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賴毛也回到馬叔家了,馬叔就坐在地上跟個孩子似的,睡著了。
“來,朱玉,你先下來,我給你馬叔煎藥。”
“老馬叔怎麼了,怎麼坐地上了?。”
“你馬叔啊,他今天有點不舒服,屋裡悶得慌,出來透透氣。”
“這樣啊,爹爹,那老馬叔醒了你要喊我啊,我還沒跟老馬叔打招呼呢。”
“好的,好的,去自己玩去吧,朱玉。”
“好的,爹爹。”
朱玉今年已經(jīng)七歲了,已經(jīng)可以自己和自己玩了呢。
說罷,賴毛拿著草藥去了竈屋,回頭看了一眼馬叔,和那口小棺材,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進竈屋煎藥去了。
賴毛邊煎藥邊想著馬叔最近到底經(jīng)歷了什麼樣的事,才能夠幾天就白了頭。
賴毛想了半天除了想到了世安,再也想不到什麼人能讓馬叔這個樣子了。
草藥味已經(jīng)開始瀰漫了起來,一個竈屋裡都是草藥的味道,不過這草藥還有點淡淡的香味,像河堤上的婆婆丁,同時又夾雜著樹皮的淡淡香氣……
草藥煎好了,賴毛不敢解開馬叔身上的繩子,怕馬叔緩足了力氣,再做傻事了。
“來,老馬,醒醒,喝點藥。”
馬叔醒了,頭腦比傍晚的時候清醒了點了,因爲馬叔認出了眼前的人是賴毛了。
“賴毛啊,你怎麼在這啊?”
“我這不是剛找到朱玉嗎,順路就拐你家了,來看看你。還有不就是再等幾天就過年了嗎,準備和你一起過個年呢。”
“孩子找到了好啊,孩子在身邊比什麼都強啊。只是苦了我的世安了,還沒有一歲就去找她娘去了,比我都要著急,哎~我也不想活了。”
“老馬啊,你給我說說最近到底發(fā)生啥了啊,你看看頭髮都白完了。”
“哎~前天夜裡,世安一直在鬧,我一摸世安,那燙的啊少說得有三十九度了,你想想啊,這麼高的度數(shù)大人都頂不住,更何況一個孩子了。哎~那天夜裡我找到了本地的一個老郎中,給我開了一副藥,說是吃了必好。當時我不信也不行啊,回到家後就是一囫圇的給世安餵了下去,你還別說,當時還挺見效,一會世安就出汗了,臉色也好多了,就是呼吸有點不順暢。當時世安一直在喘氣,我想著應(yīng)該是燒還沒退,過一夜就好了呢。哎~你他孃的知道第二天早上孩子就斷氣了,我記得夜裡摸世安的時候還是熱著的,死也沒想到,一醒來世安就沒氣了。嗚嗚嗚……”馬叔又開始哭了起來。
“老馬啊,你要好好的活下去,就像當時你勸我一樣。你看,我現(xiàn)在不是活的好好的嗎。”
“你是你,我是我,咱倆現(xiàn)在不一樣了。你有你的朱玉了,也算是有個活頭了,可我呢,就剩下一頭和我一樣老的灰驢了。”
賴毛突然發(fā)現(xiàn)手裡端的還有一碗煎好的藥。賴毛拍著頭說:“你看看我這榆木疙瘩腦瓜子,忘了餵你喝藥了。”
“我這會好點了,那個賴毛,你可以把我身上的繩子解開了嗎,我想上個茅廁了。”
“哎呦,我忘了你還捆著呢。這就給你解開,可是咱先說好,不許做傻事!”
“你是不是怕我去撿那根麻繩啊?其實我還是真的想去,這活著也沒什麼念想的了,還不如一了百了呢,就是你賴毛啊,你一直攔著我,讓我不能順利的去找世安和淑英。”
“老馬啊!你可別想不開啊,你要是走了,我也不活了。”
“你個損德的,要挾我啊。那我就再等幾天吧。”
賴毛感覺馬叔有點想開了,就解開了馬叔身上的繩子了。
馬叔去茅廁回來的路上遇見了正在院子裡玩耍的朱玉,朱玉歪著頭看著馬叔說:“你就是老馬叔吧,我爹爹今天跟我說起你了。”
應(yīng)該是馬叔太過於想念世安了,就抱起了朱玉,像是抱著世安一樣。
“你老馬叔我也聽過你爹講過你。說你是個好孩子呢。”
“老馬叔,我耳朵伸過來,我給你說個秘密。”
馬叔充滿了疑惑,想著這小小的朱玉會有什麼秘密呢?然後就把耳朵伸了過去。
“老馬叔,我剛纔在那小黑櫃子旁邊聽見有人哭了。我不敢告訴我爹,怕我爹說我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