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柳林波迅速轉(zhuǎn)身出了書房。看著書房搖晃的房門,樑驍才從柳林波剛剛的一吻中回過神來,情緒再也無法掩飾,身體再也無法支撐,樑驍單膝跪倒在地上把手上的一疊地契拋向空中,仰頭看著像雪花一樣飄落下來的紙片已是淚流滿面,從今以後他再也見不到他的林波了,他用如此殘忍的方式把她推離了自己的身邊,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分不清是對還是錯,即使錯了他已經(jīng)沒有時間去後悔和改正了。
“王爺,到底出了什麼事情?爲(wèi)什麼要把王妃趕走?”韓玉來到樑驍跟前把扶了起來,開口問道。
剛剛韓玉一直守在外面,把二人的話聽得一清二楚,他不明白爲(wèi)何爺突然要把王妃給休了,但他知道肯定不是爺說的那樣,因爲(wèi)王妃不能生孩子,否則的話爺也不能痛到流出了眼淚,作爲(wèi)一個男人,特別是像爺這樣冷的一個男人,沒有那痛到傷心處他是不會流下一滴淚的。
“我快死了。”樑驍看著門外,眸光空洞而又幽遠(yuǎn):“林波曾經(jīng)說過,不能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不論我去哪裡她都會生死追隨,只要我心不變,她永遠(yuǎn)都會陪我左右。”
“爺,你生了什麼病?”韓玉趕忙問道。
“去有來無回山時被一種野草刺傷了手掌,那是一種沒有解藥的毒。”樑驍接著道:“她還有大好的年華,我不能讓她陪我去死,我不知道會不會有來世,我更不知道即使有來世我們還能不能認(rèn)識彼此,我不敢拿林波的命去賭,我寧願她恨我也希望她能好好地活著,時間長了,她就會把我給忘了。”
樑驍?shù)脑捳Z中句句帶著血帶著淚,帶著無邊的寵愛。讓韓玉聽得心酸不已,爺寧願揹負(fù)一個負(fù)心漢的惡名,也要讓心愛之人好好活下去,這是何等的大愛?
柳林波回到了墨竹院便吩咐小翠收拾行李,明日一早她們便回將軍府,小翠看著一臉陰鬱的柳林波,張了張嘴巴還是慢慢把心中的疑問吞了回去,趕忙應(yīng)聲去收拾行李。
毫無意外的樑驍這一夜都沒有回墨竹院就寢,第二日天剛亮柳林波便從牀上坐了起來,看著她昨日穿的桃紅色衣裙,眸光閃了閃,過了片刻還是把它穿到了身上。
柳林波下了牀坐到梳妝檯前,便讓已經(jīng)候在門外的小翠進(jìn)來,小翠進(jìn)來後見她沒有出聲,還是按照以前一樣給她綰了一個婦人的髮式,柳林波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眸光再次閃了一下,並沒有阻止小翠的動作。
片刻她梳洗完畢就讓小翠拿上行李,自己率先往墨竹院外走去。
見狀屋內(nèi)的丫鬟追到屋外,趕忙出聲:“王妃,您還沒有用早膳。”她們都不明白王妃和王爺?shù)降自觞N了,不知道她爲(wèi)何要這麼急著離開,王爺又爲(wèi)何一夜沒有回墨竹院?
“不吃了。”柳林波淡淡地開口,並沒有停下腳步。
“小姐,您和王爺?shù)降自觞N了?王爺知道您要走嗎?”小翠再也忍不住了,她覺得她再不問出來,她肯定會把自己給憋死。
“你若是不想走,可以留在這裡。”柳林波涼涼的聲音傳了過來,依舊沒有停下腳步。小翠咬了咬脣瓣快速回屋裡拿行李。
小翠拿著行李小跑著趕上了柳林波,跟在她的身後再也不敢吐出一個字。
片刻兩人出了南陵王府大門,柳林波擡眼望去就見韓玉已經(jīng)牽著二匹馬等候在不遠(yuǎn)處,他看到柳林波出來的時候,張了張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柳林波來到韓玉跟前,就見韓玉一臉苦相,眉頭緊鎖,黑眸中佈滿了血絲,眼神中隱著急切和無奈。
柳林波伸手接過他手中的繮繩沒有出聲,便翻身上馬看了韓玉一眼,就欲打馬前行。
韓玉見狀不做多想,閃身擋到了柳林波的馬前啞聲道:“王妃,您就這麼走了?”
“不這麼走,還能如何?”柳林波回過頭看了敞開的大門一眼,淡淡地出聲。隨即又低頭瞄了愁眉苦臉的小翠一眼,欲言又止。
“可是,爺他”韓玉沒有說完,他好想告訴王妃爺快死了,可是爺不讓他說,他若說了爺所有的苦心都白費(fèi)了。
韓玉第一次感到自己原來如此的無能,爺快要死了,王妃要走了,自己心愛的人也要走了。他除了眼睜睜地看著,什麼也做不了。
韓玉慢慢地移開了腳步,退到了一邊。
柳林波掃了韓玉一眼沒再停留,打馬向前奔去,小翠一步三揮手的也騎著馬緊跟其後。
韓玉看著兩個漸行漸遠(yuǎn)的身影慢慢地收回了視線,擡腳進(jìn)到府中,來到大門後面開口道:“爺,王妃已經(jīng)走了,回屋吧。”
樑驍慢慢從門後面走了出來,他本不想來送林波的,但他卻管不住自己的腳,偷偷地躲到了門後面,從縫隙中默默地看著那道讓他眷戀不已的身影。
樑驍怔怔地看著門外,眸中帶著三分傷痛,三分眷戀,三分欣慰,還有一分連自己都弄不清楚的情緒。
“韓玉,有一件事情我要你現(xiàn)在就去辦。”樑驍收回了視線,突然開口道。
“爺,什麼事?”韓玉頂著黑眼圈問道。
隨即樑驍便對韓玉耳語了幾句,韓玉聽完後睜大了眼睛,但樑驍沒有給他開口的機(jī)會便轉(zhuǎn)身往墨竹院走去。
韓玉無奈,只能領(lǐng)命而去。
樑驍回到了墨竹院,進(jìn)了房間來到牀沿上坐下,看著被擺放整齊的錦被枕頭眼中一片酸澀,大手輕輕地?fù)嵘狭植ㄕ磉^的枕頭,感受著它的上面似乎還殘存著她的體溫,俯下身聞著它的上面還殘留的味道,樑驍慢慢躺在了牀上,林波走了,他如願以償?shù)匕阉s走了,希望她永遠(yuǎn)也不要回來,永遠(yuǎn)也不要知道真相,快點(diǎn)把他給忘了,重新找一個愛她的人相伴左右。
就在樑驍在房間中獨(dú)自品嚐那份煎熬的時候,柳林波帶著小翠已經(jīng)來到了南陵城,柳林波看著不遠(yuǎn)處的一個涼亭裡坐著的端木師傅眸光又閃了一下,隨即拉停了坐騎,小翠見狀也跟著讓馬停了下來。
隨後柳林波翻身下馬,牽著馬來到了涼亭裡,把馬拴好後坐到了端木老頭對面的石凳上。
“師傅是在這裡等我?”柳林波微微一笑開口道。
“丫頭,你就這麼走了?”端木海沒有回答柳林波的問題,反而問了一句聽起來莫名其妙的話。
“我都被他給休了,難道還賴在王府不成?”柳林波笑著反問,聽不出一絲的怒氣。
“你這丫頭,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跟我裝腔作勢,我可沒有臭小子那麼笨。”端木海瞪了林波一眼。
“我怎麼裝腔作勢了?”柳林波問道,一臉的無辜。
“你不要告訴我,你昨天晚上抓那臭小子手腕的時候沒有趁機(jī)給他把過脈。”端木海說著眼中閃著精光,片刻後又接著道:“那個臭小子笨得要死,纔會被你給騙了。”
“師傅真是神通廣大,什麼事情都逃不出您的眼睛。”柳林波幽幽地說了一句,褒獎的話語中卻帶著絲絲諷刺的味道。
端木海當(dāng)然聽得出來柳林波在諷刺他在暗中偷看,隨即瞪了她一眼,開始爲(wèi)自己打抱不平:“那還不是因爲(wèi)我不放心那臭小子,纔在暗中看著的。”
說到這端木海長嘆了一聲,驍兒是他看著長大的,他們的感情不亞於父子,可是他快要死了,自己空有一身醫(yī)術(shù)卻無能爲(wèi)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一步一步地接近死亡,這種無力感讓他徹夜難眠,索性就隱在他的身邊看著他。
柳林波沒有出聲,眼睛看向亭外不知在想些什麼。
“丫頭,那臭小子的毒你可有什麼辦法治癒?”端木海直接說出了重點(diǎn),雖然他答應(yīng)徒兒不告訴柳林波,但柳林波昨晚已經(jīng)給他把了脈,她定然是已經(jīng)知道了,他此時說出來也不算不守承諾,退一步說若是能挽回他的命,即使不守承諾又能算得了什麼?爲(wèi)此端木老頭在這個問題上不再猶豫。
“師傅都沒有辦法,我能有什麼辦法?”柳林波淡淡地開口,但其中卻有著一絲賭氣的味道。
“真的沒有辦法?”端木海不相信,柳林波昨晚給他把過脈後,應(yīng)該就會明白他之前所作所爲(wèi)的緣由,那麼就不可能眼看著他死而無動於衷,而從她現(xiàn)在的表情來看更多的是在賭氣。
想到這端木海開口道:“丫頭,你真捨得眼睜睜地看著那個臭小子去死?”
端木老頭不說還好,這麼一說柳林波就感覺到她身上的火氣在騰騰地往上直竄,聲音也帶著一絲怒氣:“我有什麼捨不得的?他寧願自己一個人去死,都不願意告訴我,他寧願給我一張休書,都不願意讓我陪著他,我有什麼好捨不得?!”
“唉”端木海嘆息了一聲:“他還不是捨不得讓你陪著他死嗎?他用這種方式把你推開,還不是想讓你能好好地活著。”
聽著他的話語,柳林波眼中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慢慢地滴到了石桌之上,帶著樑驍給她休書時的痛,帶著他對她隱瞞真相的委屈,帶著心愛之人命懸一線的不捨,點(diǎn)點(diǎn)滴滴,晶瑩剔透。
“他就是一個自以爲(wèi)是的笨蛋。”柳林波的哭腔中還帶著隱隱的怒氣,他可知道,她若不是假借那‘離別之吻’偷偷地給他把了脈,知道了他得了什麼病,她一定會真的負(fù)氣而走,永遠(yuǎn)都不會再見他。
“好了,丫頭,現(xiàn)在可不是賭氣的時候。”端木海再度開口:“先把他的病治好再說,等他的病好了,你想怎麼收拾他,我一定站在你這邊。”
“您真是個好師傅。”柳林波擦了擦淚水,瞪了端木海一眼。
“那是當(dāng)然。”端木海覺得他本來就是,做了樑驍這麼多年的師傅沒得過他幾個笑臉,反而爲(wèi)他操碎了心,都成婚了也沒有讓他省心。
聞言柳林波頓時知道樑驍?shù)淖砸誀?wèi)是來自哪裡,很是無語。隨即站起身來解開繮繩,牽著馬往南陵城裡走去。
端木海也隨著站起身來跟著柳林波的後面,他很想看看這丫頭到底有什麼辦法能把那臭小子的不治之毒給治好。
柳林波和端木海還沒到城門口,柳林波就見韓玉騎著馬飛奔而出,他見到柳林波後急忙拉住了繮繩快速翻身下馬,驚喜的神色中帶著急切,隨即快速飛奔到她的跟前,焦急道:“王妃,爺要跟五爺同歸於盡!”柳林波聽了韓玉的彙報(bào)一驚,趕忙出聲:“他現(xiàn)在在哪裡?”
“爺剛剛已經(jīng)往南陵湖邊去了。”韓玉答道,他知道只有王妃才能阻止得了爺,所以他才偷偷地出城來追趕王妃,還好王妃並沒有走遠(yuǎn)。
“這個笨蛋!”柳林波惱恨了一句,快速翻身上馬,同時對端木海道:“師傅,我先走一步了。”說完不待他點(diǎn)頭,便打馬向城裡奔去。
端木海見狀趕忙搶過韓玉手上的繮繩翻身上馬,駕馬往上城裡奔去,韓玉無法,只能施展內(nèi)力追了上去。
因爲(wèi)柳林波此時正在南陵城的北門,而南陵湖在南陵城的南面,爲(wèi)此必須要穿過整個南陵城,這樣勢必就會耽擱一些時間,柳林波因此心急如焚。
柳林波心中此時又是惱恨又是心疼,她當(dāng)然明白樑驍此舉的用意,他以爲(wèi)他要死了,而樑顏始終對她虎視眈眈,他不放心所以纔想拉著他一起去死,爲(wèi)她除去禍患。
“笨得要死的笨蛋!”柳林波一邊罵著他一邊策馬揚(yáng)鞭,疾馳在趕往南陵湖的路上。
而與此同時樑驍已經(jīng)到了湖邊,登上湖邊上早已等候在那裡的一艘畫舫,隨後開口道:“皇兄既然來了,爲(wèi)何還不現(xiàn)身?想不到皇兄也有害怕的時候。”
樑驍話音剛落就見樑顏飛身躍到了畫舫前面,看向樑驍?shù)捻鈳弦唤z審視,並沒有立即出聲。
“上船吧,你我今日就做一個了斷。”樑驍說著就往船艙裡裡走去,坐在了一個圓桌旁邊。
樑顏猶豫了片刻還是上了船,樑驍隨即讓人把畫舫搖向湖中心。
樑顏來到樑驍對面坐下,看著他幽幽地開口:“你想如何了斷?莫非你已經(jīng)對她厭倦的,想把她讓給我了?”
出乎樑顏的意料,他挑釁的話語這一次並沒有激起樑驍?shù)呐瓪猓灰娝荒樀牡唬庥纳睿皇庆o靜地看著湖面,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品了一口茶,這才慢慢地開口:“皇兄想多了。”
樑驍?shù)目谖亲寴蓬佂蝗挥幸环N不好的預(yù)感,眉頭皺了皺不由地環(huán)視了一下四周,並沒有發(fā)現(xiàn)什麼異常的情況,這才收回視線看向正在悠然品茶的樑驍。
樑驍把他的舉動盡收眼底,微微一笑道:“想不到皇兄也如此怕死。”
“只要是人都會怕死。”樑顏並不認(rèn)爲(wèi)怕死是什麼丟人的事情,命對於每個人只有一次,沒了性命,一切都無從談起。
“命運(yùn)早已註定,不會因爲(wèi)你怕而有任何改變。”樑驍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嘴角勾出了一抹似有似無的苦笑,他本也不信命運(yùn)之說,但當(dāng)它真的發(fā)生到自己的身上的時候,已經(jīng)容不得他不信了。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樑顏心中不好的預(yù)感越來越強(qiáng)烈,他暗藏玄機(jī)的話語讓他感到似乎有危險(xiǎn)在向他一步步地逼近。
“沒什麼意思,只是有感而發(fā)而已。”樑驍笑了笑,璀璨的眸子在垂著的眼簾下面微微閃了一下,能在臨死之前爲(wèi)林波除去隱患,他也是死而無憾了。
樑顏當(dāng)然不相信他所謂的‘有感而發(fā)’,只見他騰地一下站了起來走向船頭,擡眼望去只見船已經(jīng)到了湖的中心,而且慢慢停了下來。
“你到底想做什麼?”樑顏轉(zhuǎn)過身來看向樑驍冷聲問道。
“皇兄很快就知道了。”樑驍?shù)脑捳Z中卻透著從未有過的狠戾,說著猛地向身後一招手,樑顏就見一張鋪天的大網(wǎng)撒了下來,同時聽到了幾聲落水的聲音。
樑顏見狀不做多想便想跳下船躲過大網(wǎng),但樑驍可不會給他這個機(jī)會,就見他突然飛身而起,瞬間出招劈向他,在樑顏躲閃的時候擋在了他的前面。
也就是片刻功夫,畫舫已經(jīng)被被大網(wǎng)給牢牢地罩住,而更讓樑顏心驚的是畫舫正在往湖底下沉去。
這時他才後悔不已,樑驍用這種方法把他困在船上,他根本無法逃脫,他的暗衛(wèi)即使發(fā)現(xiàn)了想來救他,肯定也會遭到樑驍暗衛(wèi)的截殺。
樑顏看著慢慢進(jìn)水的船艙,臉上帶著一絲冷笑道:“九弟,我出不去的話你也別想出去,我們兩個可是在同一條船上。”
“我根本就沒有打算出去。”樑驍臉上帶上笑意,接著道:“能和皇兄死在一起,小弟我再無憾事。”
樑顏這時才明白樑驍是要跟他一起同歸於盡,後背不由地冒出了涼氣,臉色更加的陰沉,開口道:“你捨得拋下她去死?你不怕你死後她另結(jié)新歡,很快就把你忘了?”樑顏不相信他作爲(wèi)一個男人會不在意這個。
“我倒希望她能另結(jié)新歡,很快把我給忘了。”樑驍笑著開口,只要他的林波能過得幸福,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
“你不會是瘋了吧?”樑顏無法理解他嘴中所說出的話,他更不明白他爲(wèi)何能捨棄柳林波而要跟他同歸於盡,他們不是恩愛無比嗎?難道一切都是假象?樑顏腦袋還沒進(jìn)水但是也想不明白。
看著樑顏眉頭緊鎖,樑驍笑著開口:“皇兄就不要白費(fèi)功夫了,你永遠(yuǎn)都不會明白的。”愛一個人不是要永遠(yuǎn)把她綁在身邊,而是能給她幸福,自己無法給她幸福了,就要放她去尋找幸福。
看著船艙裡的水越來越多,樑顏實(shí)在無法做到泰然自若,他可不想死,他若就這樣死了,他不甘心,他還有太多的東西還沒有得到,他不能就這麼死了。
想到這樑顏不再猶豫,瞬間揮出一掌劈向樑驍,同時甩出袖中的匕首,想要割斷大網(wǎng)上的繩結(jié),樑驍當(dāng)然不會讓他得逞,只見他對上樑顏一掌的同時從袖中甩出一把飛刀,打落了他的匕首。
看著匕首掉落在甲板上,樑顏知道他要不想死就必須在半個時辰內(nèi)拿下他,不然的話他肯定是溺水而死。
而樑驍也知道,他要想拉著他同歸於盡,就必須在半個時辰內(nèi)拖住樑顏?zhàn)屗荒茈x開這艘船,等船沉到了湖底,他就再也迴天無力。
帶著截然相反的目的,二人同時向?qū)Ψ匠稣校查g就在船上打鬥起來,而船身因爲(wèi)二人的打鬥搖晃了起來,以更快的速度下沉。
樑顏爲(wèi)了儘快拿下樑驍,招招盡是殺機(jī)。而同樣樑驍爲(wèi)了拖住樑顏也是殺機(jī)盡現(xiàn)。
當(dāng)柳林波騎著馬趕到湖邊的時候,就看到雙方的暗衛(wèi)正在廝殺,而湖中央只剩下一個船頭在水面上,片刻的功夫也消失不見。
柳林波見狀瞬間躍上馬背足尖輕點(diǎn),往湖中心飛身而去。
柳林波踏著湖面,片刻就來到了湖中心,騰地一聲跳入水中,屏住呼吸睜開眼睛尋找樑驍?shù)纳碛啊?
沒用多久柳林波就發(fā)現(xiàn)了還在慢慢下沉的畫舫,趕緊遊了過去靠近畫舫,柳林波就見樑驍和樑顏二人各自抓了一個欄桿,正死死地瞪著對方。他們見到柳林波,眼中都不約而同地浮現(xiàn)了驚喜之色,但樑驍眼中的驚喜轉(zhuǎn)瞬而失。
柳林波當(dāng)然明白他爲(wèi)何有如此的神色,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快速遊了過去,拿出袖中的匕首割斷了大網(wǎng)上的繩結(jié),等大網(wǎng)上的洞足夠一人穿過時,柳林波停了手游到樑驍?shù)纳磉叄阉隽舜缶W(wǎng)。
對於柳林波的突然出現(xiàn),以及她此時臉上的神色,樑驍猜到她定然是知道所有的一切,心中頓時五味雜陳,但似乎此時他已無力再做什麼,只能被她拉著出了大網(wǎng)。
樑驍很是不甘,回頭看著跟在他們後面出了大網(wǎng)的樑顏,知道他的這次努力又白費(fèi)了,而且還被他的林波給知道了。
樑驍感覺到被她抓著的手腕上一陣疼痛,瞬間看向柳林波,只見她正瞪著似乎要吃人的眼神在看著他,頓時扯了扯嘴角,露出討好的一笑。
柳林波使勁瞪了他一眼,拉著他快速往水面上游去。
跟在後面的樑顏看著前面的兩道身影,嘴角也露出一絲笑意,畢竟他還活著,只要活著就還有機(jī)會。
柳林波拉著他游到水面上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就見韓玉和端木海正駕著一隻小船往他們這邊靠來。
片刻小船已經(jīng)靠了過來,韓玉把二人拉上了船不禁抱怨道:“爺,你以後若是再這樣嚇唬屬下,那不如給屬下一刀來個痛快。”韓玉此時也豁出去了,他寧願爺一掌把他給劈了,也不願活活地被嚇?biāo)罁?dān)心死。
樑驍聞言只是涼涼地看了韓玉一眼,沒有出聲。隨即看向柳林波,心中很是忐忑,之前自以爲(wèi)是地爲(wèi)她著想,自以爲(wèi)是地把她推離自己的身邊,自以爲(wèi)是地認(rèn)爲(wèi)那就是他對她的愛,但當(dāng)她知道了一切的真相,樑驍突然發(fā)現(xiàn)之前的一切理由似乎都是自己的自以爲(wèi)是。
看著站在船頭一臉陰鬱的柳林波,心中惴惴不安,弱弱地叫了聲:“林波”柳林波聞言只是涼涼地掃了他一眼並沒有出聲,而是繼續(xù)看著岸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樑驍見狀心裡明白他的林波生氣了,隨即就想伸出手去摟她,但看著身旁一臉看戲的師傅和裝作什麼也沒看見的侍衛(wèi),樑驍頓時感到此時的場合不對,他的林波最是不喜歡在有人的場合摟摟抱抱,想到這樑驍不得不壓了壓心中的念想,恨恨地看了端木老頭一眼,默默地看著他的愛妃。
端木海自然沒有錯過自己那親愛的徒兒看向他的譴責(zé)的目光,頓時感到很是冤枉,明明是他自己笨得要死,卻要認(rèn)爲(wèi)是他告的密,不由地回以鄙夷的一眼,賭氣地不再看他。
柳林波當(dāng)然感受到了樑驍柔柔的目光,明眸中更是沉靜如水。
片刻小船靠了岸邊,柳林波下了船,來到之前她來時騎的馬旁翻身上馬,樑驍隨後也跟了上來,仰頭看向柳林波,眸中帶著某種期待。
柳林波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依然沒有出聲,而是把一隻手伸到了他的面前。
見狀樑驍眸中頓時含滿了笑意,只見他快速握住她的小手借力躍上馬背,坐在了柳林波的身後,沒有絲毫猶豫雙手環(huán)上了她的腰身。
“讓所有暗衛(wèi)撤離。”柳林波看了一眼不遠(yuǎn)處還是廝殺的暗衛(wèi)突然開口道。
“好。”樑驍說著往身後一揮手,撤離了所有暗衛(wèi)。
隨後柳林波快速打馬往前奔去,端木海和韓玉也緊隨其後。
樑驍緊緊摟著她的腰身,下顎輕輕地靠在林波的肩上柔聲道:“林波,既然你已經(jīng)知道了,答應(yīng)我一件事好嗎?”
柳林波當(dāng)然知道他要說的是什麼事情,心中的怒火不由地又慢慢冒了出來,抿著朱脣沒有出聲。
“答應(yīng)我,等我死了就把我忘了,我不要你生死追隨,我只希望你好好地活著,重新找一個愛你的人陪伴你。”樑驍說得很輕很淡,但柳林波心中的怒火卻越燒越旺。
“放心好了,我一定會如你所願。”柳林波淡淡地開口,但明眸中在樑驍看不到的地方卻閃著熊熊烈火。
樑驍沒有聽出她話語中那絲燒焦的味道,他以爲(wèi)她知道他中了不治之毒,更是明白了他的一片苦心,已經(jīng)改變了她的初衷,她只是想在他臨死之前陪著他。
兩炷香的時間後,柳林波和樑驍回到了王府,管家看著兩人渾身溼透的模樣很是不解,趕緊讓人去備熱水。
進(jìn)了府中柳林波便不再理會他,徑直往墨竹院走去。
樑驍看著她一副怒氣衝衝的模樣,默默地跟在後面,心中很是不解,林波既然明白了他的一片苦心,爲(wèi)何還有生氣?既然生氣了爲(wèi)何又會答應(yīng)他的要求?樑驍百思不得其解。
柳林波和樑驍進(jìn)了墨竹院後,片刻管家讓人擡著兩個浴桶進(jìn)了房間,樑驍看著坐在桌旁不發(fā)一語的林波,開口道:“林波,你先去沐浴吧。”
“你先去。”柳林波一口拒絕,話語中似乎沒有一絲商量的餘地。
樑驍無法,只能按照她的意思先去沐浴。
柳林波見他去了屏風(fēng)後面,隨即拿起桌子上的筆在紙上快速地寫了起來,寫完後待墨汁幹了,拿起來,出了房間叫來韓玉,讓他立刻去辦。
見韓玉離去柳林波這才進(jìn)了房間,這時樑驍已經(jīng)沐浴完穿戴整齊,柳林波見狀眸光閃了一下,並沒有出聲。
這一次樑驍並沒有錯過她眼中的異樣,往自己身上看了看並沒有發(fā)現(xiàn)什麼不妥之處,這纔看向她,就見柳林波已經(jīng)往屏風(fēng)後走去,納悶地收回視線出了房間。
樑驍來到院中,就見他的師傅正坐在石桌旁悠閒地品著茶,心中頓時生出一絲不滿,他都快要死了,看他師傅的模樣似乎一點(diǎn)都不難過,而且還非常地有閒情雅緻。
想到這樑驍快速地來到端木海對面,一撩衣袍走在了石凳上,恨恨地瞪向端木老頭。
端木海看著樑驍一臉憤恨的模樣,慢慢地放下手中的茶杯,幽幽地開口:“怎麼,把媳婦趕走了還不過癮,你還要把師傅也趕走?”
端木老頭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而且專揀某王爺痛的地方戳,純粹一副落井下石的姿態(tài)。
他的話讓樑驍?shù)男碾[隱作痛,不禁怒道:“師傅如此不守承諾,我即使把你趕走也無可厚非。”
一而再地被冤枉,端木海再也無法淡定了,跳腳道:“臭小子我告訴你,我可沒有違反承諾,是你自己笨得要死被丫頭識破了,你還來怪我?告訴你吧,就你那點(diǎn)小聰明跟丫頭比起來,差遠(yuǎn)了,我怎麼收了你這麼笨的徒弟?”
一片苦心卻被自己的師傅說成了是小聰明,樑驍有點(diǎn)哭笑不得,但他更在意的是師傅話中的意思,趕忙問道:“你的意思是說林波早就知道了我中了這種不治之毒,她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自己去想。”端木海甩出了一句便不再出聲,也不再看他急切的眼神,開始閉目養(yǎng)神。
樑驍追問無果之後開始冥思苦想,突然林波昨晚做最後一個動作,說最後一句話的情景重新浮現(xiàn)在了他的腦海中,此時回想起來他才發(fā)覺林波當(dāng)時地動作和話語都有著一絲怪異,只是當(dāng)時他的心中已被疼痛填滿,並沒有注意到。
仔細(xì)回想,樑驍終於想到定然是林波發(fā)覺到了他的異常,才借‘離別之吻’突然抓住他手腕,並趁機(jī)給他把了脈,也就在那時她知道了他中了那種慢性毒藥。
而林波今日早晨依然選擇離開應(yīng)該更多的是在賭氣,否則的話她不可能去湖裡把自己救起來,而且還是一副氣勢洶洶的模樣,樑驍在心中做著分析。
但樑驍又同時很是不解,林波既然知道了他得了不治之毒,就應(yīng)該知道他快要死了,心中即使對他再惱再怨,但也抵不過將要失去他的悲傷,爲(wèi)何他今日從林波的身上看不到一絲的悲傷,反而看到更多的是她的怒火?
端木海偷偷地把眼睛睜開了一條縫,看著樑驍一副眉頭緊鎖的模樣心情大好,被冤枉的怒火也慢慢消了下去,繼續(xù)閉目養(yǎng)神。
樑驍想破了腦袋也沒有想出這到底是爲(wèi)什麼,這時他就看見韓玉端著一個碗和幾包藥走了過來,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個侍衛(wèi)。
見韓玉走近,樑驍看向他手中的碗很是不解。
“韓玉,你拿這個做什麼?”樑驍對韓玉問道。
韓玉剛想回答他是按照王妃的吩咐去準(zhǔn)備的,其實(shí)他也不知道王妃要這些做什麼,而這時就見柳林波拉開門出了房間,同時道:“是我讓他準(zhǔn)備的。”
“你要這個做什麼?”樑驍聞言隨即轉(zhuǎn)過身看向柳林波問道。
柳林波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吩咐韓玉把東西放到牀旁邊的櫃子上,韓玉帶著侍衛(wèi)應(yīng)聲而去。
隨後柳林波來到他的身旁,突然伸出一隻手在他的面前,樑驍雖然不明所以還是伸出了兩隻手把她的小手緊緊地包裹在裡面,而這時樑驍就看到柳林波微微一笑,便瞬間陷入了黑暗。
柳林波點(diǎn)了他的睡穴,接住了他癱倒下來的身體,吩咐返回院中的韓玉把他抱到牀上去,自己也跟著往房間中走去。
端木海也隨即站起身來往房間裡走去,他早就看出來了柳林波讓韓玉準(zhǔn)備的那些東西應(yīng)該是給徒兒治病用的,他非常地好奇她用這些東西如何給他解毒。
進(jìn)了房間,韓玉把樑驍放好了柳林波便讓他出去守著,不準(zhǔn)任何人前來打擾,韓玉隨即領(lǐng)命而去。
僅僅是一眨眼的時間,端木老頭活了幾十年,第一次明白了什麼叫做驚世駭俗,他親眼見到柳林波劃開了自己的手腕讓血液滴進(jìn)了韓玉早就準(zhǔn)備好的碗裡,端木海見狀趕緊幫她止血包紮好。隨後柳林波將這含有千年雪蓮的血喂到了樑驍嘴邊,如果他是醒來的狀態(tài)是無論如何不會同意她這樣救他的。
“我終於找到了!”慕容清不知道從哪進(jìn)來的,看見眼前的一幕嗷的驚叫一聲把背後的採藥揹簍掉到了地上。
“慕容,你終於回來了!”柳林波回頭一看,眸中的喜悅不言而喻。
“我研究了好幾天,又爬遍了南陵所有的懸崖峭壁終於找到了這個回魂草,不過可惜的是,還缺一樣珍貴的藥材”慕容眸中盡是沮喪,樑驍可是他最最好的兄弟啊!他可不想眼睜睜的看著他離自己而去。
“還缺什麼?”柳林波其實(shí)不知道雪蓮能不能根治他身上的毒,只是只是雪蓮解百毒,她很想試試。
“還缺一樣藥引,千年雪蓮”
“太好了,小翠!”柳林波一聽樂的合不攏嘴,夫君總算是有救了!曾經(jīng)聽師傅提起過這種草藥,乃是解毒救命的好東西。
小翠從門外匆匆忙忙的推門進(jìn)來,按照柳林波的吩咐拿了那還魂草便麻利的去了廚房煎藥。第二日早晨樑驍幽幽轉(zhuǎn)醒,想起昨天的種種樑驍隨即眼睛猛地一下睜開,快速爲(wèi)自己把了一下脈,眸中瞬間出現(xiàn)了難以置信的驚喜,不敢相信再次確認(rèn)了一下,依然如此。心中頓時激動不已。
一定是他的林波把他的病治好的,樑驍已經(jīng)在心中肯定道,隨後趕忙側(cè)過頭,伸出一隻手掀開羅帳尋到柳林波的身影,但環(huán)視了一圈,眸光所到之處並沒有看到那道倩影,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而就在這時,樑驍聽到了房門被推開的聲音,熟悉的腳步聲由遠(yuǎn)而近慢慢傳來,樑驍瞬間便勾起了嘴角,眸中含滿了柔情,靜靜地等待著心中的人兒。
片刻樑驍就見到柳林波端著一個碗繞過屏風(fēng)往牀這邊走來,無雙的容顏上沉靜如水,即使對上自己含滿笑意的眸光,她的明眸中也看不出一絲的閃動,這讓樑驍?shù)男拈_始惴惴不安,這時他才徹底明白,爲(wèi)什麼之前他的林波對他只有怒火沒有一絲悲傷。
原來她早就有辦法可以治好他的病,而他卻一直認(rèn)爲(wèi)他要死了,給了她一紙休書把她推離自己的身邊,而且在被她發(fā)現(xiàn)了真相後,他還說了一番讓她忘了他的話,想到這樑驍後悔得腸子都要青了,他不知道要如何消掉林波心中的怒火,而且更要命的是他的那個休書還在她的手上,他還能要回來嗎?
對於樑驍臉上糾結(jié)的神色,柳林波直接選擇了無視,她徑直來到牀邊把碗放到牀旁邊的櫃子上,伸手把羅帳掛了起來,再把他扶坐了起來,把枕頭墊在他的後背上讓他靠著。
樑驍仰靠著坐好後,一把握住她的手,弱弱地叫了聲:“林波”眸中帶著歉意討好柔情。
“你該喝藥了。”柳林波淡淡地看了樑驍一眼,抽出手去櫃子上端藥。他的毒雖然解了,但是最近被折騰的不輕,柳林波和慕容清特意商量了一下又給他開了一段時間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