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采月和周六紅在柳翠香家坐了半天才回家,兩人剛一進屋,就見孔繼富和潘秀花竟然在屋里坐著,孔氏坐炕頭上織毛衣,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兩人說話。
姜采月眼睛斜了斜,勉強跟孔繼富打了個招呼,理也沒理潘秀花,拉著周六紅就要到西屋去。
潘秀花見了連忙說道:“月兒你別走啊,我和你舅找你有事呢!”
姜采月就知道這夫妻倆肯定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沒好氣地說道:“有事找我干什么,找你侄子去啊,你侄子當里長的,多了不起,我能辦什么事。”
潘秀花一臉尷尬,孔繼富更是頭都不敢抬,這兩人都做過什么自己心里清楚,姜采月看不上兩人也不冤。
“那個……我們不是辦我們的事,是、是你表弟。”潘秀花厚著臉皮說道。
不管他們倆怎么樣,孔生金倒確實沒干讓姜采月討厭的事,而且那么多人都借到自己的光了,卻只在老舅家沒有,窮了這么多年,房子還是當年舊的,也算是對他們的懲罰了,現在他們為表弟來求自己,便勉強聽聽也沒什么。
于是她和周六紅又回來,兩人坐到凳子上,姜采月問道:“什么事啊,你們不會是想讓表弟到學堂上學吧?他這歲數晚了點。”
潘秀花鼻子都快氣歪了,說道:“還上什么學啊,有金都十六了,成親早的,現在孩子都有了,這歲數去上學,還不被人笑掉牙了。”
“那你們是想干什么?”
潘秀花瞇著眼睛擠笑臉,說道:“那啥,我們是想……能不能讓有金也到你家豬場去干活,賺點錢補貼家用,不然這眼看都要娶媳婦了,家里一個大子兒沒有,誰家姑娘肯嫁啊。”
要說他家里一個大子兒沒有是假話,但是相比起五牛莊其他人家,現在孔繼富確實是算是“貧困戶”了,村里只要和姜家、柳家霍鐵硯過得去的人家,現在都有事做,不直接做事,賺錢的路子也是與這三家有關的,只有孔繼富和潘秀花這樣當初往死作,或者像潘景玉家、許家,以及生了個敗家女兒的姜叔貴夫妻那樣的,才完全沾不到光,日子過得還和前幾年差不多。
雖然姜采月不想把孔繼富兩口子的不是算到孔生金頭上,但也不想讓他們占了便宜,他們說讓孔生金去豬場就去了?連許春姑都想從順順身撈點呢,以潘秀花那愛占便宜的性格,如果讓孔生金去豬場,她肯定會教孔生金往家里拿這拿那,以后大哥回來,大哥還實在,表弟拿東西不好意思管,那豬場豈不亂套了。
不只她這么想,周六紅也擔心,坐在旁邊向她看,生怕她真答應,畢竟姜采月答應是張嘴閉嘴的事,可是以后鬧心,都是自己夫妻的。
姜采月朝她使了個眼神,示意讓她放心,對潘秀花說道:“看老舅媽那點眼光,多少年了,還是那么短淺,讓生金到豬場干活能掙幾個錢,一個月二錢銀子,一年也才掙二兩多,就算全都存上不花,到什么時候才能賺夠娶媳婦錢?”
“呃……”
潘秀花臉僵了,孔繼富以為姜采月是不同意,低頭對潘秀花說道:“我就說不讓你來你偏來,來了有用嗎?要是想幫你還用等到現在,也不想想自己有沒有那個面子。”
孔氏固然怨恨弟弟和弟媳,可也不忍心侄子受窮,對姜采月說道:“月兒,你就別端著了,要有法的話,就幫幫生金吧,你看他都那么大了,說了多少門親事都不成,要是再不賺點錢,真要打光棍了。”
姜采月心中暗想,就算打光棍也是他爹娘害的,怨得了別人么,定不到親的原因,恐怕也不只是家里窮,潘秀花那死樣子,比何氏能強到哪兒去,老實人家的閨女,嫁進門還不被她欺負死,知道她為人的,誰愿意讓女兒嫁表弟。
“哦,幫倒也可以,只是也不能全都指著我們,我可以給他條道走,愿不愿干,還要看老舅和老舅媽的。”
潘秀花聽著有門兒,說道:“行行,你說吧,啥道?只要能掙錢,咋的都行!”
姜采月又悄悄撇嘴,心想要是看你的話,我才不會這么好心呢,還是看表弟吧,要是長點人心,以后或許能像個親戚樣,要是不行,過了今天,以后愛哪滾哪滾,我可不認你們。
“別把話說太早,這事也不是白干的,得你們自己出本錢,你看到我們養羊剪毛了沒有,一只羊一年能剪兩次毛,一次剪二斤,一年出四斤毛,每斤一錢銀子,一只羊一年就可以出四錢銀子,然后還可以產崽,每胎最少兩只,養上一年又是二兩銀子,養得好的話,一只母羊一年最少賺二兩四錢銀子,你養十只的話,一年就能賺二十四兩,豈不比他到豬場干活強多了。”
潘秀花只知道養豬賺錢,沒想到養羊也這么賺錢,說姜采月說得心動,搓手道:“可不是怎么,真是不少賺啊,只是那羊毛……”
“我收。”
“那羊崽肯定能賣出去?”
“我也收,你們自己出錢買羊養著就行。”
潘秀花伸手戳孔繼富:“二富二富,你說這樣也行哈,這只要養上一年羊,就夠給生金娶媳婦了。”
孔繼富尋思了一下說道:“嗯,那也行,生金要是不愿意放羊,那我就去放,讓他種地也行,反正羊那東西只吃草,冬天也搭不了多少料。”
“那走,回家看有多少錢,夠不夠買十只的。”
“行,那走吧。”
夫妻倆起身跟孔氏、姜采月和周六紅打了招呼就向外走。
周六紅不好意思不送,跟著向門外走去。
姜采月想了想,也跟她一起出門。
潘秀花見姜采月竟然出來送,簡直受寵若驚,說道:“哎呀采月,六紅,你看你們還出來干啥,我們又不是外人。”
周六紅跟她客氣著,姜采月卻問道:“老舅媽,你不是和你那侄女好得一個人似的么,最近怎么不來往了,聽說她懷孕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