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宇語氣平靜的說出這一番苦楚時,眾男人面面相覷。
釬若有所思的看著她,喃喃的低語著:“當(dāng)真這么無依無著?”這時刻,他的眼眸中罕見的流露出一股疼惜來。
柳的臉色最為復(fù)雜,他只是緊緊的盯著歐陽宇,盯著她侃侃而談。他的嘴角有些微的抽搐,相著她的雙眼中流露出一股似是痛苦,似是憤恨的光芒。
流藍(lán)和冰煞也是一臉認(rèn)真的聽她傾訴著。
一口氣說到這里,歐陽宇抬起頭,雙眼定定的掃過眾人,聲音清脆中帶著淡淡的苦澀的說道:“各位都是這個世界的大人,是超脫世俗的存在。何不放過我這個異地來的孤零之人?”
她向身邊的希狩靠了靠,聲音放柔:“到了現(xiàn)在,大家其實(shí)也知道了,所謂千年一見的妖女之身,可我除了這美貌之外,并不能給大家?guī)硎裁春锰帯2坏珱]有好處,而且只能帶來無盡的麻煩。”
她目光中波瀾不驚,緩緩的從柳,釬,流藍(lán),冰煞的臉上一一掃過,歐陽宇的聲音舒緩而清朗:“我所求的,不過是一方清凈地。我和希狩大人離開后,也不會再出現(xiàn),再給你們的宏圖大業(yè)制造障礙,何不放我離開?”
話音落地,久久沒有人說話。
這是歐陽宇第一次痛下決心,也是她第一次直面這些對她有情或有恨的人,把自己的心事直面說清。
按歐陽宇以往的性格,她不會把話說得這么直接,這么絕。她也不會這么果斷的告訴眾人,她選擇的人是希狩!
可是,這幾年的顛沛流離,輾轉(zhuǎn)四處,身不由已。使得她以往??淘谛闹械囊靶囊擦T,**也罷,甚至虛榮也罷。都已消磨得所剩無幾。當(dāng)然,其中給她打擊最大地,還是來自柳的利用。
一直以來。不管是柳地利用。還是釬地冷清。都讓她在與他們相處時。那種孤寂和無助感越來越強(qiáng)烈。現(xiàn)在她漸漸感覺到。縱似全天下地男人都記掛著她妖女??烧嬲阉旁谛纳系?。真正地讓她感覺到被愛地幸福地。已只有一個希狩了。
她不知道。希狩地愛情可以持續(xù)多久。她也不愿意去想那個問題了。人生在世哪里有百分百可靠地人或感情?許多時候還是要賭一賭地。正如有一句古詩所說:“妾將擬身嫁與。一生休??v被無情棄。不能羞!”
她現(xiàn)在最大地渴望便是平靜而自在地生活了。也許。希狩可以給她。
一晌話說完后。便是久久地平靜。
平靜中。歐陽宇微微抬頭。她側(cè)了側(cè)小腦袋。明眸有點(diǎn)可愛。有點(diǎn)小心地對上希狩。輕啟櫻唇。小小聲地。吐氣如蘭地問道:“希狩。你不會怪我剛才自作主張吧?”
她地聲音很小。微不可聞。
要是以前的歐陽宇,這樣的自作主張根本算不了什么,她是想也不會想到要詢問希狩。不過現(xiàn)在的她學(xué)聰明了。
希狩俊挺的,如刀削出來地五官盛開著燦爛地光芒。對上歐陽宇的詢問,他一時只顧著咧嘴傻笑,傻笑了半天,他才胡亂說道:“不會,當(dāng)然不會,怎么會呢,我不會啊,宇?!?
對上他慌亂中帶著緊張,激動又快樂地俊臉,歐陽宇甜甜的一一笑,她睫毛如羽毛一般扇動了幾下,暗暗忖道:他是真地愛我,至少現(xiàn)在是呢。
想到這里,她把希狩的手更加握緊了幾分。
現(xiàn)在是眾目睽睽之下,兩人的小聲私語雖然壓得很低,可眾人都聽得分明。對上歐陽宇嬌俏的模樣,不管是釬還是柳,都是一臉悵然若失。
眾人雖然沒有開口,可氣氛卻是緊張凝滯的。歐陽宇在這種氣氛中,根本不敢抬頭看向眾人。
見大家遲遲不語,歐陽宇緊了緊希狩的手,小心的問道:“我們可以離開嗎?”
她的聲音剛落,希狩還沒有來得及回答,驀地,一陣?yán)事曅懥恋膫鞒?,遠(yuǎn)遠(yuǎn)的傳蕩開來!
大笑的,卻是釬。
釬放聲大笑著,他飄渺淡然的身影,已是越來越凝實(shí),不但凝實(shí),而且寒氣森森,渾然沒有了半絲那種隨時化風(fēng)而去的感覺。
仰天大笑一陣后,釬慢慢的收住了笑聲。
他冷冷的盯著歐陽宇,嘴角噙著一抹笑,問道:“這樣說幾句話便想離開?”
歐陽宇臉色一白。
希狩也臉色一凝。
釬垂下眼斂,以他慣有的漫不經(jīng)心的,淡淡的語氣冷笑道:“妖女想得挺好啊,你覺得希狩大人可靠,想跟他雙宿雙飛,便這么輕描淡寫的說出一通話,想憑著這通話就讓我們都放你們一馬,讓你從此過著逍遙自在的日子?”
他的語氣雖然漫不經(jīng)心,說話的時候卻很緩慢,很緩慢,一字一句的吐出!那吐出的平緩字句中,隱含著無邊的怒火和酸澀。
歐陽宇怔怔的看著他。
在這片刻,她第一次相信了釬對她說過的好幾次的,喜歡著她的話!
釬慢慢的抬起眼眸,冷冷一笑,這一笑,他那張如隱在春山霧水中的俊臉,顯得清晰無比,嘲諷之極:“妖女,你太天真了!你的恐慌如何,與我等何干?你的價值如何,也用不著你來告訴我們!”
他目光眺向柳,咧唇一笑,雪白的牙齒在陽光下光芒閃動:“柳大人,我們對于妖女,都是志在必得。現(xiàn)在她把我們的存在視若無睹,把我們一直以來對她的好也丟到一邊,準(zhǔn)備棄而逃離,這樣的事可不能隨著她,你說是么?”
歐陽宇的臉色刷地一下變得雪白!
柳轉(zhuǎn)過頭,定定的盯著歐陽宇,他目光灼灼,眼神說不出是太過冰寒。還是太過火熱。
灼熱的盯著歐陽宇,柳冷笑的應(yīng)道:“她本來便是我地女人!不管怎么樣,她只能是我的女人!”他抬起下巴。白嫩的小臉上現(xiàn)出一抹倔強(qiáng):“歐陽宇,你并不明白你真正想要地是什么!我以前太過疏忽了你,現(xiàn)在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聲音斬釘截鐵,果斷無比!
到了這個時候,歐陽宇慘白著臉暗暗的嘆了一口氣:弄巧成拙了!
她是真的沒有想到。自己一番肺腑之言,會把局勢弄得更加混亂。她本來以為。自己絞盡腦汁說出的這番話,也許能打動他們,也許會使得他們在愧疚和不安中放自己和希狩離開。
可是,她那番話反而使得大家的注意力完全的放到了自己地身上。使得本來可以趁亂離開的她和希狩。陷入完全地被動局面中。
咬著下唇,歐陽宇郁惱的想道:以前父親和哥哥們老叫我傻丫頭,難道我是真的不聰明?
正在這時,“啪啪啪”清脆的掌聲傳來。
卻是流藍(lán)一邊鼓掌,一邊笑了起來。
他笑得燦爛之極,整臉張都如放著光一樣,艷麗中透著俊美,仿佛陽光一下。讓人一眼看去有一種眼花繚亂地感覺。
三擊掌后。流藍(lán)笑吟吟的說道:“有趣,當(dāng)真有趣!看來世間的流言有虛啊。天下男人都渴望一見的妖女,居然是個地道的小女子。我說歐陽宇啊。你很傻呢,你要知道你可是千年一見的妖女,這個大陸上最美的女人!這樣的女人,只要是一個正常地男人都不會輕易放過,你以為你憑兩句話就可以讓人放你離開???太天真了!”
說到這里,他連連搖著頭,口里嘖嘖連聲:“嘖嘖嘖!真是一個傻丫頭呢。”
眨了眨眼,他笑吟吟地側(cè)著頭打量著歐陽宇,忽然聲音一肅,以一種十分正經(jīng)而小心的語氣說道:“我給你出個主意怎么樣?你露出真容給我看一看,如果我看了沒有興趣地話,我就助你和尊者大人一臂之力,幫你們來對付其他的大人?”說罷,他眨了眨眼,一副興奮而天真地模樣。
“流藍(lán)大人!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怒喝出聲的,是冰煞。
冰煞站在屋檐上,他一直雙手抱胸,面無表情,冷若冰霜的注視著這一切。眼看局勢越來真如自己心意,眼看柳的臉色青中帶著紫,只差沒有吐血出來。他的心情實(shí)是好得無以復(fù)加。
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節(jié)骨眼上,流藍(lán)會說出這么一番荒唐可笑的話來!
冰煞的怒喝中,流藍(lán)漫不經(jīng)心的伸手搖了搖,說道:“冰煞大人無須緊張,無須緊張!我這不是還沒有看她的真容嗎?也許我看了妖女也動了心呢?”
他這話倒是中的!
冰煞想起歐陽宇的真容給人帶來的心靈沖擊,想起即使是自己這樣的人,在見到她的面容時,也總是想把她占為已有!如釬這樣出了名的薄情之人,現(xiàn)在也成了她的裙下之臣。他還真不信以流藍(lán)那風(fēng)流而任性的性格,會見到妖女這樣的美色而無動于衷!
稍為一想,他當(dāng)下硬生生的把那口氣吞了下去。
雖然把氣吞下了,冰煞忍不住還是甕聲甕氣的冷喝道:“流藍(lán)大人,你好在也是一介傳奇人物。這出爾反而,任性行事的性格還是收斂些吧,不然天下人都會笑話你的?!?
雖是冷喝,他的語氣已盡量溫和了。因此這番喝罵實(shí)際上也是勸告。
可他這番話才一說完,流藍(lán)便漫不經(jīng)心的搖了搖手,很自在的回道:“天下人笑話我又怎么樣?他們越笑話我越開心!”
聽到流藍(lán)這斬釘截鐵的回答,冰煞想起他的性格行事還真是如此來,不由郁悶的閉上了嘴。
可不只是冰煞,連釬和柳在內(nèi),都對流藍(lán)的抵抗力不怎么相信,也因此他們一點(diǎn)也不希望歐陽宇露出真容來。現(xiàn)在的局勢夠混亂了,再加上一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流藍(lán)大人,那還真的很不好說。
歐陽宇判斷不出流藍(lán)這番話是玩笑還是真心,她眨了眨眼。抬頭看向希狩,一臉的詢問。
希狩緩緩的搖了搖頭。
歐陽宇扁了扁嘴,有點(diǎn)不甘地想道:冰煞這么緊張。也許這流藍(lán)的話是真的呢,要是是真地,也許我們可以多一個盟友呢。想是這樣想,可希狩分明是不愿意,她也不想令他為難。
這時,哈哈聲大作。只見流藍(lán)瞅了瞅柳,看了看釬。又看了看冰煞和歐陽宇等人,一邊打量,他一邊燦爛的笑著:“今天這局勢還真是混亂。我說啊,這樣拖下去可什么事也干不了。不如這樣吧。冰煞大人和柳大人,你們都是有野心的,你們先在一邊打一架。釬大人和希狩大人便在這一邊也打一架。我呢就當(dāng)中間人,怎么樣?這樣很有趣的,我們馬上開始好不好?”
這話就沒有人理他了。
雖然沒有人理流藍(lán),不過他的話倒是說得不錯,現(xiàn)在的局勢很有點(diǎn)混亂,在場地五位大人。都互為盟友或敵人。任誰都不能率先動手了。這樣拖下去還真的不是個事兒。
安靜,又是一陣安靜。
眾人都不知如何是好地時候。一陣輕微的嗡嗡聲從身后響起,漸漸的。那聲音越來越多,越來越響亮。
歐陽宇回過頭,她一回頭,整個人便是一呆,嘴角也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笑意來。
就在她地身后,無數(shù)的花樹花苗中,不知何時起,纏繞的飛出了無數(shù)的蝴蝶。
數(shù)萬只蝴蝶,在陽光下組成了七彩的海洋。它們美麗的羽翼,如同盛開在空中的花朵,那么的絢麗,絢麗得令人心醉。
幾乎是一瞬間,蝴蝶們仿佛發(fā)現(xiàn)了歐陽宇地存在。它們翩飛著,迅速地向她席卷而來。只是一個眨眼,歐陽宇的頭發(fā)上,衣服上,鼻尖上,眼睫毛上,都停滿了這些七彩地精靈。
這一下變故突生!
釬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他雙眼如電的盯著希狩,冷喝道:“希狩大人,你想干什么?”
他知道希狩有招引禽獸地本事。
釬這句話一吐出,柳和冰煞迅速的轉(zhuǎn)頭盯向希狩。
希狩顯然也有點(diǎn)詫異,他怔怔的盯著變成了人型蝴蝶的歐陽宇,雙手一攤說道:“我就算要動作,弄一些蝴蝶來能起什么作用?”
這話也正是眾人心中所疑惑的。
幾個大人都嚴(yán)肅的防備著,可是他們還真是想不明白:希狩動這個手腳想干什么?
這個時候,處于群蝶纏繞中的歐陽宇,心情已是無比的輕松。她低著頭,快樂的望著粘了自己一身的蝴蝶們。小精靈們身上帶來的淡淡花香充斥在她的鼻端,那花香是如此的清幽,它們是那么的可愛,可愛得令她忘記了自己的處境,令她仿佛處于仙境中。一直緊繃的心,在這一刻變得無比的輕松,自在,快樂。
她綻放著笑臉,眼眸中波光閃動,櫻桃小嘴輕輕揚(yáng)起。這時,一只小蝴蝶在她的唇角上輕輕的碰了一下,這一碰,歐陽宇忍不住咯咯的笑了出來。
她不敢笑得太大聲,生怕把這些蝴蝶們給扇到地上去。饒是如此,她口腔和鼻腔中吐出的呼吸之氣,還是吹得群蝶們站不穩(wěn)腳,一只只拼命的撲閃著翅膀。
群蝶們這一扇,歐陽宇忍不住笑出了聲:“咯咯,別扇別扇,你們扇得我眼花呢!”
她的笑聲清脆而溫柔,快樂的在空氣中飄蕩。沒有人注意到,就在歐陽宇這句話吐出時,那些蝴蝶仿佛得到了命令一般,齊刷刷的撲下了撲扇的動作。因?yàn)檫@個突然停頓的動作,有不少在空中飄飛的蝴蝶身不由已的朝地上一墜,飄落在歐陽宇身前身后的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