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3 殺心
963殺心
路曼聲心中裝著事,就怕那府尹衙門鬧出什么幺蛾子,當下披著衣裳便下了床。
香兒從殿外進來,看到娘娘下了地,連忙過來要把人重新弄床上去。
“娘娘,太子殿下吩咐過了,你還不能下地,得在床上好好將養身子。”
“都已經將養這么久了,什么事都沒了。好香兒,我現在是真有事,你實在不放心的話拿件披風來,我裹上便是。”
“可是太子殿下那邊……”
“太子那邊我會去和她說。”
“是。”香兒見路御醫堅持,也不敢多說,連忙回到殿內,拿了一見帶毛的大衣出來了,給路妃娘娘小心地裹上。
“太子殿下回來了便說我要出宮一趟,去看望我的義父義母,傍晚之前一定趕回來。小殿下若是哭,就讓奶娘好好哄哄他……罷,我速去速回。”
做了母親就是不一樣了,人還沒有走就開始想兒子了。一想到他會哭,路曼聲現在就想要把小賜兒抱著好好親一番。
“娘娘,要聶侍衛跟上嗎?”娘娘就這樣一個人出宮,是說什么都不放心的。
“聶侍衛現在在宮內嗎?”
“在,聶侍衛在,娘娘稍等,香兒這就去喊聶侍衛。”
“等等,香兒,這件事暫時不要告訴太子殿下。他國事繁忙,我不想他為了這點事分神勞碌。”
“……是,香兒記住了。”
香兒說著飛快地跑出去了,不能告訴太子殿下,有聶侍衛跟著,娘娘出宮她也放心一些。
聶濤很快便提著刀進來了,為了配合路曼聲,他還特地換上了便衣。
“娘娘,屬下聽香兒說你要出宮?”
“是的,有勞聶侍衛了,我有一些私事需要料理。”
“太子殿下讓屬下保護娘娘,娘娘去哪里屬下就去哪里,何談勞煩。只是娘娘身子還沒有大好,就這樣出宮,要是出了什么事,殿下可是會擔心的。”
“我快去快回,太子是不會知道的。怎么,讓聶侍衛瞞著太子,可是讓你為難了?”
“娘娘哪里話,屬下遵命便是。”聶濤再沒有多言,讓宮人備車,一起出宮。
趕車的還是管貝,路御醫這一年都在宮內安胎,鮮少出宮。他閑得都快生出蛋來了,如今路御醫終于要用車了,他甚至都激動起來了。
出宮的一路上,這車趕得都沒有以往時候穩了。
聶濤看著這車趕得顛簸,路御醫似乎有些難受,便拂開車簾,讓管貝把車趕得慢些。
路御醫剛生完小殿下,身子還虛弱,可受不得馬車顛簸。
被聶侍衛提醒了,管貝覺得簡直就是他作為尚醫局路御醫專屬車夫的奇恥大辱。
接下來行得慢慢的,恢復了平穩,路曼聲微蹙的眉頭總算是消解了。
“娘娘,身子可是不舒服,要么先回宮,有什么事讓屬下去辦?”
太子殿下有多在意路妃娘娘,他們這些跟在他身邊的人是再清楚不過。如今看娘娘難受得厲害,哪怕知道娘娘不會答應,聶濤還是忍不住道。
“沒什么事,就是這些日子在宮里將養慣了,哪里都沒去,突然坐上這馬車,有些不適應罷了。如此嬌氣,倒是讓聶侍衛見笑了。”
“娘娘不辭辛苦也要出宮,是為了何事?”
路曼聲看聶濤已經跟出來了,這件事也沒有瞞著他的必要,便將許掌柜許大嫂進宮和她說的是也與聶濤說了。
“竟有這事?”
聶濤一聽也聽出了其中的問題。就算那方府再識趣,動作也不可能這么快。
那付志洲之前就給路御醫找過不快,伙同那幕后之人傷了路御醫,還栽了她一個惡名。要不是路御醫及時處理,讓真相大白,那早就被他禍害到了。
好不容易安分了一陣子,別又生出歹心,暗害他們娘娘。
說來也奇怪,那付志洲最怕的就是得罪權貴。在那府尹的位置上也一直是小心謹慎,雖然貪婪了些,還不至于不知輕重。從上次金慕殊小少爺的事就知道,他有心和路御醫化干戈為玉帛,甚至想要賣路御醫人情。
怎么這一次,又生出是非來了?
還是這背后另有隱情,待他們去弄個清楚,再看是不是付志洲搗鬼。
要說付志洲一個人做的鬼,聶濤是不信的。
如若真是他所為,那他恐怕也不過是一枚棋子,背后有個更厲害的人指使他這么做。
一個連付志洲都無法拒絕的人。
再聯想到前兩年的事,聶濤心中一陣心悸。如果是背后那人故技重施,那路御醫恐怕又麻煩了。
雖然這件事鬧得再大,也不能動路御醫的筋骨。可這件事要是有人故意在后面煽風點火,就會敗了路御醫的名聲。由此再牽連出殿下,那受百姓擁戴的太子殿下就會遭受別人的質疑。
路御醫想來是想到了這一層,才親自出宮解決此事。
由此也能看出娘娘對太子殿下的在意程度。
聶濤不禁欣慰。
原來不只是太子殿下對娘娘掏心掏肺,娘娘對太子殿下也是一百分的真心。要不然也不會在月子期間就出來解決這件事,為的就是不在這關鍵當口有任何不利于太子殿下的事發生了。
聶濤看向路曼聲。
路曼聲此刻的眼底有著隱憂,但更多的還是堅定。
與此同時,清心殿的宮旬剛處理完幾件重要國事,想喝杯茶歇歇,便喚了孟凌東進來。讓他回正陽宮一趟,吩咐御膳房多做一些路妃娘娘愛吃的,他中午要陪路妃一起用膳。
他聽說路妃最近胃口不太好,怕是許汗那事愁的。如今事情有了轉機,她也該多吃一點兒,好不容易在他的照看下長了點肉,這兩天又回去了。
孟凌東領命而去,回來的時候神色卻不對。好是為難,不知道是該跟太子殿下說還是幫助路曼聲隱瞞一二。
孟凌東素來是向著路曼聲的。
在他和路曼聲有婚約前,他就已經偏向路曼聲了。有點小事,也會為她遮掩。雖然最后沒能走到一起,孟凌東對路曼聲依然像是一位好友一般照拂。
可這次的事不一樣,娘娘突然出宮,應該是有要事發生。
“凌東,你在那站了半天了,可是有什么事?”宮旬放下茶盞,看著在殿外沒肯進來的孟凌東。“該不會是路妃出了狀況,不讓你與本宮說?”
“不,并沒有,殿下別擔心。”
“那是什么事?”
“路妃娘娘出宮了。”
“什么,出宮了?”宮旬大步走了過來,“路妃出宮了,為什么不早些告予我?這個香兒也是,讓她多照顧著路御醫,居然讓她出宮去了。”
“香兒說,路御醫是出宮看她的義父義母了,囑咐傍晚之前定然歸來,讓太子殿下不必擔心。”
“本宮怎么可能不擔心,她之前一直臥榻,身子還沒有好。再說了,那些人盯我盯得緊,只因正陽宮固如鐵桶,才找不到下手的機會,如今她出宮去,意味著她的身邊再無人保護,那些人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想到這兒,宮旬更加擔憂。二話不說,疾步走出了大殿,要出宮將路曼聲尋回來。
孟凌東被太子殿下這么一說,也擔心路曼聲出事,連忙跟了上去,還調了幾名大內高手,跟著他們一起出宮。
管貝的馬車直接去往府尹衙門,到了衙門,聶濤亮出了腰牌,但那衙門的衙差客氣歸客氣,卻稱他們大人不在衙門。付志洲在鄉下的老爹生了重病,還不知道能不能見最后一面。今日早晨便向朝廷告了假,要回鄉一趟。路御醫來得真是不巧,大人前腳剛走,他們后腳便來了。
在衙門見不到人,又看外面日頭正烈,路曼聲和聶濤就在衙門對面的酒樓坐了下來。喝杯茶,看看那府尹衙門到底在玩什么名堂。
“娘娘,喝茶。”聶濤為路曼聲斟了一杯茶。
“聶大哥,在外面不要稱呼我為娘娘,叫我曼聲便可以了。”
“這哪里使得。”
“使得,在宮外不能招搖,你這稱呼直接就讓人知道了我的身份。”
“是,娘娘,屬下疏忽了。”
路曼聲笑著搖搖頭,看來聶侍衛一時半會兒是改不了這稱呼問題了。
兩個人坐下沒多久,正望著對面衙門動靜的聶濤,忽然回過頭,警惕地望向酒樓大堂。
“怎么了,聶侍衛?”
“娘娘要小心,情況似乎有些不對勁。”
聶濤跟在太子身邊,警覺性是一流的。這大廳內有一些人頗不尋常,似乎是沖著他們而來。
“不會吧——”路曼聲也一緊,他們剛出宮,怎么就被人盯上了。
而且她出宮的事只有幾個人知道,那些人應該不會這么快得到消息。最重要的是就算知道了,那個人居然如此了得,這么快就能組織殺手刺殺。
“娘娘,待會兒真的動起手來,你先走,屬下拖住他們。”聶濤眉頭深鎖,如今娘娘的身邊只有他一人會武功,真的動起手來,恐怕兼顧不到。
最讓他擔憂的是如果那些人在外面也設下了埋伏,那情況就危險了。
“聶侍衛,你……”
大堂的那些人在盯著這邊,就連路曼聲都感受到了。如此的明顯,看來一場惡戰是免不了的。
“娘娘,我們走。待會兒你走出酒樓,直接上馬車,讓管貝最快速度帶你回宮。”只要到了皇宮范圍,那些殺手就對他們無可奈何了。
說著,聶濤護著路曼聲,快步下了樓。
他全身都處在高度戒備之中,下樓的同時用身體護著路曼聲。
那些人微微站起了身,手里握著桌下的刀柄。
聶濤一方面注意著這邊,另一方面護著路曼聲謹慎地走出酒樓。
在路曼聲即將跨出酒樓之際,門忽然刷刷地合上了。
這酒樓竟是早就布置好的,門一合上,便從上面掉下一塊釘板。那釘板釘子尖利,人一扎上,定得變成一馬蜂窩。
聶濤一驚,拔出佩刀,對著那塊釘板狠狠一揮。那釘板從中斷成兩截,飛向了兩側。
但聶濤還沒有落地,從對面的墻里又飛出了十幾根箭矢,齊齊朝兩人飛來。
這么多箭齊發,縱使你武功再高,也難以阻擋。何況聶濤還要護著一位完全不會武功的路曼聲,那情況就更加危急了。
“娘娘小心!”
聶濤深知此事厲害,一瞬間解下自己的披風,用內勁鼓成一團,將那些箭矢卷起來,朝著那些對他們拔刀的刺客反擊回去。
接連倒下了三名殺手,還有五六位兇神惡煞地沖他們劈來。
第二輪箭矢又一次到來,聶濤不知道自己能擋多久,第一波攻擊剛過去,他腳下不穩。再加上那批殺手瞅準這一刻,更是不給他們半點生路。
但他可以死,也絕不能讓娘娘有一絲危險。
眼看著對方一心置他們于死地,聶濤心一狠。打算擋住這一波攻擊,便劈開大門,送娘娘出去。
“聶侍衛萬萬不可!”路曼聲似乎知道了聶濤的決意,阻止他這么做。
她任性出宮連累聶侍衛和她涉險已是不該,她萬萬不能再讓聶侍衛有任何危險。
只恨她手無縛雞之力,這個時候完全幫不上聶侍衛,反倒拖了他的后腿。
危急關頭,路曼聲忽然想起汪大小姐贈送給她的匣子。
她本不欲殺人,但這些人一心要讓他們死,步步緊逼,沒有半點留情。何況還有聶侍衛在,她絕不能再看著他因為她而受傷,甚至是死在這里。
于是,路曼聲心一狠,擋下取出青天白地匣,對著那些殺手,按下了機關。
嗖嗖嗖幾聲,密如雨點的暗器對著那些殺手射去,前一刻還耀武揚威的殺手俱都倒在了地上,一動都不能動彈了。
“哼!”聶濤悶哼一聲,他使出渾身解數擋下了又一波攻擊,卻還是中了一箭。
這一箭他努力避開了要害,傷在自己的左臂。
但擋住一波攻擊沒用,更危急的局勢還在后面。就在聶濤抱著一死之心也要護送路曼聲離開這個危險之地時,酒樓內忽然沒了動靜。
他一回頭,只看見路妃娘娘手里拿著一個奇怪的匣子,有些驚慌地看著倒在地上的殺手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