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之中,張翼正緊張地在一處營帳中來回徘徊,此時的他,極為懊惱自責,若不是他放過了白云翊,陛下也不會遭此大難。
時間過去許久,一名老者從帳中走出來,雖時已寒冬,卻熱得渾身是汗。
張翼連忙走過去,“老醫正,現在陛下傷勢如何?”
老醫正渾身微微顫抖著,苦澀的望著他,悲聲道:“將軍,陛下,陛下他傷勢實在太嚴重了。那箭矢直入肺腑,造成大出血,老夫本事低微,實在沒有辦法了。”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張翼踉蹌幾步,目光呆滯的望著地上。
就在這時,帳簾再次被掀開,廖同陰沉著一張臉,帶著無比仇恨的神情望向張翼,“陛下請將軍入帳。”
張翼不敢直視他的眼睛,長嘆一聲,默默的走進帳中。
此時的帳內一片血腥之氣,在床上,白云庭臉色慘白的躺著,不時伴隨著咳嗽,血跡便從嘴角流出,滑落到床單上。
“陛下,罪臣張翼拜見陛下。”張翼心痛的看了看白云庭,懷著無比愧疚之心,匍匐在地。
白云庭微微睜開雙眼,虛弱的抬起手,“張,張將軍,你,你過,咳咳,過來。”
張翼連忙匍匐到床前,悲聲道:“陛下,罪臣有罪啊,罪臣對不起陛下。”
白云庭直直的看著張翼,嘴角微微一揚,苦笑道:“張將,將軍,朕,咳咳,朕知道你,你,你是忠于,咳咳,忠于天云,忠,忠于高氏皇族。唯獨,咳咳,不會只忠于,朕一人。但,但朕不會,怪你。”
“陛下。”張翼既是感動又是自責,忍不住哽咽起來。
“張,張將軍,朕自知,已,已經時日無多了。”白云庭緊緊的望著他,“天云,天云絕對不能,不能在亂了。咳咳!云翊想要皇權,朕,朕給他就是。你,你繼續在此駐防,防備,防備天華,不可輕動。只是,只是朕,朕十分擔心皇后,和孩子們的安危。張,張將軍,朕希望,你,你能夠保住,他們。咳咳!”
“陛下放心,罪臣一定保護好皇后和皇子。”張翼知道這時陛下的遺愿,當即正色道。
“如此,如此朕就放心了。”白云庭這才這才松了口氣,神情更加迷離,“張,張將軍,經此巨變后,我天云,再無抵抗天華之力。若是,最后事不可為,你,你便降了天華,勿要,勿要多犧牲將士性命。“
“罪臣謹遵陛下之命。”張翼泣不成聲,老淚縱橫。
白云庭只覺眼前突然變得模糊起來,不由悲從中來,拼盡全力高呼:“蒼天不佑,蒼天不佑啊。”
說著,仿佛呼出了最后一口氣,頭微微一歪,此時已經氣絕人亡。
“陛下!”張翼和廖同齊齊高呼,撲到床前。
這是,老醫正連忙走過來,親自檢查了一下白云庭的身體,最終悲戚道:“兩位將軍,陛下賓天了。”
數天后,廖同率領一支兵馬,護送著白云庭的靈柩前往京城。于此同時,張翼派遣使者,前往四方通傳國喪。
最先得到消息的秦元浩,在得知天云皇帝駕崩后,又驚又喜,連忙飛鴿傳送至京城,告知陛下這個好消息。
沒過幾天,林逸凡親自送來書信,命他不得輕動,同時派遣一支使團,前往天云吊喪。
本來敵國君主身亡,確實是進攻的好機會。但卻十分容易造成敵國百姓的同仇敵愾之心,對以后的統治極為不利。更何況,趁對方君主亡故而攻伐,在道義上也站不住腳跟。是故,林逸凡便只好暫停了進攻的準備,待到天云國喪結束再說。
很快的,正在圍攻京城的叛軍,也得到了這個消息。相對于白云翊的歡喜,身為二十萬大軍主將的馬奎明卻是悲傷不已,當即不顧眾人的反對,親自穿上了喪服,以此祭奠白云庭。這讓白云翊等人惱怒不已,卻對他無可奈何。畢竟其手下掌握著二十萬大軍,不得不看他的臉色。
消息也很快便傳入京城,胡誠鏡在得知這個消息后,頓時昏厥過去。待到醒來,卻已沒有了以前的堅強,口中喃喃自語著,“天云完了,天云完了。”
此時的京城守軍亦是士氣大跌,再無一戰之力。最終,在叛軍的猛攻之下,京城終于易手,無數叛軍涌入京城,迅速掌控城墻。
此時的皇宮之中,只剩下上千云衛以及五千御林軍守護皇宮。十數萬叛軍將皇宮團團圍住,逼令其投降。
如此過了一天后,張翼的使者終于趕到京城,要求面見白云翊等人。
白云翊此時最擔心的便是張翼,怕他不顧一切揮兵來攻,放棄了雷州的防御,導致天華軍傾巢而出。此時見到張翼使者,心中頓時大定,只要懇談,一切就還有挽回的余地。
于是,但這眾人的面,使者傳達了張翼將軍的話,讓他承認白云翊繼承皇位也無不可,但有幾個條件,眾人必須答應。否則他將不顧一切,揮兵討伐叛軍,玉石俱焚。
其一,便是必須厚葬先帝。對此白云翊自然沒有意見,雖然皇兄是他害死的,但表面上還是要做足姿態給天下臣民看,才能爭取到大義名分。
其二,保全先帝嬪妃子嗣。白云翊聽完,臉色不由微微一變,若是保住皇兄的子嗣,特別是那太子,那對自己的帝位,豈不是一個巨大的威脅?他很想拒絕,但此事卻得到了馬奎明的贊同,使得他不得不有所顧忌。
當即雙方經過一番討價還價,最終決定,可以保留先帝親眷的性命,但必須安置在一處地方,由雙方共同監管。如此一來,對先帝子嗣,便形同監禁,對白云翊帝位的威脅,也就小了許多。
其三,便是任命張翼為云州東部三郡經略使,統轄三郡軍政事務。以此來鞏固張翼大軍的后方,為大軍提供糧草物資。
對此,白云翊是氣得渾身直顫。如今天云已經被削弱得只剩一州之地,張翼卻直接割走了四份之一的領土,形同割據。他皇帝還沒當上,便要接受著屈辱的條件,這讓他如何樹立威嚴?只是,現如今那三郡已經被張翼納入囊中,今日提出來,不過是想要得到法理認同。即便他不答應,也無法改變現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