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彥一笑了,告訴她他是來找凌杰吃核桃的,不買。水娃聽他這么一說,想著徐彥一是個來占凌杰便宜的人就不肯再為他提包了。小魚卻笑了,說徐彥一跟她是一伙兒的,因為她也從來不買凌杰爸爸的核桃,只吃他的。
沒有人幫他提包了,他只好把小魚放下,自己來提包。小魚牽著他的走,走過了村里許多在屋外玩的人面前,他們沒有人會想到這才是小魚的親生爸爸的。
快到家門時,小魚放了徐彥一的手,先跑回去在院子里大叫:“凌杰爸爸,我給你帶回來一個來吃你的核桃的人。”
凌杰在樓上伸了個頭問:“誰呀?要吃核桃就拿幾個給人家吧。”
樓下就進來一個人抬頭對他說:“是我。我來吃你種的核桃了。”
凌杰吃驚了,雖說隔了四年,但是徐彥一的聲音和樣貌還是沒有多大的改變,倒是凌杰變黑變瘦了。他忙跑下樓來,跑得很快,或者說跑得很慌張。喬若晗在批作業,本來也沒有在意的,但聽凌杰跑得那么快,她也好奇了,伸了個頭看。
喬若晗沒有想到過會在自己的院子里看到徐彥一,她以為如果回T市會有可能遇到他,但沒有想到會在自己的院子里遇到他。
她縮回頭來,心慌得不得行了。她悄悄的把窗子給關上,又跑到自己的那間暗房里躲了起來。
凌杰下樓后,吃驚的問:“你怎么會找到這里來?”徐彥一沒有答話,只是得意的笑著。水娃從來沒有見到凌杰會有這個反應,他想著凌杰是不歡迎徐彥一的,就對徐彥一說這里不歡迎他,請他離開。
凌杰拉開水娃,當時水娃和小魚,以及跑出來看熱鬧的四姐說:“這位叔叔是爸爸媽媽的好朋友,不能趕他走的。”
小魚很高興的抱住徐彥一的腿,遞著她拿來的核桃,她的手小,只能一只手抓一個核桃來。
徐彥一很高興凌杰沒有趕他走,自己坐到院子里的石桌凳上,弄開核桃就吃。新鮮的核桃很嫩很甜。凌杰去給他倒了杯水來,陪他坐著。徐彥一吃著核桃,小魚又一趟兩個一趟兩個的運著核桃來給他吃。徐彥一吃了幾個后跟凌杰說他要在這里住下來,既然他們已經結婚了,孩子都生了,那么許多事他不敢再奢望了,他只是想生活在喬若晗的身邊就足夠了。他沒有太大的奢求,希望凌杰能夠成全。
凌杰無法答應他什么,沉默了一會兒,上樓去了。他是上去想問問喬若晗的意見,等他上樓后,看到她不在臥室里,知道她又進了暗房。凌杰輕輕的敲著門,里面一點聲音也沒有,他耐心的一直敲著。過了好一會兒,喬若晗才給他開了門。他看到她的臉燒紅著,頭發很凌亂,應該是她緊張了,在屋里邊走邊抓自己的頭發,她一緊張就會這個樣子的。
凌杰把徐彥一告訴他的來意說了,喬若晗不出聲音只是聽著;凌杰又對她說,他是以他們的朋友的名義來的,說知道他們已經結婚生了孩子,不想怎么樣的,只想跟他們生活在一起能天天見個面而已。喬若晗還是不說話,凌杰又說,不好就趕人家走的,或者下樓去一起說說話吧。喬若晗還是不肯說話,過了半天才點點頭,讓凌杰帶他上樓來好了。
凌杰下樓去讓四姐多做幾個菜,又讓水娃帶好小魚,暫時不要出去玩了。凌杰的神色有點太過于慎重了,水娃也不肯出去的,他要在這里盯著徐彥一,看他有什么對凌杰和喬若晗不于的言行可以隨時幫忙。
凌杰又把徐彥一請到樓上去坐,徐彥一這才看到了喬若晗。喬若晗四年不見已經有點顯老了,三十出頭的她,穿著很樸實的衣服,樸實倒有點象個農村的人了,臉也有點不光滑,應該是長期沒有用過護膚品的原因吧,不過這樣看上去倒是很跟凌杰般配的。兩個人都有些變化了,很入鄉隨俗的,生的女兒卻養得粉嘟嘟的可愛。看著小魚,徐彥一不禁有點難過,他和喬若晗結婚四年也沒有能夠生下一個孩子,而喬若晗和凌杰在一起馬上就能生出一個女兒了。
小魚也跟上樓去要湊熱鬧,凌杰馬上讓水娃把小魚抱走到別處玩。小魚撒嬌耍賴都沒有讓爸爸心軟,又去跟媽媽撒嬌耍賴,還是不管用。水娃想著徐彥一應該是他們的債主吧,他們跑來映山紅村躲債,結果還是讓徐彥一給找來了。
等小魚和水娃走后,四姐也抄好幾個菜了,凌杰讓她也回家了,碗留著明天再來洗就好了。四姐也走后,凌杰把小院的大門都給關上了。凌杰倒了一小碗酒給徐彥一喝著,徐彥一偷眼去看喬若晗,她低著頭,夾了一點面前的菜慢慢吃著。徐彥一問她什么話,她都不回答,全由凌杰代答了。徐彥一沒有辦法,只好主動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了,他只是也想到映山紅小學去教個書,最近身體不舒服了,來這里靜養一段日子再說。
凌杰先已經聽他說過這話了,他跟徐彥一說過要喬若晗表態的,但她一直不肯說話,凌杰也沒有辦法了。酒喝了半瓶,菜也吃得差不多了,小魚來叫門要回家,喬若晗就說今天先這么著吧,有什么等明天說。說完,她就去給小魚開門了。
凌杰沒有辦法,帶著徐彥一到小酒店里先去睡一晚上。
等凌杰安置好徐彥一回來后,見喬若晗在家里悄悄的哭。凌杰就站在她身后給她哭一會了。喬若晗哭夠了之后,問凌杰怎么辦。凌杰心一軟,告訴喬若晗,其實讓徐彥一在這里生活一段日子也很好的。因為,他一直覺得小魚不能看到他親生爸爸,只對他好,他心里有愧,還曾經想過如何讓小魚見一面徐彥一的。現在,徐彥一既然來了,就讓他在這里多跟小魚玩一會兒再說了。
凌杰很想問一問喬若晗對徐彥一還有沒有感情,但他知道有些事雖然很重要,但也還是不能直接挑明的。凌杰硬生生的把自己的話給咽了回去,忍著。凌杰想,不管喬若晗對徐彥一是個什么態度,讓小魚跟她親爸在一起多玩會兒,才不算虧待小魚的。
喬若晗輕輕握了握凌杰的手,這個男人太善良,他自己從小是個嬰兒時就被拋棄,現在他對小魚的好,真的可能一般的親爸也是比不了的。他這樣做就是怕委屈了小魚的,就由了他的心吧。
喬若晗想著就告訴凌杰,她答應讓徐彥一留在這里教書了。讓他明天去跟村長說一聲,然后帶著徐彥一給他安排一下工作,她不管這些事的。
凌杰笑了起來,他知道喬若晗也是一個善良的人,不會不讓徐彥一留下的。
第二天,凌杰就帶著徐彥一去見了村長夫妻了。村長老婆見了徐彥一,忍不住夸說:“喬姑娘只跟長得漂亮的男人來往呀,她男人就夠帥的了,現在又來一個更帥的。”
凌杰聽了她的話笑笑了之,徐彥一有點點尷尬,村長看出了,連聲罵自己老婆幾句,把她趕去炒幾個下酒菜。
凌杰看村長也是一付正經聽他說話的樣子了,就把徐彥一是他和喬若晗的朋友,想來映山紅村做個義務老師的事給說了。村長一聽忙答應了,這四年來,是凌杰用自己和魚老大合作的錢到縣城請來的老師給孩子們上課的,又是凌杰帶著大家種植了核桃林為村里蓋了學校,學校建好后,百分之六十的錢是用來分開村民的,百分之四十的錢就留在村長這里,有誰家有事沒錢的就看情況援助一點。有凌杰在,映山紅村這幾年才發展得很好的,村長到縣城里去開會時也不追著縣長討救濟款了,縣長見他的臉色也變得好多了。這些都是凌杰帶來的好處,現在他要讓個朋友來這里教書,又不要村里出一分錢,他哪會不答應呢。
凌杰看村長答應了,又跟村長商量讓徐彥一住在哪里的問題。村長有點奇怪,凌杰的家里閑著的房子也還是有幾間的,凌杰一家三口住一間,水娃一間,應該還有四間房是閑著的,怎么就會沒有房子給他的朋友住呢?村長笑著打量了一下徐彥一和凌杰,他有點明白了:就算是閑著的房間多,就算來的人是朋友,凌杰也經常出門去談個生意什么的,他怎么放心把自己漂亮的老婆和漂亮的朋友放在一個院子里呢?這豈不是招狼入室嗎?村長笑笑向凌杰打保票會盡快給徐彥一找房子住的。凌杰聽村長這么說,就提出來在找到房子住之前,或者可以讓徐彥一先租住在村長家里。村長豪爽的讓徐彥一直接搬過來就是了,不用租的。
一切談妥后,凌杰就讓徐彥一不用回去了,他過一會兒會讓水娃給他送行旅箱過來的。凌杰走后,村長老婆帶著徐彥一去看了自己的房間。徐彥一看得出來,凌杰在這個村子里有多受歡迎了,許多事都是由他說了算的,村里的人也全都聽從他的安排。徐彥一笑笑,他不在意這些的,他不是來跟凌杰比斗氣的,他也沒有想來搶喬若晗的,能再看到喬若晗,他已經很知足了。在她從自己的世界里消失的這四年,徐彥一每天都過著魂不守舍的日子,每天都是回到空落落的房子里,自己不弄點聲音出來,整個家就象是在墓里一樣的靜,靜到能聽到自己心臟的回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