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凝兒出去之后,薛稼麟也隱藏了行蹤,去了祠堂。他今天要跟老太爺好好商量商量,如何面對這種情形。沒想到他去了之后老太爺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似乎這根本不是薛府的事情。
“您老到底是怎么想的?”
薛稼麟明知道老太爺并不是老頑童的性格,他為何急流勇退,到現(xiàn)在仍是個迷,也虧得薛稼麟年幼體弱,又深得老太爺喜愛,所以老太爺在急流勇退時告訴了他,按照薛稼麟這半年的分析,老太爺恐怕想退居暗處,才能不被明處人控制。
倒是這個人到底是誰?這個問題一直在他心里縈繞,至今找不到答案。
“我一個糟老頭子,能有何想法?不就是像你爹娘說的,齊府想謀害薛府唄。”
薛稼麟翻個大白眼,心里明白老太爺并非這樣想,但是他不想明說,更證明了這里面有問題。他瞇了瞇眼睛,湊近老太爺,想看清他眼角的皺紋到底藏著多少秘密。
老太爺并不懼他的目光,啃一口水梨,嘎吱嘎吱嚼兩口,汁水噴的薛稼麟滿臉都是,他嫌棄地向后躲了躲,在他這里問不出什么來,老太爺并不想?yún)⒑线@里面的事情,但是他為什么不想?yún)⒑希@需要薛稼麟去尋找答案。
薛稼麟走出來,老太爺?shù)故呛馨察o的送他,沒有以往的戀戀不舍,今天老太爺如此非同尋常,讓薛稼麟心里畫了魂兒。他咬了咬牙,徑直回了踏月閣,一路上行蹤詭秘,就算是薛府頂級侍衛(wèi),也不能發(fā)現(xiàn)他的腳印。
回到房間,他倒頭躺在床上,現(xiàn)在身體狀況比以前好很多,這多虧了凝兒,他明白,長輩們叫凝兒去,也不會說什么,畢竟這里面的內(nèi)情牽扯很大,不可能放開了說,而這個內(nèi)情么……
薛稼麟瞇了瞇眼睛,先不管那個,要先除了內(nèi)鬼才行。想到這,房門吱嘎一聲,楊凝兒回來了。她倒是很平靜,并沒有薛稼麟想象的那般糾結(jié)。
“老太太說什么?”
楊凝兒坐在他身邊,扯了扯嘴角,她心里猜到了一些,但是就像所有人說的那樣,這件事牽扯太大,輕易不能說出口,她首先想的也是先除掉內(nèi)鬼。他們夫妻總能想到一塊兒去,兩人相視一笑。
第二天,楊凝兒對余香吩咐幾句,余香點(diǎn)點(diǎn)頭出門了。現(xiàn)在的余香打消了對任何事的非分之想,一心只想救出余韻,如果能救出余韻,她愿意為兩位主子做任何事。她看到這幾天薛稼麟和楊凝兒正在籌劃這件事,所以她雖然有些忐忑,但并不擔(dān)心,薛稼麟夫婦的精明,她是親眼所見的。
其實(shí)救回余韻很簡單,只要薛府主子的一句話,趁現(xiàn)在齊府還沒有發(fā)現(xiàn)余韻已經(jīng)聽到些什么,余韻生還的可能性極大。薛稼麟已經(jīng)找薛稼麒幫忙,薛稼麒現(xiàn)在已經(jīng)將余韻帶回店鋪,只是余香還不知道而已。
余香出門后,小木魚安排人進(jìn)來擺早飯,楊凝兒扶薛稼麟坐在桌子旁,兩人剛坐下用飯不久,清珠居來了人,帶來一個算是最近最好的消息:姚寒
清醒了。
夫妻倆趕緊放下碗筷,由府里的步輦抬到清珠居。兩個婆子在門口迎著,夫妻倆下了步輦便向房間跑去,薛稼麟因?yàn)橐3帧熬貌◇w弱”,跑的并不快,正好跟楊凝兒持平。
兩人進(jìn)屋,芍藥站在床邊朝兩人行禮,之后便退到一邊。薛稼麟走進(jìn)去,看到姚寒清睜著不算清明的眼睛看著他,身子一下子松下來,就像久久負(fù)荷在身上的大石頭,終于卸下來一般,但他畢竟是男人,并沒有表現(xiàn)的很強(qiáng)烈。
他們兄弟肯定有很多話要說,楊凝兒進(jìn)屋,沖姚寒清笑笑,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他并不是傻子,必要的男女大防還是要守的,姚寒清似乎也明白楊凝兒的意思,只是回以一笑,叫了聲二表嫂,眼睛就轉(zhuǎn)到薛稼麟身上,他似乎明白是誰救了他,眼里滿是感激。
看他們兄弟幾度欲言又止,楊凝兒將芍藥叫出門,府里的丫頭都是百奸百靈的,使了眼色便統(tǒng)統(tǒng)退出來。楊凝兒站在院子里安排了清珠居幾項簡單事情,她并不是當(dāng)家主母,所以能提點(diǎn)的地方涉及面也很窄。
芍藥一一記下了,立馬安排人去做,經(jīng)過這件事,清珠居里的大丫頭非芍藥莫屬,其他丫頭對她也是絕對服從。
楊凝兒知道他們還要再說一會,自己回了踏月閣。這件事雖然很轟動,但是終究沒有薛府眼下面對的事情重要,所以府里眾人將這件事談?wù)撜務(wù)摚徒疫^去了,似乎姚寒清從來沒出過事一樣。
回到踏月閣,余香已經(jīng)回來了,她看到楊凝兒之后眼睛閃了閃,小木魚低著頭出了門,余香跟楊凝兒閑談幾句,也出去了,楊凝兒接著用些早飯,差不多吃完,小木魚進(jìn)屋來收拾碗筷,在她耳邊嘀咕幾句話,楊凝兒眼神頓了頓,并沒發(fā)作,等著丫頭們收拾了碗筷。
吩咐了薛稼麟飯食之后,楊凝兒才出門,她現(xiàn)在很忙,再加上最近府里不太平,嫡長子一房的行蹤倒是不太招人惦記。楊凝兒輕松很多,但萬事仍然小心謹(jǐn)慎,她走進(jìn)薛稼麟的書房,在里面早就有一個老婦人等著。
“問二少奶奶好。”老婦人沖楊凝兒屈膝問好。
楊凝兒沖老婦人笑笑,示意她可以說了。原來這位婦人是城中有名解毒圣手白石老先生的發(fā)妻,因?yàn)榻?jīng)常和毒藥和解毒打交道,所以對于毒藥一事有著非常人的敏感。此次楊凝兒將她請來,目的很明顯。
老婦人表情不卑不亢,雖然她只是一介草民,但一不偷二不搶,又在某一領(lǐng)域有著超群能力,自然不怕薛府一類世家,就算是皇帝,她也不會露出諂媚的笑容,楊凝兒很欣賞這種人,身有所長,卻毫不張揚(yáng),有著自己行事的原則。
“這并非只有一種毒。”
楊凝兒聽到這眼前一黑,勉強(qiáng)扶住椅子站住,如果不止一種毒,還會有多少人想要薛稼麟的命?他能活這么久,看來是上天保佑了。
“您接著說。”
老婦人開口一語中的,并沒打聽,也沒指名道姓的說薛府二少爺所
中之毒,這更讓楊凝兒產(chǎn)生一種敬佩感。
“這是一種幾合一的毒藥,只接觸一種毒源并不能讓人中毒。”
聽到這,楊凝兒眼睛瞇了瞇,怪不得查了好久都沒查到,下毒之人好手段!好狠的心!
楊凝兒勉強(qiáng)壓住自己的火氣道:“請明示。”
老婦人將她所查到的毒源一一列出來,楊凝兒看過之后只想將一口銀牙咬碎,眼睛里噴出火花,一定要將下毒之人找到,碎尸萬段!
楊凝兒淡淡微笑,將那股火無形的壓下去,她此刻仍能做到如此,令老婦人多看了她兩眼,如此年輕的小媳婦竟有如此定力,非凡。楊凝兒知道不能用銀子折辱了這位婦人,她給小木魚使了眼色,小木魚將一根木簪子拿出來,雙手遞給老婦人。
老婦人接過簪子,她的眼睛立馬睜大,震驚地看著楊凝兒。楊凝兒淡淡一笑。
“府里沒有何物可以配得上夫人的高潔,這只胡楊木,算是贈禮,只要夫人有用得到薛府之處,盡可以拿此信物來尋我。”
老婦人深深看了一眼楊凝兒,并沒有說什么,將胡楊木珍藏地放進(jìn)懷里,跟著余香出去了。楊凝兒捏著手里的紙單,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薛稼麟回來,并沒有跟楊凝兒說他跟姚寒清說什么,只是說姚寒清被他安排出府靜養(yǎng)了,大夫人雖然很不愿意放他們兄妹出去,但是現(xiàn)在府里確實(shí)很亂,讓剛剛清醒的姚寒清出去靜養(yǎng)挺好,有人來探望的時候,姚寒清只是裝睡,并沒有繼續(xù)裝瘋,也沒有清醒,他心里打什么算盤,薛稼麟夫婦心知肚明。
楊凝兒點(diǎn)點(diǎn)頭,也沒問什么,只是將毒源的紙單讓他過目,薛稼麟的看到紙單的第一眼,眼睛就瞇了起來,漸漸向下看,都是他一些生活習(xí)慣,甚至有些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能不讓他動怒嗎?
只聽“啪”的一聲,薛稼麟身邊的紫檀木桌子碎了一角兒,楊凝兒已經(jīng)猜到他會是這個反應(yīng),并沒驚訝。小木魚聽到聲響,第一個跑進(jìn)來,看到屋里兩人的臉色,立馬知道發(fā)生了什么,轉(zhuǎn)身出門,將房門關(guān)嚴(yán),守在門口,整個薛府都不知道薛稼麟會武,不能讓別人發(fā)現(xiàn)二爺有如此驚人的力氣。
薛稼麟的雙眼閃了閃,又漸漸熄滅了怒火,安靜的坐回座位,楊凝兒暗贊一聲:好定力。
“你想怎么辦?”
楊凝兒看了他一眼,將他手中的紙單拿下來,放在火上燒成灰燼。薛稼麟吸口氣,平穩(wěn)一下道。
“甕中捉鱉。”
楊凝兒沖他笑笑,笑的很邪惡:想到一塊兒去了。
一連好幾日,府里都很安靜,薛稼麟仍然一如既往地“生病”,府里的主子們越來越坐不住,但同時也瞄著另外三家的動靜,齊府大小姐的“病”并沒有作假,得到這個消息,薛府長輩們坐在一起,相對無言,不是沒話說,而是震驚的無言以對。
難道齊府為了這個內(nèi)情……要犧牲掉自己的嫡長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