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虎的旅途中多了一個老者。老者穿一身黑袍,帶著黑色兜帽,駝著背,偶爾抬頭時才能看到他那枯瘦的臉龐。
老者說自己要去南陲城,一個人太孤單了,想和兆虎他們一起走。
兆虎沒有搭理老者,老者便跟在他們后面??蠢险叩臉幼硬幌翊炭停谆⒈汶S老者跟著自己,沒去管他。
夜幕降臨,三人找了個背風處搭起帳篷,生起火堆,拿出干糧填肚子。老者從口袋里拿出拇指厚的一小塊餅吃了后,便跑去問兆虎要吃的。兆虎厭惡的瞪了老者一眼,丟了老者一大塊,他感覺老家伙跟著自己是為了蹭自己的干糧。
吃了干糧,時候尚早,炙嶺去了坡上放哨,老者東一句西一句找兆虎聊天,兆虎不怎么想搭理他,便以累了為由回帳篷睡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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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時分,齜牙咧嘴的餡犬群悄悄圍向了帳篷,有四五十只。它們低著身子,在草叢躡步前行,聽不到一絲聲音。它們全身黑色毛發,眼睛沒有像普通野獸一樣散發幽光,讓人很難在黑夜中看見它們。
餡犬個頭不大,卻極為兇猛,團隊的力量可以讓它們戰勝比它們強壯數倍的野獸。它們不是這片土地最強壯的野獸,卻是這里最兇狠的獵手,一旦被它們盯上,幾乎便宣告了死亡。
這三個獵夷足夠整個族群飽餐一頓了,即將到嘴的美味,讓它們忍不住流出甘甜的唾液,順著垂在嘴畔的舌頭,落在草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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炙嶺覺察到了黑暗中的殺意——來自獵手的殺氣。
有刺客?炙嶺警覺起來,他握緊戰斧,騎上坐騎,警覺的掃視四周。
“大王!餡犬來了!”炙嶺的吼聲如驚雷般在黑夜中炸開,邊喊邊催動坐騎,奔向坡下的帳篷。他看到了坡下黑暗中蠕動的身影,像漆黑的波浪一樣。
餡犬見人發現了自己,紛紛揚起身子,向獵物疾奔而去。
兆虎從夢中驚醒,急忙穿上衣服,跑出帳篷。炙嶺已經牽著坐騎等在外面,兆虎趕緊上馬。兩人正要離開時,老者一個趔趄從旁邊的帳篷翻出來,慌亂的系著衣帶,喚道:“等……等我?!?
兆虎才不會等這個老頭子,現在跑還能跑掉,等餡犬沖過來,一個都跑不掉。正要走時,他忽的想到了一個辦法。
兆虎拔出佩劍,朝老者大腿砍了一劍。老者慘叫一聲,跌在地上,抱著鮮血汩汩流出的大腿痛哭哀嚎。
“老東西,反正你也活不了幾天了,就留在這里吧。”兆虎將劍扔在老者身旁,與炙嶺策馬離去。把老者留在那里吸引餡犬注意,可以為自己爭取很多逃跑時間。
“兩位老爺……別,別拋下我……求你們了……”老者朝兩人離開的方向大聲哀求,聲音因恐懼而變得顫抖。沒有人來救他,只有離他越來越近的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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兆虎不知道自己逃了多久,到了天蒙蒙亮,確認沒危險了,他才停下坐騎,緩了口氣。
一個熟悉的身影猛的出現在兆虎的視線中,就像突然冒出來的一樣。那個老者,或許是一個和那個老者裝扮一樣的人,慢悠悠的騎著角駒朝兩人迎面而來。
老者在兩人面前停下。
“石碣兆虎,又見面了?!崩险咛痤^,一臉詭異的笑容。
兆虎大駭,瞪大眼睛仔細瞧了瞧老者,驚道:“你還活著!”
“傳聞中石碣王心狠手辣,果然名不虛傳!”老者化作黑煙人,浮在空中,身下的坐騎化作黑煙消散。
“你是誰!”黑煙人身上散發出的無形威煞讓兆虎覺得胸口壓了塊大石頭,直覺告訴他,這不是人類和赤靈,更不是巨人和獵夷。
炙嶺用意念勉強抵住威煞,握緊戰斧,只等兆虎令下。
“我是皓凝山的神,來助你統一獵夷諸族,征服世界!”黑煙人威嚴的聲音響徹兩人耳畔,便是炙嶺,也敬畏的低下了頭。
“如何助我?”兆虎能感覺到黑煙人有這能力。
黑煙人攤開手掌,黑色菱塊飛到兆虎面前,“感受它?!?
兆虎迫不及待的伸出手去拿,剛碰到菱塊,便看到了一支尸鬼大軍追殺人類,死掉的人類變成尸鬼加入尸鬼大軍。兆虎看著從地上爬起的越來越多的尸鬼大軍,心中無比震撼。世上沒有人能對抗這支軍隊,即使是最強大的天域國也不行。
真是強大的力量!征服世界的力量!兆虎心中贊嘆道。他將菱塊緊緊抓在手心,眼前的幻象隨即消去。
“神尊,怎樣使用它?”兆虎躬身行禮,恭敬的問道。此刻的他,沒了一點王的霸氣,像一個虔誠的信徒,畢恭畢敬,生怕一不小心惹到黑煙人,失去了手中那征服世界的力量。
“要讓它認可你,你需要獻祭忠誠之靈?!?
“忠誠之靈?”
“你最忠誠部下的生命?!?
看來是天意讓我獲得這強大的力量!兆虎看了眼身旁的炙嶺,大喜過望,迫不及待的問道:“怎樣獻祭?”
“用這碎片扎入那人的喉嚨,直到他死去?!?
兆虎立馬將菱塊遞到炙嶺面前,炙嶺明白兆虎的意思,接過碎片,猶豫片刻,道:“大王,我感覺他不是神?!彼皇巧岵坏盟溃菗乃篮鬀]人保護兆虎。
“你說過,你只服從命令,不在乎對錯?!闭谆⒉辉诤鹾跓熑耸遣皇巧?,他只想得到那能讓他征服世界的力量。
炙嶺最后看了看兆虎,毫不猶豫的將菱塊扎入喉嚨,為他的大王做了自己人生中力所能及的最后一件事。
碎片猛的迸發出耀目的紫光,瘋狂的吸噬著炙嶺的生命。炙嶺捂著喉嚨,翻落馬下,費力的轉頭看向兆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是開心的,至少,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仍在踐行他的忠誠,他的榮譽。
大王,保重!炙嶺心中默默祝福,黑暗吞噬了他的一切。
兆虎翻身下馬,等炙嶺沒了氣息,立馬從炙嶺喉嚨把菱塊扯了出來,迫不及待的問道:“神尊,它現在認可我了嗎?”
黑煙人點點頭,獻祭忠誠之靈是他編的,他想看看兆虎到底有多狠毒,兆虎沒讓他失望。
黑煙人抬起手,菱塊從兆虎手中掙脫飛出。菱塊飛到兆虎頭頂,射出一道紫色光柱將兆虎罩住。
“我將傳授你使用蕩世碎片的仙法。只有你這樣冷血無情的畜……”黑煙人清了聲嗓子,“只有你這樣冷血無情的君主,才能駕馭它無上的力量,用它征服這個世界,讓世界臣服在你腳下!”
兆虎跪拜在地,重重的磕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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兆虎來到了他再熟悉不過的石碣城王宮外城城門下,炙嶺跟在他身后。黑煙人覺得炙嶺是一個忠誠的戰士,是兆虎征服世界過程中不可多得的戰士,賜予了他新生,強化了他的身體。
王宮衛兵認得兆虎,他們沒想到兆虎這么大膽子,敢來王宮。十來個衛兵將兆虎圍了起來,城墻上的衛兵拈弓搭箭,對準兩人。
“石碣兆虎!你好大的膽子,膽敢來王宮尋死!今日定教你插翅難逃!”領頭的衛兵喝道。
“你好大的膽子,敢對本王大呼小叫?!闭谆⒄Z氣冰冷,紫色煙霧從腳底飄出,如觸手般向眾衛兵伸過去。衛兵們大駭,腳不由自主的往后退。煙霧纏上衛兵,衛兵們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眼眸失去了光芒,倒在地上。須臾,他們一個接一個站起身,邁開有些僵硬的步子,揮劍殺入王宮。
“這是什么妖法!”城樓上的衛兵大駭,心底涌起了一股無形的恐懼。
“放箭!”城樓上箭如雨下,箭射在兩人身上,仿若撞在堅固的石頭上,兩人毫發無損。
兆虎輕蔑的看了眼城樓上的守軍,從容走進王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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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鬼軍隊和王宮衛隊展開血戰,衛兵越來越少,尸鬼越來越多。
兆朗與十幾名衛兵被尸鬼們團團圍住。
他們看著臉色蒼白的拿劍指著自己的兄弟們,心里五味雜陳,這些兄弟,前不久還在用各自的方式歡笑調侃……很快,他們也會成為這些兄弟中的一員。
兆朗看著一副勝利者姿態向自己緩步走來的兆虎,迎著兆虎走了過去。兩人離的近了,停下腳步。
“王弟,這王位,該還給我了?!闭谆⑦汉纫宦?,看上去極其得意。
“這些人,怎么回事?”兆朗指著尸鬼們問道,他不知道兆虎是怎么把人變成這種怪物的。
兆虎笑了笑,攤開手掌,黑色菱塊緩緩浮起?!爸T神賜我蕩世碎片,助我統一獵夷諸族,稱霸世界!”兆虎的聲音慷鏘有力,氣勢十足。
“你接受了那個惡魔!”兆朗記得這菱塊,這是那個自稱神的惡魔的物件。
“放肆!你敢褻瀆神!”兆虎斥道。
他不可能不知道那是惡魔,神怎會教人驅使死尸,神怎會唆使人征服世界,征服世界,那可是萬千生靈的苦難。兆朗勸道:“王兄,諸神守護著這個世界,怎會挑起世界的戰爭讓萬千生靈遭受苦難?!?
“人類,巨人,赤靈,他們是世界的污穢!而我的使命,就是替諸神清除這個世界的污穢!帶給他們末日!”兆虎一把抓住兆朗的脖子,讓兆朗難以呼吸,兆朗想要反抗,卻發現手腳不聽使喚。
“人民,是不會追隨你的?!闭桌蔬@句話幾乎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他眼前的一切因為窒息而變得模糊。兆虎會殺了他,他現在能做的,就是說幾句狠話。
“他們不愿意追隨我,我便讓他們去追隨你。”兆虎表情冰冷,語氣兇狠,“死人,比活人聽話?!?
“你不能……”未等兆朗說完,兆虎死力一抓,結果了兆朗。
“跪下!”兆虎抽回手。
兆朗垂著頭,跪在兆虎面前。
兆虎冷峻的目光瞪向活著的衛兵們:“你們有兩個選擇,活著為我效忠,或者,死了為我效忠!”
衛兵們面面相覷,須臾,紛紛放下武器,跪伏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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冶秀在南陲大道沒有等到兆虎,卻等到了兆虎重回王位的消息。聽人說,兆虎使用法術驅使死人為他作戰,殺死了石碣王兆朗和他的妻兒。
驅使死人的法術,冶秀聞所未聞。他只聽說在千年前,人類的冬國發生過死尸襲擊活人的事件,死尸軍團摧毀了數十座城市,人類束手無策,最后還是眾神誅殺了驅使死尸的邪魔才阻止了這次災難。
如果兆虎掌握了這種邪術,那不僅是石碣族的災難,更是獵夷族的災難,更或者是這個世界的災難。
“大人,現在怎么辦?”染戌問道。石碣城肯定是不能回去了。
冶秀的抬起馬鞭指向南方,“去寅國,天域國,請他們出兵幫忙?!?
“他們會答應嗎?”
“試試吧。”冶秀心里沒底,但這是現在唯一的辦法。
一行人催動坐騎往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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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支獵夷大軍在平原擺開陣勢。
一方是石碣部族,另一方是弦幕部族和兇余部族的聯軍,還有幾百名座狼部族的座狼騎士,人數上聯軍占很大優勢。
兆虎策馬出陣,與儂原打話。
“石碣兆虎,今日你自尋死路,定要取你首級祭奠我父王?!眱z原喝道。
“先前我部下錯殺了你父王,我希望你今天能為我給你父王帶個話,替我道個歉?!闭谆⑽⑽⒁恍?,極為挑釁。
儂原調轉馬頭,回到陣中。
隨著震人心魄的戰鼓響起,雙方士兵排著整齊的陣型殺向對方。青翠的草地在喊殺聲中漸漸染成深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