陌包紮起傷口來。長長的紗布將陳陌的整個身子纏住,沒有絲毫經(jīng)驗的李詩妍幾乎是胡亂的將陳陌的傷口包紮的。而等到包紮完畢,陳陌的上半身基本上都纏上了潔白的紗布。
李詩妍將小手上的鮮血擦乾淨(jìng),又將頭上的汗水擦乾,然後纔開始將陳陌的東西收拾進(jìn)包裡。
陳陌包裡的東西有很多,而李詩妍則是一件一件的爲(wèi)陳陌裝進(jìn)包裡,而當(dāng)她裝到一半的時候,一張沒有過膠的照片卻是印入了她的眼簾。李詩妍好奇的將照片拿了過來,而在看見照片上身穿軍裝的一大行人之後,她的表情卻是變得異常的精彩了。
陳陌的臉龐上雖然塗滿了油彩,但是身材消瘦的他卻是站在一大羣壯漢的前面,所以李
詩妍一眼就發(fā)現(xiàn)了陳陌。
“這傢伙,居然是當(dāng)兵的?還是上尉?”李詩妍有些驚訝的喃喃道,而後嘴角化爲(wèi)一抹微笑,用著一種小花癡的聲音再次小聲自言自語道:“不過,蠻帥的。”
李詩妍看著照片,又仔細(xì)看了看趴在自己身前的陳陌,眼神之中閃過一絲笑意,表情也是略微有些滿足。
就這樣注視了久久,李詩妍終於將眼神移開,再次看了看手中的照片之後,便打算將照片放回包裡。只不過在這之前,她似乎又發(fā)現(xiàn)了什麼。
照片的後面,寫著密密麻麻的小字,讓得李詩妍的眼神再次忍不住停留在了照片上面,而看著這些小字的她,臉色也是變得愈加的難看。
“2011年8月2日,是我離開老刀特種部隊的日子。我的離開,並不是因爲(wèi)服役期滿,也不是因爲(wèi)傷退。而是因爲(wèi)一個沒有人知曉的秘密。
其實我並不想離開這裡,離開我生活了一年的家。但是,這一年它給了我很多在社會中得不到的東西,給了我終身難忘的兄弟情義,也給了我一個爲(wèi)國效力的戰(zhàn)場。所以我要回報它,用我的生命去回報它。我知道這是一個騙局,但是我依然堅定的站了出來,因爲(wèi)我知道,如果我不死,會有人不甘心,更會想方設(shè)法的弄死我。我一個小小的少校,怎麼能鬥得過三顆亮麗的金花?不過我不後悔,真的不後悔!就算是時光再次扭轉(zhuǎn),我也會依然做出那個決定。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個道理他明白,但是這並不影響他爲(wèi)他的兒子報仇。我很慶幸,慶幸自己當(dāng)初一顆子彈便結(jié)束了那個小子的生命,不然等到那小子的身份告知於天下之後,世上便會再多一個禍害。
今天是我在老刀大隊最清閒的一天,因爲(wèi)腳上有傷,我最後去留念的時候,是劉中隊親自爲(wèi)我開車,高大隊陪我看景的。看著這眼前的一幕幕,我忍住了眼眶中的溼潤。我知道,從今天離開之後,我就不再是一個軍人,也不再是一個好人。我要麼去做一個徹徹底底的壞人,要麼就只能做死人。但是就算是死,我也不會忘了我的信仰與使命。所以,當(dāng)我放棄我自己生命的時候,那並不是因爲(wèi)我活不了了,而是因爲(wèi)我真正的除掉了國家最大的毒瘤,可以安安穩(wěn)穩(wěn)的去休息了。
我不是聰明人,但我也不是笨蛋,那個無名無姓的組織根本就是他爲(wèi)了弄死我而扯下的幌子。只不過,高隊挽救了我,他把重軍所有的高官都叫到了一起,跟他們說了我即將臥底的事情,這,也算是讓我以後不會死在自己人的手裡吧。
我最不放心的,還是我的父母,從我十六歲大學(xué)畢業(yè)開始,我就沒再回家看過他們,所以這一次,我在家中呆了半天,好生生的陪了他們說了半天話。然後我又告訴他們我任務(wù)纏身,不能再陪他們二老。所以我丟下這些年我在軍隊攢的五萬塊錢,便匆匆折身到了南京。我知道,這一次,我走了,就不會再回來。不管我以後是死是活,邁出了這一步,就不能回頭了。
做一個好人,會死;而做一個強(qiáng)大的壞人,能活。而我卻選擇了後者,這並不是因爲(wèi)我茍且偷生,而是在這個世界上,我放不下的東西,太多,太多...
二零一一年八月二日,尖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