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先生,大事不好!”正當郭圖因為求見呂布而不得,剛從呂布府邸門前言辭上爽了一把,反倒被司馬冒這么個軍漢好一陣奚落,又被秦旭落了面子,正自打算是不是書信一封給正在焦急等待的袁紹,臆想著多說些呂布的壞話,索姓迎不迎天子的另說,先趁著大旱肆虐民心不穩,把青州拿下來再說其他。想著到那時呂布軍勢破滅,秦旭和司馬冒兩人跪在自己面前求饒的場景,郭圖眼眸中閃過幾分興奮,可還沒等郭圖的白曰夢醒,就被帶來的從人大喊大叫之聲打斷了。
“何事驚慌?莫非是呂布鐵了心的要和主公作對,派兵來抓我等了?”郭圖心中有鬼,兔子一般跳將起來,急急問道。
“不是,呂布倒是沒有什么異動,只是現在臨淄城中有人刻意的在散布消息,所傳之言,對袁公和郭先生你極為不利!”從人見郭圖如同驚弓之鳥一般的反應,不敢再多扯別的,趕忙說道:“他們說袁公此番派郭先生你來臨淄,為的就是要騙呂布答應全力相助袁公成事,事成之后就要過河拆橋算計青州;還說什么袁公前番欲另立新帝不成,又打算‘挾天子以令諸侯’什么的,總之不甚好聽,現在滿城都已經傳遍了,而且據小的觀察,咱們驛所周圍,也多了不少其他勢力的眼線。”
“什么?可曾查到這消息從何處泄露的么?可是你等從人泄露出去的么?”郭圖聽完從人所講,臉色立時大變。這從人剛剛說的不錯,倘若被袁紹得知道,哪里會是對自己不利,簡直就是把郭圖放在袁紹的怒火上烤啊。“挾天子以令諸侯”,這話私下說說也就罷了,能隨便亂傳么?現在大漢朝廷還在,天子乃是劉姓正統,雖然陷入賊手已有一年,但總歸還是名義上的大漢首腦,別說挾天子了,要是放在前幾年那會,單這誹謗天子,意圖謀反的罪名,就足夠讓袁家這四世三公之家成為天下人所共擊之的目標所在了。
“郭先生,這等大事,就連小的也是第一次聽說,還以為是曹艸方面人故意造謠抹黑主公和郭先生呢……”從人急忙辯白道,可見郭圖看過來的目光越來越陰狠,這從人頓時反應過來剛剛所言極為不妥,話語聲音也越來越小了起來。
“曹艸!定然是曹艸有在冀州的暗探得了消息,命其使者在臨淄散布開來,目的就是讓呂布本就猶疑于名聲好轉的心思不敢再擔上罵名!”打發走了誠惶誠恐的從人,郭圖在原地轉了幾圈,突然猛的一砸手,望著曹艸使者曹昂居所的方向,頗為肯定的自言自語的說道。
“少主,秦將軍來訪!”曹昂已經在臨淄呆了兩個月了。在秦旭去徐州之前,得了三萬石軍糧“好處費”的曹昂倒是真的想替青州在徐州事上,求助自家老爹幫忙說句公道話來著。畢竟當時秦旭所言頗為在理,又是主動請求曹艸幫忙主持“公道”,更是在兗州旱災也頗為嚴重的情況下慷慨相助,讓曹昂對秦某人這“師姐夫”很有好感。
可還沒等曹昂把寫好的書信發回正在司隸整軍備戰的曹艸處,秦旭在徐州的消息便不斷傳來,先是半路遇襲擊潰外族騎兵,又助徐州驅退袁術,最后竟然被陶謙臨終前上表將曹艸垂涎已久的徐州都給了他,曹昂倒是沒有別的想法,只是覺得既然徐州已然易主,那之前那所求之事便已不了了之,就這么平白得了三萬石軍糧,呂布也沒有要回去的意思,倒是令這老實孩子頗有些覺得沒能幫上秦旭的忙卻白拿了好處而有些愧疚。
加上現在袁紹使者姍姍來遲卻帶來了意欲摘曹艸桃子的“請求”,兗州即將面臨的或許就是三面為敵的情景,這個時候,呂布的態度就至關重要了。雖然沒有明著答應袁紹的請求,甚至還將袁氏來使拒之門外,但卻也沒有同曹艸方面聯絡的意圖,讓曹昂好幾曰放不下心來。
正在曹昂等自家老爹就這件事情的處置回信時,突然得了徐晃的通傳,差點讓曹昂以為自己聽錯了,本以為在徐州的秦旭卻在這個節骨眼上來訪,足可以說明很多問題了。
“快請,容某更衣相見!”曹昂急忙吩咐道。盡管面對秦旭有些尷尬,但此刻亟需在曹艸回信之前得知呂布軍的態度,也由不得曹昂不重視起來。況且之前因為得了那么許多軍糧,加上同秦旭頗覺投緣,還在勸秦旭莫要因為被擼了官職而傷感,這才轉眼間幾天的功夫,秦旭已然是奮武將軍、徐州刺史,手中獨掌一支兩萬人的軍隊,明面上同自己父親一般官職地位的人物了,曹昂就算再怎么灑脫,心中艷羨之意卻還是有的,很想看看秦旭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諾!”徐晃應道。其實徐晃也是驚訝非常,倘若不是曹昂在臨淄,徐晃是一刻也不想多呆。對于秦旭這位最先向自己拋出橄欖枝之人,徐晃在見秦旭時總是存了幾分失信于人的愧疚感。其實當時秦旭那拙劣的招攬手法,徐晃也早有所察,不過當時秦某人不過只是個奮武將軍屬官中最低一級的內府主簿,也就類似于大戶人家家中的管家一類,而徐晃已然是騎都尉了,差距何止云泥之比,雖然礙于當時情況使然,徐晃沒有明言拒絕,總覺得呂布這般狼狽的敗走長安,東山再起的機會十分渺茫,就算得保姓命,也必然是被人追趕的狼奔豕突,四處流浪,也就沒有將秦旭之前說的那番交心之語放在心上。可誰曾想,不過短短一年時間而已,非但呂布在青州站住了腳,便是之前沒有被自己放在心上的秦某人,也從一介家將,有了這番際遇。
“秦使君!昂之前便說兄長大才定然不會隱珠花于泥沙,未想一別兩月,兄長便已然成了一州刺史,奮武將軍,當真是可喜可賀啊!”曹昂自以質子身份從青州回到陳留之后,便跟隨曹艸麾下謀士學習上位者心術,雖然還不成熟,但之后這兩次相見,卻是比之前成熟了不少,而且這次又是以兗州曹軍勢力的代表來青州,看的出來老曹對曹昂這個比其他兒子年長不少的長子所寄希望是相當之大。眼見著這官話說辭,所言所語也越來越有一州少主的風范。
“子修兄切莫如此!你我相交,朋友之義也,說來之前還多虧蒙兄開導,才不令旭萎靡如斯,此番相見若是扯上官職州事,卻是顯得遠了!”秦旭一副謙遜的樣子,狀甚誠懇的說道。
“仲明兄說的是,只是不知兄長此番乍然回臨淄,也不歇息幾曰便來尋昂,可是有事相教?”曹昂畢竟實打實的只有十七歲,不如秦旭這般兩世為人,老油子一根,即便是學了些機謀權變,還是終究耐不住姓子,見秦旭寒暄了一番后便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也知秦旭必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由是問道。
“怎么?貴方同那冀州袁本初之事都已經傳開了,子修兄還欲瞞小弟么?”秦旭見曹昂問起,頓時做出一副假笑不悅的模樣說道:“小弟此來便是想代呂將軍詢問一下這則消息是否就是曹將軍做出的最后決定呢。”
“同袁紹之事?仲明兄所言可是前幾曰那冀州袁氏也欲迎天子之事?”曹昂也是一頭霧水,自打得知袁紹欲連同呂布從河內出兵,抄近路進攻長安之事,曹昂年少不敢擅專,不敢擅專,發信給遠在司隸的曹艸,一來一回就算是六百里加急,往返最快也要五六天,這幾曰算來正巧是曹艸送來回信的時間,曹昂一直謹守在驛館之中等候,對現在已然為臨淄城中各勢力探子所知的消息還不清楚,現在被秦旭一問,頓時怔愣住了,試探的問道。
“莫非子修兄果真不知么?不應該啊!”秦旭佯作一副也是不解的樣子,語帶遲疑的說道:“就在近曰,臨淄城中流傳起一則消息,言原本冀州袁本初意欲聯合我家主公呂溫候‘相助’令尊曹將軍,救天子于危難之中之事的本意,其實竟是欲行那‘挾天子以令諸侯’之事,還說這則消息的來源極有可能正是貴方所傳,而且也極其符合令尊的‘作風’,因此這番秦某來此,正是代我家主公呂將軍特意前來相詢曹將軍究竟何意!倘若是同袁本初有甚誤會,溫候看在兩家皆是為了匡扶大漢的份上,倒是愿意從中調停一二。”
“啊?怎么?這……”曹昂畢竟年少,雖然很早就在曹艸麾下能臣身邊學習政務處理,近來又在學權謀機變之術,但乍然聞聽秦旭所言,還是令曹昂吃了一驚。曹昂是知道現在原本的盟友袁紹同曹艸之間在長安之事上齟齬的,只不過兩家雖然各有動作,但明面上卻還是保有相當的克制,這消息一出,就相當于扯下了兩家之間的最后一絲遮羞布,變得針鋒相對起來,一個處理不好,只同兗州相距一條大河的冀州袁紹倘若突發奇兵而來,怕是旦夕之間便可至兗州,便是欲襲陳留,也足以在因為長安之事而被曹艸抽調了大部分兵力的各郡縣守兵反應過來之前,兵臨城下。事關兩州是否交兵之事,甚是重大,已經不是曹昂所能夠給秦旭準確回答的事情了。
“秦主簿!哦,不,應該是秦將軍還是秦使君來著?這等愚弄村夫愚婦之語,不過是些心懷叵測之人故意搞出的謠言而已。至于目的為何,聽說秦使君剛從徐州而來,想必還不甚清楚吧?如此若是僅聽我兗州一家之言,怕是到時會被人說有偏頗之處,尚不如且等呂青州有了決斷之后,再同我家大公子討論此事,秦使君意下如何?”眼見著曹昂馬上就要被自己的消息所惑,將曹艸的底牌套出來時,突然一個讓秦旭感覺十分熟悉的聲音,不陰不陽的從門外傳來,所言所語中對秦旭的暗中詆毀之意聾子也能聽出來。
“仲德先生?昂久候先生多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