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許墨分開之后,羅玉姮喝了很多的酒,躲在房間哭了一天,醉酒后醒來,她就像變了一個人,眼睛里徹底失去了光彩,她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復(fù)仇上,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羅玉姮讓皇帝也嘗試了黯樺毒的滋味,兩方的較量慢慢由暗轉(zhuǎn)明,當(dāng)雙方的戰(zhàn)爭一觸即發(fā)時,皇帝突然放棄了,就好像羅玉姮從未挑戰(zhàn)過他似的,恰在此時,羅榮皓又故意制造了一些麻煩,讓羅玉姮無暇顧及復(fù)仇之事。
羅玉姮很想拆穿羅榮皓的假冒身份,她很想殺了他,可她清楚,現(xiàn)在不是時候。
羅玉姮與羅榮皓的矛盾徹底激化,兩人在公眾場合多次爭執(zhí),因時,沭陽城流傳著這樣一個故事,羅家三小姐忙著與自己的三叔爭權(quán)奪勢,拋棄了自己的愛人,許墨的頹廢大家都看在眼里,他為何成為將軍,大家也都是知道的,羅榮皓的一再退讓眾人也都看在眼里,一時之間,羅榮皓與許墨都成了大家支持和同情的對象,羅玉姮則成了貪圖權(quán)勢、玩弄感情的妖女。
坊間的流言蜚語,羅玉姮置若罔聞,羅榮皓的退讓,讓羅生堂盡數(shù)回到她的手中,兩個月不到,原本瘦削的羅玉姮變得更憔悴了,那雙大眼睛在她那巴掌大的小臉上深陷了許多,那眼中的冷漠與狠厲讓人望而卻步。
由于羅榮皓的刻意為之,羅家商號四成的生意盡數(shù)歸了狐月商行,自此,商界一分為三,羅家商號為大,狐月商行和恒裕平分秋色,只是,狐月商行和羅家商號的爭斗是日趨嚴重,相對而言,恒裕倒有種置身事外的瀟灑,他們不參與任何爭斗,安心的做著自家的生意,羅家商號和狐月商行的矛盾倒讓恒裕的名號和生意越發(fā)的好了。
五月初八,狐月商行在嶺南舉行了一個商會活動,邀請了商界的佼佼者,羅玉姮自然也在受邀名單之中。
羅家商號召集眾人開會,大家七嘴八舌的討論著狐月商行辦此活動的目的,除了安靜的喝著茶的羅榮皓和羅玉姮,其他人討論的情緒都有些激動。等大家說的口干舌燥,情緒稍微平復(fù)后,羅榮皓起身問了一個關(guān)鍵的問題,應(yīng)該由誰代表羅家商號出席。
這是一個很敏感的話題,誰去就代表著誰是羅家商號的主事,可羅榮皓與羅玉姮的爭斗早已經(jīng)不是秘密了,沒有人愿意得罪他們其中的任何一個,大家端著茶慢慢的品著,房間內(nèi)安靜的都能聽到大家吞咽茶水的聲音。
羅榮皓轉(zhuǎn)頭看了看羅玉姮。
羅玉姮起身說道:“羅家還需要三叔坐鎮(zhèn),這個活動還是我去吧。”
“狐月商行的目的不純,你一個女孩子,我怕你有危險?”羅榮皓關(guān)切的說道。
羅玉姮道:“既危險,那就更應(yīng)該由我去了,我做晚輩的,怎么能讓長輩去犯險。”
羅榮皓挑了挑眉,這件事,叔侄倆三言兩語便定了下來,這倒讓原本準備看戲的眾人吃了一驚。
羅玉姮請來了梅若,讓她幫忙照看羅逸琛的同時順便看顧著羅家,第三日,羅玉姮便帶著謹言和阿飛出發(fā)了。
五月初三中午,羅玉姮就到了嶺南,她在自家的客棧住下,一路的舟車勞頓,讓她倒床便睡,等她醒來時,天已經(jīng)漸黑,謹言告訴她,她睡著期間,羅生堂和許多的商客前來拜會,這么多年來,羅玉姮不喜應(yīng)酬的習(xí)慣依舊沒改,但羅生堂的人她是要見的,羅玉姮推掉了應(yīng)酬,見了品義堂三門的門主凃玉生,他四十多歲,有文者的儒雅,他跟羅玉姮匯報了三門的情況,又說品義堂堂主馮遠天早前已經(jīng)特意囑咐他們保護她的安全,羅玉姮這才明白,為什么客棧的小二看起來都像是練家子,想來是他們特意安排的。天黑時,凃玉生起身告退,羅玉姮換了一身衣服,帶著謹言和阿飛向市集走去。
老百姓的生活水平是最能反映一個地方的經(jīng)濟水平,而夜市是最能看出老百姓生活水平的一個地方,這些都是當(dāng)年羅榮皓教她的。
謹言按著早已問好的路線,七拐八繞的來到一條巷子里,還未進巷子就聞到陣陣香味。
夜市的人多半是年輕的男男女女,或三五成群,或兩兩作伴,不管男子還是女子,他們圍坐在一起,都能大口的吃肉,大碗的喝酒,說到開心處,也能放聲大笑。這些都是最質(zhì)樸的百姓,一天的勞作后,一頓可口的飯菜就能讓他們滿足。
美食能讓人開心,何況羅玉姮還特意留了肚子,氛圍所使,此刻的她不再是羅家的家主,她就是這些平頭百姓中的一員,帶著謹言和阿飛四處尋找她喜歡吃的美食,排了很久的隊,總算買到了三個肉餅,主仆三人一邊走一邊吃,嘴巴不停,眼睛也不閑著,還要不停的四處張望,萬一不小心漏掉了一個好吃的,那可就虧了。
羅玉姮忙著吃忙著看,根本沒看前面的路,謹言的一句“小心”還未說出口,羅玉姮就撞到了一個人的身上,頭撞痛了,餅也掉了,撞痛了就算了,美食掉了可不能原諒,羅玉姮的小脾氣剛要發(fā)作,一抬頭看到眼前的人,只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
是慕容韓宇。
他現(xiàn)在可是商界的一個傳奇,狐月商行的邀客名單中自然少不了他,只是,讓羅玉姮意外的是,竟然會在這個小巷里見到他,他不應(yīng)該在參加那些商客的應(yīng)酬嗎,而且,他看著那么地清瘦,竟然能撞疼她!
慕容韓宇解釋道:“我和羅小姐一樣,也想了解下這里的風(fēng)土人情,夜市是最好的選擇。”
尷尬的氣氛解除,羅玉姮笑道:“你是來了解這里的,我可只是來吃的。”
慕容韓宇笑笑,記憶中的他像是冬天的梅花,清雅中帶著冷峻,而現(xiàn)在的他竟有點像天上的太陽,讓人覺得很溫暖,羅玉姮也莫名被感染了。
慕容韓宇邀請道:“一起。”
“好啊。”
慕容韓宇微微側(cè)身,讓出路,兩人并肩而行。
慕容韓宇似乎對這個地方格外熟悉,他熟門熟路的帶羅玉姮去吃各種當(dāng)?shù)靥厣〕裕故×怂奶巵y晃的時間,而他推薦的小吃,還都很合羅玉姮的胃口,連著幾天,羅玉姮都被慕容韓宇帶著穿梭在夜市里的大街小巷,也是這次徹底改變了羅玉姮對慕容韓宇的看法,他這個高冷的商界新貴,竟然也能和她一樣拋下身份,如尋常百姓一樣吃這些高門顯貴看不上的食物,他還能很熟絡(luò)的和這些商家、鄰座的吃客聊天,聊到開心處,他們還能坐到一起喝酒,他不嫌棄他們身上的汗臭味,也不嫌棄他們的酒糙碗臟。
羅玉姮從他們的聊天中得知了嶺南的信息,小到嶺南人的性格特點和忌諱喜好,地理特點、種植作物的時節(jié),大到嶺南的政事格局,甚至連上層的哪些人親近、哪些人有矛盾都能說的八九不離十,說到復(fù)雜處,慕容韓宇還會低聲解釋給她聽,羅玉姮對慕容韓宇竟生了幾分敬佩之心。
這慕容韓宇不僅懂得審時度勢,還心若微塵,他能在和別人聊天的同時,還能照顧到羅玉姮的喜好與感覺,比如吃菜時,他會把羅玉姮喜歡吃的菜撿到她的碟子里,他們才一起同行幾天,他竟然記得她的喜好;再比如喝甜湯時,他會在甜湯的溫度剛剛好的時候,提醒她該喝了,連羅玉姮自己都沒察覺到甜湯的溫度;夜市人多時,她會讓羅玉姮走在內(nèi)側(cè),與她保持著適當(dāng)?shù)木嚯x,又恰好能保護到她不被行人撞到;就連羅玉姮一直沒發(fā)現(xiàn)的那個帶著銀狐面具一直跟蹤她的男人,他都悄悄讓人查了,是狐月商行的人,在確認對她沒有惡意的時候,他還是會把她送到客棧再回去。
五月初六晚上,羅玉姮像往常一樣沐浴出來后,聽到阿飛在和謹言悄悄的說著什么,聽到羅玉姮的腳步聲,阿飛就離開了,羅玉姮只隱隱約約的聽到他們說一天、跪著、大牢、受傷的字眼,謹言做事羅玉姮一向是放心的,她即不說,那就不是要緊事,她也就當(dāng)做沒聽到。
初七,羅玉姮和慕容韓宇都各自休息了一天,初八一早,羅玉姮畫了精致的妝容,穿了一件藍色鑲青邊的廣袖流仙裙,當(dāng)她出客棧時,慕容韓宇的馬車剛剛好經(jīng)過這里,兩人打了招呼,一起去了鈺欣山莊,此次赴約的地方,也是狐月商行的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