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1. 番 以身試愛（73） 如果，我對你不止有心疼和愧疚呢？
“車禍發生的時候，那一車的鋼筋都從卡車上滾下來，你不是回身幫殷貝琦去擋麼，我正巧回頭看了一眼，”殷沛棠看著池景灝的表情，緩慢地道，“你撲過去的同時，姓夏的也朝你撲了過去，可能也是她倒黴吧，一根鋼筋從擋風玻璃穿過來，就正巧紮在她的肚子上......”
池景灝一言不發，蕭然在前面聽著也變了臉色，他現在還記得自己匆匆趕到現場時，看到那輛賓利車後座上的斑斑血跡，那麼觸目驚心，然而大部分的血，都是從夏明甄傷口流出來的。
殷沛棠說，“其實，她要是不去救你，可能你們都會沒什麼事。不過她最後還是做出了護著你的動作，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做出那樣的動作，我想應該是出自於本能的吧。但是以你當時那個姿勢，應該不會看到，所以我才覺得她這傷真是白受了。而且那傻子，竟然還沒跟你說。攙”
殷沛棠說完，不屑地啐了一聲，“連邀功都不會，怪不得被甩了呢。悅”
蕭然看一眼心口不一的殷沛棠，嘴上嫌棄夏明甄傻，可還不是拎著保養品過來看她了？
得知人已經出院，殷沛棠又拿著東西開車走了。
只不過池景灝這輛車中，兩個人遲遲都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蕭然覺得那丫頭也是真傻，人家好好地護著自己的小姑，連她管都沒管，她倒自己奮不顧身地要給他擋災。想到那些血，還有那個縫了九針的傷口，蕭然閉了閉眼睛，說不心疼，那是假的。
“蕭然，把車留給我，你自己打車回去吧。”
這是殷沛棠走後，池景灝開口說的唯一一句話。蕭然點點頭，下了車，看著揚長而去的轎車，他想自己能夠猜到池景灝會去哪。
第二天，蕭然到月桂園去開車順便接池景灝的時候，看到了車內裝垃圾的小盒子裡，裝滿了菸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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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夏明甄自己很在意的原因，她身上的傷口癒合的不錯，只不過過了一週，小腹處的疤痕還沒怎麼消退。
一開始也有點難過，尤其每次一打開衣櫥，看到那些短款上衣的時候。不過時間久了，覺得也沒什麼，誰身上沒有點瑕疵呢？
晚飯唐允敘要做酸菜魚，夏明甄主動要求要出門買佐料，這幾天在家裡養傷，她都已經被悶壞了。
拿著鑰匙出了門，夏明甄先繞到小樓的後身去扔垃圾，隔著一段距離，就看到角落處停了一輛車。
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在家門口看到這輛車，車的位置恰好對著她房間的窗口，有事拉窗簾時，夏明甄總會看到車內漆黑一片，隱約有一個猩紅的小點兒在燃燒著，大約是那個人在抽菸。
她把垃圾扔進垃圾桶，本想就這麼離開，和平常一樣當做沒看到，但最後還是嘆氣一聲，走過去敲了敲車窗。
隔了兩秒鐘，車窗才緩緩降下，緊跟著是嗆鼻的煙味兒，她看到池景灝略微有些削瘦的臉，不由得微怔。
她還沒開口，池景灝低聲問，“要出門嗎？”
夏明甄下意識的點點頭，剛纔想和他說點什麼，也在看到他滿眼的紅血絲後給忘光了。
“那上車吧，我送你。”池景灝說著，就掐了手中的煙，啓動車子。
“就是去買個東西，不遠的。”夏明甄抿脣，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池先生，你來這裡，是不是有話要跟我說？”
池景灝只是看著她，眼神深邃，裡面的情緒意味不明，半晌纔出聲道，“沒事，就是來看看你好不好。”
夏明甄表示理解，她猜也是這樣，於是對他客氣的笑了笑，“我挺好的，疤也淺了不少，這幾天有點癢，醫生說是正在長肉所以才這樣。而且都能洗澡了，再過幾天，仰臥起坐估計都沒問題了。”
說完，她自己哼哼笑了兩聲，池景灝濃眉輕蹙，格外認真的道，“劇烈運動不要做，傷口裂開的話，有你疼的。”
夏明甄的笑容僵了僵，她在開玩笑，他都聽不懂麼。
“總之，我挺好的，池先生不要擔心了。”
言外之意，就是以後他不用每天早晚都來樓下守著，沒必要。
真的沒必要。
“那我去買東西，池先生，你再待會兒也回家吧，你好像很累的樣子。”
池景灝嗯了一聲。
夏明甄又看了他一眼，總覺得他有些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不過，他現在已經不是她能操心惦記的人了。
轉身，身後忽然響起男人微啞的嗓音，“車禍那天，你爲什麼想要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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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冷不丁的問起，夏明甄也不知該怎麼回答，雙腳像是被定在原地沒有動，很快就聽到了車門開關的聲音。她的眼前出現了一雙修長的腿，緊跟著下頜被人挑起，她掀開睫毛，對上他的眼睛。
他沒有情緒的凝視著她，雙目沉沉，“殷沛棠說，當時，你是想要保護我。”
“是嗎？”夏明甄偏著頭，露出驚詫的表情，隨後不好意思地笑笑，“我都記不清發生了什麼，可能是腦筋突然轉不過來了吧。”
池景灝安靜的站著，深不見底的眼睛停留在她的臉上，那張臉還有些蒼白，不復以往的紅潤，但那雙眼睛清澈又潤澤，近乎透明一樣的乾淨。
意外發生的時候往往都是一瞬間，在那麼兇險危機的關頭，人都會遵循自己自私的本能做出一些舉動。然而在來不及思考的情況下，她選擇護住他，不管他是否有危險，也不管這一舉動會給自己帶來什麼樣的傷害。
低低的嘆氣聲從頭頂響起，夏明甄還沒擡起頭，下一刻，她被拽進了一個溫暖、充斥著濃烈煙味的懷裡。
“跟著我這麼久，你怎麼也沒學會精明一些？危難關頭不知道保護自己，做出那麼傻的事也就罷了......”他的嗓音又低又充滿著磁性，語氣中夾雜著淡淡的無奈，“殷沛棠說得對，你就是個傻丫頭，做了好事還默默地藏起來，這樣誰會心疼？”
靠在他的胸膛上，夏明甄這才發現他似乎瘦了許多，比她看到的還要瘦。
她也有些無奈，小聲說，“做這些的目的，本來就不是想要你心疼。你沒事，我就像是中了大獎一樣，哪裡還會貪心地去奢望其他東西。”
“......”池景灝摟著她的手臂緊了緊，肌肉緊繃。
她勾了勾脣角，有些自嘲，“我想當時我的心情應該和你是一樣的吧，你不想讓殷小姐出事，我也一樣。有時候我看著身上的這道疤，還會覺得有點開心。一個疤痕，換來你的安然無恙，總歸還是值得的。”
“......傻。”最後，他低聲總結。
“嗯，是傻。”夏明甄后退一步，從他的懷裡撤出來，仰頭看著他目光復雜的眼睛，“池先生，我還是那句話，我不要任何人的同情和愧疚，尤其是你的。你說你冷血不懂得情愛，但在我眼裡不是這樣的。”
她情不自禁的彎著脣，像是很驕傲一般，“在我最心灰意冷的時候，是你幫助了我，那麼多的人，只有你幫了我。這次車禍發生的時候，你第一個想到的人也不是自己，你保護殷小姐，每天守在病房照顧我，明明這些你都可以不做的。池先生，你不是我見過最善良的人，但是一個好人。”
池景灝渾身一震，目光復雜的盯著她。
夏明甄微仰著頭，噙著淺淺的笑，好似他是一個很令她驕傲的人。
她對他的喜歡，真是盲目，而又讓人窩心的一種感情。
“你的喜歡，還有效嗎？”池景灝深深望著她的眼睛，從乾澀的嗓子裡發出聲音。
“什麼？”她怔了怔，沒聽清他說了什麼。
“如果，我對你不止有心疼和愧疚呢？”池景灝的眼神柔軟了幾分，很溫柔的問她，“那你能不能把你的喜歡，再保留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