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藥裝在錦盒裡,一路小跑著去了淑妃的梨清殿,剛到殿門口,才見到飛出的雪白色梨花,就聽到裡面穿來陣陣琴聲。不知爲何,在優(yōu)雅又動聽的琴聲裡,我竟聽出了哀傷,並且越聽越難過,幾乎都要落下淚來,也勾起了神傷。
“明玉姑娘,你怎麼在這裡?”
熟悉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深思,扭頭一看,是芍藥,她手裡拎著個食盒,見到我看過去,微微擡了擡,笑著道:“娘娘在宮裡,每次彈琴後都要用些海棠糕。”
“剛剛彈琴的是淑妃娘娘?”我很驚訝,難怪琴聲那樣的清雅又哀傷,淑妃一定寄託了很多心事在裡面吧。這皇宮看起來金碧輝煌,卻是個會吃人的華貴籠子。
想起淑妃曾說過皇帝吹笛她彈琴的過往,我內(nèi)心也是感慨無限。
芍藥也不知道想起來什麼:“姑娘不是回偏殿了嗎,怎麼才一會兒功夫就又過來了。”
去製藥的時候芍藥不知道,大概以爲我是回了偏殿休息了,我拿著手裡的錦盒給她看:“給淑妃娘娘送藥來了。”
“送藥?”芍藥十分驚訝,“娘娘生病了嗎,怎麼竟然要明玉姑娘親自出手,嚴重不嚴重?”
芍藥對淑妃真的好忠心啊,一聽到送藥就這麼緊張淑妃娘娘是不是生病了,我嘆了一口氣,附在她耳邊悄悄道:“不是的,是給陛下用的藥。”
芍藥立刻不再追問,我卻注意到她看著錦盒目光中充滿疑惑,一定是心裡很好奇吧。可是具體的我卻不準備和她說,只跟著她後面進了梨清殿。
淑妃此時正在殿後的院子裡,後面種的是桃花,她一襲白衣,背對著我們坐著,看起來格外年輕,一點都不像有個離殤那麼大兒子的人。
我們走過去的時候,恰巧一曲終了,她擡起手待了片刻才扭過頭來,看到我笑了笑:“明玉姑娘,你回來了。”
她的眼眶還是紅的,似乎剛剛哭過。也對,這麼悲傷的曲子,差點把我都聽哭了,更何況是投入感情的演奏者呢。
我把錦盒遞給她:“這就是我剛剛做的藥,名喚千樽雪。”
她接過錦盒,飽含期待地打開錦盒,忽然面色一變,帶著驚訝:“這……這是藥?”
我就知道這藥並不是那麼讓人覺得看起來可靠,畢竟從來沒有人制藥如我一樣。我把錦盒中的物品拿出來,找芍藥要了火摺子,將千樽雪點燃。
“千樽雪的確是一種香,初時會散發(fā)出濃郁的梨花香,而後會變得無味,無味之後便會使人心情放鬆,昏昏欲睡。”
“等等——”淑妃鄭重地接過點燃的千樽雪,輕輕嗅了嗅,看陶醉的樣子,大約很喜歡這梨花香氣。
我準備接下去繼續(xù)說,但又想到千樽雪最後的效果,遲疑的看了眼等在一旁的芍藥,淑妃看出了我的意思,於是喊芍藥下去等著。
於是我繼續(xù)娓娓道來:“這千樽雪最後會有酒釀的氣味,屆時陛下會完全的放鬆自己,到時候你再在其中參雜一味這個。”
拿出錦盒下面的小香囊,遞給淑妃:“在香中添加上這味藥,會讓陛下在睡夢中快速恢復(fù)身體,同時,你還可以向陛下講述離殤的事情,你說的任何話都會刻在陛下的潛意識裡,等陛下醒了以後,會更加相信離殤的身世。”
這是師父交給我的,有時候一味藥可能並不起眼,但是融合在特有的藥物裡面,就會產(chǎn)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可能一下子就能達到驚人的效果。
淑妃似懂非懂地接過錦囊,悵然道:“可是陛下如今並不召我侍寢,我又該如何爲陛下燃香。”
是啊,如今淑妃連接近皇帝的機會都很少,做了這樣的香又該怎麼用呢。我託著下巴,對此事也很是爲難。
“淑妃娘娘是不是很久沒有對陛下彈琴了。”一道身影從天而降。
“月!”我驚喜的叫到,太好了,他最聰明有主意,一定能有辦法讓淑妃接近皇帝,這樣事情就成了一半。
我拉過月,看他姣好的面龐勾著一抹淺笑,如若星子的眸中帶著七分認真三分隨意,而後低下頭溫柔地看了我一眼,擡手捏了下我的下巴尖。
淑妃低頭看著古箏,哂笑一下:“如今,他哪裡還有心思聽我的琴聲呢,這後宮裡,向來是只爲新人笑,不見舊人哭。”
月勾著脣角笑了下:“那我們就讓他聽見好了。”
我不明白月的意思,聽琴?真的這麼簡單?
月沉思一番,將他的計劃全盤托出,我頓時驚訝,這……這倒是很可行,畢竟皇帝再多情,也該念舊情的,可是,該如何知道皇帝的行蹤呢?
他彎下腰,在我耳邊輕輕吐出一句話,讓我頓時紅了臉。
“忘記爲夫的厲害了?交給我吧。”
什……什麼夫……明明還沒有成親!我氣惱的跺了跺腳瞪著他,他亦是似笑非笑的模樣。
“你們感情可真好。”淑妃低嘆一聲,似乎帶著笑意,又似乎有些惆悵,我看過去,便在她面容上見到了羨慕。頓時就覺得自己和月的行爲實在讓人傷情,擡手便捏了月的腰。
“淘氣。”月攥住我的手,微微笑道。
我彆扭地別過臉,強自認真道:“爲了達到效果,就五天之後再執(zhí)行吧,我要讓淑妃娘娘變得美美的!”
“聽你的,你想怎麼樣怎麼樣。”月又捏了一把我的臉,彷彿我的臉很好捏一樣,他見我的表情不爽,燦然一笑,“跟白玉豆腐似的,不如今晚吃豆腐吧。”
我哪裡聽不出來他的隱含意思,頓時覺得臉上都是熱的,沒好氣道:“從今天起,我要早晚跟著淑妃娘娘,好幫她美容。”
“美容?”淑妃聽了眉毛微擡,“是指美化容貌嗎?倒是個通俗易懂的詞彙。”
我把月哄走,自個回了偏殿抱回來一堆用品放到梨清殿:“之前我曾毀了容,那時才覺得容貌對於女子來說太過重要了。”
拿出一盒桃花脂,細細捻出來幫助淑妃在面上塗抹均勻:“這是面膜,能夠幫助皮膚保持水分,滋養(yǎng)美白。”裡面除了桃花,我還特意加了數(shù)十種藥材,短短四五天便能讓人面若桃花含春粉。
“明玉姑娘如此討人喜愛,即便毀容了,月公子對你也一定很好。”
我手下的動作微微一頓,想起來了自龍陽國發(fā)生了那些事情後,月對我的好,以及逐漸幫我成長擺脫過去的那些經(jīng)歷,心中霎時暖暖的,不由得也是一笑:“他一直都對我很好。”
“兩位不是我花桑國人吧。”淑妃忽然道。
我瞬間有些出汗,當時知道淑妃是個娘娘時,我還曾懷疑過她是龍陽國皇帝后宮的人,可年紀和蔣歡比起來又有點偏大,問過月才知道這大陸出了龍陽和星月兩大國,其實還有些小國,只不過很容易被兩大國吞併,便沒有人拿出來提。
月也說,這些小國的人都十分反感兩大國,這花桑國便是其一。
“嗯。”我含糊道。
“明玉姑娘是不是從龍陽國來的?”淑妃又問道。
我不再吭聲,假裝專心的幫她美容,心裡卻在砰砰砰跳個不停。雖然這次進宮是爲了幫助淑妃和離殤,可如果她因爲討厭龍陽國的人選擇傷害我們,就又是一番糾葛。
久久,才聽到淑妃嘆了一聲:“你不用這樣,龍陽國也是我的家鄉(xiāng)。”
這次我是徹底驚訝了,早便聽淑妃提起過和皇帝是如何相遇的,還以爲她便是花桑國本地的書香門第,卻不想居然就是龍陽國的人,想到龍陽國,想到尹肅和蔣歡,我的心徹底沉了下來。
“淑妃娘娘爲什麼要離開家鄉(xiāng),跑到這個偏遠小國來。”
“明玉姑娘又是爲什麼去莫名樓的呢?”淑妃大概以爲我是爲了愛情,可是那纔是我的家啊,並且,我心中除了愛還有恨,恨那些生不如死的日子,也恨父母被害。
“我的家在龍陽國是大族,也不知道現(xiàn)在怎麼樣了。”淑妃聽不到我的迴應(yīng),淡淡嘆了一聲,“曾經(jīng),我把陛下當作天,爲了陛下可以忤逆家裡,一路跟到花桑國,最後才知道他是皇帝,還有後宮三千。待離殤的事情一了,待這心結(jié)打開,我想帶著離殤回龍陽國看一看。”
“大族?”我想著在龍陽國時接觸的人們,不由得好奇起來,“至今不知淑妃娘娘的姓氏。”
“我姓燕,閨名亦是一個燕字。”
燕家……錘子在我的心頭重重一擊。
曾經(jīng)在龍陽國時,我是聽說過這個家族的,和蔣家並重,在龍陽國的十大世家裡排名第一,然而,我卻一個燕家的人都沒有遇到過,爲什麼呢?因爲蔣家執(zhí)權(quán),於是,數(shù)百年屹立不倒的世家大族忽然灰飛煙滅。
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淑妃這個殘忍的事實。
“怎麼了,明玉姑娘,忽然臉色這麼差。”她的臉上還塗著桃花脂,許是久久沒聽到我的回覆,才睜開眼看了看。
我深吸一口氣:“淑妃娘娘,這些年可還同家裡聯(lián)繫過?”
第一百一十六章重新奪寵
淑妃想了想,沉吟道:“聯(lián)繫是有的,只是後來家裡說我既然已位列妃嬪,兩國又不友好,免得各自灘上通敵賣國的罪名,這關(guān)係還是徹徹底底斷了吧。”說到這裡,淑妃的面色不太好看,“於是從此以後我再也接不到家裡的書信了,那時候我聖眷正濃,也不覺得有什麼。”
心沉了沉,啞著聲音開口:“只怕,這通敵賣國的罪名,燕家是真的落實了。”
“你說什麼?!”淑妃猛地坐了起來,牢牢抓住我的手腕,我瞬間感覺手腕彷彿就要被捏斷了一般,卻來不及喊一聲疼,實在是淑妃的逼問和難過太顯而易見,讓人不能再開別的口。
“我從龍陽國出來的時候,燕家已經(jīng)不見了,不,應(yīng)當是十大世家九不存一,只剩下一個蔣家一手遮天。”
“蔣家?”淑妃幾乎悲痛欲絕,“爲什麼?!”
“還能是爲什麼,當然是爲了權(quán)力。”我不知道該怎麼和淑妃解釋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只好幫她洗掉面上的桃花脂,“具體的,得讓月給你講,龍陽國如今被蔣歡和太子把控,兩人私情之下又摻利益,龍陽國簡直就是一潭渾水。”
“蔣歡?太子?”淑妃怔著,語不成聲,“蔣歡不是皇后嗎?我記得我走時皇帝有聖旨的,他們兩個如此胡作非爲,皇帝不管嗎?”
“管,怎麼管,他自己都成了植物人了。”
淑妃如今的樣子似乎是十分悲痛,我竟不知道該怎麼樣勸說纔好,見她怔怔地看著面前的銅鏡,內(nèi)心也很惋惜,淑妃其實心腸很好的,可是爲什麼就得不到好報呢,嫁了個人如此,兒子差點被害,家裡又已經(jīng)不在。
真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我扭頭去看芍藥和茉莉,便見她們搖了搖頭,又招招手,示意我出去。
我瞅了一眼正在獨自悲傷的淑妃,見她確實沒有什麼時間理我,便悄悄地從內(nèi)殿退了出去。
“娘娘這幾年一直在憂心龍陽國家中的事情,猛地聽到這消息,心中定然十分難受。”茉莉一臉愁容,“不若,叫離殤皇子過來勸慰娘娘兩句吧。”
我搖搖頭:“且不說此時深夜,離殤還沒有恢復(fù)身份,貿(mào)然過來定然不好。便是淑妃娘娘那裡,只怕想要的也不是安慰。”
這種心情實在是太明白了,安慰就像是一把刀,只會重新在心上劃出口子,一刀一刀,宛若凌遲,只希望淑妃自己能夠想得明白,不要過於沉迷在自責中。比起自責,她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做。
我嘆了兩聲,叮囑芍藥和茉莉不要去打擾淑妃娘娘,兀自回了偏殿裡,想著明早再去淑妃那裡看一看。
淑妃比我想象的要堅強的多,我用完早點再去看她時已經(jīng)沒有了異樣,彷彿一夜的休息讓她迅速的恢復(fù)了過來,依然是那個雅緻的娘娘,淡然地坐在牀邊品著一杯茶。
摸了摸下巴,我琢磨著這種調(diào)整心態(tài)的功力應(yīng)該好好學(xué)學(xué),也免得回頭再遇到什麼事情又陷入走不出來的境地,還平白讓身邊的人擔心。
“你昨天和淑妃說什麼了。”月準時出現(xiàn),“我怎麼忽然覺得她此時鬥志昂揚的。”
“有嗎?”我看了半天都沒有看出端倪,奇怪道,“你是從那裡看出來的。”
“之前見到淑妃,雖然也是淡然,卻是一派萎靡不振的樣子,如今再看,便覺得整個人都有種蓄勢待發(fā)之感,彷彿隨時準備前去戰(zhàn)鬥。就是不知,她想要去鬥倒誰,賢妃?”
我搖著頭,見月難得有了不解的樣子,拉過他的手,淡定地在他的手心寫了一個燕字,又指了指淑妃,作了個口型。月幾乎立刻就明白了過來,也有了驚異,似乎也完全沒有想到淑妃是燕家的人。
氣得我狠狠捏了他一下:“莫名樓手段通天,你又刻意調(diào)查過,此時告訴我你不知道,我是萬萬不信的!”
月頓時笑了,一面擋我的手,一面摟住我:“我是知道的,只是卻不覺得和咱們有什麼關(guān)係,本來就是你想多管閒事纔來的這花桑國,再管其他的作甚。”
是啊,本來就是我多管閒事罷了。可我就是個愛多管閒事的人,我瞪他一眼,見淑妃依然沒有注意到窗外的我們,才悄悄道:“真的很可憐對不對,遇人不淑,又有了家族的血汗深仇。”
忽然,就有了點同病相憐之感,只是我比她幸運,我有月,有師父,還有許許多多真正對我好的人。
“明玉姑娘,你們來了,今天的美容要開始嗎?”淑妃看到了我們,忽然就放下茶杯目光灼灼,看著這樣‘煥然一新’的淑妃娘娘,我怔了怔,月說的沒錯,她如今這樣是真的蓄勢待發(fā)。
“淑妃娘娘如此積極,明玉莫敢不從。”我這次帶的是一瓶藥水,反覆煎了七七四十九日,成藥的那天,苦味幾乎都要薰黃了莫名樓方圓百里的草,阿晉當時還以爲我在做什麼生化武器。
想到阿晉,我內(nèi)心有點惆悵,之前他還傳些尹肅的消息,最近卻十分謹慎,再也得不到有用的訊息。
將藥水放在淑妃面前,我躲遠了一些:“娘娘,這藥可是非常的苦。”
淑妃捏住藥瓶,目光堅定:“爲了復(fù)仇,我必須重新奪寵,便是再苦也一往無前!”
她猛地打開瓶蓋,一口便灌了下去,只見吞嚥幾番之後,緊緊抿住脣許久才扶著桌子猛地咳嗽起來,那樣子似乎像是要把肺都咳出來了。我走上前,捏著瓶子看了看,裡面竟然一滴也不剩。
“女人要是對自己狠起來……鬼都怕……”我呆呆地喃喃道。
月聽見了,嗤笑一聲:“如果我是你,絕對不會如此讓你折磨自己,你想要的,我會親自帶著你去闖去拿,任何事情都有我在你面前遮擋。”
“所以,這就是我的幸運之處啊。”
淑妃緩過勁兒來後,忍不住開口:“明玉姑娘,這藥究竟有什麼用,竟然如此的苦。”
我瞇著眼睛,把玩這瓶子:“它啊,功用可多了,最主要的就是明目和抗衰老,會讓你的眼睛重新暗含秋波,不似之前一般由於年紀的原因變得黯然無神。”
說完,緊接著我又抱出來一罐白色膏狀的藥物:“這個是髮油,用過兩次之後,保證淑妃娘娘您的頭髮光亮順滑,如同少女一般。還有這個,是身體乳,緊緻皮膚,非常有效果……”
我把自己研究出來的產(chǎn)品仔仔細細介紹了一番,並告訴她怎麼搭配使用,每個用多長時間,才拍了拍手:“基本就是這樣子啦,等五天之後,效果會非常顯而易見,我用我?guī)煾傅恼信票WC,淑妃娘娘會恢復(fù)最美的樣子,讓皇帝重新對你一見鍾情,到時候復(fù)寵輕而易舉,家族有勢力算什麼!皇帝的寵愛才是這後宮唯一的通行證!”
淑妃聽得似懂非懂,卻也是含笑點頭。
很快,就到了我們定好的日子,月憑藉高超的武功在皇宮裡出入如無人之境,他提前在皇帝的晨華殿房頂聽著皇帝何時想出去走走,再根據(jù)目的地推算出路線,然後便把結(jié)果告知我們,我們提前在路上擺好了架勢。
淑妃本來就十分美貌,如今經(jīng)過我的調(diào)養(yǎng)自然是分外動人,舉手投足間竟然有股傾國傾城的姿態(tài),更不要說宛然一笑了,我身爲一個女子都覺得心動。
悄悄拍了拍胸口,便見已如二八佳人一般的淑妃娘娘垂著眉眼,端坐在那裡,就好似一副絕美的畫卷。
忽然,一聲一聲的鷓鴣聲傳來。這是我們和月約好的暗號,代表著皇帝已經(jīng)接近了。
我立刻拿出火摺子,將淑妃擺在琴案一側(cè)的香爐點燃,頓時,千樽雪的梨花香撲鼻而來,緊接著,便見淑妃皓腕微擡,清清泠泠的琴音從她指下躍然而出,伴著梨花香飄散在空氣裡。
漸漸的,我也陶醉在了這如詩如畫的意境裡。
直到一陣腳步聲將我驚醒,扭頭看去,竟是皇帝已經(jīng)循聲而來,頓時不由慶幸,還好提前吃了清醒劑,不然還沒達到目的,便先被這千樽雪和如畫的美人迷住了。
我匆匆行禮,卻被皇帝擡手示意不要出聲,他直勾勾地盯著淑妃,模樣如癡如醉。
久久,一曲琴音終了,他才顫聲道:“美人何須如此傷懷,聽得朕心都碎了。”
我抽了抽脣角,果真是薄情帝王,曾經(jīng)那般恩寵,如今卻連人都不識得了,不過也不能怪他,實在是我太厲害了,讓淑妃彷彿年輕了二十歲。
“陛下……”淑妃朱脣輕啓,緩慢擡頭道,“陛下果真不識得臣妾了?”
擡起頭來,便是人面桃花,看一眼,便覺春光明媚。
此時,千樽雪的梨花氣味已經(jīng)便淡了,我給淑妃使了一個眼色,示意她把握住節(jié)奏,果然,便見她微咬嘴脣,輕聲道:“陛下不是說要寵愛燕燕一聲嗎?”
燕燕,這樣讀出來,這名字真是蘇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