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隨意倚在長椅上,身姿傲然凜厲,魔面妖嬈完美,一看就是強大到令人只敢仰望的人物。
可是偏偏,他懷里卻窩著一個孩童,他有天真的笑,稚氣的顏……
二人截然相反的氣質(zhì),卻奇異地被融合在了一起。
霸氣的仍然霸氣,天真的仍然天真。
畫并未改變二人的氣質(zhì),然而主子手保護般搭在孩子身上的自然動作,瞬間就讓畫面變得溫馨無比。
只消這么看著,就叫人心生寧靜。
玄靈只是侍衛(wèi),并未特別去學過繪畫。對于鑒賞,也只是知其皮毛。
然而杜秋這副畫,卻讓他讀出了一種任他外界狂風驟雨,我自安詳,歲月靜好的味道!
“娘親娘親,鬧鬧要看,我要看……”鬧鬧歡喜的在獨孤永夜懷里掙扎揮手。
獨孤永夜仍倚坐在殿中的長椅上,修長的指間漫不經(jīng)心地翻著書,半瞌的眼眸隨著書頁流轉(zhuǎn),仿佛并沒有被周圍任何動靜影響。
但他手狀似隨意護著,仿佛只為了不讓鬧鬧摔倒的姿勢,卻實實是攔住了沒讓鬧鬧從他懷里離開。
這別扭的家伙,分明是想看畫卻又擱不下面子主動開口,才故意扣住鬧鬧,等她送給鬧鬧看,他就也能看到了吧!
杜秋忽然就興起了捉弄人的心思,她將畫卷起來收進箱子里,笑著對鬧鬧道:“寶貝乖,等你回家后,娘親給你看。現(xiàn)在還是先吃餛飩吧!不然冷掉,就不好吃了。”
說完,杜秋轉(zhuǎn)而對獨孤永夜道:“殿下,餛鈍已經(jīng)可以吃了,你且先用膳,沒什么事我便……”
話才說到這里,忽然就感覺到殿中氣流翻涌。一股仿佛亂石穿空,驚濤拍浪卷起千堆雪般的狂烈魔息,自獨孤永夜所在的位置散開,片刻鋪開籠罩了這一整片天空氣,朝著她碾壓而來。
鬢角的發(fā)絲瞬間被鼓吹著亂飛起來,杜秋眉尾跳了跳。
她感覺素來敏銳,自是一眼就能看出來這次獨孤永夜是真的發(fā)火了,而且惹他生氣的人,是她!
可問題是,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至于把他給氣成這個樣子了啊!
獨孤永夜微微昂臉,動作輕雅地放下鬧鬧,自椅中緩緩起身,一步一步朝著杜秋走來。
眼角兩抹藍紫色焰火徒然盛開,黑色的衣擺迤邐。
他步履仍然輝煌,但每一步卻仿佛都能踩出一株黑色魔息聚成的蓮,如同剛自地獄歸來的幽冥魔主。
杜秋是知道自己實力的,她根本不怕他,但卻還是有些莫名的氣虛,腳下稍稍往后一退:“太子殿下,杜秋有哪里得罪了你,還請直說。”
并不愿跟一個盛怒中近乎失去理智的人拼命,更何況,根本找不到拼命的理由。
他不會是因為自己沒給他看畫而惱火吧!
獨孤永夜沒應,只是杜秋前腳才退,后腳還離她有幾步遠的人就驟然出現(xiàn)在她面前。
咫尺的距離,幾乎貼上了臉。杜秋不由自主的驚呼出聲,想要退開,卻被獨孤永夜攬住了腰。
他攬著她往前一移,就將人按貼在了墻上。
噗咳咳……這姿勢,也太勁爆了!
主子真是不出手則矣,一出手就驚人吶。
玄靈趕緊捂住臉,自覺地抱著孩子速閃,臨走時還不忘扯住不明所以卻仍被驚得的噤若寒蟬的青籬一條小辮子,拖走。
瞬時,本就冷清的寢殿就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你干什么?”杜秋有種很不妙的感覺,雖然不知這感覺從何而來,但趨吉避兇是人的本能。
她抬手想要推面前的人離開,等他不生氣了再說話,卻不料手才抬起就被他捉住按在了墻上。
獨孤永夜一只手就鐵鉗一般輕易擒住了杜秋雙手,另一手捏住她的下巴往上一抬,迫使她的目光對上自己寒氣遍布的黑眸,絲竹般的聲音清悅動聽,卻魔息凜烈:“你是第一個,敢于挑釁孤卻還沒有得到懲罰的人。你說,孤罰你什么好?”
杜秋心口‘咚’的一聲響。
她已經(jīng)成功邁入先天境界獲得五百陽壽了,實力豈是等閑。
雖然知道這世界有隱世的修道門,其中可能隱藏著不世高手。但沒想到這位人人皆知的魔魅太子,竟也是其中之一。
怪不得,她一直看不出他是什么實力。
連忙笑著解釋道:“那個,太子殿下,這中間是不是有什么誤會?我沒挑釁你啊!”
相比起她對人對事的態(tài)度,她自問對他,真的是多有包容了。
這個挑釁一詞,從何而來?
獨孤永夜冷冷問道:“孤有說,你可以走了嗎?”
其實今天,他心情本該是很不錯的。
特別是當宮中傳來召見她的旨意,他心情更是前所未有的愉悅。
因為知道,宮里那人要見她,是為了他要的那一樁婚事。
可是她從宮里出來,卻沒有想起他還在等著她做飯,竟是直接就去了十里飄香樓。
十里飄香樓有誰,潘錚?
她在那邊一待就是一個多時辰不嫌煩,卻每每在他面前說不上兩句話就要告辭離去。
自有了鬼魅太子的稱號以來,沒有經(jīng)過他的允許就先行告辭的人,她是第一個。
且,每一次見面,她都是如此!
這么一想,獨孤永夜身上的氣息越發(fā)的冷沉了。
“……”所以,是她說要告辭的話惹怒了他?
多大點事啊,至于嗎?
他們之間根本就沒有熟到可以互相堵氣的地步好吧!
或者,他是不是把她也當成他的下屬約束了?
霸道過頭了吧!
當然想歸想,這時候眼前的人正氣頭上,可不敢火上澆油。
“但是,你也沒說不可以走啊!”杜秋被迫昂著臉,男子灼熱的氣息噴到她唇上,令她清淅的感覺到了他靠她是如此的近。
他身高本來就有壓倒性的趨勢,再加上頭頂那一枚妖嬈的瘦長金冠,使得他人顯得越發(fā)的高大。
她整個身子完全的被籠罩在他的陰影里。
背光中,他暗沉棱目里有著冰熾交融的怒火,和著那一張美的輝煌,妖野詭魅的魔面渲染出了一種極為強大的壓迫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