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筱蝶?你姓千?”聽到這個名字,夏昊焱的心情似乎特別明朗起來,雖然今天來這大空寺是為了祭奠自己的母妃,想去母妃的悲慘辭世,他的情緒十分低落。不過,這個小丫頭的到來,倒是讓他感覺輕松了一點。
“對啊,我姓千!有什么問題嗎?”如同小大人般的口氣,炯炯的眼神直直看著那張棱角分明充滿興趣打量著她的臉。
“那,千南風,他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爹!”
“你是千南風的女兒?!”夏昊焱干脆蹲下來,和千筱蝶保持著平行的視線,抬起一只好看的骨節分明手指干凈修長的大手,輕輕捏了捏千筱蝶粉嘟嘟的臉頰,微微一笑,潔白整齊的牙齒讓人看的很舒服。
“想不到,千將軍的女兒都這么大了?也不帶給我瞧瞧,如此古靈精怪的小丫頭,放在身邊倒真是一種享受啊!”
“你是誰?你認識我爹?”千筱蝶不動聲色的把眼前的英俊少年觀察一番,人中龍鳳的相貌和氣質,還有那一身上好錦繡華服,那象征高貴而深沉的絳朱色,被他演繹的恰到好處,也越發襯托身材的挺拔和好看。看來此人,非富即貴啊,而且,必定還是大富大貴!
“筱筱,別管人家是誰了,我們還要去寺里游覽一番,別耽誤時間了,早點結束也好早點回家,不然你爹娘可就要擔心的,也要數落我沒有照看好你哦。“云軒實在看不下去一個條件和自己不分伯仲的優秀男人,對著他的小娘子搭訕,而且,還明顯產生了濃濃的興趣。他,表示壓力很大,很有危機感,他的這個小娘子,還真是魅力太大啊!不行,早點娶回家,比較保險。他一定要修書一封給爹娘,準備提親吧!
“大師兄!沒事的,回去晚了,我自會和爹娘解釋的,不會讓你挨罵的。放心好了!”千筱蝶拍了拍云軒的肩膀,一臉“我罩著你”的表情。
“小丫頭,記好了,我叫昊焱。”說完,夏昊焱從自己手腕上取下一個紅繩編就的硨磲珠串,小心翼翼的給千筱蝶戴了上去。
“你叫昊焱?你給我戴的是什么東西?”千筱蝶一臉疑惑,搞不懂這個初次見面的人,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不過就是互相熟悉一下,自報姓名,怎么還附帶贈送信物了?
“你干什么?筱筱不會接受陌生人的東西的。”云軒黑了臉很不高興筱筱手上戴上這個看起來怎么那么像定情信物般的東西。
“認識你很高興,但我不需要你送我見面禮的。”筱筱甜甜一笑,下意識的把手從夏昊焱的大手里收了回來。
“別動!戴上!你回家可以讓你爹看看,如果他也同意你還給我,你就讓他帶著你親自來我的府上還給我。”不由分說,也無視云軒那握緊的雙拳,直接收緊了紅繩,把那一串潔白如雪卻堅硬無比的硨磲珠串給套緊在千筱蝶那白嫩的小手腕上。
“你說你叫昊焱?難道你是?”云軒瞇了瞇黑眸,眼神瞟了一眼在把玩那個珠串的千筱蝶,低低的問了一句。
夏昊焱微微點頭,卻不多說,但滿臉都是警告的意味。
“我不管你是誰,你敢對筱筱有絲毫的不利,我一定饒不了你。”云軒用口型無聲了對著夏昊焱發出了警示。
嘴角扯了一抹嘲諷的笑容,夏昊焱也一樣無聲的回敬了一句“我看上了,誰也別和我搶!”
“你們在干嗎?為什么不說話卻還動嘴巴?難道你們認識?”千筱蝶左看看右看看,身邊這兩個第一次見面的少年還真像兩只斗架的公雞,不覺莞爾。
“那個昊焱哥哥,我們還要去玩呢,先走了,回家晚了,我爹娘會嘮叨死的。再見!”
拉起云軒的手,千筱蝶蹦蹦跳跳的去大空寺里了。
“昊焱哥哥?呃。。。”抬手撫摸自己脫去珠串的空空的左手腕,心頭卻感到充實欣慰。他一直都不相信宿命,所以他一直在抗爭,當母妃沒有因為他的抗爭而逃過一劫,當所有的事情也沒有因為他的抗爭而有所轉機,他仍然沒有放棄與天斗,與人斗!
但這一次,他卻主動相信,她遇見他,一定是老天唯一一次善待他,也是命運第一次沒有和他開玩笑,她,一定是他生命中最美好的邂逅。
“施主,明輪法師請您過去一敘。”一個小沙彌過來講還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夏昊焱給喚醒,跟著小沙彌就走到大空寺最里頭的那一處廂房之中。
檀香從青銅祥獸香爐中裊裊升起,廂房之中只有兩處蒲團,空空再無其他。一個須發皆白的高僧,正閉目打坐。身后的墻上,一個巨大的“忍”字赫然是這房內最醒目的掛飾。
“師傅。”輕輕喚了一聲,夏昊焱隨即在另一張空的蒲團上盤膝而坐,也靜靜閉目開始了打坐。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直到一聲清脆的叮咚聲響起,白發高僧才緩緩睜開雙眼,那雙眼明亮有神,根本不似七旬老翁那般混沌無神。除去那白色須發,那張臉竟然看不出歲月的痕跡。
“焱兒,近日可好?”低沉的聲音音量不大但有著深深的穿透力。
“師傅,徒兒一切都好。勞師傅掛心了。”
“焱兒,肩頭的傷還疼么?”
“疼,一直都疼。傷口越疼,徒兒越無法忘記他們對我所做的一切。我一定要讓他們加倍償還這一切!”夏昊焱的臉,隱隱在淡淡煙霧中扭曲。
“放下吧,焱兒。有些事,放下便是過去。”明輪法師語重心長的勸導。
“師傅,為什么所有人對我們造成的傷害,您都要徒兒去忘記去放下,為什么惡人的所作所為都可以輕描淡寫都可以忽略不計?為什么徒兒要承擔他們給我的傷害一輩子不可以翻身?難道徒兒的母妃就這么不明不白的白白死掉嗎?師傅!仇恨的種子已經在徒兒心中扎根了,徒兒根本沒有辦法從心里把它拔去!”
“師傅,您知道我的母妃是如何死去的嗎?您知道嗎?她被人下毒,被那個禽獸多番羞辱,毒發活活疼死。您知道母妃死的時候,樣子有多嚇人嗎?您知道徒兒多少次做噩夢看到母妃死的樣子夜夜驚醒再不能寐嗎?!”夏昊焱的語氣越發急躁起來,眼角似有淚痕般晶晶亮,雙手因情緒的激動緊緊攥了起來。
“焱兒!不要激動,萬般皆是緣,萬般皆是孽。緣盡孽消散,孽來緣亦來。有些事,聽為師的勸,放下吧!好好做個明君,這才是對你母妃最大的慰藉。”
“師傅!您知道的,徒兒的傷口至今日夜疼痛著,您也知道的,母妃當時如何死不瞑目,徒兒一直努力的不去想不去報仇,但他們呢?他們從未放過我!”
“數天前,又有黑衣人襲擊徒兒的寢宮,若非師傅助徒兒大大提升了內力,徒兒現在只怕已是死尸殘骸。”
“師傅,樹欲靜而風不止。。。”
“師傅,您慈悲為懷,普度眾生,您要徒兒如您一般,看穿紅塵,忘卻恩怨,對不起,徒兒要讓您失望了!因為徒兒根本就做不到!”
夏昊焱猛的從蒲團上站起,大步匆匆就走了出去。
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外,明輪法師淡淡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低不可聞了說了一句“焱兒,情之一字,你亦在劫難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