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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小丑(3)

當我說出這兩個字之後,時間彷彿凝固了一般,我們誰都沒有再說什麼。

一直到關了燈之後,我躺在牀上,眼神瞄到了依然披頭散髮的林悠正扒著紙箱的邊緣望著自己,我才明白,晚飯的時候林悠要我擁抱她的用意,因爲我發現,在那個擁抱之後,我對她的恐懼感不知不覺的消失了,我也終於可以好好的睡一覺養足精神,把這兩天的睡眠給補回來。

“林悠,明天我們去問問果醬怎麼樣,雖然還不知道她遇到了什麼樣的困難,但是我想盡自己的力量幫幫她。”我坐起身靠早牀頭上,看著月光照耀下林悠那從頭髮的縫隙間露出的黑色眼眸。

“嗯,我和你一起去,謝然,你要記住,不管你有什麼樣的決定,我都支持你。”林悠蒼白的嘴角上翹出了圓潤的弧度。

我重重的點了點頭,一股暖流涌入了心中,沒錯,做朋友就想要像林悠對我這樣,走進對方的心裡去體諒對方幫助對方。

第二天早上,當我正要和林悠同時跨進班裡,就意外的和陳清珂撞了個滿懷。

“哎呦喂!!!”

陳清珂還好,只是趔趄了著向後退了兩步,而我就沒這麼幸運了,我的臀部和地面重重的來了一次親密接觸。

“謝然,沒事吧。”林悠趕忙過來把我扶了起來。

“沒關係我沒事。”我撣了撣屁股上的土,“生菜,你沒吃錯藥吧,一大早趕著打遊戲還是幹嘛?”

“不…不好了…..果醬不見了!”陳清珂完全慌了手腳。

我看了看錶,離上課還有一段時間:“別這麼大驚小怪的….她應該只是還沒來吧…”雖然這樣說著,但我的心裡也不由得升起一絲擔憂。

“不是啊,因爲早上果醬給麪包傳了一封奇怪的簡訊,你過來看看就知道了~”說著,陳清珂拉著我來到範夢嵐的面前:“麪包,你把果醬給你發的簡訊給雞排看看。”

範夢嵐拿出手機遞到我的手裡。

我接過手機,看到白湘樂發過來的是一首詩:

我自至親常疏遠

要使整夜淚滿面

走遍天涯莫牽掛

了卻心中憊與煩

我仔細的品味著詩中的每句話每個字,聯想起那一張張小丑的圖片,卑微的話語,心中五味雜陳。

“我知道了!這是一首藏頭詩!”身後的林悠突然說道“她要傳達給我們的主旨是每句詩的第一個字----我要走了…..”

“糟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真的麻煩了….”我的心裡“咯噔”一下,心情瞬間無比的沉重。

於是我下意識的掏出手機,找到白湘樂的號碼打了過去,關機。

“別白費力氣了,我們都已經打過很多遍了…..”陳清珂無可奈何的嘆著氣:“我們該怎麼辦,報警的話他們現在會受理嗎?還是說我們要先告訴老師?”

我看著範夢嵐,她也在看著我,不同的是,我眼神中更多的是迷惘,而她則更多的是堅定。

“如果這次她真的離家出走的話,我想一定和她最近的心情有關,她一定是遇到了什麼事,如果現在我們就告訴大家她失蹤了,那麼如果找到她的話,大家是一定得問清楚原因的,萬一對她的心理造成二次傷害這並不是我們想看到的,所以我覺得這件事暫時先不要聲張,咱們幾個先去找老師請假,然後一起去所有她有可能去的地方找她,爭取讓這件事還沒影響太大之前找到她。”範夢嵐低低的語氣透著冷靜。

很快,上課鈴準時響起,白湘樂果然沒有來。

於是我們請好假之後,就這樣分頭行動了,陳清珂負責所有的餐飲店,範夢嵐則去了白湘樂經常光顧的服飾店,我和林悠一起去了她家,這一刻我多麼希望她只是有點不舒服在家休息,多麼希望我們的擔心只是虛驚一場。

白湘樂的家住在清源小區15號樓,由於以前常去她家借用電腦,所以去她家對我來說已經輕車熟路了。

只是回想起以前去她家玩的情形,總是有那麼點奇怪,她的爸爸媽媽似乎並不是那麼的熱情好客,總是冷冷淡淡的,但是當比白湘樂小一歲的妹妹放學回來的時候,她的爸爸媽媽卻像是見到了公主一樣的笑顏如花。

“叮咚 叮咚 叮咚”

門鈴響完三聲,屋裡傳出了一個慵懶的女聲。

“誰啊……”

我聽出來那時白湘樂媽媽的聲音,於是趕忙迴應道:“阿姨,是我,我是謝然。”

門開了,白湘樂的媽媽一臉睡相的站在我們面前,顯然她還在睡懶覺。

“阿姨…….白湘樂在家嗎?我找她有點事。”說完這句話,我的心裡不知爲什麼開始打起鼓來,倒不是因爲她媽媽冷漠的臉,而是如果白湘樂真的不在家,我真不知該怎麼告訴她白湘樂失蹤的這件事。

“你說樂樂啊,她留了張紙條,就離家出走了,昨晚上就不見人了。”白湘樂的媽媽一邊打著呵欠一邊說道。

“這…….”白湘樂媽媽的答案並沒有她的態度更讓我感到意外,甚至我感覺自己被弄的很是莫名,我側過臉和林悠對視了一下,她也眨著大眼睛看著我。

“還有事嗎?沒事我要去睡覺了…..困死了。”說著,白湘樂的媽媽就要關門。

“等….等一下阿姨…您不去找她嗎?或者去報警?”我愈加心急了。

“找她?我沒那麼無聊,她走了我倒省心了,你們慢慢找吧,不送!”說完,這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就重重的把門摔上了。

那一聲巨響徹底震盪了我的內心,我從沒想過白湘樂的媽媽竟能殘忍到這種地步,站在門前的我氣的渾身顫抖,憤怒、沮喪和不可思議交雜著涌上心頭。

“你不配做母親!!!連人都不配!!!”一旁的林悠忽然憤怒的開口了,說完,林悠使出渾身力氣照著防盜門就是一拳。

“咣!!!”

又是一聲巨響,鐵板做的防盜門生生讓林悠砸出個淺窩。

我剛想阻止林悠繼續砸門,結果大門先一步被白湘樂的媽媽憤怒的推開了。

“你想幹嘛?”這次白湘樂的媽媽更加不客氣了。

“你算什麼母親,你女兒離家出走你就這態度?!!你信不信我晚上半夜十二點準時來找你!!!!”林悠怒不可遏的想衝上去。

“林悠!冷靜,冷靜點…..”我趕忙扶住林悠的肩膀把她往樓道外面拽。

“你信不信我報警!趕緊給我滾!跟你們那個死胖子滾得遠遠的!!”白湘樂的媽媽惡狠狠地說著,口水幾乎噴到了鄰居家的門上。

“你報啊,怕的話我就不叫林悠!”

當我眼看著她們馬上就要劍拔弩張的時候,一個人出現在樓道口。

“你們在幹嘛?”

我回過頭,看到一個穿著和我們一樣光林五中校服的女生一隻手臂抗著書包冷著臉站在我們身後。

“晴晴,怎麼這麼早就回來啦?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請假了?來寶貝,快進屋~”白湘樂的媽媽態度瞬間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這個女生是白湘樂的妹妹白安晴,在光林五中讀高中一年級。

“誒?你不是白湘樂的同學嗎?又來借電腦?”白安晴帶著詭異的笑容從我面前走過。

“你姐失蹤了,我來找她,話說她離家出走你不著急嗎?”我盯著白安晴的眼睛,從她的那戴著黑框眼鏡的眼神裡,我讀出了無數的不屑。

“著急??呵,除非我吃飽了撐的沒事幹!”說完,她頭也不回的朝家門走去。

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一剎那,林悠忽然一把抓住白安晴的肩膀:“你站住!我看白湘樂的離家出走跟你脫不了關係吧!”

白安晴甩開林悠的手,冷笑了一聲:“哼~,你叫林悠是吧,我警告你最好別惹怒我,不然我會讓你知道惹我不高興的後果!”

“砰!”的一聲,大門在我們面前重重的關上了。

沒有辦法,我們只好悻悻的走出白湘樂家的小區。

走到小區大門口的時候,林悠忽然拉住了我:“謝然,你不是說白湘樂在家裡還挺受寵的嗎?她的那架電子琴就是因爲她的父母疼愛她纔給她買的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越來越糊塗了。”

“唉,別說你了,我早就糊塗了,雖然以前去她家的時候,她的父母確實冷漠,而且我每次到她家的時候,她都會拉著我快步走過客廳走進她自己的臥室,然後把門關上,但沒想到她的媽媽卻冷漠到這種地步,看來從她家人打聽她的下落是不可能了,我問問生菜和麪包他們找的怎麼樣了。”說著,我趕忙摸出了電話,先給陳清珂打了過去。

“喂?雞排?你找到果醬了嗎?”電話剛接通,另一端就傳來了陳清珂氣喘吁吁的聲音。

“別提了,我碰到一些狀況,回頭再跟你細說,不過我這邊看來是沒戲了,你呢,找得怎麼樣了?”

“整個步行街的餐飲店我都已經找過了,我還去了JBR酒吧那邊,也沒有找到,我剛給麪包打過電話了,她那邊也是一無所獲,雞排,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辦?要不我們報警吧。”

我沉默了片刻,腦海裡拼命的回憶著白湘樂所有可能去的地方,可是毫無頭緒。

“生菜,咱們再把她所有可能去的地方重新找一遍,等到下午五點半,如果還沒有找到果醬,我們就在學校門口會合,然後一起去報警,就這樣,記得打電話和麪包說一聲。”

說完,掛斷電話,默默的把手機放進口袋裡。

“謝然,接下來我們去哪裡找…..”林悠拉了拉我的衣角。

“林悠….你能不能用幽靈的意念找到白湘樂現在在哪…..”我忽然冒出了自己都驚訝的念頭。

“你搞笑呢?”林悠無語的看著我“你是不是西遊記看多了?你當我如來佛啊無所不能?”

“也是…..”我感到自己剛纔的想法很是愚蠢。

正當我們不知所措的時候,一個令人生厭的聲音從我們身後傳來。

“喂!那個謝什麼的,你忘了一樣東西。”

我和林悠轉過身,看到白安晴站在我們身後,手裡拿著一張紙條,臉上掛著不可一世的微笑。

“你來幹嘛?剛纔沒把你打成熊貓眼算你走運!”林悠餘怒未消的大聲說道。

白安晴徑直走到我的面前,把手裡的紙條遞給我:“這是那個死胖子留下的,給你們懷念一下吧,也許她已經死在哪了也說不定。”說完,又用手指了指林悠:“再一次警告你,他媽的給我說話小心點!”說完,白安晴大步流星的走了。

“我小心著呢,你也小心別大半夜讓鬼壓牀把你壓死!”林悠也不甘示弱。

我沒有理會她們的爭吵,趕忙打開那張紙條,每打開一折,我的心臟都會狂跳著,不知道在裡面的是不是我們想要的答案。

也許天總是不那麼遂人願的吧,那張紙條裡面只寫著幾個大大的紅色的字:“我走了,我恨你們!”

我感覺自己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摔得粉碎,最有力的線索,斷了。

很快,天色暗了下來,五點半的時候,我們四個人無精打采的來到了學校的門口。

我大致的和他們說了一下白湘樂家人的態度,範夢嵐和陳清珂震驚無語。

“報警吧,我們別無選擇了……”我低低的說道。

他們微微的點了點頭,正當我們要走的時候,方曉琳忽然從學校裡跑了出來。

“誒?真巧在這裡遇見你們,你們在這幹什麼呢?”方曉琳看到我們顯得有些興奮。

“你又在來這幹些什麼?”範夢嵐沒好氣的回道。

“我?這不剛下最後一節課嗎?肚子都快餓得不行了,所以我打算晚自習之前出去買點吃的填飽肚子啦~”方曉琳拍了拍自己癟癟的肚子。

“那你快去吧,小心點…”我雖然著急把這個累贅打發走,但我還是很客氣的開口。

“不行,你們不告訴我你們在幹嘛,我就不走了….”方曉琳執拗的說道。

果然,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聽到方曉琳這麼說,範夢嵐的臉瞬間板如生鐵:“你走不走,你不走我們走了。”

方曉琳被範夢嵐的態度嚇了一跳,可是她依然堅持著說:“我不走….你們去哪我就跟著你們…”

眼看著範夢嵐就要動手了,陳清珂趕忙拉著方曉琳走到一邊:“我們不是去什麼有趣的地方,我們…….”說到這,陳清珂看了看四周,然後用手擋住嘴巴,湊近方曉琳的耳朵,小聲地不知說了些什麼。

聽完陳清珂的話,方曉琳呲著牙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咦……原來你們還有這種惡趣味,那我還是趕緊買吃的去吧…..走了,拜拜…”

看到方曉琳走遠了,我們幾個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然後一起向公安局出發了。

來到公安局的玻璃大門前,天色已經快要完全黑了,當我們正要推開門的時候,在大門的另一側,一個橘紅色的光點忽明忽滅的閃動著出現在了我們的視線裡,而在光點的旁邊,一個黑色的身影垂著頭坐在石階上。

那是一個男人在抽菸,雖然天色已經很暗了,但我依然認出了那個男人,因爲他不是別人,正是白湘樂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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