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零次和無數(shù)次

李元吉對凌敬道：“你也去一趟吧?！?

凌敬詫異道：“臣也去？”

李元吉點頭。

凌敬不解的道：“爲(wèi)何？”

李元吉沉吟道：“我總覺得這件事情沒你說的那麼簡單，謝叔方去了未必能看出個所以然，所以你也跟著去一趟吧?！?

凌敬愣了一下，思量著道：“殿下的意思是太子殿下的人刁難宇文侯，並不是爲(wèi)了報復(fù)，而是另有所圖?！?

李元吉再次點頭。

凌敬疑惑道：“那是什麼圖謀呢？”

李元吉也沒有跟凌敬藏著掖著，坦誠的道：“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我大哥之所以讓手底下的人刁難宇文寶，是爲(wèi)了擠走宇文寶，又或者將宇文寶變成聾子和瞎子，然後秘密的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

如若不然，他何必讓手底下的人去刁難一個兄弟的家臣呢？”

凌敬也是聰明人，聽到這話立馬明白了李元吉話裡的潛意詞，當(dāng)即臉色微變，低聲道：“殿下的意思是……太子殿下欲借函谷關(guān)行兵？”

李元吉點頭道：“八九不離十?！?

畢竟，以李建成的身份，如果是想借著函谷關(guān)謀財，又或者是給手底下人謀權(quán)的話，是沒必要去刁難宇文寶的，更沒必要讓宇文寶變成聾子和瞎子。

所以李建成想要藉助函谷關(guān)謀劃的，必然是見不得人的事情。

也唯有如此，他纔會讓手底下的人去刁難宇文寶，讓宇文寶變成聾子和瞎子，又或者乾脆負(fù)氣離開。

就李建成現(xiàn)在所面對的局勢來看，李元吉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李建成要藉著函谷關(guān)行兵。

至於兵過了函谷關(guān)，如果過李淵和李世民共同執(zhí)掌的潼關(guān)，想來李建成已經(jīng)有對策了。

不然兵過了函谷關(guān)，卻過不了潼關(guān)，那就是白忙活。

凌敬驚聲道：“太子殿下這是要……”

李元吉淡然道：“他已經(jīng)殺過一次了，也不會在乎第二次。”

凌敬欲言又止，顯然心裡極不平靜。

李元吉看了凌敬一眼，感嘆道：“這種事情只有零次和無數(shù)次，既然已經(jīng)開了個頭了，那麼不達(dá)目的就絕不會罷休?！?

凌敬忍不住道：“可他剛剛纔殺過秦王殿下，雖然風(fēng)聲已經(jīng)被聖人平定下去了，但波瀾仍舊在。他再殺秦王殿下，就不怕聖人動怒，廢了他的太子之位嗎？”

李元吉看傻子似的看向凌敬。

凌敬趕忙又道：“臣知道他一旦殺了秦王殿下，就再也沒有人跟他爭了。但他能不能繼續(xù)待在太子之位上，能不能繼承大位，不是他殺了秦王殿下就能決定的，而是聖人決定的。

據(jù)臣所知，聖人一向希望伱們兄弟能夠和睦共處，也希望你們兄弟有個善終。

他一旦行了鬩牆之舉，就是違背了聖人的心意。

聖人未必會讓他繼續(xù)待在太子之位上，也未必會讓他繼承大位。

畢竟，即便是秦王殿下死了，聖人也不是非他不可。”

李元吉愣了一下，沒料到凌敬是這麼想的，當(dāng)即嘲弄道：“也許他就是覺得，我二哥一旦死了，我父親就非選他不可。也許在他心裡，我這個做弟弟的，從來就不是他的對手，也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凌敬忍俊不禁的道：“殿下這是被小遜了啊?！?

李元吉失笑道：“小遜就小遜吧，有時候被小遜也是一樁好事。至少不會被人當(dāng)成對手針對，也不會被人明裡暗裡下死手?！?

凌敬笑了起來，“還真是這個理?！?

李元吉又跟凌敬說起了正事，“你此去函谷關(guān)，記得多聽多看就行。只要函谷關(guān)的副將不再給宇文寶使絆子，不再刁難宇文寶，他無論要做什麼，你也可以當(dāng)看不見?！?

凌敬沉吟道：“殿下的意思是……只要那個副將識趣，他們要做什麼，我們就不管？”

李元吉緩緩點了一下頭。

凌敬忍不住道：“殿下是要放太子殿下的兵馬進(jìn)來？”

李元吉笑道：“是不是他的兵馬，還不知道呢。至於放不放進(jìn)來，其實對我們而言並不重要。因爲(wèi)我大哥要針對的是我二哥，而不是我。

我們要是阻止了，他一樣會用其他辦法將那些兵馬弄到長安城。

所以我們阻止了也是白阻止。

還有可能因此被我大哥盯上。

說不定我大哥就會在針對我二哥之前，先拿我練練手。

所以沒必要阻止，裝作看不見就是了?！?

凌敬點點頭道：“那要不要派人盯著？”

李元吉點頭道：“盯著肯定是要盯著的。畢竟，我大哥此次召集的兵馬，恐怕不是什麼庸手，要是不知道他們的動向，我們會很被動的。

要是悄無聲息的出現(xiàn)在九龍?zhí)渡?，給我們來一個狠的，我們也會出現(xiàn)損傷的。

所以必須派人盯著，不過，不能用你我府上的人?！?

凌敬若有所思的道：“動用潛藏在太子殿下身邊的暗子？”

李元吉會心一笑，感慨道：“養(yǎng)兵千日，用兵一時?，F(xiàn)在剛好是用兵的時候。”

凌敬也跟著笑了，拱手道：“臣明白該怎麼做了，臣這就去辦。”

李元吉笑著點點頭，擺擺手，讓凌敬趕快下去辦事。

這種事情，不能拖，一拖可能什麼也抓不住了。

所以必須儘快把人安排到位，只要李建成的人一露頭，立馬盯上，並且死死的咬住。

絕對不能給他們?nèi)魏翁映鲆暰€的機(jī)會。

一旦讓他們逃出了視線，天知道他們會在何時、何地，突然出現(xiàn)，殺你一個措手不及。

李元吉倒是不在乎自己的安危，畢竟，他只要披上重甲，幾乎沒有人能奈何的了他，別說是李建成從李藝手裡借到的悍卒了，就是李藝親自來，也得折戟而歸。

李元吉在乎的是府上其他人的安危。

畢竟，數(shù)百、上千的甲士，猛然間突襲而出，所能造成的破壞力是巨大的。

就九龍?zhí)渡较碌木帷㈤L安杏廬、潭山文館，根本經(jīng)不起摧殘。

也許只要一刻鐘，也許只要兩刻鐘，但絕對不會超過三刻鐘，就能將九龍?zhí)渡较碌钠胀ㄈ送缆疽粋€乾淨(jìng)。

李元吉雖然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但還是有品的。

睡了人家楊妙言，睡了人家王阮，睡了人家新羅的靚麗女子，就不能不管不問，更不能坐視人家身處在危險中置之不理。

……

凌敬是中午的時候下的九龍?zhí)渡剑淼臅r候就出現(xiàn)在了謝叔方府上，向謝叔方傳達(dá)了李元吉的命令。

月亮微微露出一個頭的時候，就跟謝叔方騎著快馬，星夜兼程的趕往了函谷關(guān)。

次日中午，凌敬就傳回了消息。

函谷關(guān)內(nèi)的情況，跟李元吉猜測到的一模一樣，甚至比李元吉猜測到的還要誇張三分。

那個出自於李建成門下的函谷關(guān)副將，確實是要暗中調(diào)兵過函谷關(guān)，也確實是因爲(wèi)這件事才刁難的宇文寶。

他許過宇文寶重利，也許過宇文寶高官厚祿，企圖讓宇文寶裝聾作啞，當(dāng)作什麼也看不見。

但統(tǒng)統(tǒng)被宇文寶給拒絕了。

他情急之下，就刁難起了宇文寶，處處跟宇文寶作對。

只不過，以他的爵位和官職，是刁難不住宇文寶的，所以他就借了一道李建成的手諭。

也正是因爲(wèi)有李建成的手諭在，宇文寶才徹底被絆住了，沒辦法往外傳遞一丁點消息。

倒不是說宇文寶被李建成的手諭給嚇唬住了，宇文寶在看到李建成手諭的時候，鳥都沒鳥，根本不在乎。

那個副將是藉著李建成的手諭，說服了函谷關(guān)內(nèi)的幾個校尉，一起架空了宇文寶的兵權(quán)，並且嚴(yán)控了函谷關(guān)，這才把宇文寶給絆住的。

就這，宇文寶都三日一小鬧，五日一大鬧的，有事沒事就去給副將和幾個校尉找茬。

據(jù)凌敬傳遞回來的消息說，宇文寶打斷了那個副將一條胳膊，打瞎了一個校尉的一隻眼睛，還有其他幾個校尉的腿。

宇文寶自己也沒討到好，被打了個半殘，躺在牀榻上下不來。

“敢軟禁我的人，還敢下狠手，好得很啊。”

李元吉側(cè)著身子，坐在九道宮偏殿內(nèi)的一張竹蓆上，一邊看著凌敬傳回來的長長的信，一邊瞇起眼睛自言自語。

在權(quán)衡了一番去函谷關(guān)殺人的利弊以後，李元吉又感慨道：“且容你們多活幾日……”

說完這話，再次看起了信。

凌敬的信很長很長，有關(guān)於宇文寶的，僅僅是一部分。

還有一部分是寫他和謝叔方到了函谷關(guān)以後，是怎麼解決宇文寶的事情的，又看到了些什麼。

大致就是他和謝叔方星夜兼程的趕到了函谷關(guān)，叩關(guān)，關(guān)內(nèi)的副將、校尉們，以天黑以後不得開關(guān)爲(wèi)由，將他們兩個在關(guān)外涼了大半夜。

天亮以後，又以關(guān)內(nèi)出了飛賊，盜取了守關(guān)大將，也就是宇文寶的印信爲(wèi)由，繼續(xù)緊閉關(guān)門。

他和謝叔方多番呼喝也無用，所以就以回京請‘齊王殿下和淮安王殿下一起來函谷關(guān)看看，看看函谷關(guān)出了一個什麼樣的飛賊’爲(wèi)由，迫使副將和校尉們打開了關(guān)門。

畢竟，副將和校尉們所幹的事情，見不得光，架空守關(guān)大將，以及以下克上的痛毆守關(guān)大將，無論那一件，拎出來都夠他們死三回了。

所以凌敬和謝叔方說要回京請李元吉和李神通的時候，他們不得不開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