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法蘭克歷423年的新年在一片凄慘的氣氛中度過了。北方的傷亡報告發(fā)回來之后,整個南方到處都聽得到哭聲與悲鳴。嵐和豪爾政府各個部門也都全力投入了傷亡撫恤和再度征召的工作中,面對這些悲慘的民眾,嵐也感到一陣巨大的壓力。
“嵐大人,還是要決定征兵嗎?”豪格捏著一疊文件,上面寫著各個省能夠征召的最多兵員。“至少要在征召五十萬,前線的傷亡太大了。”嵐嘆了一口氣無奈地說出了自己的目標(biāo)。豪格低著頭勸道:“大人,馬上要春天了,五十萬會影響到春耕的。”
嵐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說:“不能管這么多了,五十萬,前線好不容易穩(wěn)定下來,各個軍團(tuán)都要再次整編,發(fā)出告示,讓我們的人民知道,我們現(xiàn)在是為了自己在戰(zhàn)斗了。”嵐說的沒錯,如果不補(bǔ)充的話,亡靈隨時都可能再次增兵,到時候前線就危險了。
“嵐大人,您真的決定了嗎?要不要知會一下議會那邊?”豪格還是不放棄地勸諫道。嵐咬著嘴唇狠狠地反問道:“你認(rèn)為議會會同意我們增兵嗎?趁著議會還沒有足夠的力量左右我們的決定,我們必須下達(dá)這個增兵令!”豪格點了點頭說:“我知道了,嵐大人!”
事實并沒有嵐想的那么輕松,增兵令在議會中立刻引起了巨大的影響。不僅僅是雨果領(lǐng)導(dǎo)的公社黨,還是小威廉領(lǐng)導(dǎo)的托利黨強(qiáng)烈反對,甚至是政府控制的共濟(jì)會中都出現(xiàn)了反對的聲音。議會中的吵鬧聲甚至引起了議會外的平民的關(guān)注。
平民們聚集在議會旁,希望議會能夠提出對于增兵令的反對意見。“豪爾政府這是要斷送我們整個國家!”小威廉咆哮著的聲音幾乎將身旁的人的耳朵都震聾了,只聽他說道:“五十萬!五十萬是什么概念?意味著我們大量的土地將被荒棄,大量的工廠將變空!”
胖胖的羅伯特坐在第一排鐵青著臉,他身后的共濟(jì)會成員也有些支持小威廉的想法,紛紛地站了起來。羅伯特沒辦法,他必須支持嵐的決定,所以他站了起來說:“我認(rèn)為,嵐大人和豪爾政府這是沒辦法的事,大家也都知道,前段時間的戰(zhàn)役我們傷亡太大了。”
小威廉立刻反唇相譏說道:“羅伯特,你不認(rèn)為我們傷亡太大是因為我們的指揮官無能嗎?!”這句話一說立刻引起了巨大的反映,指揮戰(zhàn)役的是誰?那是亞特殿下啊!這句話一說不是表示小威廉和托利黨在公開反對亞特殿下嗎?議員們紛紛地交頭接耳起來。
“小威廉!你這是在質(zhì)疑殿下嗎!?”共濟(jì)會的一名伯爵站了起來質(zhì)問著小威廉,小威廉滿不在乎地說:“我只是一名議會議員,我必須要為我的黨員和我的同胞考慮,前線遭受如此大的傷亡,我只是對此提出了廣大同胞的共同質(zhì)問而已!”
羅伯特頹喪地坐在椅子上,他已經(jīng)無力反駁了,于是求助似地看著雨果。雨果現(xiàn)在也很糾結(jié),按理說他肯定是反對增兵令的,不過嵐的這次決定確實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看到羅伯特的眼神,他終于嘆了口氣說:“諸位,對于政府增兵的命令,我們還是給予支持吧!”
“啊!”整個議會一下就驚訝了起來,小威廉不解地看著雨果希望他能夠給個解釋。雨果看了一眼有些憤怒的公社黨議員,只能嘆了口氣說:“我們的敵人是誰?是神!我們的士兵包括亞特殿下和他的玫瑰騎士團(tuán)也都只是人!我們在這里猜測、詆毀我們在前線的士兵,我們這是有罪!我們必須遵守政府的命令,否則,我們根本守護(hù)不住我們的一切!”
“田地荒蕪了,可以在開墾,工廠倒閉了,可以在開辦,就算是人犧牲了,我們也可以再繁衍,可是諸位,如果我們連我們的家園都守護(hù)不住,我們連我們的種族都滅絕了的話,我們還能夠在這里說什么!?”雨果鏗鏘的話語讓本來沸騰的議會慢慢地安靜了下來。
羅伯特的眼光中留露出一絲喜色,他站起來說道:“既然大家都有不同的意見,那么我們就舉手表決,少數(shù)服從多數(shù)!”由于雨果的地位和他陳述的確實有道理,羅伯特相信這場表決一定沒有問題。果然,有兩百名議員表示支持增兵,超過半數(shù)五十名。
增兵令就這么在小威廉等人恨恨的表情中通過了,散會后,羅伯特快速追上了雨果問道:“雨果議長,您…”雨果擺了擺手示意他知道羅伯特想要說什么答道:“這是為了國家,不管我再怎么代表平民的意見,我所做的一切都要保住這個我所摯愛的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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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亡靈大營,泰格雖然憤怒,卻依然沒有表露出他的任何情感。跪在他面前的十幾位亡靈將軍不免有些猜測:墮落死神到底有沒有感情。大營里沒有一點聲音,亡靈都是死物,是不存在呼吸的可能,因此整座大營可以說是真的連呼吸聲都聽不到。
終于一個亡靈將軍張開了他的嘴,用一種沙啞的聲音說道:“主人,人類的防線裝配了一種新式的武器,我們的損失很大,是不是先停止進(jìn)攻,等到北方兩百萬援軍倒了以后再展開進(jìn)攻?”他的喉結(jié)仿佛已經(jīng)有些腐爛,導(dǎo)致他的聲音非常的難聽。
有一個亡靈將軍剛想附和他的想法,卻發(fā)現(xiàn)泰格的手動了一下,便不再吭聲。之間泰格伸出了右手用食指指著那個發(fā)言的亡靈將軍,說了一句:“擾亂軍心,拿下,送地獄室!”地獄室!跪在地上的十幾位亡靈將軍紛紛打了個冷戰(zhàn),可憐地瞟了一眼那個亡靈將軍。
地獄室,泰格設(shè)立的監(jiān)禁室,雖說只是監(jiān)禁,但凡是進(jìn)去了的亡靈就沒有可以出來的。不過大多數(shù)亡靈都知道那里有著讓本已沒有心和感情的亡靈都感到害怕的東西。我們沒有心,沒有感情,可是我們還有靈魂,那僅剩的,骯臟的,屬于自己的東西。
只見他渾身顫抖懇求道:“主人…主人,我…我只是說了實話,請您饒了我!饒了我!”幾名亡靈精銳親衛(wèi)走上來架起那個亡靈將軍就往外拖,但是亡靈將軍豈是那么容易屈服的?他猛然暴起,掙脫亡靈精銳親衛(wèi),腰間的雙刀就已經(jīng)在了手上。
“泰格!你不過也就是路西法的一條狗而已!你以為路西法大人不在了,你就真的能統(tǒng)治我們嗎?!”他咧開嘴一笑,丑陋的臉像要爆開似得:“要知道,我成為圣階可是路西法大人的恩賜,和你,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泰格沒有理他,只是閉上了眼睛。
那名亡靈將軍對著自己的同僚吼道:“路西法大人在的時候,我們那是想這樣?要知道,我們身前是軍官,死后是將軍,是圣階!難道我們就這樣甘愿泰格這種比我們還要骯臟的人的殘暴統(tǒng)治嗎!?我們丟掉了所有,卻不能丟掉靈魂!”
聽到這些話,那些跪著的亡靈將軍身體明顯抖了一下,不過還是低著頭不敢說話。泰格緩緩地開口道:“鬧夠了嗎?親衛(wèi),給我拿下他,送地獄室!”那名亡靈將軍哈哈大笑一聲:“看誰敢?!”他拿著雙刀,圣階的氣息爆發(fā)出來,門口的親衛(wèi)遲疑著不敢前進(jìn)。
“泰格,如果你是天,那今次我便是要逆天啊!”他長嘯一聲就朝著泰格撲了過去,泰格依然沒有睜開眼,右手的親親往下一拍,那名正往前沖的亡靈將軍直接就倒在了地上不再動彈。跪在地上的亡靈將軍大驚!這是圣階啊!就這么輕易被制服了?
泰格看著倒在地上的亡靈將軍,一揮手將他漂浮在了半空中。“你違抗了我,我不喜歡有人違抗我。”泰格的語調(diào)依然冰冷,讓跪著的亡靈將軍的靈魂都感覺掉進(jìn)了冰窟中。那名反抗的亡靈將軍在半空中驚恐地看著泰格求饒道:“求求您,抹殺我…”
“不,我賞賜你最大的痛苦!”泰格的嘴角突然露出了一抹弧線,余下的亡靈將軍知趣的退下了,他們可不敢打擾墮落死神享受一場殘酷的盛宴。不久后傳來的痛苦嚎叫讓他們恐懼地捂上了耳朵。該死的墮落死神,喉嚨吼破了竟然用圣光治療了這個亡靈!
那痛苦的嚎叫聲一直持續(xù)了三天三夜,墮落死神才從大營中走了出來,親兵走進(jìn)了大帳,那里還有那名亡靈將軍的影子?只是大營的天花板多了一層黑色的不明物質(zhì)。泰格走出了大營說了句:“現(xiàn)在開始進(jìn)攻,就算是新式武器,你們也不準(zhǔn)退縮,要么湮滅在人類的槍口下,要么為我的天花板在加一層顏色。”所有的亡靈都不住地低下頭顫抖了起來。
“你們說,我們前后都是痛苦啊!”黑暗的房間中五名亡靈指揮官聚在一起,他們停止了一天的進(jìn)攻,在遭受了巨大損失之后被迫停止了下來。一個臉上有刀疤的亡靈將軍說道:“德米科斯,我們沒辦法啊,只能往前沖,你知道的,我們的主人可是連靈魂都沒有啊!”
“刀疤臉說的沒錯,我寧愿湮滅在人類的槍口下,也不愿意在主人的手中享受那難以想象的痛苦啊!”另一個獨眼龍說到這兒不禁打了個抖,想到那三天三夜幾乎不停的嚎叫,他就感覺一股靈魂深處的冰冷,太可怕的,什么痛苦能讓一個圣階都不聽地叫了三天三夜?
被叫做德米科斯的將軍說道:“就是因為這樣,你們想想,假設(shè)我們沒有湮滅在人類的槍口下,主人那種脾氣,說不定哪天就因為某件事我們就得享受一下那種待遇了呢?”在場的幾名將軍都點了點頭,深以為然。德米科斯握著刀柄狠狠地說道:“該死的!不如我們結(jié)果了他,奪了他的神格,我們自己來做亡靈的神,統(tǒng)治幾千萬亡靈!”
聽了他的話,他明顯感受到幾名亡靈的靈魂激動了一下,他們眼眶中那亮著慘白色光芒的眼睛看著德米科斯。最終終于還是獨眼龍率先冷靜了下來說:“德米科斯,你說的,我們就當(dāng)沒有聽到,忘掉這件事,也再不要提這件事了,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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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軍團(tuán)駐地,重新組建的第九軍團(tuán)已經(jīng)漸漸地熟悉了這里的防務(wù),由于大部分是新兵,所以第九軍團(tuán)對于第十一軍團(tuán)的老兵是十分尊重的。更別說這里還駐扎了玫瑰騎士團(tuán)和天使軍團(tuán),又因為第九軍團(tuán)長的地位不高,因此第九軍團(tuán)的地位在這里是比較低的。
亞特和阿喀琉斯兩人走在彌漫著鮮血和死亡味道的街道上,亞特不好意思地問道:“阿喀琉斯大人,這里比不得天國,您是不是不習(xí)慣呢?”阿喀琉斯爽朗地笑了笑說:“不,亞特殿下,我曾經(jīng)去過地獄征討某個惡魔,那里的氣息更令我作嘔。”
一路上的傷兵無神地盯著前方不存在的家鄉(xiāng)和情人,亞特嘆了一口氣,忙碌的士兵經(jīng)過他們身邊時都會恭敬地行禮。亞特只能勉強(qiáng)地擠出一絲絲笑容對著這些士兵回禮,阿喀琉斯說道:“為什么你能保持微笑對你的士兵回禮呢,亞特殿下?”
亞特嘆了口氣說:“我是他們的精神支柱,是他們的領(lǐng)袖,我不能流露出失望,我要讓我的士兵知道,我還沒有放棄,我知道還有希望!”阿喀琉斯說道:“可是你自己也沒有獲勝的希望不是么?我聽說,后方又征召了五十萬士兵,你們還能承受嗎?”
“阿喀琉斯大人,我們不得不承受,到了這個地步,不僅僅再是我的子民,甚至是所有的人類都應(yīng)該拿起他們應(yīng)該拿起的東西,為生存而戰(zhàn)斗!”亞特捏緊了拳頭繼續(xù)說:“我的希望就在這兒,能贏,我們就能繼續(xù)生存,輸了,我們也經(jīng)過了拼搏才犧牲!”
阿喀琉斯微笑著說:“正是因為人類有著這樣的精神,所以至高主對我說,你們永遠(yuǎn)不會滅亡。”亞特突然盯著阿喀琉斯問道:“您有什么辦法嗎?阿喀琉斯大人,我知道您一定有獲得勝利的辦法!為什么不告訴我呢?擊敗泰格的辦法?!”
兩人已經(jīng)走到了一處空地,阿喀琉斯將雙翼小心地展開,雙手張開,呼吸著空氣岔開了話題說:“亞特殿下,你可以仔細(xì)聞聞,這空氣中除了血腥和死亡的味道,竟然還有一絲絲春天的氣息呢!”亞特雙眼上翻顯得有些失望卻依然仔細(xì)地嗅了嗅。
阿喀琉斯突然坐在了地上,潔白的雙翼將他裹了起來,他輕輕地說了句:“神,是可以弒的。”亞特吃驚地望著他,長大了嘴。阿喀琉斯繼續(xù)說:“本來這是瀆神的話,但我還是要告訴你,神,是可以被凡人擊敗,從而被抹殺掉的。”
亞特盯著他問道:“您這樣說不怕至高主責(zé)罰么?要知道這是瀆神大罪。”阿喀琉斯笑了起來:“所以,接下來我沒有對你說過任何話。”亞特一聽立刻豎起了耳朵看著阿喀琉斯說:“是的,您什么都沒說,我什么也沒有聽到。”
阿喀琉斯緩緩地說道:“神最重要的是什么?不是神格,是信仰。信仰的力量使凡人無法領(lǐng)會到的,那是一種巨大的,神圣的力量,它是無數(shù)的信徒匯集起來的源泉,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簡單,是幾何倍數(shù)的增長,神之所以為神,是因為他獲得了信仰。”
亞特點點頭,表示他理解這一點,阿喀琉斯繼續(xù)說:“那么泰格也是一樣的,他的力量來源并不是來自他的神格,而是來源幾千萬亡靈對他的信仰。”這個時候阿喀琉斯突然笑了出來:“可是泰格的信仰來源不是自由的傳播,而是殘忍的強(qiáng)制。”
亞特點點頭說:“我明白了,阿喀琉斯大人,想要擊敗泰格,就先要松動他力量的來源!”然后他又皺起了眉頭問道:“可是,該怎么松動他的力量來源呢?”阿喀琉斯攤了攤手說:“我說的夠多了,殿下,希望我能夠把今天的談話忘掉。”說完他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亞特叫住他:“阿喀琉斯大人,您為什么會告訴我這個?你不怕我知道了以后對于至高主會很不利么?”阿喀琉斯停住了腳步,卻沒有回頭:“亞特殿下,我告訴你是因為你想獲得戰(zhàn)爭勝利并不是為你自己,而是為了你幾千萬的人民,希望你打住你瀆神的想法。”
亞特點點頭,阿喀琉斯沒有理他,雙翼展開一飛沖天。
“戰(zhàn)爭到了最艱苦的時候,就如同天亮前最黑暗的時候一樣。亞特和所有人都相信只要熬過了這段最痛苦的時間,那么就可以迎來勝利。亞特掌握了弒神的方法,也就是說他一只腳已經(jīng)踏進(jìn)了瀆神的領(lǐng)域,從此以后,對于神,他不再畏懼。”——亞儂?海斯崔?洛伊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