顛簸的馬車里,楊凝兒陷入高燒昏迷,她的嘴唇干裂,全身濕透,車上沒有備用衣服,但是走出冰泉崗,氣溫猛然升高,楊凝兒身上的衣服干的快些,可是就算全干了,她已經寒氣入體,還是陷入昏迷。
“小姐……小姐您說什么?小姐……”
小木魚哭著,趴在楊凝兒嘴邊聽,她一直在說胡話,但是聽不清說的什么,薛稼麟懊惱地猛砸座位,又是他搞砸了,如果他不來冰泉崗,如果他不想著若即若離,楊凝兒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他痛苦的咬牙,突然間,眼神被什么亮晶晶的東西吸引。
楊凝兒手里,緊緊的攥著剛才的冰心,由于她用小刀敲出來的裂紋,鮮紅的血侵在冰心里,一條條紅絲,就像欲碎的心一樣,裂開密密匝匝的紋路,晶瑩。
他輕輕掰她的手指,想把冰涼的冰心拿出來,掰了幾下,都沒掰開,楊凝兒卻突然不安穩起來,躁動不安,頓時出了滿頭汗。
“不要,不要……我的心……”
楊凝兒說胡話的聲音響了一些,小木魚聽明白了她的話,抬頭看著薛稼麟,楊凝兒這個樣子,一定跟他有關。不管小木魚是不是看他們,薛稼麟握住楊凝兒冰涼的手,一直握著,她手的心,一滴一滴掉下水珠,慢慢的,她似乎有了安全感,不再緊緊握著,薛稼麟成功將冰心拿了出來,已經化成了一小塊。
馬車還在顛簸,他一直看著楊凝兒時而皺起眉毛的小臉,一直看著,表情淡淡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二式若即若離:失敗!
第三式:浪子回頭:“在若即若離的基礎上,女人的這顆心已經被你折騰的稀碎,這時候你就可以回頭再給她致命一擊,這就是你勝敗的關鍵啦臭小子!”
“姑爺,您去歇歇吧,小姐燒退了奴婢去稟告您。”
小木魚站在楊凝兒的床邊苦口婆心的勸,薛稼麟一直坐在她身邊幫她擦拭額頭,沾濕了毛巾輕輕點點她干裂的唇。
“藥已經喝下去這么久了,怎么還不見效?”
薛稼麟沒有生過這么嚴重的病,他不知道病去如抽絲的道理,一直看著楊凝兒細微的變化。小木魚淺笑一聲,正打算安慰薛稼麟一番,只聽門外一聲叫喚,她翻個白眼。
“二少爺,二少爺在嗎?我家主子生病了,請二少爺過去一趟。”
門外是池兒的聲音,小木魚趕緊走到門口拉開門,不滿的低聲道:“我家小姐也病著,不知道嗎?怎么能在門口大呼小叫的?”
主子代表丫鬟的地位,薛稼麟這一房,小木魚是地位最高的丫鬟,池兒見小木魚發飆,不敢再大聲呦喝,小聲地道歉。
“對不起木魚姐,我是太著急我家主子的病,請……”
“請什么請?你家主子是人,我家小姐就不是人嗎?我家小姐到現在還昏迷不醒,小姐才是正牌少奶奶。”
雖然小木魚說的理直氣壯,但是仍不敢大聲,讓薛稼麟聽到,她可就慘了,誰不知厲真凌是薛稼麟的心頭肉,這種時候,他肯定站在厲真凌那邊,她也明白跟厲真凌爭不起,但是池兒在這個節骨眼要把薛稼麟搶走,她真是很不爽。
“行了,別吵了,看好你家小姐。”
薛稼麟從里面走出來,對小木魚吩咐一句,打頭先走
了。小木魚眼看著薛稼麟放下小姐去看厲真凌,氣的干瞪眼,直跺腳,不敢說什么,池兒乖巧的點頭跟她告退,但是抬眸間的得意之色,簡直要氣死她。
整個薛府又忙活了一天,終于把楊凝兒穩定下來,安穩的睡著,小木魚在她身邊看守,累的幾乎睡著,頭一點一點的,聽到響動,她激靈一下驚醒。
“啊,小姐,您醒啦?還冷嗎?廚房溫著藥,您先把藥喝了吧。”
小木魚趕緊跑去廚房拿藥,楊凝兒眨眨眼睛,她還一句話都沒說呢好吧?全身酸疼,一睜開眼睛天黑了,睡的頭疼,她揉揉脖子支起上身坐好,輕轉頭,看看屋里,她又回來了,呵呵……雖然是掃把星,命還挺大的。
“小姐,趁熱喝了,這藥可是姑爺親自去抓的。”
提到薛稼麟,楊凝兒心里一抽,端起藥碗先喝了個底朝天,周身打個哆嗦,暖和一些。
“我睡了多久?”
“一整天了,小姐可是嚇壞我們了,姑爺坐在這照顧您一上午,您發燒說胡話,他就一直默默聽著。”
“我?我我……你說我干什么了?”
“您發燒說胡話啦。”
楊凝兒很崩潰,會不會說出什么仙界的事來?她立馬揪住小木魚的袖子急著問。
“我說什么了?有沒有什么很奇怪的話?”
“嗯,都挺奇怪的,您說……什么……雪仙……心……我愿意……為你……之類的,斷斷續續的,幾個詞吧。”
楊凝兒嗚呼一聲倒回床上躺著,眼睛瞪著床頂,她說的這些都是什么啊。小木魚將碗放下,給她掖掖被角。
“小姐,您再睡一會吧。”
這時,門外有響動,只聽房門吱嘎一聲,小木魚轉身。薛稼麟站在門口,表情跟平常很不一樣,呃……不是憤怒,不是冷淡,也不是激動……而是有點……有點……
“你先出去吧。”
他先開了口,小木魚看看楊凝兒,后者也是一臉的不自然,她覺得有戲,趕緊收拾了藥碗,小跑著出去,臨走時順便帶上房門。
“你醒了?還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嗎?”
薛稼麟走過去,聲音很柔和。楊凝兒只覺得渾身一冷一冷的,他什么時候會用這種口氣說話了?全身的肉都跟著麻,很肉麻。她不自然的咳了兩聲,沒去看他。
“沒有了,謝謝你救我。”
她這么說,薛稼麟本來想好的很多詞兒都忘了,矗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什么,這種感覺他從來沒有過,他和楊凝兒,以前是陌路人,后來是冤家路窄,現在呢?現在的感覺……很懊惱,給人一種感覺,拼命想看清前面的景色,卻一直隔著一層窗戶紙,兩個人誰都不想先捅破。
“舉……舉手之勞而已。”
“你這么晚來……有事嗎?”
“我……我想,我想看著你睡覺,免得晚上發燒了,沒人知道。”
楊凝兒心里一陣好笑,這家伙什么時候會口是心非了?她沒去看他,因為屋里的燈光昏暗,薛稼麟也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覺得今晚的楊凝兒似乎變了個人,像個小女孩一樣,總是低著頭,不敢看他,這正好給了他足夠的鼓勵,他走到床邊坐下。
楊凝兒一驚,抬頭看他,薛稼麟正好也在看
著她,一瞬間,世界似乎停止了,他們默默對視,楊凝兒的一顆心不停的跳,臉上有些發燒。薛稼麟心里已經波濤洶涌。他暗笑,搞定!
哎呀呀……第三式:浪子回頭……難道,會成功?
他慢慢靠近楊凝兒,很意外,她沒有躲,只是避開了眼神,似乎不太敢看他,他勾起嘴角,她也有害羞的時候?真是奇跡了。他扶住她的肩膀,慢慢靠近她的唇,哇……她還是沒躲,近一點,再近一點。
“當當當……二少爺,二少爺在嗎?”
門外猛然傳進來聲音,驚回了楊凝兒的神志,她立刻躲開薛稼麟的雙手,臉上已經燙的嚇人,深吸口氣雙手捂住臉,冰涼一下。薛稼麟憤恨的咬牙切齒啊,多好的美事,被攪了!泄氣一般的吼。
“干什么?!”
“二少爺,我家主子煲了驅寒湯,請您過去趁熱喝,去去寒氣。”
“我這正要吃呢!”
楊凝兒差點笑出聲,好不容易憋住了。門外是池兒的聲音,想起厲真凌在冰湖上,焦急的叫她,楊凝兒暗嘆口氣,笑道。
“你去吧,我這不用你看著,我自己能照顧自己。”
薛稼麟無可奈何的回頭看她一眼,這個女人什么時候能為自己想想?他嘆口氣道。
“我去去就來。”
薛稼麟走后,楊凝兒自己慢慢躺下,心里有些無力,就算他想對她好,也是不可能了,她不愿意和別人共享丈夫,她更不愿意陷入整日的爾虞我詐中,跟愛情相比,她更喜歡自由,自由的呼吸,自由的生活。
想著想著,不知道過了多久,她開始在心里數綿羊,他不是說去去就回來嗎?哼!說話不算數!她翻個身,朝向里面,突然門外一陣響動,門開了,她轉身,果然是他回來了。
“我回來了,沒睡吧。”
楊凝兒裝睡,卻沒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已經給他留了位置,薛稼麟走到床邊看著她的背影,她沒有回頭趕他走,心里受到鼓舞,他干脆躺在她身邊,望著床頂。
“你睡著了嗎?”
聽到他淡淡的聲音,楊凝兒勾起嘴角,輕聲道。
“沒。”
“我們說說話吧。”
“好。”
“我們……”
“當當當……二少爺,我家主子又燒起來了,請二少爺過去看看。”
“哐”的一聲,薛稼麟從床上彈起來,這一晚上折騰的,真夠嗆,他心里明白,厲真凌這是故意的。他有些生氣,起身二話不說,走了出去。楊凝兒翻身看著他關上門,一陣陣想笑,搞什么?姓薛的!你再敢來!我就放小不點咬你!
第二天早上……
“小姐,姑爺來了。”
“小木魚,放狗!”
楊凝兒閉目養神,不想看見他一眼,小木魚吐吐舌頭,轉身出去迎接薛稼麟,好說歹說的,這尊大佛終于轉身回去了。
“小姐,姑爺又來了。”
“潑水。”
“……”
“小姐……”
“十八羅漢陣!”
“……”
薛稼麟第十次從踏月閣出來,終于一聲苦笑,轉身去了松樹林。
第三式浪子回頭:失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