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顏一招接著一招一招連著一招,計中有計,計計相連,這讓柳林波不得不自我反省,她太輕敵了才中了他一個又一個的圈套。
“樑顏,你雖然點了我的穴,但你想不被旁人發(fā)現(xiàn),神不知鬼不覺地把我?guī)律剑坪跻膊豢赡堋!绷植ǖ亻_口,語氣輕緩,似乎並不在意她此時已經(jīng)受制於他。
“這個你就不用操心了,從現(xiàn)在起你就不要再想見到九弟了。”樑顏笑著開口,擡腳上前拿走柳林波手中的短劍,深邃的眸光牢牢地鎖在她無雙的容顏上。
樑顏的話語讓柳林波心中‘咯噔’一下,他是什麼意思?他難道想把她藏到一個夫君永遠(yuǎn)都找不到她的地方去?柳林波感到一陣寒意襲來。
“你到底想做什麼?”柳林波沉聲道,她的心也在此刻沉到了谷底。
“你這麼聰明,還不知道我想做什麼?”樑顏笑著道:“其實,早在九弟和大哥尋找你的蹤跡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知道了你的存在,我也開始派人找你,雖然當(dāng)時的目的是想用你來牽制他們,奈何九弟卻先一步找到了你,而且我每一次派去抓你的人最終都沒有能達(dá)成目的,這就讓我對你越來越有興趣。直到與你宮中一見才真是頓時驚爲(wèi)天人,後來你又明目張膽的和我搶生意,我就更覺得有意思了”
樑顏在說到‘興趣’二字的時候嘴角微微翹起,似乎對以前的挫敗根本沒有一絲介懷,反而十分懷念。
柳林波不想理會他話中的意思,沒有出聲。她一直都傻傻的以爲(wèi)是自己當(dāng)初搶了他賭莊的生意他才和自己過不去,當(dāng)然這也是原因之一。想不到他竟然這麼心思縝密的讓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暗裡查探她的消息,可真是一隻令人猜不到的笑面虎。一直都以爲(wèi)他被慕容萱利用了,現(xiàn)在看來慕容萱那個腦袋怕是不敵他靈光。
停頓了片刻樑顏接著道:“上一次在南陵山的時候沒能把你帶走是我今生最遺憾的事情。”
聞言柳林波心中冷哼的一聲,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不過,該是我的最終還是我的,誰也別想奪走。”樑顏說得相當(dāng)?shù)淖载?fù),定定地看著柳林波眼睛都不眨一下。
“話不要說得太滿,鹿死誰手還猶未可知。”柳林波嗤之以鼻。
“是嗎?”樑顏笑了笑,說完一隻手帶著柳林波縱聲而起,一隻手輕輕一揮,瞬間林中的蟲叫聲便充斥在她的耳邊。
柳林波正在疑惑他的行爲(wèi),不想就感到身體在急速的下墜,耳邊只有呼呼的風(fēng)聲,以及樑顏的輕笑之聲。
柳林波頓時明白樑顏帶她跳下了無回谷,連忙大喊:“夫君”
“沒用的,他根本來不及來救你。”樑顏笑著道。
柳林波知道他說得不假,樑驍即使聽到了她的聲音,等他趕到懸崖邊時早已不見了她的身影,反而會讓他更加的痛心,以爲(wèi)她墜崖而死。想到這柳林波開始後悔她剛剛喊出的一聲。
柳林波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心中已經(jīng)被苦澀填滿,她以前從來沒有想過她有朝一日會落入樑顏的手裡,而且還是在她成婚的第三日,幸福似乎從此就要匆匆而逝,雖然她不甘心但此時似乎無能爲(wèi)力。
片刻,柳林波就感到她停止了下墜,睜開眼睛就見樑顏手中拿了一條又細(xì)又長的銀鏈,瞬間明白他應(yīng)該是用他手中的銀鏈勾住了崖壁上的某棵樹,而就在這時就見樑顏藉助銀鏈一個轉(zhuǎn)身飛身而起,帶著她瞬間進(jìn)入了崖壁上的一個洞中,等二人站穩(wěn)後他才放開她。
柳林波看著深不見底的山洞瞬間明白,這個山洞可能是離開無回谷的一個密道,走這個密道離開,樑驍根本不可能發(fā)現(xiàn)她。
“還有什麼是你沒有算計到的?”柳林波幽幽地開口,她知道她若真的被他帶離這無回谷的話,那他就會有辦法讓樑驍再也找不到她,而她從此以後就正如他所說的一樣,再也見不到自己夫君了。
柳林波心中的不甘如同潮水一樣涌了上來,但此時她似乎除了坐以待斃,只能期待奇蹟?shù)陌l(fā)生了。
“對,我什麼都能算計到,就唯獨你的心我卻算計不到。”樑顏自負(fù)的話語中帶著一絲感嘆。
“呵呵”柳林波冷笑道:“原來在這世上還有你算計不到的東西。”此時的柳林波已經(jīng)把滿腔的不甘化成了對他的憤怒。
看著她明眸中那熊熊燃燒的怒火樑顏一笑了之,並沒有接柳林波的話,而是從身上取出火摺子點燃了一個火把,準(zhǔn)備帶著她往洞中走去。
而就在這時柳林波見他突然收斂了神色,渾身充滿了戒備,這讓柳林波不明所以。
因爲(wèi)柳林波被樑顏點住了穴道,她並不能看著洞中四周的情況,而此時她只能聽見一點細(xì)微的聲音,而從這種聲音上判斷這個洞中除了她和樑顏以外還應(yīng)該有第三個人存在。
“你是何人?”樑顏突然冷聲道。
而後柳林波並沒有聽到那人答話,而是聽到了她身後傳來了緩慢卻異常穩(wěn)健的腳步聲。
片刻那人走到了柳林波的前面,只回頭看了她一眼,並沒有出聲就欲往洞口處走去。
雖然只是一眼,柳林波還是把那人看了個清楚,只見他一身黑色粗布短衫,頭髮用一根黑色的布條束在頭頂,滿臉的絡(luò)腮鬍子,身後揹著一個竹簍,竹簍裡放著數(shù)種草藥。
從此人的裝扮上來看,他應(yīng)該是上山採藥的,而他剛剛看向柳林波的眼神卻急切而擔(dān)憂,這讓柳林波心中產(chǎn)生了一絲疑惑,不由地多看了他兩眼,而就是這兩眼讓她猛然發(fā)現(xiàn),他的手中拿了一把她再熟悉不過的匕首,頓時心猛地震了一下。
粗衣男子依然沒有出聲,思索了片刻便想轉(zhuǎn)身離去。
樑顏覺得還是趁早離開的好,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隨即不做多想就欲帶著柳林波往洞中走去。
柳林波當(dāng)然明白他的意圖,眼角處不由地滴下了一滴清淚。柳林波在這個異世生活了快二十年,以往她都沒有哭過,而此刻她卻哭了。
但此時,她就像那被人折了翅的鳥兒,除了望空心嘆什麼也做不了,心中滿滿的不甘只能化作一滴滴的清淚慢慢落下。
男子看著她臉上的淚珠,心猛然間被刺痛了一下,眉頭深深皺起。
樑顏見狀不敢再耽擱下去,急忙帶著柳林波往洞中走去。
只見那男子雙手緊緊攥起,猛然飛身而起一掌劈向了樑顏。
強勁的掌風(fēng)讓樑顏本能地避開,同時也鬆開了柳林波,男子見狀一把拉過柳林波護(hù)到身後,同時開口道:“我不會讓你動她一根汗毛”
柳林波沒有想到她的師傅會在她最絕望的時候出手相救,不禁喜極而泣。
樑顏更加沒有想到眼前這個沒有武功一樣的莊稼漢會從自己的手中救下柳林波,看來此刻他要想順利帶走她就必須先解決掉這個男子。
樑顏更加知道,他不能讓他解開柳林波的穴道,否則的話他定然不是他們的對手。
想到這樑顏急忙搶在慕清荷解開她穴道之前迅速飛身而起,揮出掌直劈慕清荷而來,掌風(fēng)強勁,帶著雷霆之勢,試圖置她於死地。
“師傅,小心!”柳林波驚呼。
慕清荷見狀趕忙揮出掌接住了她劈來的一掌,兩掌相對瞬間分開,樑顏一個後空翻退了回去,而慕清荷也倒退了幾步。
而就在這時,洞口處突然飛進(jìn)來幾把飛刀,刀刀都帶著冰寒之氣,直刺樑顏而來,樑顏慌忙躲閃。
看著滿臉淚水的柳林波,慕清荷趕忙伸出手解開了她的穴道。
“林波”樑驍?shù)穆曇魝髁诉^來。
柳林波從地上站了起來看向洞口處,其實剛剛她在看到那幾把直刺樑顏的飛刀的時候,就已經(jīng)知道是夫君來了。
樑驍飛奔到她的跟前,看著林波滿臉的淚水心猛地一疼,他的林波何時哭過?心中充滿了自責(zé)。
樑驍一把把她摟進(jìn)懷中啞聲道:“林波,對不起,我來遲了。”
柳林波靠在他的胸前,雙手摟上了他的腰身搖了搖頭,眼中的淚水再一次地溢了出來。
樑顏看著相擁的二人黑眸中含滿了不甘,他千算萬算沒有算到山洞裡會多出一個神秘人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裡,這讓他一切的努力付之東流。
但再不甘,他此時也無法扭轉(zhuǎn)乾坤,倘若他再不走的話,很有可能就成爲(wèi)眼前幾人的刀下之鬼,再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以後照樣會有機會。
想到這樑顏不再停留,快速往洞中飛奔而去。
樑驍見狀就想去追殺樑顏,柳林波趕忙拉住他開口道:“夫君,我們對這個洞中的情況並不瞭解,還是不要追了。”
樑驍知道林波說的有理,但樑顏的這筆帳他先記下,遲早會在他身上討回來。
樑驍幫她擦乾臉上的淚水,這纔看向身旁的男子眉頭皺了皺,隨即又看向柳林波,似乎在問他是誰?
柳林波瞭然一笑,“師傅,快把面具摘下來吧!”
慕清荷笑笑把臉上的面具撕了下來,樑驍這時才恍然大悟。他差點忘記了林波那一蒙自己就蒙了兩年的易容術(shù)就是得了她師傅的真?zhèn)鳎植坏米屓穗y辨雌雄。
隨後幾人往洞口處走去,來到洞口柳林波仰頭看到從山頂垂下來的繩索,隨即瞭然一笑,輕點足尖,飛身而起藉助繩索片刻便上了山頂,樑驍和慕清荷也跟在後面依次飛身上了山頂。
韓玉見到柳林波連忙開口道:“王妃,您沒事就好,剛剛爺差一點把屬下的魂都給嚇掉了。”
聞言,柳林波不用韓玉細(xì)說都能猜到剛剛發(fā)生了什麼事情,定然是樑驍聽到了她的呼聲趕到了懸崖邊上,看不到她的身影直接跳了下去。
真是個傻瓜!柳林波感動的同時又後怕不已,這個山下面可是萬丈懸崖,一個不慎就可能粉身碎骨。
樑驍對上她有些責(zé)怪的眼神柔柔一笑,拉上林波的手便往山下走去,他沒有告訴她他當(dāng)時以爲(wèi)她不幸被樑顏打落懸崖,定然是兇多吉少。隨即想也沒想就跳下懸崖欲隨她而去,不想在下墜的過程中聽到了她的聲音他纔有了生的慾望,抓住了崖壁上的一棵松樹,順著聲音找到了她。
樑驍當(dāng)時出於本能的反應(yīng)讓他此時更加的明白,他的娘子就是他的命,不論她去哪裡他都會隨她而去,即使那裡是陰曹地府。
半個時辰後一行人到了山腳下,慕清荷脫掉了披在外衣上的破舊衣裳又變回了以往的容顏,囑咐了一番後又四方雲(yún)遊去了。她和穆少辰共乘一騎疾速奔跑的馬背上,柳林波窩在樑驍?shù)膽阎校饲榇司皽剀盁o比,柳林波明眸中含滿了笑意。
半個時辰後,樑驍柳林波帶著一行人回到了南陵府。隨後,樑驍拉著她往墨竹院走去,邊走邊開口問道:“林波,餓嗎?要不要我先讓廚房給你弄點吃的?”已經(jīng)過了午時,他擔(dān)心他的林波餓了,便有此一問。
柳林波笑著搖了搖頭,而是拉著他快速進(jìn)了房間,反手把門合上。
對於柳林波的舉動樑驍很是疑惑,就見柳林波突然摟上他的腰身,仰頭看著他柔柔一笑:“夫君”
“林波,怎麼了?”樑驍雙手把她環(huán)在懷中笑著問。
聞言柳林波明眸中快速閃過一絲羞怯,把臉靠在了他的胸前小聲道:“沒什麼。”
“真的沒什麼?”樑驍不相信,一隻手輕輕托起她光滑的下顎讓她看向自己,眸中帶著讓人沉醉的柔情。
看著他眸中的笑意,柳林波的明眸羞澀地躲閃了一下便輕輕地合上了眼簾。
至此樑驍即使再愚笨也能明白她此刻的意思,眸中的笑意更深,不做多想便吻上了她的朱脣。
樑驍?shù)奈菐еg骨的柔情,把林波一點一點融化在他的懷中,讓柳林波不由地低吟出聲。
而柳林波的這一聲低吟讓他岌岌可危的自制力瞬間瓦解,只見他突然彎腰把她抱了起來,快速往牀邊走去。
樑驍?shù)囊鈭D已經(jīng)很是明顯,柳林波這時纔有些後悔,現(xiàn)在還是白天,而且她丫鬟什麼的隨時都會過來,若是被她們看見了她定會羞的無地自容,唉,她剛剛一時衝動惹了他,現(xiàn)在她後悔還來得及嗎?
“林波,你不專心了。”樑驍把她放到牀上,隨後放開她的朱脣,看著她輕蹙的秀眉,笑著開口,他還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不過火是她點起來的,她就要負(fù)責(zé)把它滅掉。
“夫君,等到晚上好不好?”柳林波把臉藏在他的懷中小聲地開口。
“不好,晚上還有晚上的事情要做。”某王爺拒絕的話語中別有一番曖昧。
聞言柳林波的臉又紅了一分,這讓她更加不敢擡起頭來,樑驍這傢伙老喜歡在她面前說一下讓她遐想聯(lián)翩的話,真是太可惡了。
柳林波本著識時務(wù)者爲(wèi)俊傑的原則,也只能在心裡小小地發(fā)表一下不滿,身上的這隻大灰狼隨時都會把她拆吃入腹。
“呵呵”樑驍突然笑出聲來翻身躺到一邊,把柳林波摟進(jìn)懷中開口道:“此時的天時確實不是很好,那爲(wèi)夫就暫且忍了忍,等到晚上再說。”
柳林波聽到他嘴中說出的‘天時’二字不禁“咯咯”笑了起來,曖昧的氣氛也隨之被打破。
樑驍聽著她銀鈴般的笑聲把她摟得更緊,心中暗暗發(fā)誓他再也不會讓她流一滴眼淚。
柳林波的笑聲慢慢停了下來,她把臉在樑驍?shù)男厍安淞瞬洌曇糁袔е唤z感嘆:“夫君,今天在無回谷那片樹林裡的時候,我以爲(wèi)今生再也見不到你了,那時我才知道什麼叫做痛徹心扉,那種想見你又見不到你的無力感,就像萬箭穿心一般讓我疼痛難忍。”
柳林波的話帶著感傷帶著後怕,這讓樑驍心疼不已,同時也自責(zé)不已。
“林波,是我沒有保護(hù)好你,才讓你受了那麼多的苦。”樑驍自責(zé)道,低頭把臉貼在柳林波的小臉上。
“夫君,那並不怪你,是我低估了樑顏的能力。”柳林波伸手撫上他深深皺起的劍眉,柔聲道。是啊,真是鋒芒不露呢。原來身在深宮裡的每一個都那麼愛僞裝,裝的還那麼像。她真的以爲(wèi)樑顏是個草包來著,看來以後得多加小心呢。這一筆賬還沒和他算清呢,他們是絕對不會心慈的。
“我也對他太心軟了。”樑驍幽幽地開口,樑顏一次次地拔他的逆鱗,自己卻始終沒有給他致命一擊,這不是心軟是什麼?
樑驍隨即合上眼簾遮住眸中的冰寒,樑顏欠的‘帳’已經(jīng)夠多的了,該到他‘收賬’的時候了。
樑驍雖然閉著眼睛但依然不能阻止身上陣陣外泄的寒氣,這時就見柳林波笑著道:“夫君,你想把我凍死嗎?”
柳林波調(diào)笑的話語頓時讓他周身的寒氣散去,看向懷中的人兒笑著道:“我可捨不得。”
“這還差不多。”柳林波笑著從他懷裡退了出來,坐起身從牀上下來,坐到梳妝檯前整理了一下頭髮,隨後便往房門處走去。樑驍見狀也跟著下了牀,走在她的後面。
柳林波拉開房門,就見小翠嗖的一下躍到了三丈開外的地方,連忙解釋道:“小姐,王爺,我可什麼都沒聽到”
小翠紅著一張小臉急速地辯解,似乎越想解釋越是解釋不清,完全是此地?zé)o銀三百兩。
另一名小丫鬟在一旁抿嘴偷笑,似乎有看戲之嫌。
“妹妹!你說話呀。”小翠急得跺腳。
“你有沒有聽見什麼,我怎麼知道?”那丫鬟笑著道,心中想著看她以後還敢亂聽牆角了。
聞言小翠的小臉徹底垮了下來,她只是一時好奇而已嘛,其實她根本沒有聽清他們在說什麼,只不過猜到他們肯定說的是情話。
柳林波聽著二人的話語露出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這讓小翠丫頭更加地心驚,她知道自己這下慘了。
“看來小翠是真的長大了呢”柳林波突然笑著開口道。嗯哼,就應(yīng)該讓韓玉早點把她娶過門。
柳林波這句話讓小翠丫頭感到莫名奇妙,小姐這時什麼意思?小翠低頭咬著脣瓣冥思苦想。小翠的嬌羞的模樣頓時惹來的柳林波他們的一陣發(fā)笑,有這小丫頭的地方還真是歡樂多多。接下來的幾個月柳林波和樑驍都呆在府裡沒有出門。
南陵氣候宜人,柳林波此刻正在府裡和樑驍一起賞花喝茶,猛然收回了視線看向身旁的樑驍,就見樑驍眉頭微鎖似乎在強忍著什麼,趕忙問道:“夫君,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沒有,只是想到了一個棘手的事情還沒有處理。”樑驍笑著道,袖中握著繮繩的手卻緊緊地攥起。
“什麼事情?”柳林波繼續(xù)問道。
“只是朝中的事情,你快回去休息吧”樑驍柔聲道。
見他如此說,柳林波知道他不想讓她插手,便也就不再多問。
樑驍隨即對柳林波開口道:“林波,你先去用膳,我還有事出去一趟。”
“好。”柳林波點頭。
樑驍隨即打馬出府,柳林波看著他的舉動和聽著他有些躲閃的話語,心中隱隱感到有某個地方不對勁,但她卻說不出是哪裡不對勁。
柳林波回到了墨竹院進(jìn)了房間,坐到梳妝檯前暗自沉思。
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這兩日他根本就沒有碰過她,這在他們成婚的這幾個月裡都是沒有的事情,除了每個月她不方便的那幾天,樑驍哪天晚上不是化身爲(wèi)狼不把她折騰上幾次,根本不會睡覺,而這兩日他都是在書房裡待到了半夜纔回房間,也只是把她擁進(jìn)懷中沒有其他動作。
想到這柳林波懊惱不已,她在不知不覺中把她的夫君給忽略了。
但心中同時感到不安,成婚幾個月了,但她的肚子卻一點動靜都沒有,難道她真的不能懷孕?樑驍他會不會知道了?會不會因爲(wèi)這個他纔不願意碰自己的?
柳林波開始胡思亂想,她知道她若是真的不能懷孕,那大部分可能是她的體質(zhì)偏寒的原因,那麼,她若想懷孕就必須改變她自己的體質(zhì)。
以前她從來沒有想過用一些藥物來改變自己的體質(zhì),因爲(wèi)那時她根本就沒有想過會成婚,更加沒有想到她會有一天爲(wèi)了生孩子而煩惱,而在京城的時候忙於戰(zhàn)事,她也沒有時間去用草藥來調(diào)養(yǎng),而此時她覺得她再也不能等待下去了,不管是爲(wèi)了樑驍還是爲(wèi)了她自己她都要做一次努力。
隨後柳林波提筆寫了一張藥方,叫來小翠去抓藥。
而與此同時,樑驍正和端木海坐在湖邊。一陣秋風(fēng)吹過涼亭,吹亂了他肩上的碎髮,更是吹走了他眸中往日的神采。
樑驍呆呆地看著亭外開始慢慢變黃的樹葉,眸光深邃而又空洞,幸福的時光如此美好卻又稍縱即逝,他想抓住卻也無能無力。
俊顏上浮上了一絲苦笑,不由地埋怨上天的殘忍,給了他一個最美麗的邂逅,卻給了他一個最殘忍的結(jié)局。
“師傅,我還有幾天的時間?”樑驍依然看著亭外,薄脣微微動了一下,神情中帶著不得不接受現(xiàn)實的落寞。
端木海深深嘆息了一聲,縱然他看多了這世上的生離死別,但此時他無法做到無動於衷,下巴輕顫了兩下,使出了全身的力氣才吐出了兩個字:“三天。”
“三天,足夠了。”樑驍彷彿在自言自語,又彷彿做了某種決定,片刻後接著道:“師傅,求您一件事情。”
“你說。”端木海開口,這個時候不要說一件,就是一百件他都會答應(yīng)他。
“求您不要把這件事告訴林波。”樑驍?shù)穆曇粢褞弦唤z哽咽,眸中劃過深深的不忍。
“唉”端木海長嘆了一聲,點了點頭。這個節(jié)骨眼上又找不到清荷了,慕容清揹著柳林波暗自出府尋藥到現(xiàn)在都沒有一點消息。真是天意弄人!
等樑驍回到府中的時候已經(jīng)到了晚膳十分,樑驍沒有去墨竹院而是直接去了書房,他讓韓玉去稟報柳林波,說他有公事要處理就不陪她一起用膳了。
韓玉跟隨他多年,對他還是有所瞭解,他不用在暗中觀察,都能感覺出來這是他的爺找的藉口,但他不知道爺爲(wèi)何要找這樣的藉口。
樑驍見韓玉沒有應(yīng)聲,隨即看向他冷聲道:“怎麼還不去?”
“王爺,您和王妃怎麼了?”韓玉不怕死地問道。
“韓玉,你逾規(guī)了。”樑驍轉(zhuǎn)過身去,只給他留下一個蒼涼的背影。
“屬下知錯,屬下這就去稟報王妃。”韓玉壓了壓心中突然涌現(xiàn)的酸楚,趕忙應(yīng)聲道。
樑驍沒有再出聲,韓玉隨即出了書房。
見韓玉出去了,樑驍這才把手放到了腹部上,眉頭緊緊皺起。
隨即樑驍把他師父給他的一粒藥丸放到了嘴中,嚥下後深呼吸了幾次,這才擡腳坐到書案後的椅子上。
樑驍慢慢拿起硯臺上的筆蘸了點墨,隨後慢慢地移向早已放在書案上的信箋,但遲遲未能落下一筆。
點點的墨汁滴在了信箋上,形成了一個黑黑的小點,但小黑點四周所蔓延開來的細(xì)線就像一根根刺一樣刺進(jìn)了他的心裡,讓他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心中的痛苦無奈讓樑驍忍不住喃喃自語:“林波,對不起。”樑驍說著猛地睜開眼睛,快速地在信箋上落下幾筆。
在柳林波她聽到韓玉的稟報後,沒有出聲直接讓韓玉退了出去。
柳林波站起身來到院中,看著院中的竹林在秋風(fēng)中莎莎作響,心中突然涌現(xiàn)了一抹荒涼之感,隨即擡頭看向夜空,今晚的夜空沒有一顆星星,月亮更是不見蹤影,除了院中的幾盞琉璃宮燈,閃著微弱的燈光,整個夜幕下可以說是一片黑暗。
秋天的夜風(fēng)帶著陣陣涼意吹到她的身上,吹得她衣袂翻滾,吹得她肩上的兩縷秀髮飛揚,卻吹不走她心中的陰鬱。
她當(dāng)然知道他是在找藉口,他不可能連和她一起用晚膳的時間都沒有,他爲(wèi)何要這麼做?毋庸置疑,他這是在逃避自己,他爲(wèi)何要逃避自己?難道他對自己已經(jīng)厭倦了?短短的幾個月就把他對她的愛消磨殆盡?
柳林波搖了搖頭,她不相信短短的兩日就能消磨掉一個人以前所有的蝕骨柔情,這其中一定有原因。
“小姐,天涼了,回屋吧。”小翠的聲音在柳林波的身後響起。
小翠這兩天也隱隱感覺到王爺和小姐有些不對勁,但她不敢多問,只能心疼地看著小姐在秋風(fēng)中單薄的身影。
柳林波轉(zhuǎn)過身看了看一臉擔(dān)憂的小翠笑了笑,開口道:“沒事的,我去書房看看他,你不用跟著。”柳林波沒等小翠應(yīng)聲便往墨竹院外走去。
小翠半晌才緩過神來應(yīng)了一聲,壓了壓心中的擔(dān)憂,站在了原地。
柳林波出了墨竹院緩緩地往書房走去,她不知道自己爲(wèi)何會如此,她明明很想快點見到他,當(dāng)面問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她卻感覺此時她的腳有千斤重,心中壓抑地?zé)o法呼吸,彷彿她的眼前已經(jīng)橫著萬丈深淵。
足足用了一炷香的時間柳林波纔來到了他的書房門口,韓玉見到柳林波一臉的欣喜,急忙開口道:“王妃,您來了!”說著沒有通報樑驍便推開了房門,讓柳林波進(jìn)去。
柳林波點了點頭,微微笑了一下,邁腳進(jìn)了房間擡眼望去就見他負(fù)手站在窗前,渾身散發(fā)著冰寒之氣。
柳林波進(jìn)了他的書房頓時感到書房裡一陣壓抑,而樑驍依舊站在窗前,並沒有轉(zhuǎn)過身來看她,這讓她的心更是跌到了谷底。
“夫君”柳林波輕輕叫了一聲,聲音中帶著一絲試探帶著一絲害怕,這種莫名的害怕讓她舉步不前,呆呆地站在書房中央看著窗前那個今晚顯得異常孤寂的背影。
柳林波柔柔的呼聲讓樑驍?shù)男妮p顫了兩下,痛苦地閉了一下眼睛,他多希望這只是一個噩夢,一個讓他快點醒來的噩夢,但他知道這只是他的奢望,只是他不想接受如此殘酷現(xiàn)實的奢望。
樑驍好想轉(zhuǎn)過身去把他的林波擁進(jìn)懷中,告訴她他怎麼了,但理智告訴他,他不能這麼做,他要讓她好好地活著。
書房中一片寂靜,樑驍既沒有理睬柳林波也沒有轉(zhuǎn)過身來看著她,依然靜靜地站在窗前。
等了片刻,柳林波見他依舊沒有什麼反應(yīng),輕輕地嘆息了一聲,舉步往他跟前走去。
柳林波輕不可聞的嘆息聲還是讓他聽得清楚,眸中再次劃出了一條痛苦的傷痕,背在身後的手慢慢地放下藏到了袖中,緊緊攥起。
聽著她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樑驍心中在做著天人交戰(zhàn),他想他的林波的靠近,又害怕她的靠近,他更害怕他的理智在他的一時貪戀中土崩瓦解。
但柳林波並沒有給他拒絕的機會,最後只剩下幾步遠(yuǎn)的時候只見她快速飛奔來到他的身後,伸出雙手一把把他抱住,把臉輕輕靠在他的背上。
被柳林波突然抱住,樑驍身體猛地一顫,不由地伸出手想覆上她放在他腹部上的小手,但手伸出了一半,腦海中卻突然有一個聲音在叫囂:“你真想讓她陪著你一起死嗎?”樑驍一個激靈,喉結(jié)滾動了兩下,慢慢把手縮了回去。
“夫君,告訴我,你怎麼了?”柳林波柔柔的聲音中帶著絲絲的委屈,她不明白這到底是爲(wèi)什麼,爲(wèi)什麼轉(zhuǎn)眼間似水的柔情消失無蹤,只剩下拒人千里的冰寒。
感受著早已熟悉的嬌柔的身軀,聽說以前很難聽到的柔弱的話語,樑驍感到他的心已經(jīng)碎成了一片一片的,早已疼到麻木了,他使勁閉了閉眼睛阻止眼中的酸澀,如果命運早已註定,他願意在臨死之前承受這份煎熬,只爲(wèi)他的林波能好好地活著。
樑驍輕輕掰開她的小手,轉(zhuǎn)過身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便往案桌旁走去。
雖然只有一眼,但柳林波還是把他臉上的表情看了個清楚,容貌依舊,但柔情已失,剩下的除了淡漠只有冷漠冰寒,眸中除了點點紅紅的血絲再也看不出一絲溫度,彷彿她在他面前就是一個陌生人,激起不了他的一絲情緒的波動。
看著如此熟悉而又陌生的樑驍,柳林波的心已經(jīng)從頭涼到了腳,她不知道爲(wèi)何會變成這樣,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做才能找回那個昔日一臉柔情一臉笑意的夫君。
柳林波呆呆地看著他從案桌上拿了一疊紙向她走了過來,到她跟前的時候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隨後把最上面的一張紙遞給了她。
潛意識讓她不要伸手去接那張紙,但柳林波覺得這張紙會告訴她她想知道的答案,所以未加思索便伸手從樑驍?shù)氖种薪舆^了那張紙,樑驍隨即也背過身去不再看她。
柳林波快速把那張紙展開,定睛一看身體不由地後退了兩步,她不相信這是真的,再次仔細(xì)看了一遍,但依然如此,已容不得她去質(zhì)疑了。
“呵呵”柳林波苦笑出聲:“原來這兩日,你都是在書房琢磨這件事情,對嗎?”
柳林波覺得異常的諷刺,短短的兩日就讓之前寵她入骨的夫君給了她一紙休書,那以前的山盟海誓算什麼?以前的柔情蜜意算什麼?以前的耳濡私磨又算什麼?不要告訴她以前的一切都是幻覺,只是她一個人編織出來的美夢,但即使是幻覺,它們都有存在的理由,這張休書也必須要有一個它存在的理由。
聽著柳林波的苦笑聲,樑驍知道他已經(jīng)在他的林波心裡劃下了一道傷口,而他的心更是傷痕累累,林波的心疼痛一分,他的心都會疼痛十分,即使如此他也不後悔這麼做,林波曾經(jīng)說過,時間可以抹平一切傷痛,但若是沒了生命那就什麼都沒有了。
柳林波見他沒有說話,不禁怒火攻心,聲音也冷了下來:“樑驍,你要休了我,總要有個理由吧?不要告訴我你已經(jīng)厭倦我了,看上了別的女人!”
柳林波的聲音中帶著怒氣,這讓他的心稍稍好過了一些,只有這樣的林波,他才能放心地離她而去。
“你只說對了一半。”樑驍穩(wěn)了穩(wěn)心神冷聲道:“我是厭倦你了,但是我更介意的是你無法給我生一個孩子。”樑驍慢慢地說完,但手中的一疊紙已經(jīng)被他攥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跡。
傷人的話她聽過很多,但從來沒有想過從她嘴中說出的話卻能把她傷得體無完膚,柳林波頓時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原來他早就知道她可能不能生孩子,就迫不及待地想把她掃地出門,原來她在他心中也就是一件衣服一個工具,失去了傳宗接代的能力,他就會棄她如蔽履。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柳林波看著他挺立的後背,幽幽地問道。
“前日晚上無意間聽到你和小翠提起的。”樑驍說得很輕,但聲音中卻有著一絲不可聞的顫抖。
“所以,你知道這件事情後就考慮了兩天,最後還是決定爲(wèi)了你的子嗣而捨棄我。”柳林波分析道,淡淡的聲音中再也沒有一絲波瀾。
“對。”樑驍閉上了眼睛,從牙縫中吐出了一個字。
“好,如你所願。”柳林波說著把休書摺好放進(jìn)了衣袖中,就欲轉(zhuǎn)身往房門處走去。
這時樑驍突然轉(zhuǎn)過身來,急切道:“等等!”
他急切的神色瞬間映入了柳林波的眼底,眸光微微閃了閃冷聲道:“王爺,還有何吩咐?”
柳林波淡漠的表情,疏離的口吻讓他頓時呼吸一緊,但也僅僅是一瞬間他便穩(wěn)了心神,把手上的那疊紙遞到了柳林波的面前,開口道:“這個你拿去。”
樑驍一瞬間的異樣並沒有逃過她的眼睛,柳林波眼簾低垂著看向他手中的那疊紙,眸光又快速閃了一下,只見她突然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拉向自己,隨後快速在他脣上印上一吻,瞬間又快速閃身,隨即淡淡地開口道:“這最後一吻就算是離別之吻,從今日起,你我再見便是陌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