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打到這個地步，基本算得上是塵埃落定了。

阿森納兩球領先，鬥志旺盛，全隊衆志成城，而另外一邊，利物浦則是連連遭受重創，饒是他們的意志再堅定，神經再強大，也只剩下“有心殺賊，無力迴天”的悲愴情緒。

不過紅軍就是紅軍，哪怕明知大勢已去，他們也會堅持到最後一秒，就算是敗，也要敗得光榮好壯烈。

在傑拉德的鼓舞和帶領下，利物浦仍舊是重振旗鼓，繼續在場上奔跑和拼搶。希望再小，他們也必須繼續堅持，直到比賽結束的哨聲響起。只是他們在場上的表現，再不是之前的那種決絕不顧一切，更彷彿是多了一絲悲壯。

在這種類似於“慷慨赴死”的悲壯情境下，利物浦在最後的時間段裡再度爆發出了璀璨的光芒，第八十二分鐘，他們的堅持讓他們再度收穫了進球，傑拉德在禁區內奮勇的爭頂，纏著紗布的腦袋和默特薩克狠狠的撞在一起，傷口崩裂，鮮血從紗布中滲透出來，幾乎將紗布染成了紅色。

他的努力也沒有白費，蘇亞雷斯接到了他的擺渡，禁區內一腳掃射，將足球打進了切赫把守的大門中。

傑拉德這種爲安菲爾德奮戰到底，爲這座球場流盡身上最後一滴血的壯舉讓全場球迷都爲之起立鼓掌，更有的人一邊大哭，一邊揮手請求他不要再繼續堅持比賽，哀求他下場休息。

安菲爾德球場不再是一座宛若火爐的魔鬼球場，更增添了不少悲壯和悲哀。就連身爲對手的阿森納球員，都對紅軍隊魂肅然起敬。

但是這個進球對於大局並沒有任何的改變，在蘇亞雷斯打進利物浦第二個進球之前，阿森納就由桑切斯將比分改寫成了4:1，如今比分變成了4:2，也只是讓利物浦更添一絲慰藉罷了。

傑拉德最終沒有堅持進行完比賽，再次下場接受醫療人員的診治之後，他便再也沒有上場，斯特林替補他出場。

傑拉德依舊沉默，他坐在場邊，靜靜的望著場上，也望著四面看臺的所有球迷，望著這座他堅守了將近二十年，深愛到骨子裡的球場。

在他平靜目光的注視下，比賽終於走到了尾聲，主裁判吹響了比賽結束的哨聲，比分額最終定格在了2:4，主隊在前，客隊在後，利物浦輸掉了這一場與聯賽積分榜首拉近比分差距的比賽，也輸掉了本賽季爭奪聯賽冠軍的希望——雖然聯賽還有將近十輪，一切都還沒有蓋棺定論，但八分的積分差距，已經足以讓他們感到絕望。

哨聲一響起，利物浦的球員就彷彿失去了全身的力氣一般，頹然的癱倒在地，甚至有年輕的球員低聲的哭泣，還有人在不甘的用雙手狠狠捶打著草皮。

安菲爾德球場沒有如之前丟球的時候那般沉寂，也沒有爆發出噓聲和罵聲，kop們都是站了起來，不發一言，只是一個勁的鼓掌。

比賽雖然輸掉了，但是利物浦的脊樑還在，這些年輕球員們的表現已經足夠優秀，他們已經盡力了。球迷們只能用掌聲來表達此刻他們的心情，用最直接的方式來表達他們的欣慰和關懷。

他們失望，但他們卻不會絕望。只要紅軍的精神還在，意志還在，他們堅信著有一天，他們能夠重回巔峰。

獲勝的阿森納球員似乎也感受到了安菲爾德球場有些悲涼悲壯的氛圍，他們沒有肆意慶祝，只是相擁著相互擊掌，而後向跟隨球隊來到客場的槍迷們致謝。

傑拉德從地上站了起來，表情淡然，慢慢的走上了球場。

秦壽看見傑拉德朝著自己走來，也擡腳迎了上去。

他原本是想說點什麼的，不過看著對方平靜的神情，還有眼睛裡掩飾不住的失落和疲憊，終究是沒有開口。

“恭喜你，秦，你們表現得很好，配得上這場勝利。”

傑拉德看著眼前年輕的面孔，這樣說了一句，隨後張臂給了他一個擁抱，在其耳邊輕聲道，“這是屬於你的時代了，秦。”

秦壽動了動嘴脣，想要說什麼，傑拉德卻是鬆開了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走了。

傑拉德走向了他的隊友，給予這些年輕的球員安慰，只是看著他的背影，秦壽卻感覺是那樣的孤單和悲壯。

阿森納是在第二天離開利物浦的，溫格讓他的球隊在當地休整了一夜。

當天晚上，秦壽跟主教練告了個假，出去了酒店。傑拉德打了電話來，邀請他去聚一聚。

之前就和傑拉德說過，誰贏了誰請客，雖然只是談笑，但是在賽後看對方興致不高，黯然落寞，所以這電話一來，秦壽想也沒想，立即應承了下來。

不是玩笑中希爾頓酒店，傑拉德找的是一個小餐館，秦壽到的時候，傑拉德已經自斟自飲的喝上了，在他身前的桌子上，已經有兩個空空如也的酒瓶。

傑拉德沒有叫上其他的人，他一個人坐在角落裡，燈光照射在他的臉上，卻只有如水一般的平靜。

秦壽坐了下來，而傑拉德看見他之後的第一句話就是：“你小子，真的挺狠啊！”

雖然是玩笑之語，但語氣卻是說不出的“抱怨”。

秦壽想想也只能啞然失笑，還真是，本賽季和利物浦的兩場比賽，他一共打進了八個球，說起來，還真是狠得不能再狠了，完全就是在這支老牌豪門身上刷數據啊。

秦壽搖搖頭，張嘴想要說話，傑拉德又是擺了擺手，指了指桌上的酒瓶：“其他的不說了，今天我可是失意人，陪我喝幾杯。”

秦壽其實是很少飲酒的，不過此刻也沒有拒絕，自己找了杯子倒上，然後小小的抿了一口。

傑拉德也不在意，自顧自的喝酒，兩人也不說話，一人滿杯滿杯的痛飲，一人輕微的抿酒，氣氛很是沉默。

不過這樣的沉默並沒有保持得太久，慢慢喝高了的傑拉德開始話多了起來。

“我98年就代表一線隊出場了，到現在，快十七年了吧”

“當年意氣風發的我，滿腦子想的就是要和球隊一起拿到聯賽冠軍可是越到了後來，才發現這個願望愈發的艱難”

“我本來以爲這個賽季我們很有希望，可是現在”

“秦，有時候我真的很恨你，要是夏天的時候你沒有重回英超該多好啊，要不然，在這場比賽的時候，你出不了場也行啊但是”

“唉，但是我真的又無法怪你，你只是盡到一名職業球員的職責罷了再者說了，如果你不出場，我們就算贏了的勝利，又有什麼意思。”

“秦，我說真的，這個時代已經不再屬於我這樣的老頭子了，這是你的時代了，你們年輕人的時代”

“”

傑拉德開始喋喋不休，或許是醉話，或許是心底的“怨念”，秦壽只是靜靜的抿酒，安靜的充當一個聆聽者。

只是隨著傑拉德的訴說，秦壽心裡也有些不大好受，能夠爲一支球隊奉獻自己的青春，無疑，傑拉德是令人欽佩的，但也正是因爲如此，也更讓人覺得同情。他所追求的只是一座聯賽冠軍獎盃，卻始終不可得。如果他另投他隊，說不定這個願望早已達成。

只是，在其他球隊拿到了聯賽冠軍，恐怕也失去了所有的意義。對於傑拉德而言，只有帶領利物浦重返聯賽之巔，纔是他心底最深處的願望。

“唉！”

秦壽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在這個夜晚，秦壽始終陪在傑拉德的身邊，當紅軍隊魂終於沉沉睡去之後，他將傑拉德送到了酒店，安頓好之後，這才返回了他的房間。

第二天，秦壽便跟隨球隊返回了倫敦，繼續著他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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