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新上任的官員,并非某人的親屬。”王連道。
“即使如此,出去吧,莫要管了,你且保重自己吧!”尼姑擺擺手。
“母親,我想離開這里啊!”女孩哭了,“一想到我會落入那人之手,還不如即刻死去!”
“這位夫人,不妨說說看,我或許能找到辦法”王連道。
“讓我如何相信你?”尼姑問。
“我是漢人,絕不會向著外夷,否則,我也不會冒險進來。”
“我是全玖,會稽人,嫁給趙禥,做了九年的皇后,出家五年,承蒙佛祖保佑,至今還活著。”尼姑淡淡道。
“你是皇后,那這位便是公主了。”王連愕然道,面前這位竟然是宋度宗時期的全皇后,難怪能處亂不驚。
“小女趙若兮,曾為公主,我兒趙顯,受降退位,現也已經出家為僧,去往了吐蕃。”全皇后黯然道。
“既然已經把江山交給了他們,皇上也成了僧人,若兮是一名女孩子,為何又要將你們困在這寺院內?”王連不解地問道。
“說來話長,皆是由宰相桑哥而起。”
從全皇后的口中,王連得知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十幾年前,全皇后攜子女投降了元朝,跟隨大將軍伯顏北上來到大都,宣布了南宋王朝的終結。起初,忽必烈表現得很開明,沒有難為他們,賜給錦衣玉食,豪宅車馬,并且讓女兒跟趙顯訂婚。
皇后察必是個美麗善良的女人,將全皇后當成姐妹一般看待,照顧有加,一度讓全皇后感到非常溫暖。然而,天有不測風云,察必八年前過世了,接下來,太子真金也很照顧,可惜,三年前,這位太子也去世了。
“皇上很受打擊,整日酗酒,昏昏沉沉,聽信宰相桑哥的讒言,說皇后太子之死,皆因我等不吉而起,又說我等皆應為僧尼,否則必為國家帶來禍亂。因此,我與兒子皆無奈出家,小女貌美,也被桑哥看中,想要收納為妾。”全皇后傷感道。
“若兮多大了?”王連問。
“一十六歲。”
“照這么說,桑哥很快就要娶她了。”
“尚需兩年后,上師膽巴見過小女,言十八方可嫁,否則不吉。桑哥對此人非常信從,必會遵循。”全皇后道。
“我才不要嫁給桑哥,他已年邁,而且腌臜不堪。”趙若兮眼中出現淚光。
“公子既然來到,全玖有一事相托。”全皇后起身施禮道。
“皇后不必客氣。”
“我給皇上寫了一封信,請求寬恕小女,讓她去南方,卻無法送達。”
“此事不可行!”王連擺手,又說:“如此一來,反而會引起皇上的敏感,可能會適得其反。”
“唉,我母女只能憑天由命了。我已出家,身后之事已經放下,唯有小女……”全皇后嘆息,后面的話說不下去。
“我或許可以把若兮帶走。”王連道。
全皇后一愣,隨后沉默了,女兒嫁給桑哥或許還能茍活于世,但與王連只有一面之緣,如何能將女兒身家性命全交給他。
“母親,我愿意跟公子走!”
趙若兮當即表態,全皇后愛憐地撫摸女兒秀發,知道她一刻也不想在這里待下去,“公子莫要冒險,離開這里,還有寺院高墻,即便能脫離正智寺,也難以逃離大都城。”
王連想想也是這么個道理,前朝公主的身份太敏感,帶在身邊,他也不知道哪里才是安全的去處。
但無論如何,王連都要拯救趙若兮,她有著袁紫煙同樣的俏臉,讓他根本無法割舍,不管是否能回去,他都不會再松手。
“皇后,既然如此,你母女暫且忍耐,我受吏部之托,暗訪桑哥為非作歹的證據,相信只要用心,一定能搬倒他。”王連道。
“但愿如此,請公子速速離開吧,以防被他人看見,再生枝節。”全皇后點頭道。
又看了兩眼趙若兮,王連這才不舍地起身,然而,趙若兮卻走過來,取出腰間的玉佩,看形狀和紋理,正跟王連的是一對。
“此物從何得來?”王連驚喜地問道,他記得是自己親手將這枚玉佩拋入到運河里。
“小女出生之時,恰逢一位高僧來訪,相贈此物,名曰連心佩,還說帶著另一個玉佩的男子,便是小女宿命中的如意郎君。”全皇后解釋道。
由此看來,一切上天自有安排,王連收起激動的心情,鄭重地抱拳道:“皇后、公主,暫且隱忍,我一定會救你們,決不食言。”
“公子,若兮等你帶我離開。”趙若兮看著王連離去的背影,輕聲喊了一句。
王連拉著繩子,翻過院墻,到達那棵大樹之上,收起繩索后,又小心地滑下來,依舊輕手輕腳地繞到碑林后,躲在那里,等待著天色亮起。
就這樣堅持了一夜,直到上午,正智寺里的人漸漸地多了起來,王連這才混在人流之中,悄悄地離開,回到驛館后,倒頭大睡,直到黃昏再度來臨。
夾谷之奇安排工作就是一句話,但王連卻感到壓力巨大,調查桑哥談何容易,若非昨夜遇到趙若兮,他直接就放棄了。
王連離開驛館,一路打聽著找到了兵部侍郎趙孟頫的府宅,規模很小,位置也很偏僻,讓仆人通稟之后,趙孟頫親自出來,將他迎了進去。
坐下后,趙孟頫吩咐準備酒菜,這才拱手道:“夾谷前輩已經告訴我,委任你為吏部員外郎,可喜可賀!”
“感謝大人的舉薦,可是,工作難度太大了,我根本不知道如何調查桑哥。”王連直言道。
“寺院乃是桑哥重點斂財之地。”趙孟頫點撥道。
“實不相瞞,昨天我去了正智寺,發現了那些功德箱,都是不透明的,收入多少很難統計。”王連道。
趙孟頫卻擺擺手,“桑哥不會拿這種不足掛齒的供錢,據我所知,其主要在寺院工程上斂財。”
“您告訴我,怎么才能調查出來?”王連皺眉問。
“有上中下三策,你想聽哪個?”趙孟頫笑著伸出三根手指。
“不選,都說說看。”
“哈哈,你性情倒也直率。”趙孟頫哈哈一笑,說道:“下策,遍訪寺院,估計其工程造價,自可算出其中差價。中策,接近各地負責此事官員的親近之人,也能探查出一些消息。上策嘛,直接與江南總攝楊璉真加為友,他定然無所不知。”
中策和上策都有難度,王連一個人都不認識,交朋友也需要時間的,問道:“國內有多少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