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的意外,蟲子是要和我說單單單的事情。
“單單單已經在外面跪了久了。”
“一天而已,算不上多久。”不是我心狠,而是我覺得,這樣的男人真不能慣。
心疼媽媽是沒有錯的,讓我生氣的是他在醫院說的話,他話里的不確定讓我看到了蟲子在他心里的地位。
這樣的地位,是很容易被動搖的。單單單曾經救過樂寶兒,是以命換命的方式。所以,我認定他會是一個好男人。可是,他能不能成為一個好丈夫,這和他處理母親的事情也有一定的關系。
“蟲子,你心疼了嗎?我現在……真的特別的矛盾,讓你接受單單單,未來可能會怎么樣,我真的不知道。如果……”
“沒有如果,蕓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用自責。那天讓我接受單單單的事情,你沒有錯。你的出發點是對的,你只是希望我可以幸福而已,這有什么錯呢?你要是不為了我好,你至于操這樣的心嗎?人心難測,你又不是神,怎么可能看到別人心里想什么。盡力就好,我不希望你有什么壓力。”
我怔了一下,我在她的話里聽到了另一層意思。“你的意思,你打算接受單單單了?”
她馬上低下了頭,“蕓蕓,我……”
感情的事情,果然不是外人可以看得明白的。
蟲子生性善良簡單,她沒有什么心思,把一切都看得很簡單和美好。
這如果是別人,也許,會是一件好事。
可如果是蟲子,那就不一樣了。假設當初她不是被余母保護得那么好,假設當初,她只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孩,那么今天,所有一切的變故,都不會發生在她身上。
她的善良和單純,于她的未來而言,是好是壞,不好定論。
她要背負的太多了,我知道她已經快承受不起了。單單單的出現,甚至是這些日子為她做的事情,可能都讓她太感動了。
她需要一個這樣的人來陪她度過以后得每一個日子。
確實,單單單做的很好,如果不是那天,我也會和蟲子有一樣的想法。
但是,我看著一動不動的跪在大雨里的單單單,心里又有了不確定的結論。
也許,那天他只是因為頭腦發熱,所以才會那樣說。畢竟,誰都有犯糊涂的時候,怕就怕,那是他心底真實的想法。
我不知道要不要告訴蟲子這些,單單單到底是她的幸福還是她的災難,就目前而言,我也沒有答案。
“蟲子,假設,我說假設,未來你和單單單沒有預料之中的幸福,你會后悔嗎?”最后,我只能問出這個問題。
她搖頭,堅定的說“后悔什么?后悔自己選錯了嗎?路是自己選的,人生苦短,每個人都應該為自己的行為和選擇負責,假設,將來我發現,他并不能帶給我幸福,我會灑脫放手。我不喜歡被人生束縛。也不喜歡違背自己的良心,比起得到了的后悔,我更害怕沒有得到的后悔。”
她的意思是,她已經想好了,無論將來怎樣,她都不會后悔,即便后悔,她也可以勇敢面對。
這就是蟲子,她看待的人生,很明朗。
“你真的喜歡單單單啊,從什么時候開始的?是因為我的撮合嗎?”
“不是。你要撮合的,也是我喜歡的,如果我不喜歡,你還會那樣做嗎?我知道你擔心什么,你擔心我未來受傷害,蕓蕓,不會的。就算受傷了,我不是也還有你嗎?”她說完以后咬了咬嘴唇,“其實,第一次見到單單單的時候,我對他的映像就特別的好,所以,之后的事情……”
我想,我明白了。
那就賭一次吧。希望老天爺不會在繼續折磨這個命苦的姑娘了。
誰的人生不是一場賭注,誰的人生又可以一帆風順,如果單單單不好,換一個人,也不一定好。
而且,幸福是很簡單的。也許,一切都是我顧慮太多了呢?
既然這樣,那就放手一博。
蟲子的第一段感情以失敗告終,希望這第二段感情,可以一切順利。
我本來還想讓單單單多跪一會兒的,不過他暈過去了。想來也是,他在醫院熬了那么多夜了,單母稍微好一點他就來找蟲子了,也不容易,既然這樣,那我也就不在為難他了。
還不等我說話呢,蟲子已經沖出去了,我真的很想提醒她,她自己也是剛剛出院的。
梅姨和丁叔他們都過去幫忙處理單單單了,只有我站在二樓的陽臺沒有下去。
閻喬楓現身,陰陽怪氣的說,“你不覺得你太操心了嗎?你這么保護那個小妹妹,對她未必是一件好事。人生是需要歷練的。”
我當然知道,就是知道,所以才想盡自己最后的綿薄之力為她做點什么。未來,我自己怎么樣,還是一個未知數,還有機會對她好,我怎么能不珍惜?
月底最后幾天,顧南延回來了,那張鬼斧神工雕刻的臉上滿是疲憊和不坑。
顧坤下葬的日子,他是怎么也會回來的。不過,他把顧坤的遺體帶回了老家,這樣,很適合上一輩的落葉歸根。
顧坤的葬禮很簡單,我想,他也是不喜歡那些太過于吵鬧的場合,平靜一下,也未嘗不好。
那兩個孩子的手術一切順利,顧南延又找人把顧坤生前待的那個地方整頓了一下,讓那個本來貧窮的地方好了很多。
做完這一切,他就安排人給我們拍婚紗照了。
我本來以為,他這么忙,應該都已經忘記了,沒有想到他會放在心上。
正如他所說的,抓拍,人家拍婚紗照,都是一個攝影師,我們倒好,準備了三個,如果不是因為人多手雜,估計他會準備更多。
我的要求也不高,拍照嘛,有就可以了。我更在乎的是他的本人,照片,我并不是很在乎。當然,不是很在乎的前提,是因為照片不能和真人比,并不是不喜歡照片。
拍好照片以后他又要回去陰間了,說是馬上就要開仗了。
我抓著他的手,一刻也不想放開,“要不,我們還是不去了吧。”
我眼淚都在眼眶里打轉了,因為那有多危險,我心里很清楚。
我真的很怕,很怕這樣的平靜就此消失,也就是因為得到了,所以才更加害怕失去。
他捏了捏我的手,讓我不要擔心。“乖,等我回來,我回來以后就舉行婚禮,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回來。”
“你一定會回來,說話算話嗎?”我抓著他的手,還是一點都不想松開。哪怕多握幾秒鐘,我也愿意。
他輕輕的點頭,扣著我的頭印下一吻。“會回來的。就算舍了天下,我也舍不下你。”
我淺淺的笑著,踮起腳尖摟住了他的脖子,主動吻上了他涼涼的唇瓣。
他摟住我的腰,小心翼翼的回應著我。他灼熱的氣息撲面而來,溫潤熾熱的唇密密麻麻的落在我的身上。
“蕓兒,我愛你,很愛你……”
“我也愛你,南延……”
……
顧南延臨走之前,我拜托他去見了一個人,單母。
既然所有人的話她都聽不進去,那只能顧南延出面了。
她的身體不好,我也不能逼單單單去氣她,氣死了她,蟲子良心也過意不去。
既然單單單沒有辦法,那就只能我們這邊下功夫了。
畢竟,也不能因為這個問題就徹底的否認了單單單,他為蟲子的付出,我們還是有目共睹的。
讓我想不到的是,顧南延承諾給蟲子的嫁妝是顧氏百分之十五的股份,這個數,身價已經不低于單單單了。
顧南延手上也不止這一個公司,除了單單單,他也不止這一個心腹,只是相較于單單單,其他人的地位都要低很多。
顧南延說,單單單為他挨過刀子和子彈,這一次也不止是為了我而幫蟲子,這個人情也是還給單單單的。
有錢能使鬼推磨,有一個比自己兒子更有錢的兒媳婦,單母已經沒有任何的怨言了。
更主要的是,她不愿意得罪顧南延。
只要過了這個坎,以后的事情就要容易很多了,可能蟲子這幾年還是會比較受氣,但是只要單單單對她好,那也沒有什么大不了了。
對于這樣的結果,我特別的滿意。至于蟲子那邊,我也和她說了,緩兵之計,以后她和單單單的感情固定下來以后,這股份她如果不想要,可以還回來!
重新整頓過后的顧氏,顧南延有百分之七十的股份,有百分之十是單單單的,其余的還有幾位股東。顧南延把百分之十五讓給蟲子以后,自己也還有百分之五十五!
他不會把顧氏交到我的手里,他說太累。
他說,柳丹蕓永遠是他捧在手心里的珍寶,他不舍得讓我背負太多。
這樣的顧南延,我怎么能不愛。又怎么能舍得?
顧南延去陰間的那天,雨下得很大。我站在陽臺看著外面的暴風雨,它們把梅苑的樹枝全部都砸斷了,看得我莫名的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