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裁。早上九點董事會有個會議。還有,歐市長今天託人送來了帖子,邀請您共赴晚宴。昨天見過的環宇集團的林經理,說有一樁生意想要和您合作。”老吳坐在駕駛座,照往常一樣向他報告著一日的流程。
而坐在後車廂的江均昊像是並沒有聽到。
只是保持著沉思的姿勢,淡淡的看向車窗外。他的脣繃得很緊,眸子裡沒有任何情緒。
窗外的樹木如同剪影一般的後退。
老吳扭頭看了他一眼,又重複了一遍:“總裁。早上九點有個會議,晚上七點有個晚宴,環宇林經理的合作方案已經投遞到您的郵箱裡了……”
他不知道江均昊到底有沒有聽見,只是透過觀後鏡看見總裁緩緩的合上了眼,整個人靠在座椅裡。
老吳隨了他十多年,知道只有在這個時候,江均昊纔是最鬆懈的狀態,於是就不忍心打擾他的小憩。自顧專心的開車了。
車窗沒有關緊,微涼的風滲透進來,吹拂著江均昊柔軟的髮絲。
自從八歲的時候,他就被送往了法國唸書。與其說是被遣送的,倒不如說是他萬念俱灰之下的唯一抉擇。
在法國,沒有認識的人,更沒有熟識的鄉土氣息。陪伴著他的,只有永無邊境的孤寂和自閉。
每天在金髮碧眼的外國人當中穿行,只有這樣,纔會忘卻了他的身份——江家長子,也是江家唯一的嫡子。
回到中國,是別無選擇之下的選擇,他不願意讓祖父留下的基業毀於一旦,更不想看到江家那幾個小人得逞。所以哪怕在這片土地上時時刻刻都會呼吸困難,他還是留了下來。
在法國多年以來練就的冷漠讓他習慣了一個人獨來獨往。
最痛苦的時候,江均昊的腦海裡閃過了裴小淼那張總是帶著一絲恨意的臉。
然後他馬上從小憩中驚醒了過來。
“總裁,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老吳放慢了車速,發覺他的額頭不知道什麼時候沁出了一層冷汗。
最近總是時不時的想起她,江均昊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原因。只知道,因爲這段虛假的關係,奶奶的確消停了,並且把注意力全部都轉移到了她的身上。
呼吸慢慢恢復平穩,江均昊打開手機,舒了一口氣:“沒事。通知董事會,二十分鐘後召開會議。”
嘴裡說著,目光卻依舊看著手機。
他幾乎快忘了,爲了做到真實,他把屏保換成了裴小淼。
輕輕的解鎖,江均昊打開了聯繫人頁面,找出裴小淼,指尖停在了撥出鍵上。
這個動作很可怕,就連他自己也被驚到了。
他和她之間除卻合同的事,好像並沒有什麼話可以說。
於是又摁下返回鍵。
而就在這個時候,剛暗下去的照片又重新亮了起來。
“她”來電。
江均昊緊緊的握著手機,在心中默數了二十秒,才接通電話。
“喂。”他刻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生冷而疏離。
“那個……”那端的傳來清雅的嗓音,“阿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