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峰的半山腰,衣衫襤褸的年輕人頂著凜冽的寒風艱難前行。
他要去到的是修仙界最有威望的門派做弟子,需要經過幽冥界的厲魂忘川。
這里的風好像有實體一般,不僅讓他寸步難行,還似萬劍穿心,孤魂野鬼的慘叫不斷襲擾心志。
到處都是荒蕪一片,興許是因為靠近忘川,這里的氣候時常不穩定,這會兒還是寒風刺骨,下一刻,沒準就要熱死,鬼怪肆虐的叫喊,現在已有好多人走火入魔,年輕人目睹一切,加快了腳程。
還未走幾步,寒風突然消失,未有一絲預兆,刺骨感消失殆盡,腳底卻變得火熱起來,沒有什么循序漸進,直接像熊熊烈火一般灼熱著人心,連空氣都變得焦躁不安。
突然——
一縷光亮出現在遠處。
迎面走來一位公子,衣著淡雅,發絲慵懶的束著,手執折扇,有著美人之姿, 他后面還漂浮著一把劍,閃著幽幽銀光,他想剛才那光亮也許和他有關,但也和他這種人沒關系,剛想當沒事發生,耳邊就響起一句話。
“年輕人,當真是好毅力,這些人中屬你實力最差,但卻堅持到了這里實屬不易。”溫潤爾雅的聲音微微撫平了內心的焦躁。
畢存之聽后,嗤笑一聲,“倒是沒想到仙友如此直率,令在下有些驚訝”他直視哪位公子的眼神,眼中卻是沒有被人打擊的狼狽。
“哈哈哈哈,還是個刺頭,你叫什么?跟我回劍宗吧!我們最是需要刺頭和能抗壓的人了。”男子懶散的問著。
畢存之略有些驚訝,但并不是面前這個人的身份,畢竟從他的出場,衣著,不難猜出是劍宗的人,只是自己這般都被選中,難不成這里收弟子看眼緣,說實話他有些懷疑宗門的實力。
“姓畢名存之,只不過不知貴派實力如何?我想變強活下來。”畢存之目光尖利。
“畢存之嗎?聽名字就知道是個有銳氣的”男子笑著扇了扇折扇,“至于我們的實力自然是無人敢惹無人敢犯,我們定能給你想要的。”
畢存之看著眼前人,狂妄至極,就連術靈后人都不敢這樣對世人說,到底是真有實力,還是在這里信口開河。
可他也明白,即使今天僥幸出去了也不一定會拜入大門派,又或者說拜入了也不會由長老親自傳道,這樣與他的想法背道而馳。
以前蓮娘也說過,外世的大門派也是貴門子弟為主力軍,從小珍貴的靈石靈草供養著,天賦不好也堆了起來,再為門派捐幾座傳道堂,貴門子弟那是輕而易舉就進了內門,更莫說貴門子弟的祖上絕對有大能,天賦傳了下來實力更是普通人望塵莫及的,他一個普通人如何與他們爭。
如今有門派親自邀請,是否要跟著去這來歷不明的地方呢?
還不等他決定去不去,那位公子就拉著他進了虛幻門,頗有種生怕他不去的架勢,也讓他更加懷疑宗門的實力是否如蓮娘所說
只是一瞬,眼前一黑,再入眼的就是一片湖,波光粼粼,水面冒著氣兒,美化了一切,把畢存之的熱汗順之帶走。
剛疑惑,就聽到哪位公子說“這是換凡池,顧名思義,脫去肉體凡胎,洗滌靈魂,再造仙路,這可是好東西,那邑尊老兒不在,你趕緊洗洗,不然以后就沒有這好東西了”公子搖著折扇,慢悠悠的說。
畢存之還在猶豫,遲遲不肯動身,那位公子卻一腳把他踢入了湖中。
畢存之在湖里撲騰了會兒,卻倒也感覺身體舒服了些。
“你小子,讓你洗就洗,疑心病那么重干嘛。”公子在岸上盯著他“乖乖的,五個時辰后我再來。”
說完,便悠悠然走了。
來一次靈魂的透洗,剛開始的一個時辰,畢存之是感覺清爽舒適,但也僅限于這一個時辰,待他在池水里泡足一個時辰后,水原本波光粼粼,清澈見底,但此時卻突然沸騰,隨后全身各處如針扎一般,疼痛無比,丹田處如萬只螞蟻撕咬。
“啊!!!”他瞳孔驟然猛縮,深刻感覺到他小腿的骨頭斷了,這還不止,隨著咔咔聲起,他全身的骨頭正在以緩慢的速度粉碎,他兩眼發紅,爆起青筋,意識到可能中了小人的奸計,但他已離不開池水了,他的筋脈皆斷,身體正在被腐蝕,痛苦,十大絞刑也不及此刻萬分之一的痛苦,他心想,看來是天要亡他!
剛想就這般窩囊的死去,就想到了蓮娘,還有畢家上下千千萬萬的冤魂,他僅3歲的妹妹。
畢存之意識逐漸模糊,在心中悔恨自己怎么就輕易的來了。
“啪啪啪”
火辣辣的疼痛從臉上傳來,畢存之意識回籠了些。
“喲!醒了啊,怎的連這都撐不過。”是那位公子。
“奸詐小人!”畢存之咬牙切齒的說。
“奸詐小人?你還當真是沒幾分見識”千曌用扇子掩著面輕笑道,眼中還有幾分譏諷。
千曌眼中的譏笑讓他徹底清醒,發現他自己正躺在換凡池旁,此時池中的水混濁不見底,身體也變得輕盈,丹田處似乎有一種力量。
千曌看見畢存之眼中的疑惑,釋然一笑:“雖說你是個榆木腦袋,但修煉天賦絕對是上上成,要想在洗髓時就筑基的,恐怕這普天之下再找不出第三人。”
“第三人?那第一人是誰?”畢存之驚喜過后,又疑惑道。
千曌看向遠方,眼中有些深沉,又有些復雜“術靈族段清落”。
又轉頭看向畢存之,眼光發亮,儼然不見上一刻都深沉“不過這些你不用知曉,你只需知道你很有天賦,千年難得一見,但天皇老兒,絕不會留這樣一個可以取代他的人,所以呢修煉會及其困難!”
“極其困難,什么意思?還有那天皇老兒是何人?為何我要受限于他?”畢存之心中有些慌,好不容易有個天大的機遇擺在眼前,卻在一瞬又破碎了。
“天皇啊!他實力沒人知道有多深,控制欲極強,現在恐怕已經查到你了。你修煉就相當于與他爭奪天地靈氣,你以為你能爭過他?”千曌瞥了瞥天邊,那里被橙紅染了色。
誰也不知道將來的事,千曌看著畢存之,或許這是唯一一個機會,也是最后一個,他不能放棄,他眼中帶著瘋狂。
畢存之看著千曌,心里莫名有些恐懼,對方的眼神帶著目的,前路未知,或許他是利用自己,但他沒有選擇。
千曌向前走了幾步,“話說,這么久我還沒自我介紹,我叫千曌,以后你可以喚我師尊,我這沒什么規矩,你答應進我宗門就成。”
畢存之咬了咬牙,“師尊”
“嗯,跟上來吧”千曌腳步不變,穩穩的走著。一揮手,一幕水鏡憑空出現,走了進去。
畢存之喉結動了動,快步走了進去 ,不管了,是生是死,是利用還是其他,我都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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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存之前腳踏出,后腳水幕便消失了。他告訴自己穩住,卻還是忍不住向后喵了幾眼。
“瞧你個沒見識的。”千曌在前方扶額。
畢存之的臉微微發燙。
抬眼看到了一座院落,門口無雜草,但也談不上古色古香,有那么點破敗。
“師尊,這是哪兒啊?”畢存之疑惑。
“徒兒啊,這就是我們的宗門啊”千曌在院門前笑的奸詐。
畢存之瞳孔放大,什么?這是宗門,他的心情宛如被雷劈了般,結巴道,“師,師尊,你別開玩笑了。”
“你小子,誰與你開玩笑啊,進來吧,”千曌徑直推開院門,小聲呢喃“嘖,也不是很破嘛”
“師尊,這就是你說的宗門嗎?不是說很強嗎?無人敢惹無人敢犯嗎”畢存之心中后悔,這如何變強啊!但還是咬牙進去了,以為會有些不同,但終究還是他天真了,并無異常。
“當然,這不就是沒有人惹我們,也沒人犯賤的來挑釁嘛”千曌挑了挑眉頭。這里與他周身的氣質不符,倒與狼狽的畢存之相得益彰。
畢存之有些抓狂,這哪是無人敢惹無人敢犯的的正確用法啊!這分明是人家都不知還有這么個門派吧!
“好徒兒,來,為我們的宗門取個名字吧!”千曌笑瞇瞇的朝抓狂的畢存之招手。
畢存之站在遠處未動,幽怨的看著他。敢情今日宗門連名字都沒有啊!
“哈哈哈哈哈,徒兒啊,別用這種眼神看我,你想啊,你是我們宗門的第一個徒弟,而我自認也不弱,肯定傾囊相教,你若是去了其他地方,你能待到外門就是不錯的了,你這樣想想是不是覺得不虧了。”
畢存之不知想了些什么,猶豫的朝千曌走去。
供供手,“既然您是師尊,那宗名自然由您來取。”
千曌盯著他,眼神復雜,嘴角勾出一抹笑“嗯,那便我來吧,喚解落宗如何?”
畢存之壓住心中的不安,“嗯”
“ 咱們是個劍宗,自然主攻劍修,只不過你如今修煉困難,以后估計大部分都要靠蠻力了,先鍛體吧!過一陣子為師再為你尋一把劍。”千曌憑空抽出一把劍,是在厲魂忘川中看到的那把,它還是閃著幽幽銀光,泛著冷意,期間無任何花紋修飾,端的就是冷酷無情。
他看著自己隨手選定的宗門,瞧了瞧屋子,轉身對畢存之說:“你去那山上砍根木頭”他指著不遠處的山峰。
畢存之一臉懵,不過還是恭敬的對師尊說“師尊,為何要木頭?”
“初入宗門,自然要為宗門做些事,現在宗門還沒有牌匾,理應你去做”千曌一本正經的說道。
畢存之聽完后,嘴角控住不住的抽搐了一下,他初來乍到,難道千曌不是,他可不信這莫名來的師尊是有備而來。
畢存之努力鎮定情緒,但還是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師尊想必宗門內是沒有斧子的吧!弟子雖已成筑基,但卻沒有實戰經驗,不知如何砍木頭。”
“接著,拿著這劍去”千曌隨手把自己的佩劍扔給畢存之。
不同于千曌的淡定,畢存之臉震驚,還夾雜著無語,每個劍修之人都有一把佩劍,在真正作戰的時候,讓實力在劍上面更加充分的發揮出來,而到了后期,不同的劍將衍生劍靈,更利于作戰,所以也是為什么‘寧可傷身,不可毀劍’。
雖然空曌說他沒見識,可到底這點常識他還是有的吧。
而千曌卻讓畢存之拿他自己的佩劍去砍樹,他心里不知道作何感想,只能應承“遵命,師尊,我去去就回。”
畢存之隨后轉身前往遠處的山峰。
破敗的院落已經淡出了視野,畢存之手持銀劍,來到了另一個山頭,衣衫早就破了也臭了,他想若是蓮娘定是不會讓他如此的吧,她總是那么細心,那么溫柔的勸導我,教我一切,但是我卻是救不了她,眼看著離遠了……遠了。
畢存之已經看上了一顆孱弱的小樹,嗯,是小樹,會很容易砍倒,也不會麻煩。正準備揮劍時,卻聽見了微弱的呼叫聲。
“唔,救救我,有人嗎?”聲如蚊吶。
好像是位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