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及利亞城主府,豪格自信地微笑著,他的面前是憤怒的小威廉和一大群驚恐著討論的托利黨黨員們。一名黨員小聲說道:“如果豪爾政府真的能夠做到對我們既往不咎,我們應該考慮投降!”立刻就有了人附和:“是啊,這確實是最好的辦法了。”
小威廉怒視著他們:“哼哼,你們認為他們會放過你們嗎?懦夫!城外包圍的是三萬修道院騎士!”他也獲得了附和,一部分議員團結在他身邊高聲道:“我們為了自由走到這一步,犧牲是在所難免的,如果是這樣,那么我愿意成為為自由犧牲的第一人!”
房間內吵了起來,豪格卻慢悠悠地說道:“三天時間,諸位可要想好了,三天沒有答復,我們就認為諸位是拒絕投降了!”說完他不理那些表情各異的托利黨黨員們,來到門口卻突然說:“我想在奧斯吉利亞城中走一走,諸位不會阻攔我吧?”
小威廉憤怒地說了句:“請便,不過夜幕之后請您和您隨行的騎士離開。”豪格點頭離開了房間。“懦夫!”豪格一走,小威廉便咆哮道:“一群懦夫!當初不是說好了嗎?起義無非就是成功失敗,成功了我們獲得整個國家,失敗了無非就是一死而已!”
“黨首,我…我還有家人,我還有…”一個中年大腹便便的黨員諾諾地說道。小威廉怒道:“誰沒有家人?!在座的各位家中誰沒有產業?”他表情痛苦地說道:“我知道大家放棄這些很困難,但我們是在做一項光榮的事業!我們的妻兒與產業與之比起來什么都不是!”
一名黨員立刻反駁:“我們是人!小威廉,妻兒與產業才是我們最重要的,而不是什么理想!”另一名黨員附和道:“是啊,就算是豪爾政府在領導國家,我們依然可以安穩地過下去,依然可以有金幣,依然可以和我們的家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支持小威廉的一名年輕黨員怒道:“那我們的人民怎么辦!?他們還在水深火熱之中掙扎!是啊,我們是商人,即使這個政府不垮臺,我們依然可以生活下去,可是他們呢?!戰爭!重稅!貴族的欺壓!他們怎么在我們這個美麗的法蘭克生存!”
一名黨員冷冷地說道:“閣下,你知道為什么你二十二歲了都沒有女性愿意嫁給你嗎?”那個年輕的黨員一愣,確實在他二十二歲的人生之中竟然沒有女性愿意與他結交!那個黨員繼續說:“因為從你的父輩開始你們就一直不安份,一個不安份的家庭,誰敢去!?”
那個年輕黨員立刻低下了頭,他想到了自己一直熱愛著的女孩,因為自己一直從事爭取自由的活動,她最終不敢與自己在一起,嫁給了另一個安心做生意的商人。自己的理想最終敗在了現實之下,而現在,在奧斯吉利亞,他想求死卻面對著這一群懦夫。
“你想求死,對不起,我們不想!”這句話一說出來立刻博得了大多數人的支持,黨員們紛紛說道:“你們想死,不要把我們拖著一起死!”“我們想活,人家給了我們活的機會,我們為什么不要!”小威廉終于面如死灰地癱坐在那里,他的腦海中嗡嗡地陷入了混亂。
黨員們沒有理會失去思考能力的小威廉,他身邊寥寥站著幾個支持他的人。小威廉抬頭看著房間的天花板,上面的吊燈在旋轉,自己的世界在眩暈。這個時候開始,自己以為完全團結的托利黨,已經開始分裂,那個抵擋住了共濟會的威逼利誘的托利黨,分裂了!
“豪格大人,我們還是早些出城吧,畢竟這里是在黨衛軍的控制之下!”一名隨行的修道院騎士建議道,因為四周忙碌的穿著黑色制服的黨衛軍似乎對他們的眼神并不好。豪格笑道:“怕什么?他們只有憤怒而已。”看著奧斯吉利亞殘破帶著硝煙味道的街道,豪格有些痛心。這個時候他看到了在墻角瑟瑟發抖的一對母女。
“你好!”豪格笑著和他們打了招呼,那個母親立刻護住了自己的女兒顫抖著說道:“您好,大人,我們什么都沒有了,求您放過我們吧!”豪格最終搖了搖頭走開,自己的人民在害怕自己,自己為了這個國家做了這么多事,最終換來的確實人民的仇恨嗎?
貴族欺壓平民,應付戰爭而帶來的沉重的徭役,自己的人民已經接受了太多的苦難了。他嘆了口氣,問著身邊的一名騎士:“你們說,我們的政府是不是做錯了什么呢?”那名騎士搖搖頭說:“大人,我是亞特殿下的騎士,我知道殿下和您正在做偉大的事情。”
偉大?豪格啞然失笑,你說你偉大,我說我偉大,就在這偉大的博弈之間,卻要葬送那些無以計數的無辜平民。權力的斗爭都是血腥而殘酷的,豪格想到自己剛入學的時候他和雨果自己的談話。“豪格,你進入政務學院是為了什么?”“校長,我是為了我的人民。”
為了我的人民?豪格感到自己頓時出了一身冷汗,他喃喃地說道:“我這樣的人,死后一定會下地獄的!”天氣有陰了起來,想來又會有一場雨,他招了招手說道:“我們離開這兒,奧斯吉利亞這場戰,我們已經贏了。”他心里補上一句:面對人民,我們卻輸了。
沒有三天,第二天的時候,城內就送來了降書,托利黨中主和派已經占了主要地位,第三天的時候他們愿意獻城。若望看著這份降書終于松了口氣,自己帶來的三萬騎士終于可以一個不少的帶回去了,然而令他不解的是豪格看著這份降書卻愁眉不展。
“豪格大人,敵人要投降了,您為何還如此擔憂呢?”若望不解地問道。豪格看著這份降書說道:“這上面沒有小威廉的簽名,若望大人,城內還是有很多人不愿意投降,我們不得不做好戰斗準備。”若望一聽,剛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
在托利黨大部分黨員繞過小威廉決定投降之后,小威廉召集來了支持自己的十二名黨員在自己的房間召開了一次秘密會議。參加這次會議的十二名黨員都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他們熱血、沖動,卻注定孤獨。自己帶給他們的,沒有榮耀,只有孤獨。
小威廉不禁感到悲傷,他問道:“你們知道留下來的后果,你們恨我嗎?”一名黨員笑著說:“黨首,怎么會呢?我們留下來只是證明我們不是懦夫而已,為了自由而戰,我覺得在沒有比這個更有犧牲價值了。”小威廉點點頭說道:“好吧,我的計劃是突圍,在他們投降的時候,我們帶著軍隊突圍,回到萊茵去,那里還有我們轉移的基業。”
一個黨員憤怒的說道:“回去之后,一定要狠狠地懲治那些懦夫!”小威廉笑道:“不用了,他們回不去了,你們真的認為豪爾政府會這么容易饒過他們嗎?明天之后,法蘭克將不再有托利黨了。”一個黨員驚恐的問道:“黨首?豪爾政府要食言?”
小威廉點點頭說:“我太清楚這些權利高端的家伙們了,我們的起義觸動了他們最根本的利益,他們不會放過我們的。”咚咚咚,門被敲開,來人正是黨衛軍的刀疤臉指揮官,他報告道:“黨首大人,騎兵們已經決定投降了,我們大概還控制著一千多名步兵。”
小威廉面色凝重地問道:“這一千人有多大的幾率突破外面的包圍?”刀疤臉低頭說道:“幾率不高,修道院騎士雖然戰術落后,但是他們的個人素質強大,又有人數優勢,就憑我們的一千人,突破恐怕不太容易。”小威廉笑道:“那就是說,我們是去送死了?”
屋里的黨員們都笑了起來,他們在短暫的商議之后,已經覺得死亡是一件榮耀的事。刀疤臉看著他們咬牙說道:“黨首,連你們都不怕死,我和我手下的弟兄怎么會怕死?不就死好突圍嗎?就算對方是石頭,我們這群雞蛋也要和他們撞一撞!”
突圍計劃很快擬定好了,一千多名黨衛軍保護小威廉等十三名黨員朝*圍,經過梅塞港,然后再往東到達萊茵。散會的時候,小威廉留住刀疤臉問道:“這么做,你覺得值得嗎?”刀疤臉說道:“黨首,我沒有覺得值不值,我是個軍人,只擅長行軍打仗。”
說完他就要轉身離開,到了門口,他突然又問道:“大人,如果我死了,能算是英雄嗎?”小威廉愣了一下點頭說:“不,你現在就是英雄。”刀疤臉終于滿意地離開了小威廉的房間。小威廉拿著一厚沓文件來到壁爐邊,開始焚燒托利黨和黨衛軍的機密文件,明天…
天亮的時候,奧斯吉利亞緊閉的城門打開,首先出城的是黨衛軍的騎兵,他們衣著鮮亮,步槍懸在馬后,整齊地七列縱隊。緊接著是步兵保護著的托利黨黨員們,城頭上的四星藍底旗被緩緩地降下。若望警惕地盯著這些投降的黨衛軍。
終于騎兵指揮官交出了自己的佩刀,托利黨的一名成員也交出了奧斯吉利亞的城主印章與城市鑰匙。豪格和若望分別接受了這兩件東西之后,豪格問道:“托利黨黨首小威廉閣下在哪里?”那個托利黨黨員立刻大驚,支支吾吾地答道:“昨...昨夜之后就沒有見過他。”
豪格一皺眉說道:“若望大人,先把他們看管起來,點清人數。”修道院騎士團立刻將投降的黨衛軍和托利黨人看管起來。為了安全起見,沒有人進入空曠的奧斯吉利亞。“豪格大人,黨衛軍少了一千一百名,托利黨黨員少了十三名。”不久后若望報告道。
豪格心一緊命令道:“防御!”話音還沒落,奧斯吉利亞城市中就爆發出大炮的怒吼,若望喊道:“防御!防御!”修道院騎士們立刻四散分開尋找掩護,奧斯吉利亞大門口立刻出現了一千多名黨衛軍,他們全副武裝叫囂著竟然朝著包圍圈沖了過來。
“帶人沖鋒,上馬!上馬!沖垮他們!”若望立刻上了戰馬,隨行上馬的還有反應過來的三千名騎士,他們高呼口號朝著突圍的黨衛軍沖了過去。黨衛軍立刻開槍還擊,不少騎士中槍跌落馬下,騎士們依然不退,很快便沖入了黨衛軍的突圍陣型。
刀疤臉看著黨衛軍與騎士們纏斗起來,心里一急命令道:“留下五百人斷后!剩下的人!突圍啊!”城內的大炮依然在怒吼,修道院騎士團亂作一團,投降的黨衛軍也浮躁起來,好在他們已經被繳了械,以至于沒有鬧起來,奧斯吉利亞城外頓時亂成一片。
黨衛軍按照命令迅速分成了兩個部分,一部分纏著若望和他沖鋒的騎士們,另一部分不要命地朝著包圍圈沖鋒。眼看黨衛軍就要沖破修道院騎士的防御,若望一急,就看到了正在指揮軍隊的刀疤臉,他拿著佩劍打馬就朝著他撲了過去。
若望的斗氣燃了起來,刀疤臉一陣驚恐,朝著若望就是兩槍。若望斗氣大盛攔下了這兩槍舉起佩劍大吼道:“死!”看著劍鋒落下,刀疤臉全身放松,他手中的步槍落在了地上,他閉上了眼睛。鮮血頓時澆在若望的臉上,看著已經斷成兩截的刀疤臉,他舒了一口氣。
黨衛軍并沒有因為刀疤臉的死亡而混亂,反而激發了他們的兇狠。五百突圍的黨衛軍付出了四百人的代價終于突破了混亂的修道院騎士的包圍圈。看著死死纏住自己的斷后隊和混亂的騎士們,若望終于嘆了一口氣,遠走的黨衛軍,追不上了。
戰斗結束之后,豪格抓住若望的領子厲聲喝道:“他們突圍了!小威廉突圍了!為什么不追!?”若望一陣尷尬,在這次的戰斗之中,修道院騎士團完全落在了下風,不僅放跑了小威廉,而且自己還遭遇了極大的傷亡,若望低著頭解釋道:“大人,我們混亂了。”
豪格放開若望的領子嘆了一口氣說:“騎士的時代終結了。”奧斯吉利亞收復之后,投降的黨衛軍和托利黨人被分別看押在六個監獄之中,他們等待著豪爾政府的最后宣判。關押托利黨人的監獄中,托利黨人正在做著自己被施放的美夢,然而他們的命運卻就此結束了。
“嵐大人,怎么處理這些俘虜?”若望問道,他需要快速解決這些事情,然后趕回北方前線。嵐猶豫著說:“豪格說了,既往不咎。”豪格笑著說:“我說的既往不咎是他們和平投降的情況下,他們竟然妄想突圍,給我們的騎士們造成了極大的損失。”
“豪格大人,您是什么意思?”若望問道,他是一名騎士,自然知道承諾的重要性,他厲聲責問:“豪格,你是想要違背誓言嗎?!”豪格攤著手說道:“是他們先違背誓言的,若望大人,嵐大人,我建議把他們都送上絞刑架!”
“不可以!”若望立刻反駁,可是嵐卻同意了,她命令道:“絞死他們,搜捕全國的托利黨,從今天起,托利黨以危害國家安全,破壞戰爭的罪名,我宣布他們為非法黨派!”豪格滿意地笑了說:“嵐大人英明!”若望憤怒地點頭,走出了房間。
“豪格大人說過了!我們既往不咎!”托利黨人看到行刑隊之后立刻沸騰了,他們罵道:“該死的!我們被政府騙了!”“豪格!我詛咒你!你這個出爾反爾的懦夫!”整整兩百名投降的托利黨人被送上了絞刑架,與憤怒的他們相比,投降的黨衛軍倒顯得很平靜,作為軍人,他們可能早就想到有這么一天了。
突圍的小威廉很快回到了萊茵,他收到了豪爾政府的通緝以及托利黨被定為非法黨派的消息。萊茵的托利黨人也都惶恐起來,好在萊因國王巴巴羅薩宣布托利黨在萊茵依舊可以享有正常的權利,豪爾政府抗議,兩邊又打起了口水戰。
全國搜捕托利黨搞得人心惶惶,南方連綿的陰雨一直下個不停,據統計有上千名托利黨人被逮捕然后被處死。豪格來到了豪爾大學校長辦公室,他奉了嵐的命令與雨果詳談。雨果終于見了他,在雨果不大的辦公室內,豪格看著自己的校長,突然有點猶豫。
“豪格,我知道你想要說什么。”雨果抬頭看著他,智慧的眼眸讓他有些不舒服。“是的,校長,嵐大人讓我帶一句話,希望公社黨能夠站好隊伍,不要輕舉妄動。”豪格坐了下來說道,雨果笑了起來:“公社黨一直都是很小心而很堅定的,誰對平民好,我們就支持誰。”
豪格沉默了起來,雨果問道:“還記得你剛入學的時候我問你的話嗎?”他站起來看著豪格:“如今我重新問你:豪格,你進入豪爾大學政務學院是為了什么?”豪格猶豫起來,不再像當初那么迅速地回答,看著雨果的顏色,他顫抖著懇求道:“校長…我為了國家!”
“奧斯吉利亞起義失敗了,資產階級革命的在豪爾政府的失敗引起了整個大陸革命的低落情緒。托利黨遭受到了極大的打擊,他們在萊茵王國的庇護下暫時蟄伏了起來。后世學者普遍認為,托利黨的失敗在于他們自身的不團結,在于他們缺乏進取的保守性以及面對敵人時的軟弱性。”——亞儂?海斯崔?洛伊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