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泠一死,他身上的凌云仙府連帶著所有的功法傳承,就一并涌入了溫小容的神識。任是溫小容一早就做好了準備,還有八位合虛期以上的大修士幫她護法,在神識一下子被漲滿之時,也覺得頭痛欲裂,差點暈厥了過去。
但是在此之前,風染衣告誡過她,傳承中不管遭遇到什么,一定要挺住。一旦暈厥過去,就會導致傳承失敗,后果不堪設想。所以,她知道這個時候,她不能暈,一定要咬牙堅持過去。
識海越漲越大,像是一個充氣的氣球,似乎隨時都會爆炸。
痛,好痛……
溫小容緊蹙著眉,因強忍著神識上壓迫性的劇痛,唇角漸漸流下了一縷血絲。
風染衣見狀,飛身落坐在她的身后,往她背心注入一團真元。
溫小容覺得自己像是一片離開枝頭的落葉,在疼痛的狂風中,麻木地飄飛著。忽然覺得背心一暖,旋即個有熟悉的聲音跟她說:“運氣,跟著我走。”
那個聲音,平靜而徐緩,卻給了她無上的信心與勇氣。當即毫不猶豫地運氣,跟著那一團來自于外界的溫暖之力,在神海、丹田與經脈各處,緩緩流轉。
所到之處,空竭的丹田,干涸的經脈,就像是久旱的田地一般,一朝逢著了甘霖,快速恢復了蓬勃的生機。
運轉了幾個大周天,溫小容的狀態終于平穩了。風染衣輸入溫小容體內的真元,也基本上消耗待盡了。為清心琉璃體輸導靈氣,真的是一件損己利人的事情。
進入她體內的靈氣,先會被凈化掉。風染衣的輸出的靈氣,已是十分精淳了,卻還是會被凈化得只剩十之七八。然后這些剩下的靈氣,又會被當成是主人打坐吐納吸收進來的靈氣,直接被吸收轉化成了自己的靈氣。
所以,為溫小容接受傳承,引導這么一回,風染衣體內的靈氣,也基本上消耗殆盡。所幸,他也是不平凡的天地同靈體,打坐了一晝夜,也就基本上回復過來了。
見溫小容已經在平穩接受消化凌云仙府傳承了,風染衣起身對天聞閣內在座的其余眾人說道:“此番有勞各位了。凌云仙府已經順利傳承,也就不多占各位的時間了。等小容也晉階化神之后,再聯絡各位,商議龍靈谷之行的時間。”
“仙君客氣了。”
話音落后,天聞閣內陸續閃過數道遁光。很快,偌大一個閣內,就只剩了風染衣與溫小容二人。
風染衣轉過身,看著全身籠罩在一團如霧氣一般的白光中的溫小容,心中長長地松了口氣,總算是順利接受了凌云仙府的傳承。按理說,接下來馬上就需閉關修煉,專心融合吸收傳承過來的功法,不出十幾二十年,就能成功化神。
待她化神之后……
這曾是他們二人多年以來的共同期許,但是現在,估計就只剩他一人,還懷揣著結為雙修道侶的期待吧?
風染衣低低嘆了口氣,這件事情以后再說吧,眼下還是得先幫溫小容晉到化神。
風染衣在溫小容身后不遠處坐下,打坐調息,幫她護法。不出一會兒,蘇如凈來了。
“那個蛇族殿下,很怪。”蘇如凈想了想,補充說道。“他對小容的態度。”
風染衣睜開眼睛,問道:“怎么說?”
“他用離魂傘生招小容的魂魄,又抹去她的記憶,給她編了另一段生世和記憶,為的應該就是擾亂仙府傳承,使得我們在重新封印黑龍王這件事情上出岔子。所以,他堅決要云天泠死這件事,我就有些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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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云天泠在發現自己是被誆騙出來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指責蛇族殿下與小容果然有貓膩,還說他果然是想讓小容來傳承凌云仙府。云天泠與蛇族有合作,那是在小容離魂之前。也就是說,在很久很久之前,云天泠就看出蛇族殿下在兩個傳人中有偏向于小容的端倪。”
“另外,我回頭想了想,小容雖然幾次落到蛇族手里,但蛇族都沒有真正傷害過她。相反的,還救過她幾次。當初云天泠抓了小容,是想直接搜魂的,蛇族少主半真半假地就放了她。菡萏用弒魂刀刺傷小容,也是蛇族拿出的生魂燈,救的小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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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這次,其實換個角度來看,未必就不是蛇族少主從殷綰手下,保住了小容的性命……”
風染衣沉默了許久,說道:“你想提醒我什么?”
“小心小容……事情,或許并不是我們想像的那樣簡單。”
正說著,靜微宗主也來了。看到蘇如凈也在后,互相之間輕輕點頭示意,然后對風染衣說道:“蛇族少主,要求見一見凌云仙府傳人。”
風染衣早就料到他們會有此訴求,直接說道:“不見。”
靜微宗主說道:“蛇族既然主動投誠,又幫小容得全凌云仙府的傳承,也算是功不可沒。我們若是連這么個要求都不答應他們的話,會不會有些太過于不近人情?”
蘇如凈從旁說道:“見一見也好。”而后頓了頓,又以傳音入密之術,傳訊給風染衣,說道:“小容是知道她的‘慕哥哥’來了瓊華的,不讓她見一面,就讓她閉長關,你覺得她的心能定下來嗎?”
風染衣聽到這話,心中自是十分不爽,回眸冷冷地瞥了蘇如凈一眼。
蘇如凈淡淡地回瞥,他可不認為自己有說錯。他這是就事論事,諱病忌醫是沒有用的。
風染衣堅持說:“小容接收完仙府傳承,馬上就要閉關了。他要相見,等小容化神之后,龍靈谷見。”
他既然堅持不見,靜微宗主也不再勉強。
反正他們是與妖界有合作關系,而不是蛇族。相反的,蛇族之前在雪原引發動亂,造成無數死傷。作為一個罪族,此次也算是將功折罪,它們并沒有立場提太多要求。靜微宗主想要馭回這個要求,也是有無數理由的。
白慕澤接到由殷綰傳達的風染衣拒絕溫小容與他相見的消息,倒也沒說什么。依舊坐在窗前,慢條斯理地煮著靈茶。還沏了一杯,盛情地邀請殷綰一起品嘗:“這朧煙峰的白梅煮茶,可是瓊華一絕,不容錯過。”
殷綰輕瞟了他一眼,伸出雪白的手腕,接過茶盞,似笑非笑地說道:“你倒是自在,仙君可是拒絕了你們相見的請求哦!”
“想要見面,多的是機會。”說著,白慕澤的目光往窗外輕輕一瞥,笑著說道。“你看……機會、這不就來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