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容遠的質問,玄鳴看好戲似的靠坐在椅背上,笑得玩味。
“容二少,我知道你護妻心切,可說話別那么大聲,嚇著我肚子里的孩子,很多人會跟你拼命的。”
容遠氣結,心里想著,“之前的辛夷是個明朗聰慧的少女,可現在的彪悍樣子,真不知道方逸行和容巖都喜歡她什么。”
容巖一直不動聲色,此刻看到弟弟和玄鳴都多少動氣,自己就不能不開口了。
他幫玄鳴切好了牛排,推到她的面前,聲音格外溫暖。
“別生氣了,這件事說到底怪我,文章我看過,也是我簽發,有氣就沖我來吧。”
玄鳴本來就是為了挫挫容遠的鋒芒,順帶要挾容巖,心里并沒有真的要跟沈一計較。
于是撇嘴對容巖說,“切,你倒是希望我沖著你去,我才不給你這個機會呢。你要是真道歉,行知娛樂五周年慶典就穿得隆重點出席,我就原諒你。之前我的助理跟你的秘書聯系過。你秘書說你那幾天要出差,一句話就把我回絕了。”
容巖笑著安慰,“出差也會趕回來的。秘書失禮,我回頭教訓他。我先問你,穿燕尾服參加你們的慶典夠隆重嗎?”
玄鳴乖巧地笑,“穿什么都行,什么都不穿粉絲肯定更high,只要你肯出席就行。”
容遠和沈一都看呆了,為了競爭對手的慶典,容氏大當家不僅要參加,而且要隆重出席,這世界上能讓容巖變的如此喪失理智的只有辛夷一個人了。
玄鳴完成了一項重大任務,轉頭看向沈一,“現在,輪到咱們倆敘敘舊了。”
“當年的事情不全是沈一的責任。你別糾纏不放。”
玄鳴原本沒上心,容遠這樣反復地爭辯,她反而不舒服了。
“容二少,你媳婦啞巴了?不能自己說話了嗎?還是說她真的做了什么虧心事,不敢告訴我,你至于如此越俎代庖嗎?你這樣,會顯得你女人很蠢。”
“不不,玄鳴,跟容遠沒關系,都是我的錯。當年的事情,我都告訴你,你別生氣動了胎氣。”
玄鳴放下刀叉,深呼吸,讓自己慢慢平靜下來,然后安靜地看向沈一,“我出事之前的事情不用說了,我已經從別人那里知道了。我想聽聽以后的事情。”說著指了指容遠,“你怎么又跟他走到一起的,還有,孟浪又去了哪?”
沈一不傻,一聽孟浪兩個字就明白了,玄鳴并不是沖著她來的,她要找的是罪魁禍首孟浪。
“玄鳴,我,我都可以告訴你,可你,能不能放過孟浪?”
玄鳴冷笑一聲,“沈一,當著容二少的面,你替另一個男人求情,是你情商太低,還是你根本就不愛容遠啊?”
打蛇打三寸,玄鳴一下子就說到了容遠和沈一的痛處,這次連容遠都不說話了。
沈一低頭想了想“好,我告訴你,孟浪……”沈一舔舔舌頭,艱澀地開口,“我從來沒有愛過他,我只愛容遠。”
玄鳴看了看一臉震驚的容遠,猜到這樣赤裸裸的表白,這個男人肯定也是第一次聽到。
容巖淡淡一笑,貼近玄鳴的耳朵說,“我還說你怎么一上來就火力全開,原來是為了幫他們倆。”
玄鳴
沒搭話,她已經不在乎別人是理解還是誤解她了,她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你不用為難,我來說,你只要點頭回答我是或不是就行了。”
沈一如釋重負地長舒了口氣,點點頭回答“好”。
“我的第一個孩子沒了,逸行猜測了很多人做的,其實都搞錯了方向,一切都是孟浪設計的。他暗訪的時候知道被容遠陷害,也知道逸行幫容遠隱瞞,懷恨在心,于是突然把你從我家里接走,后來看到程朗來接我,找人搶了他的車,給下藥,讓他意亂情迷,傷了我和孩子,對不對?”
沈一錯愕的抬頭,“你,都知道?”
“一次囂爺和逸行聊天被我聽到了。我不確定真假,逸行絕對不會告訴我真相,程朗更難以啟齒,他們怕我傷心,所以,我只能來問你了。而且我知道的還不止這些。你接著聽。”
容巖拍了拍玄鳴的背,“你別激動,慢點說。”
“后來,林叔父子出事也是孟浪在幕后設計的。他能夠重新在j市站穩腳跟,是攀附上了方潔的關系,說白點,他也是方潔的情人之一。他知道了方潔的事情,也知道了林家和方逸行的關系,借你之手,把方逸行和我都拖下水。方潔當時根本就沒有逃到國外,警方早就盯上她了,她根本就沒辦法離境,就一直藏在孟浪那里,而你,卻一直以為孟浪是為正義而戰,甚至讓我把孟浪編造的錄音材料泄漏了出去,害的林家父子跳樓,我和逸行分道揚鑣,我父母出車禍身亡。我,沒說錯吧?”
沈一的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玄鳴,不,辛夷,你原諒我吧,我當時真的不知道這些真相。是我害了你和方老師,害了你的父母,我該死,你怎么罰我都行。”
玄鳴緊緊攥著自己的手心,她還能怎么罰怎么怪,真要怪,是不是追根溯源,那個罪魁禍首是容遠?
她像是自言自語地說,“如果不是那些怨恨,也許我和逸行現在會生活的很幸福。我還是那個單純的辛夷,逸行還是那個無所不能的方老師,我們不會錯過那么多年,也不會一直錯過下去。”
“玄鳴,對不起。”容氏兩個兄弟同時開口。
玄鳴呆呆地坐了一會,凄然的一笑,“算了,從我成為玄鳴回來,聽得最多的就是這三個字。可這三個字也是最沒用處的三個字,如果能回到過去,誰要對不起?”
說完抬頭目光幽深地看向沈一,“我原諒你可以,但你,必須把孟浪送進監獄去。我知道,他當年的那些罪證,你手里都有。我和孟浪中間,你終究要辜負一個,我為了你已經死過一次了,這次,你必須選他。”
說完她緩緩起身,“言哥,送我回公司吧。我的眼睛,突然看不到了。”
“玄鳴……”
“辛夷……”
其他三個人都一臉震驚,玄鳴用力地握著容巖的手,目光空洞。
“沈一,你看,你把我害的多慘,我的這個大腦的電量很快就要耗光了,先是失明,然后是腦死亡,我現在只想支撐著把孩子生下來。而你唯一能為我做的事情,就是讓孟浪受到應有的懲罰。”
說完,她轉過頭,毫無焦點地看著容巖,“送我回家,我好累。”
沈一在震驚中出
身了片刻,突然起身追了出去,在電梯門關上的一剎扒開了門,緊緊抱住玄鳴“我去揭發孟浪,我現在就去,辛夷,對不起對不起。你不能有事,你一定不能有事。”
滿臉的淚,濕了玄鳴的衣領。
直到坐上車子,容巖才開口問,“真的看不見了?剛剛一個路障,我沒看到,你自己避開了。”
玄鳴笑笑,“沒有,騙沈一的,你看啊,我現在就是這么個不擇手段的人。我不推她一把,她就不會做正確的事情。我聽說容遠和她一直都沒復婚,就是因為中間還隔著一個孟浪。我一方面是為了給自己和父母討個說法,另一方面是為了她們好。這件事情只有沈一親自去做,容遠才能真正地放下心結。”
容巖癡癡地看向身旁的女人,目光里的欣賞和寵溺比當年還多了幾分,“玄鳴,你還是以前的辛夷,你從來都沒有變過。”
“變也好,沒變也罷,我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容巖突然想到第一次送辛夷回行知集團的事情,那一次,方逸行大怒,那個時候,他還有機會。
他單手撐著車窗邊緣,眼神里都是遺憾和傷感,“辛夷,如果下輩子還能投胎,請你一定要第一眼看到我。”
玄鳴一怔,隨即笑笑,“對不起巖哥,我和方老師這輩子還沒有過夠,我希望下輩子還能跟他在一起。”
容巖的心一疼,他騰出一只手緊緊握住女人的手,“沒事,能看我一眼就行,就一眼也好,我就會像這輩子一樣,一直守在你身邊。”
“巖哥……”玄鳴知道情到深處,謝謝兩個最是無用。
她微微起身,探過頭去,在容巖的嘴唇上輕輕一啄,一顆淚落了下來,是容巖的。
“巖哥,知道你對我好,可我的心里一直都放著那個男人,我沒辦法的。這個吻,就當還了所有對你的虧欠吧。下輩子,避開我走,你會更幸福。”
一個清淺的吻,是我今生能給你的最后道別。
……
藍峰乳業的發布會如期舉行,所有知名的媒體都涌到了藍峰集團的發布廳,沒有接到邀請函的記者,就圍在大廈附近翹首以盼。
羅淼和程朗從車子里下來,拉開車門,扶出德高望重的常老。
所有的記者都瞬間安靜下來,只能聽到快門按動的聲音。
銀發老人臉上的謙和、誠懇和坦誠,勝過驕傲、強勢和權威的姿態,大道至簡,做了一輩子公關,到最后,常老終于明白,語言最有力也最無力,征服一切的始終是那顆坦蕩的心。
玄鳴站在會場之中,等待迎接常老的到來。
段念走到她的身旁,壓了壓她的肩膀說,“不會出岔子的。每家媒體我都打過招呼了,大家說,他們不是羅淼的學生,就是程朗的學生,常老就是他們心中的神,來,不是為了發問,而是為了看看老爺子。”
一句話,玄鳴的眼眶濕潤了。
羅淼和程朗把常老交到玄鳴的手上。
玄鳴輕輕地還住老人,“常老,逸行不在,我帶你去臺上。”
常老拍拍她的手,“好,好。”
段念的手機,在會場的門合上后響起,“齊清,怎么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