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若晗和凌杰聽了水娃的話都有種很復雜的感受,這些話聽著是很稚嫩的,有些孩子氣,但又是在反抗的。把這樣一個老實的孩子逼得想死了,這是誰的過錯呢?
凌杰拿起酒瓶來跟水娃碰了一下說:“傻瓜,別整天想著死。你媽生你下來不是讓你整天想些這個的,有我在這里,我會給你想辦法的。”
水娃有些絕望的搖搖頭說:“不行的,如果我把這門婚事給退了,她就在村里抬不起頭來了。我不能害她的,雖然我不喜歡她。”
凌杰點點頭,又跟水娃碰了一下酒瓶,喝了一口。
喬若晗這時覺得她原來只是想到這個村子里教孩子們讀書,識幾個字,如果有可能的話能夠深造一下更好的,現(xiàn)在覺得這一切都沒有那么簡單了。中國的教育問題不只是多建兩個學校就能得到解決的,但孩子們等不起呀。水娃正應該讀書的時候就因為村里的一些矛盾而不能讀,成了一代新文盲,這個責任,誰來負呢?
三個人都沒有說話了,任由著電視里的歌星們唱著歌,歡樂著。
凌杰又讓水娃吃著燒烤,水娃畢竟年輕,難過一下也就過去了,又笑著說等他發(fā)財了也請他凌哥吃燒烤。
三人吃完東西后又出門想去走走,街上已經(jīng)冷清得很了。才不過是晚上八點多而已,街上連買衣服的店都關(guān)了,只有一兩家小雜貨店還在開著。三個人覺得沒意思,又都回去了。
第二天三人坐車回村里了。喬若晗不敢出門亂跑了,醫(yī)生說象她這種身體太差的人懷上孩子不容易,懷上了能保住也不容易,生也不容易,讓她盡量不要走動太多,能躺就多躺一下,不能躺就在院子里活動一下就可以了。
她是不能出門了,凌杰卻忙了。水娃帶著他在整個村子里到處逛,有水娃帶路,凌杰很快就跟整個村子的人都差不多熟了,他熱情的邀請著等他有了新家后來家里作客,大家也都答應著。
凌杰回來跟她商量說,有兩個小獨院可以挑選,一個是在村中間,院子有點小,原來的主人有點錢了,請村長另外批了塊地重新建了幢樓住下了;一個是在村外上一點,是個新院子,主人在那里結(jié)了婚,媳婦懷了孩子后聽到些不干凈的聲音后嚇得流產(chǎn)了,從此以后再也不愿意住那里了,一直空著。凌杰去看了,舊院子小了,就兩三間房,還是土基房,進去就有種舊舊的感覺,也住過幾代人了。
兩套房子都讓喬若晗覺得不中意,凌杰就準備去買地來自己蓋房子。問題是他們兩人都不是當?shù)氐娜?,批不了地,如果要有地的話,只能是以村里誰的名義去批,批了之后自己建,土地就算是租的。這主意是村長出的,他說可以簽訂個協(xié)議,租地的錢可以用到村里,一次*個二三十年的地租就可以了。
喬若晗覺得有自己的房子是會好一點的,但是,就算是建了自己的房子也還是要租地,讓人感覺心里不踏實。凌杰理解她的想法,安慰她會多付幾十年的租金,就不會有這樣的不安全感了。
又過了兩天,凌杰帶著水娃去縣城醫(yī)院里拿喬若晗的檢查結(jié)果。回來的時候,他告訴喬若晗自己買了一輛十多萬的車,以后好方便帶她上縣城醫(yī)院去做檢查;而檢查結(jié)果說一切都很好,只是她還是需要多加強營養(yǎng)才行的。
喬若晗還是覺得讓凌杰為不是他的孩子的孩子花那么多錢不好的,她用感情復雜的眼睛看著凌杰,凌杰把她抱在懷里說:“不要想那么多,只要你好了,我才能好。只要你不離開我,為你做什么,我都愿意的。我會把孩子當成自己親生的,在這個地方?jīng)]有人知道這事,所以這就是事實的?!?
喬若晗靠著凌杰,她只能也擁抱著這個愿意為她付出的男人,卻什么也說不了。喬若晗真是沒有想過要再戀愛再結(jié)婚的,她甚至覺得一次受傷可能要用一輩子才能養(yǎng)好這傷的。她怕辜負凌杰,他對她的好,對她來說是一種壓力的。
正當凌杰想租地蓋房時,魚老大來找他了。魚老大是最近幾年承包了村旁邊的幾個水池用來養(yǎng)魚,發(fā)了一些財,被村里人尊稱魚老大的。他家里蓋了三幢樓,生了三個女兒,人人都以為會一個女兒給一幢樓陪嫁,結(jié)果嫁大女兒時,只讓老婆做了兩套衣服就算是陪嫁了。大女兒嫁過去后,被婆家認為是騙錢的,因為他們家的聘禮送得很重,就經(jīng)常打她,最后把肚子里的孩子都給打掉了。
魚老大自然也不是吃素的,一張狀紙把女婿一家人告上法庭,被判了五年的牢,聽說本來是判三年的被魚老大還使了些錢才改判五年的。大女婿一家自然不敢再惹魚老大的女兒了,他卻還是天天上門去鬧,最后又給她蓋了一幢房子后才離了婚的。
這事在村里都是公開的,魚老大整天吃得飽睡得好,魚塘有人管著,也逐漸長得象個彌樂佛一樣的肥胖而樂呵。
這些事是水娃告訴凌杰的,他讓凌杰不要跟魚老大來往,沒有人能夠占得到魚老大的便宜的??墒?,凌杰卻不覺得這有什么關(guān)系的,他認為魚老大這事做得好,跟魚老大喝酒時還直夸他,說如果他的女兒也被人欺負了,搞不好他會下手更重些的。魚老大雖然樂呵,但在這件事是有些強橫的,自己也知道,整天得意洋洋的在村里走過的樣子只是強裝出來的,他知道現(xiàn)在村子里的人除了村長和一些有錢有勢的人不敢他外,人人都怕了自己的,這種感覺不好受呀?,F(xiàn)在能聽到凌杰一個外地人也才夸自己,感覺是找到了知音。他心里很是舒服,又叫自己的工人去池子里打幾條魚放網(wǎng)兜里養(yǎng)著,等凌杰走時,讓他帶回去給媳婦補補身子。
魚老大現(xiàn)在自己有三個院子,他和老婆住一套,讓兩個未娶人的女兒各住一套。聽說凌杰想買房子,他正好想賣掉一兩套房子的,就來找凌杰了。
魚老大帶著他看了兩個女兒照看著的兩個院子,可能都是出自一個包工頭蓋的房子,除了地點不同,其他哪哪都是一樣的。不過也不俗,三層樓高的房子,一層近兩百平方的一大間就全部做客廳了,第二層用來住人,冬暖夏涼,第三層做成個花房,還放了一個自動麻將桌。里面的東西都是一模一樣的,要挑的就只有地點了,凌杰還是覺得三女兒在的這個樓比較好,離村長和土地廟都近。以后,他們?nèi)ソo孩子們上個課什么的都比較方便。
兩人又談房子的價錢,魚老大先開了一個價,凌杰沒有想到賣得那么便宜,沒出聲;魚老大想著這個價嚇到凌杰了,忙又降了一些,凌杰聽了在想這里的房價跟T市的真是沒法比的,低得太多了,又想著不過也不奇怪,在這里許多娛樂的東西比如一大幢樓的超市,這里是不會有的,方便的購物和看病也是沒有的,立體電影院也是不可能有的。在凌杰想明白這些的時候,魚老大已經(jīng)降了幾次價了。他降到不能再降的時候臉色就不好看,準備不想賣了。雖然他知道在這個地方可能過幾十年也不會有太大的變化的,所以,房子蓋多了,其實也沒有太大的實際意義的。這里的人要結(jié)婚的話,一般都會自己蓋新的,不肯買人家蓋好的,所以要在映山紅村炒房子也是不可能的。
凌杰雖然沒有做過房地產(chǎn)生意,但大概的東西還是知道一些的,他估計魚老大在這個院子上還是能掙點錢,但已經(jīng)掙得不多了,就把它給買了下來。
這在映山紅村里也是一個新聞的,一般只有人喜歡哪塊地了,買人家不住人的房子拆了蓋自己的新房的,沒有這樣買蓋好的房子的。
在喬若晗懷孕的第二個月,他們搬到了新家里面了。跟他們一起搬進去的還有水娃和他媽,水娃最近只粘著凌杰,而水娃他媽是專門來照顧喬若晗的,對外說是來幫個忙,其實也是象上下班一樣的,準時來給大家做飯洗衣做些家務(wù)的。水娃他媽也聽說過在城里管她這樣的人叫作保姆,她也一直羨慕能做保姆的人,多大點事呀管吃管住還給錢。
搬進新家后,凌杰就請村長和魚老大幫著他宴請了一次全村人。是在村里曬谷子的大場子上,村長讓村里辦紅白喜事才出來露一手的王大廚帶著幾個徒弟在專門的大灶上練開了。東西是提前幾天就備下了的,只等著到那一天就開始做菜做飯。
凌杰一大早就帶著水娃去了,因為喬若晗有身孕,讓水娃媽守著她,不讓她早起,只讓她休息夠了,吃飯的時候出來露個臉就行。
凌杰走后,喬若晗也睡不著了,她現(xiàn)在覺得很幸福,仿佛自己和凌杰就是一地道農(nóng)村人。凌杰現(xiàn)在比在T市里還活得滋潤些了,整天生龍活虎的忙個不停。她不禁又想到了徐彥一,每次摸著肚子都會想起他來。他現(xiàn)在在做什么呢?
而一想到徐彥一,她又覺得對不起凌杰。如果,村里的人們知道她懷著的孩子不是凌杰的,她怕不只是要被他們罵死吧?如果是在古代,她可能會被浸豬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