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直到早上九點半任景程才睡醒。
在牀上坐起身來,儘管大腦是清醒的,可是任景程依舊感到很是迷惘,難以相信他的高中生涯已經(jīng)比其他的學生提前一個半月結(jié)束了,從現(xiàn)在開始他就是一名全國最知名的學府——P大的準大學生了。
轉(zhuǎn)頭看了看時間,任景程笑了笑,這還是他求學十二年來第一次起這麼晚,就算是寒暑假和其他法定的節(jié)假日對於他這樣的好學生來說也是不可懈怠的,起牀的時間也僅僅是比平時上學晚半個小時罷了。
東想西想,又在牀上磨蹭了半個小時任景程才汲著拖鞋走進了洗手間洗漱。
刷完牙,洗完臉,擡起頭看到鏡子裡那張熟悉的臉上青色的胡茬,任景程突然對自己有了一種陌生的感覺,總覺得現(xiàn)在的自己不再是自己了。
哪裡變了嗎?任景程不禁想。
也許吧,他還是他,只是經(jīng)過昨夜,心中的某些東西終歸是不一樣,似乎他應(yīng)該重新考慮一下自己將要走的路。
想到此處,不經(jīng)意又回想起昨夜的種種,任景程的臉上不自覺的帶起了一絲微笑。
磨磨蹭蹭的洗漱完,難得如此悠閒的任景程自信心底有了一種奇特的放鬆感,走到廚房吃了母親給他留下的早餐,看完母親貼在冰箱上的留言,就回去了自己的房間。
打開電腦,點開幾個網(wǎng)頁,看了看P大主頁上新生註冊的注意事項,任景程才登上了幾乎一個月纔會登陸一次的QQ。
打開QQ,任景程看著好友欄裡僅有的兩個名字,原本不錯的心情突然黯淡下去。正想關(guān)掉QQ,突然“嘀嘀嘀……”的提示音傳入了他的耳朵。
任景程打開消息,看到是有人要加他好友,請他通過驗證。任景程也沒多想,順手就點了同意,等對方加到好友欄才發(fā)現(xiàn)對方的網(wǎng)名居然是火機。
是昨天晚上那個人嗎?任景程正想發(fā)消息過去問,對方的消息倒是先發(fā)過來了。
“任景程?”
看到對方直接發(fā)送了他的名字,任景程知道對方正是昨晚那個跟他對戰(zhàn)的火機。
“是,你是火機?昨天那個?”
“是的!”
“你怎麼有我的QQ號的?”
“呵呵,你昨晚不是穿著市一中的校服嘛,我們戰(zhàn)隊有個小弟正是一中的,向他打聽了一下,他正好有你的QQ,我就加了你了。”
“他?有我的QQ?”任景程有了一種太陽打西邊出來的感覺,自己在市一中幾乎就是個透明的,不管是QQ還是手機裡的電話本根本一個同學都沒有,又那裡有同學知道他的QQ。
“是啊,你們不是校友嗎,他好像在什麼羣裡找不出來的。”
任景程這纔想起來,自己加了一個學校裡的什麼學習小組的羣,只是這個羣他一直屏蔽消息,久而久之都忘記了。
“哦!有什麼事情嗎?”
“沒有,只是想跟你認識認識,多交幾個朋友總沒錯吧!”
“嗯!”任景程實在不知道回覆什麼,只能回一句萬金油的話,把找話題的皮球丟了回去。
“對了,你最近有時間沒?”
“有,什麼事?”
“你知道華新小區(qū)嗎這邊有個叫雲(yún)翔的網(wǎng)吧嗎?”
“不知道,我很少去網(wǎng)吧,不過華新小區(qū)我倒是知道。”
“沒關(guān)係,有時間來這邊看看吧,我在這間網(wǎng)吧打工,我們戰(zhàn)隊經(jīng)常在這裡聚會,昨天跟他們說起你,他們都想跟你認識認識。”
“這……”
“行了,中午替班的人來了,我下線了,有空過來啊!”
發(fā)完這句話,還沒等任景程在說什麼,火機的頭像已經(jīng)暗了下去。
坐在椅子上,將剛纔的聊天記錄翻看了半天,任景程始終不明白火機這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直到肚子咕咕響,纔想起該去吃午餐了。
走進小區(qū)附近的一家麪館,任景程坐了下來點了餐,一轉(zhuǎn)頭,正好看到小店內(nèi)的電視裡播放著關(guān)於《WarGame》的消息。
“今日,代表我國出戰(zhàn)《WarGame》世界盃一行二十二人已經(jīng)乘機前往美國,他們將在那裡的舊金山市與來自全世界三十二個國家的遊戲高手角逐世界冠軍。”
“自《WarGame》開啓職業(yè)之路已經(jīng)十二個年頭了,自從八年《WarGame》從WCG中獨立出來,成爲一個世界盃賽事之後,我國已經(jīng)兩次捧起了冠軍獎盃,只是可惜,近幾年由於各國水平提升極快,我國在這項賽事上接連受挫,已經(jīng)連續(xù)三年與前四強擦肩而過了。”
……
“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新聞還沒有播完,坐在任景程面前一張桌子上的一個看上去二十四五的年輕人開了腔:“什麼其他國家水平提升極快啊,難道我們國家的人水平就沒有提升嗎?明明就是技不如人,還大言不慚得過兩次冠軍,難道不知道好漢不提當年勇這句俗語啊!”
“怎麼,兄弟也對這個新聞有意見?”那年輕人話音剛落,麪館的老闆居然湊了上來,坐到年輕人身邊頗有感想的說道。
“可不是,想想當年職業(yè)化之初的第一代選手是何其的威風,在世界上所向睥睨,無敵天下,WTP世界排名前二十至少一半都是他們的名字,結(jié)果一退役接替他們的人就一代不如一代,現(xiàn)在連世界前十都看不到國人的名字了。”年輕人談性上了起來,用力的將筷子放在麪碗上,高聲說道。
“是啊,是啊!”老闆深深一嘆,頗爲感慨的說:“當年我還年輕,也愛玩遊戲,從《WarGame》一面市我就關(guān)注它了,到現(xiàn)在也十來年來,可惜玩家的素質(zhì)和技術(shù)是一年不如一年啊,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們國家才能再次站在世界最高的領(lǐng)獎臺上。”
兩人還在高聲闊談著,在旁邊聽的一清二楚的任景程一邊聽,一邊想,對他來說很難想象,這只是一款遊戲罷了,居然還和國家榮譽掛上了鉤,而且街頭巷尾還能聽到普通人在一起討論,完完全全就是一種體育運動的風貌了。
吃完了面,任景程頂著熾熱的太陽走在大街上,想著葉小倩,想著昨夜的對戰(zhàn),想著《WarGame》,想著火機……想著想著,任景程的腦袋裡就好似堵了一團漿糊,已經(jīng)分不清道不明瞭。
鬼使神差的,任景程突然停下了腳步,轉(zhuǎn)了個身,拐進了街邊的一家小店,等他出來已經(jīng)大包小包提了四五個袋子。
在回家的路上,任景程感受著手裡袋子並不輕的重量忽然覺得有些好笑,看了看手裡的袋子,想著他攢了大半年爲了買新手機的錢就買了這些東西又覺得有些荒謬,就想回去將這些推掉,然而頭上的想法始終到不了腳上,無論他怎麼下定決心要將手裡心買的東西退回去,可是腳下卻一往無前的向家中走去。
等他回到家,將東西全部丟在牀上,任景程只得接受了現(xiàn)實,知道自己心中的一角已經(jīng)被牀上的那幾個盒子裡的東西擊潰了。
拿過最大的那個袋子,任景程將裡面四四方方的盒子拿出來,只見包裝盒上用藝術(shù)字體印著WARGAME幾個耀眼的英文字母。
此時,葉小倩剛剛下了下午的第三節(jié)課,一整天的心思不屬終於讓她下定決心翹掉最後那二十分鐘的自習課。
“璐璐,幫我給老師請個假,就說我不舒服先回家了!”葉小倩推了推座位前邊的女生說道。
“幹嗎去啊?馬上高考了你還逃課?”名叫璐璐的女生對葉小倩的話很是吃驚,轉(zhuǎn)過頭來,一臉不同意的說道。
“我是真有事,幫個忙啊!”葉小倩隨意收拾了一下東西,將書包塞的滿滿的,站起身來說道。
“那成,明天可要請我吃冰淇林啊!”璐璐看葉小倩那模樣知道她下定了決心,也不再勸了,笑了笑,拋出條件說道。
“行啊,沒問題,先走了啊!”揮了揮手,葉小倩背起書包就走出了教室。
走出了校門,葉小倩急忙拿出手機就打了“在哪裡?”三個字,打完找出任景程的名字,將信息發(fā)了出去。
“在家呢!”等了沒多久,任景程就回了一條信息。
“放學了,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飯,飯後去ShowTown?”葉小倩沉吟了半晌纔將這句話打在手機上,打完了又盯著看了良久,又似乎怕人看到,偷偷左右看了看纔將這條信息發(fā)了出去。發(fā)完又嘻嘻笑了起來,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在笑些什麼。
“不去了,我有事。”任景程的消息回覆的很快,短短三十秒,滿懷期待的葉小倩就被一句冷冰冰的話澆了個透心涼。
“什麼事?”葉小倩也是有些賭氣,覺得任景程簡直是翻臉不認人,昨天晚上還好好地,第二天態(tài)度就這麼差,真是反覆無常的小人。
“買了個新東西,裝不上!”等了幾分鐘,任景程纔回復了信息。
“什麼東西?”
“一個遊戲。”
“WarGame?”葉小倩想了想,再次回覆道。
“是。”
看到這個字,剛纔那氣鼓鼓的葉小倩好似泄了氣的皮球,滿腹的牢騷都消失不見了,陰著的臉也轉(zhuǎn)成了晴天,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要不要我?guī)兔Γ俊比~小倩再次發(fā)了個信息過去。
“你會嗎?”
“當然了,我好歹也是《WarGame》的資深玩家了。”
“那好啊,你來吧,我家在上林小區(qū),你認識吧?”
“嗯,等我20分鐘,我坐公交車去。”
“好,我等你。對了,我還不知道你是誰呢,你是誰啊?”
“任景程,你個王八蛋!”收到任景程消息的葉小倩徹底暴走,將手機握的緊緊的,幾乎將其捏碎,沖天豎起一根中指,大聲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