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青龍山之戰

兩丈余高的山墻上，四百余兄弟精神抖擻，不屑的看著山門前的兩百精兵。單打獨斗，他們每一個人都能頂得上好幾個精兵，但是他們都還沒有經歷過這種人數眾多的大戰，顯得十分的興奮，恨不得馬上就開戰，好暢快淋漓的沖殺一番。

聽完裘孟提出的條件，霸哥心中暗笑。故意放你們進來，你還要這要那，不知道老子也在你們要的匪徒之中嗎？！

霸哥與眾頭領互望一眼之后，對帶隊的裘孟冷冷的說道：“要是沒有其他的事，那就走吧。至于你裘孟，單對單，老子揍死你！還不給老子滾。”

裘孟頭頂將盔、身著半甲，身材魁梧，皮膚黝黑，顯得勇猛非常，但他卻是莫從云手下的第一謀將，也是莫從云最信任的親信。只論武力，他在這十幾個統將之中，還真的排不上號，但他帶兵幾十年，威名隆盛。

他豈能不明白，霸哥此話的用意，就是要分化他們，同時激發他們的好戰之心。

難道他們就如此渴望一戰？！對于這些山匪，他也是同樣的不屑，戰陣才是他們的根本，武力不過是些花活而已。

他斜眼掃過山墻上的眾人，“哼！余霸，你為一已之私，不交出凌云和那五個匪徒，青龍山的兄弟們可是答應？要是不交，就等著莫總鎮帶領大軍，血洗青龍山吧！”

“哈－－哈－－哈－－”

霸哥仰天長笑，傲氣十足，十分霸道。看來，青龍山很多年沒有經歷過大戰，莫從云等人并不了解兄弟們的實力和心性；這種話都能說得出來，真的是天大的笑話！

青龍山的兄弟也跟著大笑。笑聲直沖云宵，但更多的卻是蔑視。

“兄弟們，這裘孟不是無知，是蠢啊！莫從云又能怎么樣？老子一刀劈了他！還血洗青龍山呢？也不怕說大話閃了舌頭。兄弟們！”霸哥將厚背砍山刀舉過頭頂，就要下令放箭，直接開戰了。

裘孟見此，臉色微變，本能的舉起長劍。他想不到，這些山匪會如此兇悍，根本不受威脅，而且馬上就要開戰。沒有大軍的相助，他們全部都要冤死在這里！

“住手！”千鈞一發之際，山腳下一聲大喝傳來。

雙方這才緩緩地放低兵器，刃尖向下，等著莫從云前來對話。

三道身影從三十余丈長的斜坡疾奔上來。為首一人白面短須，一身青衫，面容冰寒，正是莫從云。

“我道是誰？原來是莫大人！怎么？不想開戰了？”霸哥對此并不感到意外。在兩側高山上的兄弟早已發出訊號告知，兩千軍士已經到達了山腳下的灘地，正在通過小河溝上的木橋。

“莫某只是來追捕逃犯，何來開戰一說。”莫從云站定在戰陣的正前方，冷傲的打量著山墻上的眾人，“只是想請余山主賣個面子，交出凌云，我絕不會動青龍山一草一木。”

霸哥剛毅的臉上毫無表情，緊盯著莫從云的雙眼，“之前，我已經說過。青龍山的兄弟近幾日并無人下山，也無人上山。再無禮取鬧，不要怪老子翻臉不認人。”

莫從云掃視過山墻上的所有人，“武達明怎么不在？你不是說沒人下山嗎？這怎么說？”

“關你屁事，要戰就戰！”霸哥心知肚明，此一戰是天龍所想，也是他之所愿。他不僅要震懾眾山寨，也要讓天龍不敢妄動。

三掌柜丘仲蘇和二掌柜張揚貴與天龍向來都有物資上的來往，并不想就此撕破雙方的面皮。丘仲蘇得到張揚貴的示意，輕移一步，“大哥，我們…”

霸哥瞪了他一眼，將丘仲蘇趕回到原位。

“只要見到武達明，而且沒有我要找的人，我便退兵。”莫從云也不想就此開戰，抓住機會，死追著不放。

他沒有告訴此次前來的統將，他們已經被天龍追緝；他的本意是要帶著這些統將轉投黑龍寨的，手下的兩千余軍士也是他們最大的本錢。之所以前來青龍山，就是為凌云而來的。

“哈哈，莫從云，想等著你的大軍上來就明說，何必裝模作樣呢？”

霸哥真不知道莫從云此時的心思，只知道青龍山急需一戰。也只有此戰大勝，才能豎立起青龍山在眾山寨中的威信來。

“林子。”

他揮手讓林子上前，在他耳邊叮囑了幾句。林子頻頻點頭，乖巧的等霸哥吩咐完畢，快奔而去。

莫從云的面色冰冷，與兩個侍衛站在原地。他緊握著劍柄的手，青筋暴起，顯然心中早已怒火沖天。

這個余霸也太不識抬舉了。區區青龍山也敢與他的大軍對陣；說不得，等到大軍上來，今日就要血洗了青龍山！

凌云三人正在說話，林子沖門而入，直接拉起庚子，轉身就走，卻被武哥拉住了衣袖，差點把武哥帶了個跟斗。

庚子一巴掌就打在了林子的頭上。武哥的傷還沒有好全，林子這也太不知好歹了。

凌云也轉頭看向林子。林子長得高大、壯碩，十分的兇蠻，但他的臉上卻帶著一絲傻愣之相。

武哥對此沒有理會，焦急的問道：“不要慌！發生什么事？慢慢說。”

“小武哥，不能慢慢說，都快要打起來了。”林子拔開武哥的手，著急的說道：“霸哥讓我和庚子哥一起去搬十顆火雷。”

林子可不想因此而錯過大殺四方的機會，拉上庚子就走。庚子聽到就要開戰，連招呼都不打，任由林子拉著，慌忙的走了。

“武哥，我還能射幾箭，我去拿東西。”凌云覺得自己也應該出上一份力，多少也能償還一點恩情。

“你就不要上去了。”武哥拉住了他，拄著木棍站起身來，“我去扔兩顆火雷，一會兒就回來。”

“我有個主意。” 凌云反手拉住武哥，認真的說道：“我把臉抺黑，另外拿一張弓，和你一起守在暗處放冷箭，怎么樣？”

武哥想了想，還是讓他去的好，讓他先適應一下青龍山的環境，認識一下兄弟們也好，“那好吧！但是你得聽我的。”

凌云點點頭，帶上武哥的獵刀，又在墻上抹了一把灰，胡亂的涂在臉上。

兩人互相攙扶著走出通道口，正好碰上庚子兩人。他們一人背著一大筐火雷，手中還提著兩把軍弓和裝滿箭矢的箭壺。

“小庚子，我們一起去吧。”武哥也不客氣，左手搭在了庚子的肩上。

庚子獻媚道：“武哥，你們的傷都還沒有好全，就不用去了吧？”

“廢話。我們只是上去看看，扔幾個火雷而已”

庚子無奈，小聲嘀咕著，“我要告訴霸哥。你又要私自……”

在庚子的廢話中，四人走上了山墻。武哥尋了一個相對偏僻的位置，避開了武哥等人的視線，又讓庚子留下了三個火雷、一把軍弓和一壺箭矢。

霸哥冷眼看著從山腳下沖上來的兩千軍士，高聲喝道：“滾石，放！”

“轟隆－－轟隆－－轟隆－－”

十余顆磨盤大的滾石從山門兩側的滑道上滾落下來。

兩千余名軍士迅速分散躲避，但是總有那么十來個倒霉蛋，被淹沒在巨響聲中，變成了一團血肉。

滾石并沒有起到太大的作用，軍士又在統將的指揮下，緩緩向上而來。

“余霸，不要以為做的干凈，別人就不能把你怎么樣！？還有那個叫做凌云的小子，今天必須死！”莫從云對此無動于衷，憤恨的盯著山墻上的霸哥，“余霸，有種就下來一決勝負，老子等著你。”

莫從云抽出佩劍，將劍尖指向霸哥，擺出一幅不死不休架勢；兩個侍衛也拔刀在手，守護在他的兩側；裘孟布置好戰陣，回護在他們的左右。

“好膽！”霸哥早已按捺不住，“不過，老子就吃你這一套。”

“弓箭準備。藍天成統領戰局，堅守防御。張揚貴、丘仲蘇各帶五人，隨我下去砍死莫從云那個王八蛋。”號令發出后，霸哥率先跳下山墻。

賈小子緊隨其后，隨護在霸哥的左右。張揚貴、丘仲蘇略做安排，也帶著十個兄弟緊跟著跳了下去。

殺氣沖天！！！

“殺－－！”

待霸哥等人落地站穩，莫從云也不廢話，長劍一揮，率先向霸哥沖去。

“殺－－！”

霸哥將砍刀一擺，率眾沖殺向前，雖然只有十四個人，卻好似千百大軍。

雙方剛剛接戰，戰陣瞬間就被沖散，形成一片混戰，但這卻是雙方都想要的。莫從云怕的是山墻上的亂箭，如此一來，箭矢就起不到多大的作用；霸哥是因為人數少、戰力強，更適合這種亂戰。

霸哥與莫從云和兩個侍衛放對，運刀如風之間，略微有些吃力，但他卻興奮得喝吼連連。賈小子隨護在旁，并不出手，只是緊握著大砍刀，巡弋在側，以防有人偷襲。

凌云和武哥兩人抬頭向山墻外看去，正好看到霸哥獨戰三人。

“霸氣吧！一戰三，怎么樣！？”武哥的語氣中帶著崇拜和羨慕，“老子也想干他一場！”

“怎么比莫瘋子還要瘋？！”凌云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一山之主，竟然親自沖殺上前，而且還十分的興奮。

“霸氣！霸氣！懂嗎？臭小子，不懂就別亂說話。”武哥輕輕的在他頭上拍了一巴掌，以示懲戒。

凌云戳了武哥一下，輕聲問道：“莫從云身邊的兩人是誰？”

“不知道。只是認得，不知道叫什么。”武哥緊盯著下面的混戰，頭也不回的敷衍著他。

“武哥！”凌云又拉了拉武哥的胳膊，不甘心的問道，“有很多人我都不知道名字，你不說說嗎？”

“哦？！”武哥這才想起帶他上來的目的，開始給他指認，“拿樸刀的那個瘦子是二掌柜張揚貴，拿大劍的山羊胡是三掌柜丘仲蘇，兩人旁邊的是……他們跟我們不太對付，山墻上的是……”

凌云認真的聽著。隨著武哥的指點，他終于能將青龍山的重要人物認全，也理清了他們之間的關系。

兩千軍士已經快要走上山門前的平地。

小藍見狀，舉起大刀，用力一揮，大喝道：“滾石——，全落——”

“轟隆－－轟隆－－轟隆－－”

上百木盆大小的滾石滂沱而下！

軍士哪里見過這種陣仗，呼喝亂奔，一片慌忙。山門前壓陣的精兵心中同時一震，心中也多了一分僥幸，這他媽的也太坑人了！太陰險了！竟然還有一輪滾石！

混戰片刻，形勢逐漸明朗。青龍山的十幾個兄弟橫沖直撞，往來廝殺之間，威風凜凜，已經占據絕對的上風。

在裘孟的壓陣指揮下，付出十幾個精兵的傷亡，終于將青龍山的兄弟們分割成五個戰圈，勉強抵擋住兄弟們的狂猛攻勢。

終于有六百余軍士在險死還生中，踏著袍澤的血肉，走到了平地之上，開始舉盾列陣，挽弓上弦。

軍陣最前方的全鎧統將手舉長槍，直指山門，怒吼道：“山門！列雙雁翅前陣，前沖！”

軍士的步伐整齊，鎧甲嘩啦作響，踏步之聲轟隆大響，仿佛巨石過地。

裘孟看到軍陣在向山門靠近，左手一揮，長劍一領，帶領著外圍壓陣的精兵沖入戰團之中，將形勢穩定了下來。

“弓箭，輪射！”小藍不甘落后，將刀尖指向戰圈外圍的精兵，“軍陣二十丈，準備！”

“咻――”

箭矢穿空的聲音響起，迅速而準確的刺入精兵的身體之中，帶起此起彼伏的慘號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