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申東臉上依舊是人畜無害的神色,眼裡始終盛了細細的笑意。
蘇霓挑眉看著他,杏眸清亮,彷彿想從申東眼裡看出什麼。
可後者面上沒有多餘的情緒顯露,已經(jīng)整理妥當了的領帶和西裝讓他看起來氣質(zhì)非凡,微微勾起脣的時候,清冷衿貴的模樣便顯露無餘。
“帶上你沒問題呀,可是申東大哥,你打算以什麼身份參加呢?”
男人但笑不語,面色微微凝了起來,而眸子輕瞇,喉結滾動的時候,從喉嚨裡溢出幾縷細細的輕笑。
兩人都不說話,可彼此都能明白對方的想法。
申東最終只是摩擦著衣服袖口處的金屬鈕釦,視線順著剛剛趙嫣離開的方向看過去,半晌後手指頓住,“總之,會如你所願。”
……
“好一個如你所願。無怪乎敢來找娜娜麻煩,原來是有了靠山。我就說,當年她非要嫁給你是因爲什麼?原來是肚子裡有別人的種!可笑你竟然白白戴了三十年綠帽子!”
“你說的這叫什麼話?她跟著我的時候自己也不知道懷有身孕,是趙森拋棄了她!”
“呵……那後來你知道了,卻還養(yǎng)著別人的女兒養(yǎng)了二十多年。怎麼,以爲自己能對她忠貞不二,結果還不是懷疑她出軌,養(yǎng)著她的女兒又怎麼樣,還不是連親近都不敢!”
“蘇一陽,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懦夫!”
兩人爭吵劇烈,聲音大到能穿透這條走廊到隔壁去。
蘇霓自然是聽的清清楚楚。
可她往身後看了看,莫雅薇靠在病牀上一言不發(fā),也不知在想什麼。而隔壁加護病房裡的
蘇宏娜卻一直不曾醒來。
“醫(yī)生說,她想轉移到普通病房還需要一段時間。身體受創(chuàng)嚴重,全身麻醉之後,醒過來至少也要明天。”
“知道了。”
蘇霓點點頭,讓護工扶著她離開,卻沒再往身後看。
那邊爭吵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漸漸聽不清楚。
後來錢茵茵卻也覺著沒有意思了,罵也好生氣也罷,蘇一陽臉些許反應都不願給。他的目光一直凝在蘇霓身上,在後者離開之後,身上殘餘的那點生氣,也消失殆盡。
蘇霓不知道他在看自己,不知道那雙渾濁的雙眼裡盈滿了複雜情緒,更不知道他如今,是用怎樣的心情來看待她。
思念?
還是內(nèi)疚和後悔?
……
那邊,趙嫣和陸長銘離開的很快。周弋去開車,他們倆則是在旁邊候著。
坐在輪椅上的男人臉色鐵青,半點血色也無,黑眸冷冰冰盯著前方,眉眼那緩緩上挑起來的弧度,看起來格外滲人。
“我看蘇霓的樣子,應該是猜到你說謊了。”
趙嫣想了想還是如實相告,用力咬著的脣有些泛白,她跺跺腳,實在不知要如何組織語言,便乾脆攤開手,“反正她應該是猜到了,抱歉沒有做到答應你的事。”
“抱歉?”
男人沁涼的音在停車場昏暗的光線瞧不太清晰,不遠處的光源昏昏落在他臉上,一半是光影另外一半則是光華。而那涼薄的脣只輕輕勾起來,隱約有一絲笑意,“這不是應承,是交易。”
趙嫣神色一篤。
她瞇了瞇眸,心道這人怎麼這麼難搞,但想到是自己理虧,便小心翼翼賠付了笑臉,“是,是是,可這是她猜到的也不能全賴我。”
又不傻,他前幾天和蘇霓在一起時想來對方便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到不對,如今瞧見她和申東的關係,也不過是更確認一些。
倒是自己的事。
趙嫣垂下眸,沒了打趣的心思,“這幾天先好好復建吧,暫時不見蘇霓就是。等她簽字之後想來也沒有太多見面的機會。”
“嗯。”
仍是應聲,可不知爲何,連陸長銘自己都沒發(fā)覺,他心裡其實是一點也不想應的。
不想承認兩人日後的交集變少,不想讓人知道他內(nèi)心的焦慮。
更不想,見不到她。
於是濃眉蹙緊,眉宇之中露出一些厲色,修長的手指仍扣在輪椅扶桿上,骨節(jié)泛著細白顏色。
他薄脣抿了抿正要說什麼,可下一刻耳邊卻傳來聲響。
叮咚的一聲。
趙嫣拿起手機看了看消息,下一刻卻突然停下腳步,愣愣立於原處。
身後推著輪椅的力道驟鬆,男人眸色更深幾分,回過頭看著她。
後者臉色泛白,精緻的臉蛋上哪還有半點之前的冷靜,竟忽的有些慌張起來,握著手機的手指不住抖動。
“誰的消息?”
“我爸的。”
趙嫣抿緊脣,手指捏成拳頭,很努力擠出一抹笑意,“他讓我過兩天回家吃飯。”
“說是讓我?guī)夏信笥眩患胰艘黄穑煤镁垡痪邸!?
陸長銘瞳孔迅速緊縮,深沉二冷漠的瞳仁裡劃過一絲驚訝,隨即曲起手指,骨節(jié)微微捏緊,眼神詢問。
可趙嫣的臉色是真不好看,慘白慘白的模樣,又莫名的有些慌。
隨即捏低著頭,涼涼地看向陸長銘,用力吞嚥了下口水。
“他的意思是,一家人。包括,蘇霓。”
如今大家都知道,蘇霓是趙森的女兒,當年事就算不提,這份血緣關係也洗不掉。
真要見面本也沒什麼,可偏偏陸長銘和蘇霓的關係擺在那,而她和陸長銘半推半就的也讓人誤會著。
真要領了人回去,見面豈不尷尬。
男人略一思忖,卻沒放在心上,只是冷冷掃過她一眼,便讓周弋扶著自己上車,“我不去不就成了。”
“不成!”
趙嫣追上去,徑直坐在副駕駛上,“他說……蘇霓會帶申東去。”
嗯?
……
走這一步,蘇霓想,她也是迫不得已。
住院這幾天,陸彎彎和文寧帶著兩個孩子來過,溫月來過、桃枝和慕言之新婚燕爾,卻也抽出了時間過來。
獨獨陸長銘沒有。
他從那天離開之後便已無消息,自己一遍又一遍給他打電話,從來都是無人接聽。
至於趙嫣,更是消失的無影無蹤。
沒人知道他們在做什麼,因爲股權轉讓事宜,陸氏的董事們來過一趟又一趟,說是陸長銘已經(jīng)通知他們,如果蘇霓不接受便會將股權變現(xiàn)捐出去。
如今大多都在確認她的意向。
此時,攤開的文件又整整齊齊擺放在面前,來的是陳董事,一貫最支持她的那個。
“這些日子下面的人也冷靜了很多,陸總顯然是不管事了,只一心一意要將公司交給您。陸正逢這幾天已經(jīng)離開了海城,身上僅有的一點家底在國外,夠他養(yǎng)老的。”
“陸總對他還有仁至義盡,沒逼到絕路。但是其他人,跟了陸正逢一個派系的哪還有好下場。咱們坐的高,自然也看的透徹,陸總這是,爲了你日後掌控公司,大清洗啊!”
蘇霓愣了愣,再看著文件上的名字,許久沒說話。
陳董事苦口婆心,幾乎是每天都會來上一趟,可蘇霓始終沒鬆口。雖然東西送出去概不退還,可人不肯簽字收下,旁人也只能乾著急。
等了等,陳董事也明白了,輕嘆著起身,“那行,您繼續(xù)考慮看看。”
蘇霓點點頭,紅脣蠕動了下,想說什麼、終究還是沒有開口。
天色漸晚,走廊外傳來陣陣吵嚷聲。
蘇霓收拾了下東西,從牀上站起來。
她已經(jīng)辦理好出院手續(xù),只等著兩個孩子從學校過來一起去趙家。
剛下來,小姑娘便嬉嬉笑笑地從外頭跑了進來。
“媽咪,我們來啦!”
“蘇阿姨。”
陸安知很知禮地打了招呼,小小的臉蛋乾乾淨淨的,因爲來的著急面上還有淡淡的緋紅顏色。
隨即主動走到蘇霓面前,幫她提了東西,低著眼道,“有人跟在我們後頭一起過來的。”
他聲音壓的很低,蘇霓自然是聽的真切。
可沒料到蘇淼淼也是個耳尖的,一下子便聽了個清清楚楚,蹭蹭蹭地跑到門邊,小臉蛋圓潤潤的泛紅,“哪有人呀!”
話音未落,她的視線便被一道陰影覆蓋,高大的身影立在她跟前,將所有目光遮掩住。
小姑娘只能努力仰起頭,眨巴著大大的眼,“真的有人哎?”
“可是……你是誰呀。”
那人也不說話。冷冷撇了一眼之後,便朝裡頭看去,“我找蘇霓。”
“蘇霓?”
小姑娘撐著手努力思考了下,“那是我媽媽呢,你認識她嗎?有什麼事找淼淼也是一樣的哦。”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淼淼看你有些眼熟呢!”
來人嘴角一陣抽搐,恨不得能蒙著臉趕緊從她面前走過去。
怎麼可能不眼熟,怎麼可能不眼熟?!
他到現(xiàn)在都還記得那天在商場門口扮演聖誕老人時,被這孩子支配的恐懼!
於是用力拽緊拳頭,讓自己看起來比當日要沉穩(wěn)許多,“如果沒弄錯的話,我是你舅舅,麻煩你叫她出來,我們準備出發(fā)了。”
“好的呀。”
小姑娘一貫是不問緣由的,再說這人冷冷的模樣,看著也不好接觸。
可她沒發(fā)現(xiàn),自己轉過身之後,身後的人猛地鬆一口氣。
心想,還是儘量少跟著丫頭打交道。
可後來呀,又過去了很多很多年,他始終記得,當年被一個女娃娃支配了許多年歲的恐懼!各位姑涼們新年快樂!新的一年一定要美美的好好的健健康康的!蛐蛐愛你們。寫完這張也去吃年夜飯啦,目測審覈出來得8點之後哈(編輯也得過年嘛)謝謝姑涼們今天長長的評價、新年祝福、打賞。我可能不是寫的最好的作者,但可能是最愛你們的作者。
各位姑涼們新年快樂!新的一年一定要美美的好好的健健康康的!蛐蛐愛你們。寫完這張也去吃年夜飯啦,目測審覈出來得8點之後哈(編輯也得過年嘛)謝謝姑涼們今天長長的評價、新年祝福、打賞。我可能不是寫的最好的作者,但可能是最愛你們的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