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非池說的很急,甚至還有些口齒不清。|經|典|小|說|更|新|最|快|(首發)可他卻管不得這么多了。
畫面里,被喚作黑貂的伊萬仍舊面不改色。而托馬尼似乎也并不認為在通訊器里大呼小叫的人真的會有這個膽子不顧及國家的利益,甚至不估計自身的安危,拼了命要撞這架戰機。
藺非池腦子里的確很亂,卻不是因為不知道要如何抉擇。
他想起多年前的那場大風雪。她知道有個人在寒風暴雪中帶著最殷切的期盼等著他過去。
他想起很多很多年前,他一意孤行要去從軍,那個倔強的小丫頭,忍著眼淚不留他。
時光匆匆,藺非池雖然理性,卻也知道,這么多年里,即使自己選擇了放棄,即使自己選擇了祝福,但他終歸還是愛她的,放不下她的。那,曾經那般堅決的離開過她。現在,為了她背棄理想,背棄家國,又算得了什么呢?
亂,只是因為往事浮動,無法寧靜心緒而已。
當所有與遲遲相關的往事都在眼前浮動,所有畫面最終都交織在機艙里那張眼淚交織的小臉上時,藺非池便再沒了半點猶豫。定好方向,距離,拉動拉桿,他義務反顧,永不回頭的朝伊萬所在的戰機撞了過去。
天空中忽然出現了一道嗚鳴。這是他行動前,最后拉響的警報。
伊萬完全沒想到藺非池會這樣不顧一切,他以平生最快的反應速度調轉了戰機,卻還是沒能讓尾翼安生。砰的一聲巨響,讓整架戰機劇烈搖動。座椅上,因沒做準備,托馬尼整個人被戰機一灌,狼狽的從椅子上摔下去,頭又撞到椅腳,立馬鼓起了好大的包。
他連連罵了幾聲****,手使命抱著椅子,不讓自己再左右搖晃。他終于不再想著要去動遲遲,這種時候,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而之前被托馬尼敲暈的牧莎,這個時候也終于醒了過來。她卻沒管椅子上哭的稀里嘩啦,衣裳盡開,渾身狼狽的遲遲,而是完全沒有隔閡,沒有疑問,立馬奔到了駕駛室,去問伊萬現在的狀況。
遲遲瞬間明白,這一切,完全是一場謀劃。至少,這個牧莎,并不是當初莫勁修說的,只是個陪同采訪的翻譯。
莫勁修……
這個名字一出現,遲遲心上一痛,卻也沒來得及再多去想念。
這種時候,這么多年的從軍經歷,身上的理智,以及她猜想到的藺非池可能付出的一切,都叫她完全不能有小女兒的一絲柔弱。
趁現在,沒人關注自己,遲遲飛快的穿好衣服。
她曾經跟訪過戰機,又經常關注這方面的軍事消息,又看過那么多莫勁修的圖紙。她對殲—f37的了解,絕對不亞于這里的任何一個人。
她飛快的從座椅下方拉出降落傘。
殲擊機f-37機身是沒有窗的,只有在駕駛室有個巴掌大的隔窗。駕駛室和機艙相連的地方,就是艙門,艙門被駕駛室控制,但是機艙上的那把小錘子,卻是遲遲救命的工具。
殲擊機顛簸不定,遲遲已經是渾身毫無力氣,又頭暈目眩著。但她卻沒讓自己退縮半分,咬著牙強撐起自己,搖搖晃晃的走到了過道上。
“伊萬!”
仍舊抱著椅子的托馬尼見遲遲起來,手里拿著降落傘,目光直指緊急通道,他立馬明白了遲遲的目的。他卻不敢站起來,只能對著駕駛室大喊。
駕駛室里,伊萬眼神一冷。
他一開始就忽略了藺非池的大膽,現在又忽略了遲遲的冷靜和睿智。這種超乎他想象的意外,讓他想到了莫勁修。他心里的恨意頓時像潰堤的河水,涌涌而來。
“牧莎,去,堵住那個女人,死都不能讓她逃出去。她現在是我們手上最后的王牌。有了她,這個人不會輕舉妄動。有了她,才能抓住飛鷹。”
聽到飛鷹兩個字,牧莎小小的猶豫了一下,但卻并沒影響她的行動,她立馬轉身朝機艙而去。
伊萬的心思并沒錯。
藺非池不敢輕舉妄動。
他之前不顧一切的去撞伊萬的戰機,只是在警告他,不要對遲遲做什么,不然他不會不計一切后果。但,他能撞第一次,卻不能撞第二次。因為遲遲還在那家戰機上。他這么做,只是在緊急時刻救一下遲遲,讓托馬尼的壞心思不能得逞,也給遲遲騰點時間出來。
而現在,他能做的,只是僅僅跟著伊萬的戰機,以及時不時的給他制造點小麻煩,讓他無法脫離自己能掌控的范圍。而那一聲嗚鳴,他知道,他無法打亂軍事演習的步伐,他能不顧國家的利益,那些站在頂端的軍方領導人卻不能。但是,他知道有個人卻不能不管不顧。
那個他敬畏著,羨慕著,以及痛恨著的男人。
只是……
藺非池最終還是失望了。
正如遲遲也是失望了一樣。
她對著牧莎,一手拿著降落傘,一手拿著錘子。
牧莎似乎不是一般的翻譯官這么簡單,她像是受過特訓,搏擊術的架勢擺開,有模有樣的。
“遲遲,你不能走。”牧莎這樣對著她喊。
遲遲卻是冷聲一哼,“不能走?留在這里任人宰割?牧莎,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但你是曹立人的外孫女這點絕對不會假。不過,也是。曹立仁這種人的后輩,怎么可能是好人?他犧牲我來成全他的仕途,倒是有你這個污點來狠狠打他的臉,倒也是報應。”
“你知道什么?”牧莎卻并不反駁,她狠狠地看著遲遲,“曹立仁不是好東西,你以為莫志國就是?你不也是犧牲品?你看,莫勁修,你老公,他來救你了么?遲遲,被出賣的多了,早晚就習慣了。你乖乖的待在這里,我保證,不會讓人再動你。只要我們安全著陸,到時候我派人送你回來。”
牧莎一邊試著誘哄遲遲,一邊試著靠近遲遲。
再次聽到自己心里心心念念的名字,遲遲也是心里一痛。但她卻沒有如愿被牧莎迷惑。
她冷冷一笑,“阿修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就算他被他愛的國家,他敬重的部隊,他的父親出賣犧牲一千次,他對這個國家,對他的父親,也依舊存著敬仰和信任。不用拿你的那一套理論用在我的身上。人生總不是全部都是黑暗,只要有一點陽光,就能清醒的看得見前路,找得到方向。我現在一無所有,但想想此刻的藺非池,我卻不能跟你同流合污。而你,若艱難的時候想想薛子民,何嘗會沒有后路可退?”
“你知道什么!”
牧莎被遲遲一說,立馬心虛起來。
聽到遲遲說薛子民,牧莎整個人一晃。
卻也是這一晃,給了遲遲脫身的機會。
她看準時機,拿起錘子往機艙上一敲,應急通道應聲而破。遲遲用超乎平時訓練的極限速度套好救生衣和降落傘,然后不顧一切,奮力跳出了機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