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華哭笑不得,只好乾脆閉上嘴。
“你們在說什麼啊,笑得這樣高興?!币粋€清脆的聲音從掀起的簾子後響起。
楚念紗笑吟吟的出現在門口,一襲紫衣襯得她如弱柳扶風,她雖然在笑著,但金瓔瓔覺得今天的她和那天看到有些不一樣,她的膚色從臉上到脖子終於協調了,但那也是種病態的蒼白,由於沒有脂粉的遮蓋,白得近乎透明。
她的眼睛依舊很亮,帶著黑亮的光,倒讓她蒼白的臉色,多了幾絲生動,而不是一看就病懨懨的病美人。
她走到他們身邊,朝著金瓔瓔道了句,“夫人怎麼來了?”
一旁的墨華從楚念紗出現,眼睛就不覺追隨著她而動,看她走近他們,他道了句,“紗紗小姐?!?
楚念紗很溫和的一笑,“墨大哥?!?
金瓔瓔指指桌上她帶來的補品,友好的一笑,“楚姑娘,是這樣的。那日在山頭一見姑娘後,感覺和姑娘很投緣,素知姑娘身子很弱,特帶此補品來探望姑娘?!?
楚念紗一看桌上,頓時呆住了。
這桌上被各種補品堆成小山,瞧那包裝很華美的樣子,看來也是價格不菲之物,她連忙搖著雙手道:“夫人,不用了。夫人的美意,念紗記在心裡就行了,這些藥和補品都昂貴不已,請夫人收回去吧?!?
“楚姑娘,這是我的一番心意??!”金瓔瓔開始裝出一副很誠懇地樣子,有意讓淚水開始在眼眶中打轉,並有意讓楚念紗給看到,一臉傷感地說:“楚姑娘要是不收的話,我會和難過的,這可是我找了一早上才弄齊的。”
瞧著金瓔瓔一臉誠懇的模樣,以及那滾動在眼眸中的模樣,楚念紗最後還是收下了,“好了,您別難過。我收下就是。”
金瓔瓔頓時眉開眼笑,“楚姑娘,你過來看,這是長白山的人蔘,這個是千年的靈芝,還有這個天山雪蓮……”金瓔瓔將她說的這些補品打開給楚念紗看。
楚念紗拿起一個看了看,又放在鼻端嗅了嗅了,“這是長白山的野山參吧?”
“你是如何知道的?”
“你看——”楚念紗指著野山參上的須道:“這須呈長條狀,清疏而長,上面還有這種白色的‘珍珠點’。再則這蘆扭扭曲曲。形似大雁的脖子。是雁脖蘆,還有這黃色的皮質地如此緊實而有光澤,這橫紋也是細密而深的螺絲狀橫紋,僅憑這些我就能斷定這個人蔘價格不菲?!?
楚念紗將盒子裡的人蔘拿起來仔細地看??赐赆崴H上盒子,很隨意的看了眼盒子,忽地的目光定住了。
她又將蓋好的盒子拿近看了好幾眼,又伸出另一手,撈起桌子上別的盒子,一連看了好幾個,忽然問道:“夫人,這些東西您是從哪裡弄來的?!?
金瓔瓔微微一笑,“你別問哪裡弄出來的。反正這些東西都是極其珍貴的補品,吃了對你的身子要好處。”
“這些是從大王的翡翠屋裡弄出來的吧?”楚念紗拿著盒子,若有所思的道。
金瓔瓔很吃驚,不知道她從哪裡看出來的,不由的好奇的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你看這個……”楚念紗拿起一個盒子。將精美的盒子遞到金瓔瓔眼前,指著上面道:“這個圖案是大王的印章?!?
金瓔瓔仔細朝那盒子看去,但見那素色起花紋的盒子上,果然在不是很顯眼的地方,刻著一個極小的圖案。
那圖案雕刻的是一朵很奇特的花,只有兩瓣花瓣,形狀很怪異。
“這是什麼花,好奇怪,怎麼只有兩片花瓣?”
“這是金縷花,是點翠山裡特有的一種花,已故的夫人生前很喜歡這種花,因此大王就用詞話的形狀刻成印章,用以懷念已故的夫人。”
金瓔瓔看了看那個印章,忽然道:“你們夫人去世有多久了?”
“十二年。”
“既然他對已故的夫人有如此深厚的感情,如何夫人才死了十二年,就迫不及待忙著娶我?”
楚念紗笑起來,“情之所鍾,愛之使然,你必然有讓大王動心之處,他纔會想娶你?!?
金瓔瓔撇撇嘴,“什麼動心之處,他就是看著我長得漂亮,動了邪念,他根本就是個色鬼,若是真的對死去的夫人情深意重,就應該永不再娶?!?
“人的感情是瞬息萬變的,一生還那麼長,大王他爲了夫人也過了十多年的孤寂日子,現在小姐也大了,大王是想爲自己考慮一下了。若是夫人在天有靈,她那麼深愛大王,想必也不希望大王過得這麼苦吧??墒切〗悴徊t解這點,整天吵著大王是已故夫人的,若是小姐懂事些,不那麼任性,大王怕是不會過得這樣壓抑,想娶你還要千方百計的瞞著小姐,不然任誰都希望自己的婚事能得到親人的祝福的?!?
金瓔瓔不說話了,她想起在山莊裡的那些日子,爲了丁香,她也曾和爹鬧過,她當時的想法就是和這位小姐相似,覺得爹應該是死去孃的,那時候她沒覺得不對,現在易地處之,她漸漸看得清楚了,這的確就是和南十夜當初說的一樣,她只顧自己的想法,從沒關心過爹,她自以爲是爲了爹好,殊不知爹一個人的日子總是寂寞的,若是有個人在身邊噓寒問暖也是好的。
畢竟,爹也開始老了。
她正在恍神,想著自己的心事,忽聽楚念紗叫了她一聲,“夫人,這些東西你拿回去吧,我不能收?!?
“爲何不能收?”
“這些東西都出自翡翠屋吧,是大王的東西,大王沒說,我不能收。”
金瓔瓔想了想,“他的東西就是我的東西,你不是都叫我夫人了,我說可以收,你就可以收,我等會會讓墨華和他說的?!?
看金瓔瓔很堅決的樣子,楚念紗點點頭,“那多謝姑娘了?!?
“夫人……”
金瓔瓔忽然打斷她的話,“你別叫我夫人了,我叫金瓔瓔,你可以叫我瓔瓔?!?
“這個……”楚念紗不敢逾矩。
“你別有顧忌啊,我想和你做朋友啊,這樣叫會親熱的多?!苯瓠嫮嬓Σ[瞇的拉起她的手,“楚姑娘,走我們一起出去走走?!?
楚念紗點點頭,隨同他們一起出門了。
三人不覺走到開闊的山野,金瓔瓔回過頭,看了眼背後緊跟著的墨華道:“我與楚姑娘要說說關於女孩子的體己話,你不會是也先在一旁聽著吧?”
墨華表情有些尷尬,他想了想,這才道:“我會在不遠處守著你們,你們慢慢聊吧。”他說完很自覺地退到兩丈開外的地方。
金瓔瓔看到墨華退了那麼遠,很得意自己的計謀又成功了。
既然要騙取楚念紗的信任,向她打聽有關白鹿的下落,自然不能給墨華聽到,免得給他猜出自己的意圖。
“楚姑娘,我剛來山上三天,都不認識什麼人,前幾天看到你,感覺我們很投緣,就冒昧的邀你出來,你不會怪我唐突吧?”
楚念紗笑了笑,“其實我和你說,我雖然說從小在山上長大,但是朋友也不多?!?
“不是吧?!苯瓠嫮嫷溃骸澳莻€祁玉呢,她和你年紀相仿,你們可以做朋友的?!?
“朋友?”楚念紗笑了笑,“那位小姐很沒耐心,脾氣也大得很,她不喜歡我,也很少和我說話,而且,寨子裡的男孩子都很喜歡她,她每天都有大把的男孩子陪著她玩,也沒空理我這個病懨懨的人?!?
“哦,這麼說祁玉的異性緣很不錯?”
“是呀,她很受山寨裡的男孩子們的喜歡。”
金瓔瓔‘哦’了一聲,話題一轉,“這點翠山的風景確實美,不過你每日面對著相同的風景不會生厭嗎?”
楚念紗笑了下,“還好吧,即便是我想下山,也是力不從心的,也只是想想而已?!?
金瓔瓔一聽這話,立刻就問道:“你怎麼不能下山了?外面的世界很好玩的,比這山上還要好玩得多?!?
“山下的世界嗎?”楚念紗的目光中浮起一絲嚮往。
她轉身往前走著,深一腳淺一腳慢慢的走著。金瓔瓔忙跟在她背後,追著道:“楚姑娘,你這是要去哪裡?”
楚念紗去的地方盡頭是一處斷崖,天與地在懸崖上交會。
她在斷崖上站穩,在風中拂拂亂飛的長髮,“山下的世界是什麼樣的?”
金瓔瓔在她背後停下,“山下的世界很美的,除了有各種不同的風景,逢年過節還有很熱鬧的廟會,十五元宵還有花燈舞龍燈,端午還有劃龍船,很多很有趣的東西啦?!彼龂\嘰喳喳又說了一大番話,聽得楚念紗是羨慕不已。
良久,她望著山下延綿在河川之間的山脈,喃喃道:“山下的世界,對於我來說,只是個夢想。”
“夢想?”這是到了這裡第二次聽到夢想這個詞,而且是從楚念紗嘴裡說出的。
她不由道:“楚姑娘你的夢想是什麼呢?”
“我想去看一眼外面的世界。”
“這不是難事??!直接下山不就得了?!?
楚念紗搖頭,“不,這對於我來說就是天大的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