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述和郭超原本是好哥們,卻為了個女人反目成仇。我能想到,當(dāng)時郭超被打得多么凄慘。
郭超停頓了一下,看向白馨。
對著白馨那張面目全非的臉,他的眼神卻很溫柔專注。
他繼續(xù)說:“不過,是我對不起莊述,所以我一次都沒還手,任憑他打罵。我以為讓他狠狠打一頓出氣,就會對馨兒放手。沒想到,第二天馨兒就不見了。她沒來上課,公寓那里也沒人,我瘋了似的到處找她。我懷疑是莊述把她抓走,但莊述也在偽裝到處找她。我們找了很久很久,連馨兒的半點消息都沒有找到。我們后來報警,警方出動了很多人,也沒能找到馨兒的下落。而莊述對于馨兒的失蹤,表現(xiàn)得很痛苦,所以我的對莊述的懷疑很快就消散了。畢業(yè)的時候,莊述說他肯原諒我,想和我重新做最好的朋友。我相信了他,我們一起離開中國,去美國留學(xué)深造。沒想到才到美國第二天,他就在我的飯菜里下毒,迫不及待地把我殺了。”
我聽得心底荒涼。
人心太復(fù)雜險惡,看似君子般存在的莊述,心底卻住著一個殺人狂魔。那么我們的周圍,到底又藏著多少隱形的惡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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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白馨失蹤前一晚去了圖書館,她約董老師見面。后來,我猜測是董老師離開后,莊述來找白馨,然后白馨就出事了。”
“她和董老師的故事我后來也知道了。她其實并不怨恨董老師。”郭超說到這里,神色越來越平靜,像在說別人的故事。
他繼續(xù)把未完的故事講完:“莊述殺害我之后,把我的尸體扔進大海里喂了魚。我客死異鄉(xiāng)還尸骨無存我認裁。因為我做過對不起莊述的事,當(dāng)時我一點也沒有怨恨他。我甚至是感激他的,如果馨兒確實已經(jīng)死了,那么我就能到地下和她團圓了。”
故事講到這,后面的事我差不多能猜到了,但有些細節(jié)我還是想知道。
我問:“小瓊呢,你死后她怎么反應(yīng)?為什么都沒有聽你提過她?”
郭超告訴我:“后來我飄飄蕩蕩,憑著記憶回到中國。然后,我又回到江城大學(xué),我開始到處找馨兒。我覺得她一定還在江城大學(xué)等我。但我在學(xué)校里游蕩了很久,也沒有找到馨兒。我也去過莊述的家里,那里也沒有馨兒的身影。但我發(fā)現(xiàn)了一件事情,小瓊吵著要去美國找我。莊述狠狠地罵她,她就說去美國找到我后要永遠跟著我,還賭氣地說反正白馨已經(jīng)死了,她以后早晚要嫁給我的。”
原來,郭超以前不知道莊瓊喜歡他。那么莊瓊算是暗戀他,愛而不能才生恨。
“我覺得很驚訝。我對莊瓊的印象不錯,我像喜歡自己的妹妹那樣喜歡她。她小小年紀(jì)的,跟我年齡相差將近七年,我不明白她怎么會愛上我。我當(dāng)時又驚又悔,驚的是她知道白馨已經(jīng)死了,難道是她和莊瓊一起殺害了白馨。悔的是,我一直以來對她太親近,導(dǎo)致她誤會。小瓊兄妹倆那一架吵得挺激烈,后來大
概是莊述見小瓊執(zhí)意要去美國找我,所以把我已經(jīng)遇害的事告訴了她。小瓊就開始天天鬧,把家里鬧得不可開交。莊述請來道士做了場法事,莊瓊就不吵不鬧了,重新變回那個活潑天真的女孩。”
小喜靠在我的肩膀上睡著了,我久久沒有出聲,白馨也沒有發(fā)出任何聲息。
廳里的氣氛頓時有些沉重。
郭超的聲音顯得很遙遠:“我明白馨兒確實已經(jīng)死了,就更加努力地尋找她。后來,我終于在大學(xué)的圖書館里找到了她。當(dāng)時的馨兒還有記憶,還能保持住她生前的美麗模樣。她把莊述對她所做的那些惡毒事都告訴了我。她的魂魄也被莊述找人困住,只偶爾在陰氣很重的深夜,才能從下了重咒的八卦太極圖里逃出來,而且不能離開圖書館太遠。到天一亮,她的魂魄又會被自動吸回去。我很想救她出來,可是我自己都成了孤魂野鬼,根本沒有能力沖破那個無極圖的力量。慢慢地,我嘗試附身到虛弱的人類身上,吸取他們的陽氣,讓我變得越來越強大。”
聽到這里,我忍不住說:“你怎么能這樣做?那些人跟你無怨無仇的,你去吸他們的陽氣害他們的命,這種做法跟變態(tài)的莊述又有什么區(qū)別?”
“我跟莊述不一樣!”郭超厲聲反駁我,“我只是選那些病得快要入土的病人。反正他們也快死了,我這樣做是減輕他們的痛苦,讓他們早死早超生。”
我馬上說:“你不是他們,又怎么知道他們不想多活幾天?”
郭超沒有再反駁我,他痛苦地說:“可是我能怎么辦?眼看馨兒的魂魄越來越弱,她被困住不能超生,已經(jīng)變成了沒有記憶的孤魂野鬼。如果再沒有人救她出來,她會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連轉(zhuǎn)生都不能。”
我頓時沒了聲音。是啊,誰又能眼睜睜看著自己愛的人受苦,而不管不顧?
我問了另一個問題:“我遇到白馨的那天晚上,你為什么沒在圖書館?為什么過了這么久,你才來找我?”
郭超回答,“今年,馨兒已經(jīng)很久沒有出現(xiàn)過。我忙著讓自己變得強大,所以偶爾才會去趟圖書館。馨兒見你的時候,已經(jīng)沒有記憶,我不知道她見過你。我是后來通過小瓊,才知道你能看見陰靈。”
“關(guān)小瓊什么事?”
“你還記得小瓊?cè)ノ髂虾幼驳剿淼哪峭韱?其實當(dāng)時我也在旁邊,只是我沒煉成實體所以小瓊看不到我,而你顧著跟水鬼談判,所以沒有注意到我。”
我點頭:“你就是從那個時候認識我的嗎?”
“不,在更早之前,我已經(jīng)見過你。”郭超說,“不過,當(dāng)時我附在別人身上,你并不認得我。”
“那我都幫過你什么啊?你之前打電話給我,為什么一直說我?guī)瓦^你?”我完全不記得自己對哪個陌生人有過幫助。
郭超說:“其實都是一些小事,也許你不再記得,但我永遠銘記在心。”
我著急地
說:“可不可以講重點?”
“你記得兩年前嗎?在一個雜貨鋪里,我買了些紙錢和檀香,結(jié)帳的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附身的這個人身上沒什么錢。我只好放下東西準(zhǔn)備去弄點錢再來,但老板不知道怎么回事,當(dāng)場罵我是來搗亂的。罵著罵著還冤枉我是小偷,把我扯到大街上亂罵一通。好多人圍了過來看熱鬧,都一面倒地要聲討我,因為他們最討厭小偷。那老板見大家都相信他,得意洋洋地說要好好教訓(xùn)我。我怎么解釋,所有人都不肯相信我。你當(dāng)時剛好也在人群里,站出來替我說了句話,說你看到我準(zhǔn)備付錢的,錢不夠才不買,不是小偷。眾人這才肯放過我,后來你把缺的錢補上,替我買下了那些紙錢和檀香。”
兩年前對我來說已經(jīng)太遙遠。而且兩年前,我剛來江城,對這里沒有任何感情,這樣的小事怎么可能會放在心上。
我轉(zhuǎn)動腦袋想了好久,才勉強有點記憶。一直以來,我就是個愛管閑事的家伙。那時見一個小伙子不過年不過節(jié)的買這些東西,神情又落寂,以為是他家里死了人,所以才忍不住幫他。
我說:“就這點小事,值得你記這么久?”
“不,你不會知道你當(dāng)時的一個援手,給了我很大的溫暖。我附身到人類身上后,嘗試過打電話報警,不管國內(nèi)還是國外的,我都報警了。可是因為沒有尸體,我也拿不出任何證據(jù),所以警方根本不受理。莊述又一直給我家人寄卡片,偽裝我在美國生活得很好。所以我的家人不知道我出事了,這么多年,沒有人給我燒紙錢,我只能自己燒給自己。我出事后嘗遍人情冷暖,這個世界冷漠得讓我差點絕望,我很感激你幫過我。”
我突然覺得鼻子有點酸。
郭超這對戀人挺可憐的,他和白馨只是因為情不自禁,才會背叛莊述,但也不應(yīng)該得到這么悲慘的懲罰。
郭超突然笑著說:“曼同學(xué)你肯定想不到,原來我附身的那個小伙子,以前真的在那家雜貨鋪偷過東西。老板針對的是,以前那個偷東西的小伙子而不是我。”
“啊?”我一愣。
郭超說:“所以說凡事都有兩面性。如果我不是死了,又怎么能再見馨兒?你不用替我難過。再說你已經(jīng)幫過我很多了,真的。如果不是你,馨兒的尸骨到現(xiàn)在還埋在樹底下,不見天日。”
既然郭超能附身,白馨也肯定告訴過他尸骨埋在哪,他為什么不直接自己去把馨兒的尸骨弄出來?
我把這個問題問出來,郭超說:“那棵樹底下有符咒,普通的陰靈不敢靠近,會傷魂魄。我怕沒把馨兒救出來就弄傷自己,還打草驚蛇。”
“所以你讓我來幫忙?”我突然想起一些零散而重要的線索:“我在醫(yī)院和九越靈說話的那些視頻,是不是你拍的?還有我查白馨的事,也是你散出來的?”
郭超說:“視頻是我弄的,但馨兒的事,是莊述散出來的。他是想警告你別管閑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