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毅聞言搖了搖頭,“郝一萍的遺物,我都是從垃圾堆里撿的,除了那雙手套。我想沒有人會把手機扔在垃圾堆里吧。”
他說著,悄摸摸地看了一眼沈珂,“也沒有人指使我,我只是為郝一萍不平罷了。”
他敏感的覺察到沈珂的不悅,立馬又道,“一開始是,后來是我自己剎不住了。”
……
等張毅在口供上簽字,現(xiàn)場搜查組那邊拿到那作為證據(jù)的手套,確定同鐵皮上留下的纖維出自同源。
瑤光市那邊傳來了張毅在公園租船扔毛絨玩具的視頻;齊桓從南江三橋那邊回來,順便從交警隊拷貝了半夜張毅上橋的監(jiān)控。
又找了莉莉絲的化妝師來錄口供……一樁樁一件件弄完,已經(jīng)是晚上九點鐘了。
晚上九點的南江市稍微清涼了一些,街頭巷尾熱鬧得很,整個城市上空好像都是麻辣小龍蝦和烤串的味道。
“好了,罵也罵了!以后不要這么莽撞了,這個案子也算是塵埃落定了。老實說,就是張局也沒有想到咱們辦事這么利索?!?
陳末見幾個人都悶不做聲的,擔心今天白天說了重話,打擊了士氣,又忍不住小夸了一句。
這年頭,真是刺頭多了,隊伍不好帶??!
他明明是上司,卻像是幼兒園帶娃娃的老師一樣,還得靠哄的。
今天一天,整個心就像是坐過山車一樣,差點從嘴里蹦出來。早上還像是靈異事件,到了中午成了連環(huán)殺人案,再到下午變態(tài)兇手就已經(jīng)抓住了。
這起起伏伏的,張局都要心臟病發(fā)了。
“走吧,我請你們宵夜去。今天好歹也是咱們特案組成立的第一天,又破了一個大案子,我做東請你們吃麻小去!”
陳末這話一出,身后跟著四個宛若僵尸一般的人,瞬間喘過氣來。
齊桓像是被人撕掉了嘴上的封印,猴兒似地躥到了最前頭,“我知道,我知道。咱們局子附近,就有一個燒烤店,那里不光是麻小絕!烤韭菜那更是神了!”
他說著,拍了拍自己的手機,“陳隊,要不要我請?嘿嘿,我今天路過張局辦公室門口,都聽見了!那家伙!就差要把你趕去修橋了!”
陳末聽著,差點兒沒有被自己的口水給嗆死。
他瞪了齊桓一眼,抬腳就還要踹,“你這兔崽子,不好好干活,偷聽什么?你是班主任啊,還是容嬤嬤?”
齊桓哈哈的笑了出聲。
“陳隊,你應(yīng)該說你是鬼子啊還是惡婆婆!比較符合您出生的年代!”
陳末徹底惱了,見已經(jīng)出了警局,猛的啟動朝著齊桓追去,“兔崽子,老子今年才二十!”
所有人都笑了起來,黎淵余光一瞟,見沈珂臉上好似都帶了幾分笑意。
“二十乘以三?!鄙蜱嫱蝗徽f道。
跑在前頭的陳末猛地扭頭,他摸了摸自己的頭發(fā),“頂多乘以二?!?
城西區(qū)是老城區(qū)了,比起南江新區(qū),這里格外的有煙火氣。
兩邊不知道種了多少年的老樟樹郁郁蔥蔥的,晚風吹過輕輕地沙沙作響。
正義街道這邊主要是政府單位,過了這一條街,便一下子靈動起來,到處都是便民的小鋪子,紅彤彤的大西瓜切開來,賣掉了一般,用保鮮膜包著另外一般。
光著膀子的老板坐在小賣鋪門口看著電視,電風扇呼啦啦的吹著,手中還拿著趕蚊子的大蒲扇。
出來吃宵夜的人很多,外面都擺上了塑料的桌椅,路過的時候那香味直往鼻子里鉆。
沒走多遠,就到了齊桓說的小店里,門臉不算大,人卻是格外的多,老板是一個穿著鵝黃色短袖的中年女人,見到眾人立即驚喜的迎了上來。
“小齊,你怎么來了?”
齊桓笑瞇瞇的沖著她喊道,“趙大姐,這不是我們領(lǐng)導要請客,我特意領(lǐng)他上門來給你宰啦!”
那姓趙的店主哈哈大笑起來,目光和藹了幾分,“你的領(lǐng)導,那就也是警官了,快坐快坐,正好這邊有一桌吃完了,我馬上叫人收拾出來,給你們打折。”
她說著,手腳麻利的喚了小妹出來收拾。
這個時候,沈珂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她指了指一旁的馬路邊,快步的走了過去,大排檔攤子上太過嘈雜,有些聽不清楚。
“喂,是南江市公交公司吧,我要問的事情,有結(jié)果了么?”沈珂接通電話,率先說道。
那邊傳來了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對的,我是咱們后勤部主任楊芳,郝一萍是我們的三八紅旗手,所以單位特意交代了,叫我們妥善安排她的身后事?!?
“單位知道得比較晚,雖然也募捐了一些,但是癌癥……唉!警察同志,至于你說的她的手機,那我可以肯定,我們是沒有拿的?!?
“更沒有在朋友圈里發(fā)什么她去世的訃告,這種涉及個人隱私的東西,我們是不好拿的,萬一有啥……誰也擔不起責任。并且拿了,也不知道怎么處理,沒有這個先例。”
沈珂輕輕地“嗯”了一聲。
那位趙主任顯然辦事十分的穩(wěn)妥,“我還問了其他人,都說沒有拿。你們是警察,一身正氣自然不怕,我們這些小老百姓,還是有些忌諱的,所以我相信他們都沒有拿?!?
“好的,謝謝您趙主任?!?
“不用客氣,有什么需要的,您撥打我這個電話就行。要是沒有事,那我就不打擾您休息了。”
沈珂掛掉了電話,抬眼看去,路邊公交車站的廣告牌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人。一共有11個,每個人的發(fā)色幾乎都不相同,五顏六色的。
但每一個少年都生得格外的好看,在那廣告牌上,寫著XPT11周年演唱會字樣。
沈珂掃了一眼,朝著大排檔快步走了過去。
“沈珂快來,嘗嘗這個鹵雞爪子,那骨頭縫里都是味!保證你下回飆車,跟云霄飛車似的”,店家先上了一些小涼菜,齊桓就像是店主人似的,格外的熱情。
聽到飆車二字,沈珂不由得看向了黎淵,見啃著雞爪的他,不自在的挪了挪自己的屁股。
再看看陳末,他又氣鼓鼓的了,“還云霄飛車呢!她現(xiàn)在就踩著風火輪了!快坐下,你再來晚些,一會兒小龍蝦上來,就要被他們給搶光了!”
齊桓聽著,頓時抗議起來,“陳隊,你這心眼從城西偏到城東去了?。∩蜱媸悄H閨女,我們這些就是你的小太監(jiān)?”
這下子黎淵不干了,“去去去!你要當小桓子,別拉我!我怎么也是御前侍衛(wèi)!”
桌上的所有人都哈哈笑起來。
沈珂嘴角微微上揚,朝著陳末看了過去。
那是因為,當年星河路18號慘案發(fā)生,陳末就是第一個趕到現(xiàn)場抱走她的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