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慕子羽動怒,慕承恩只得低頭道:“臣不敢。臣只是想提醒皇帝,此時江山剛剛收回我大陳國手中,亟待壯大與鞏固,還望皇帝以江山爲重。”
慕子羽沉著臉道:“此事無須皇叔多言,這些年來皇叔爲復國之事費盡了心力,也該好好休息了,國家大事有侄兒在,皇叔便請放心好了!”
慕子羽話已至此,慕承恩也不好現說什麼,他欠身作禮:“是臣多慮了,還望皇帝恕臣多嘴,臣,這就告辭。”
荊方等候在宮門之外,見慕承恩出來了,急忙上前相問:“主人,怎麼樣?主人的話皇帝可聽得進去嗎?”
慕承恩搖了搖頭,嘆息道:“忠言逆耳呀!”
“可是……”荊方驚訝地道,“良藥苦口利於病,忠言逆耳利於行呀,難道這個道理皇帝都不明白嗎?”
慕承恩沒有答話,只是長嘆一聲,往國相府回去了。
皇叔離去後,慕子羽仰靠在椅背上,也是心情十分複雜。
其實氣消了,慕子羽也不得不隨即認,皇叔所言,他其實也曾想到過。只不過,他不相信此次殷家只剩下殷祈這麼一根獨苗還能起到什麼作用!他慕子羽之所以能有今日,皆因當年內有離湮相助,他才得以成功離開益城,外又有王叔相助,招兵買馬擴大勢力,所以如今才能夠成功復仇,復國,殷祈,難道還能有這麼好的福氣,得離湮相助麼?
當年他得離湮相助,全賴父王早年行善,才爲他種下福報,而殷乘風滿手殺業,誰會來救他的兒子?離湮或許有心相助,但是如今的離湮靈根已然被他剔除,早已不是當年的鳳凰神女,且沒有人爲殷祈裡應爲合,殷祈想要像他這般逃出生天,重新開始,談何容易?
所以,皇叔的顧慮實在是多慮了!
慕子羽正長吁短嘆,心中煩愁,突聞侍衛又來報:“大將軍李良與蘇源求見!”
李良與蘇源求見?
慕子羽一怔,李良與蘇源來做什麼?莫非,他們也和皇叔一樣,就殷祈一事來對自己提意見的?
本來說不見,想了想,他倒要看看李良與蘇源是不是對他心生嫌隙,又轉頭回去跟皇叔好了!他們本就是皇叔舊部,對自己自然不如對皇叔有情吧!便道:“傳他進來吧!”
李良與蘇源很快應召來見。一進昭文殿,李良與蘇源二人便單膝跪地道:“臣叩見皇帝!”
“兩位大將軍平身吧!”慕子羽擡了擡手。李良與蘇源平身,慕子羽面無表情問:“兩位大將軍何事求見?”
李良與蘇源對視一眼,由李良說道:“臣等道聽途說了一些消息,本想奏明皇帝,又怕別人誤會臣等是在挑撥離間,因此臣二人本想將此事壓下不說,但考慮到我大陳國的江山社稷,民生穩定,臣等還是不得不將這些事稟報給皇帝。還望皇帝恕臣無罪!”
“哦?”慕子羽有些疑惑地挑挑眉,“什麼事?但說無妨。”
李良說道:“這幾日,也不知從何處傳出消息,說皇帝寵愛徐壽王殷祈,朝中同仁對此事已是議論紛紛……”
慕子羽冷哼了一聲,李,蘇二人果然是爲了此事來的!
“有人對臣二人說起,幾位平陽舊將都對皇帝寵愛壽王一事深感失望,認爲皇帝此舉與前徐國君王殷乘風一般無異……”
李良話未說完,慕子羽怒喝道:“住口!身爲臣子竟然大膽妄議君王的行爲,該當何罪?”
李良與蘇源忙低頭拱手道:“臣等不敢!臣聽聞那幾位同仁竟敢大膽議論皇帝的行爲,便欲前往勸阻,誰知尚未走近,卻聽到他們一個個憤憤不平地說道,早知皇帝如此荒淫,當初還不如奉長樂王爲帝!其餘幾人均很是贊同,臣等聽到這樣的話,便不再上前勸阻,深恐他們覺察到了,對臣二人有所防備,畢竟臣二人跟隨皇帝多年,對皇帝忠心耿耿,這樣的話若不是不小心走近,他們是萬不會當著我們說的。”
慕子羽一愣:“他們果然存著這樣的心,想立皇叔爲帝?”
李良與蘇源說道:“臣二人一心爲皇帝著想,豈敢胡說八道?皇帝若是不信,可派人查證事實真僞。”
沒想到,自己的擔憂沒有錯,平陽部衆果然對他懷有二心,他們果然想奉皇叔爲帝!自己這一方只有李良與蘇源兩人,而那些從徐國投誠過來的臣子又不敢信任,光靠李良與蘇源與平陽部衆抗衡,實在有些勢單力薄。
更何況,李良與蘇源對他是否足夠忠心尚還不知,他不會單純到僅憑這一次舉報就對李良與蘇源做到充分信任。
慕子羽不動聲色地道:“好,二位將軍舉報有功,此事朝廷定會詳查,若真有其事,朝廷對涉事者絕不寬恕!”
“是,那臣二人便告退了!”
望著李良與蘇源的背影,慕子羽的心裡涼涼的。
看來,他想要坐穩這個皇位,皇叔是絕不能留了!皇帝還在,平陽部衆就會野心不死,就會利用皇叔來威脅他的皇位。就算皇叔無心,恐怕也難免水載船高,更何況,誰又知道皇叔是否對皇位心懷覬覦呢?
復國大典上,他刻意沒有對皇叔進行封賞,事後也命人留意皇叔的反應,雖未聽到什麼皇叔傳出什麼怨言,但或許只是因爲皇叔隱瞞得好也未可知。他不相信,所有攻打益城的大小將領都一一受封,唯獨遺漏了對復國貢獻最大的人,他會沒有怨言。
結果,今天皇叔終於就殷祈之事直言進諫了,皇叔說得好聽,只是爲了提醒他壯大與鞏固剛剛收復的江山,然而誰知道這真是爲了江山著想,還是心中有怨言無處發泄,所以才尋找機會對他表達心中的不滿?
不管怎樣,此事必須徹查!
只是,此事不可明查,此事若是讓皇叔得知,若皇叔無辜,豈不是冷了他,也冷了豈他臣子之心?而若皇叔真有野心,若是派人明查此事,只怕會打草驚蛇,什麼有
用的證據也查不到。因此,只可派心腹之人暗訪,以免對朝廷造成不好的影響。
然而此時慕子羽才發現,自己的心之人實在寥寥無幾。除了吳喜與武迪,便只有幾個暗中訓練的殺手了。但慕子羽對這幾個殺手的能力也甚感失望,當初派他們當中的兩人潛入益城除掉楊坎,誰知最後卻發現楊坎根本就沒有死,看來平日的訓練真是白費了,這些人全都是飯桶!
不過,再飯桶,要查證這麼一件簡單的事,總該能辦到吧?
第二日,慕子羽照常上朝,既然慕子羽上了朝,衆人便以爲是昨日慕承恩的諫言起了作用,心想,既然皇帝聽得進勸告,那便是個好皇帝了,因此也不再追究昨日慕子羽罷朝之事。
兩天後,派去暗中查訪平陽部衆的人回來嚮慕子羽彙報情況,正逢吳喜端著蔘湯進來,尚未走近,便聽到低低的話語聲,那聲音甚是陌生,吳喜心中警覺,立即停下了腳步,隔著帷幔聽到那陌生的聲音道:“查實確有此事,皇叔的平陽舊部對皇帝心存不滿,都欲另立皇叔爲帝,看樣子他們似乎已達成了共識,只待時機成熟,便推翻皇權,王朝更替!”
吳喜大吃一驚,平陽舊部要謀反?這怎麼可能?
趕緊豎起耳朵繼續聽,只聽到慕子羽聲音中帶著慍惱之意:“怎麼?他們果然想要謀朝篡位?這是皇叔的主意還是平陽部衆的主意?”
那陌生的聲音答道:“聽起來皇叔似乎並不知情,一切尚還在商議當中。”
慕子羽冷冷地道:“這一切尚還在商議當中,李良與蘇源果然沒有謊言欺騙,幸虧他們及時來報,否則那還得了?”
那陌生的聲音問:“臣是否還要繼續暗中盯著皇叔的平陽舊部?”
慕子羽冷冷地道:“事已至此,真相已昭然若揭了!你等撤回來吧,平陽舊部不必再盯,不管此事皇叔是否知情,反正皇叔是留不得了,你等再另行商議,想想法子如何除掉皇叔,別的不必再管。”
“是!”
什麼?皇帝要除掉長樂王?吳喜不由大吃一驚,怎麼會這樣?長樂王可是皇帝的親皇叔呀,六年來一直是長樂王在積極地籌是復國之事,若無長樂王,可以說就沒有新陳國,皇帝怎能過河拆橋,卸磨殺驢?
吳喜吃驚地怔在原地,一時進不敢進,退不敢退。此時若冒然進去,勢必引起皇帝的猜疑,皇帝若是認定他與皇叔有所勾結,那這條小命還能留在這世上嗎?此時若悄然退出,又恐皇帝聽到動靜,更會對他起疑,這些年來跟隨皇帝已久,吳喜太瞭解皇帝的心思了!
怎麼辦?
吳喜緊張地快速開動著腦筋,怎麼辦?皇帝若雖認定長樂王要謀反,必會先下手爲強,除掉長樂王,他若是該將此事瞞下,裝作什麼也不知情,那不是要眼看長樂王遭殃嗎?可他若是敢向長樂王通報此事,那皇帝若是得知,自己焉能活命?眼下自己到底該怎麼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