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太子妃勃然大怒,整個東宮小廚房的人都戰戰兢兢唯恐她遷怒于自己,不住的扣頭,呼喊著饒命。
劉玉瑤氣的渾身都在顫抖,雖說她以前吃過鹿肉,雖說她并沒有什么菩薩心腸,但自己親手養的小鹿被殺,一想到那小鹿吃草的樣子,蹦跳的樣子,還有那楚楚可人的黑眼珠子,她就覺得心如刀絞。
不知那小鹿臨死之前是個什么感覺,也不知它身上的皮被活剝下來的時候是什么感覺!
“鹿呢!在哪!”她大聲質問。
“奴才,奴才帶您過去看看……”為首的內監要領路,弄影卻伸手攔住,沖劉玉瑤搖搖頭。
后者也攥緊拳頭不言不語,也不往前走了。
弄影知道她現在是個什么心情,想去看看自己養大的鹿,又唯恐太過血腥,看了心里更難受。
索性對她說道:“將這些人發落了仗打就是,娘娘還是先回去吧。”
畫扇也一個勁的點頭道:“是啊,是啊,天氣這熱,您為幾個奴才生氣不值當,小心自己的身子啊。”
跪在地上的人哭喊道:“娘娘,奴才真的是什么也不知啊,只知道籠子里有兩只鹿,所以要宰殺掉,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若是知道那是娘娘的鹿,奴才就是有一百個腦袋也不敢啊,娘娘明鑒!”
“娘娘明鑒!”眾人跪在地上附和。
這邊劉玉瑤卻咬牙切齒道:“好好好!不怪你們!我一定要找到那個害死小鹿的人!讓她后悔!”
她說著又風風火火的往回跑去,弄影和畫扇對視一眼,只好勞心勞力的追了上去。
這劉玉瑤雖說是個大家閨秀,不過走去路來虎虎生風,看的東宮的奴才們一愣一愣的,只覺得這位太子妃娘娘還真和宮里頭的其他主子相差甚遠
。
她目標明確,直接一腳踹開了蘭雪堂的大門,只見蘭雪堂內空無一人,她大聲叫道:“孟雪!孟雪你給我出來!”
這一叫果然有效果,驚動了宮人快步出來,一見來的是劉玉瑤,趕緊跪下磕頭道:“參見太子妃娘娘。”
劉玉瑤可不管她們,徑直往里面走,一邊走一邊道:“孟雪呢!”
“雪良娣還在內室,娘娘……”
沒等那丫鬟說完,劉玉瑤就一把撩開內室的簾子,殺氣騰騰的闖了進去。
蘭雪堂內室她還是第一次來,見到這雪良娣的閨房也很陌生,但正當熊熊火氣的她走進去后才發現,這里居然還有旁人。
只見孟雪正身體虛弱的靠坐在床上,一臉病態。
而床前的圓凳上坐著東宮的另外兩位良娣,雖說都是太子的女人,這兩個人恐怕和太子單獨見面的時間都少的可憐。
一見來人,包括雪良娣在內,通通行禮道“見過太子妃娘娘。”
劉玉瑤沒好氣的揮手讓她們趕緊起來,繼而責問道:“孟雪!我問你!是不是你把我的小鹿關進廚房的牢籠里去了?”
只見那位病美人披散著一頭烏黑的發絲,臉色蒼白,虛弱答道:“娘娘一來我蘭雪堂就給妾身安了一個這么大的罪名,妾身可真擔當不起。”
“我只問你!”劉玉瑤指著她大聲說道:“是不是你害了我的小鹿!你盡管回答!不要拐彎抹角。”
“呵,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孟雪依然是模棱兩可。
另外兩位良娣見狀趕緊做起了和事老,安撫劉玉瑤道:“娘娘您鳳體嬌貴,可別氣壞了身子,小鹿沒了還可以再養一個嘛。”
劉玉瑤已經氣的說不出話來了,尤其是看到孟雪事不關己的冷漠態度,她真恨不得把她從床上揪下來。
事實上,她也這么做了
。
快步走到床邊,她不顧孟雪的尖叫就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咬牙切齒道:“你說!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只聽孟雪明眸泛紅,回答的仍然不吭不卑:“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你!”劉玉瑤被堵了個啞口無言,手上一個使力,猛的將她甩在床上,好像隨時都能將她這個瓷娃娃摔破一樣。
只聽她目眥欲裂緊緊鎖定面前之人,一字一頓道:“如果是!我就殺了你!讓你陪葬!如果不是!就當我今天什么也沒說。”
“娘娘好大的口氣,就算是太子,也不能隨隨便便的要了我的性命吧!”孟雪幽幽冷笑:“不過您盡管動手吧,要殺要刮,悉聽尊便。”
劉玉瑤怒不可遏道:“還真是你!就算你的叮當死了,你也不能害我的小鹿啊!叮當已經死了!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是我殺死的,你怎么就不相信呢!”
只聽孟雪呵呵冷笑道:“你我之間,早已經不是一只狗的問題了。”
另外兩位良娣趕緊上前勸架:“雪良娣,你就少說兩句吧……”
劉玉瑤疑惑道:“你什么意思?難不成你在用這種手段和我爭寵?”
“是爭寵又能怎樣,如何上位,還不是要各憑本事。”
劉玉瑤發出一聲冷哼,后退兩步,指著床上的孟雪,氣的手指直哆嗦:“難道一只鹿還能和你競爭誰去給太子侍寢!”
孟雪譏誚一笑,不置可否。
劉玉瑤退了兩步本是打算離開,卻又忽的止住,一個箭步竄上前去,一把抓住孟雪的衣襟就將她從床上拖了下來。
只聽孟雪尖叫一聲,哭喊不已:“你干什么!放開我!”
“我倒要看看!你連我的小鹿都能關進廚房的籠子里還在這里裝可憐,假裝自己有病一樣!”
“娘娘啊……”另外兩位良娣急忙求饒道:“您可千萬不要這樣啊,雪良娣身子骨不好,萬一有所損傷,您對太子也不好交代啊不是
!”
劉玉瑤呸了一聲:“不好交代就不好交代!我的小鹿總不能白白死了啊!”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個男人爽朗的聲音。
“你今天怎么有雅興到這里來了?”
眾人回頭,齊齊跪地行禮道:“參見太子殿下,殿下千歲。”
來的不是旁人,正是太子李徹,他從一進門,看到房間里的景象,一張臉就瞬間板了下來。
只聽太子道:“你們在干什么?”
只見除了別人在給太子行禮之外,劉玉瑤就活脫一個潑婦的模樣,生拉硬拽著孟雪的衣襟將她按倒在地上。
“她弄死了我的小鹿,我是來找她算賬的!你不用插手!”劉玉瑤堅定自己的立場。
李徹一聽小鹿兩個字,幾乎是瞬間就聯系上了之前叮當之死事件,雖說當時的所有矛頭和證據都指向了劉玉瑤,但他既然答應她永不相問,就是選擇相信她,沒殺就是沒殺。
“殿下救我!娘娘的小鹿真的不是妾身害死的啊,有姐妹為我做主。”
只聽另外兩人附和道:“雪良娣所言句句屬實,妾身今日一天都陪在蘭雪堂和雪良娣說話呢。”
“是啊,她根本就沒走,娘娘您可不要冤枉好人啊。”
只見劉玉瑤登時啞然,竟然不知該如何反駁了,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只聽孟雪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向太子哭訴道:“更何況,妾身的叮當才去世,也深知養一只寵物心里是什么感覺的,怎么會對您的小鹿動手!”
劉玉瑤發現哪里不對了,剛才太子還沒來的時候這個孟雪說話幾乎都繞著彎彎,激怒她生氣,逼著她動手,等太子回來之后肯定會給自己問罪。
而現在太子回來了,旁邊的兩人也開始坐正了,孟雪也開始哭訴了,簡直一唱一和堪比雙簧啊
。
劉玉瑤一把將手上的人甩開,拍拍手站起身道:“你太會演戲了!你去戲班子賣藝簡直可惜了,你現在目的達到了,我的小鹿已經死了,你高興了是不是!”
只見孟雪哭的更加涕淚橫流:“殿下為妾身做主啊,妾身真的不曾見過那只小鹿啊。
劉玉瑤也扭頭看向太子,只見這位太子殿下正冷然站在當場,面對難以搞定的家務事,他有點頭疼的敲敲腦袋,不知該說點什么。
長久不見他說話,雪良娣又一次哭訴說道:“妾身每每想起血肉模糊的叮當就心痛不已,寢食難安,太醫開藥亦不起作用,現如今躺在床上還好,若是多站一會,多走一會,就覺得心跳加速,腰酸腿痛,試問,這樣的我,又是如何去殺小鹿的?”
“你沒殺!但你把小鹿關到廚房的籠子里了!讓旁人給殺了!”
“我沒有!”雪良娣焦急的目標已經到達了,膝行至太子面前,扯著他袍子的下擺道:“殿下你要相信妾身,這件事真的和妾身沒有一定關系啊殿下?”
太子也不看她,一手攬了劉玉瑤的肩膀道:“本太子之前說過了,要信你,不懷疑你,這一次,便也信你。”
那一瞬間,她好似覺得春暖花開,這個男人說過很多話,但算的上甜言蜜語的,滿打滿算也不過三四句。
幾家歡喜幾家愁,孟雪已經哭哭啼啼瘋瘋癲癲了,她指著太子質問道:“好啊,好啊,太子殿下不分青紅皂白,如何治國平天下?”
李徹冷冷掃了孟雪一眼道“你今天的話怎么這么多。”
他說完就要帶劉玉瑤離開,外面有人趕緊進來通報道:“太子殿下!娘娘的小鹿找著了,廚房查了備案,說陛下確實是賞了兩只鹿來,至于娘娘的鹿,還在假山后頭午睡呢。”
“呵呵,只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從今往后,太子殿下還是不要到妾身這里來了。”
雪良娣說的不吭不卑,看上去似乎已經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