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江園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十一點。
江老太太早就睡下了,爲了不驚動老人家,裴小淼摸著黑,躡手躡腳的攙著江均昊回到了房間。
把江均昊小心翼翼的放在牀上,她才得以重重的喘息,然後就著窗外薄涼的月光,靜靜的看著他。
江均昊難受的扭動著肢體,俊秀的眉頭皺成了兩座連綿起伏的山巒。
裴小淼無奈的嘆息,知道他是因爲襯衫的束縛,所以纔會不舒服,於是忙起身替他去脫襯衫。
大概是退燒貼起了作用,現(xiàn)在江均昊的身子已經慢慢的開始降溫了,胸口處沁出了一層細細的汗珠。
當指尖觸及到他的肌膚的時候,江均昊忽然瑟縮起了身子,驀地睜開了眼睛。
佈滿了血絲的雙眼直直的看著她,江均昊的眸底翻涌著痛苦的情緒。
“是你……”看見眼前晃動著裴小淼的影子,江均昊只以爲自己還是在做夢,他苦笑了一下,狠狠的攫住了她的手腕,“怎麼又是你……你就不能從我的夢境裡離開嗎?每天的夢裡都有你,你知不知道你很煩!”
雖然江均昊喝醉了,可是握著她的力度卻依舊像是有千鈞之重。聽到他說的這些話,裴小淼冷笑著掙扎了一下。
酒後吐真言……說到底,他的確是討厭自己的。
“可是……”江均昊的呼吸漸漸微弱了下來,目光迷離的看著她,“就算很煩,我也是還是不想醒過來……不要走好不好……我知道我很自私,我很可惡,我……”
江均昊的口齒有些不清楚,語氣也時重時輕,裴小淼需要很專注的聽才能聽見他在說什麼。
他說自己自私?
“我的確不想你去那個男人那裡。”江均昊夢囈般的說道,忽然又堅決的搖搖頭,“不,不止是那個男人那裡……任何一個男人的身邊都不可以。可是……我不是有意想要他死……”
裴小淼理解了半天,完全忘記了手腕上的疼痛。
所以江均昊口中的那個人是紀澤西嗎?
“我不是想要他死,你別恨我。”說到最後,江均昊的語氣就像是在哀求。
“你就是因爲這件事,所以才喝酒的嗎?”爛醉中的他,完全沒有了任何意識,裴小淼看著他緋紅的臉頰,心裡泛起一絲酸楚。
是因爲她嗎?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爲她嗎?
“唔……”江均昊慢慢的閉上了眼睛,好像並沒有聽到她的話
。
“你怎麼這麼傻。”裴小淼低聲罵了一句。
“呵呵。”男人笑了起來,“今天的夢真好,我竟然能夠聽見你在說話。”
“夢嗎?”那就當是在夢裡吧。有人說過,前半夜所做的夢,夢裡發(fā)生的一切,都是和現(xiàn)實相反的。
那麼就讓她也瘋狂一次吧。
裴小淼突然反握住了江均昊的手,整個人伏在了他的身上,吻上了他冰涼的脣。
是,不可否認,她還愛著他。就算他把自己傷害得遍體鱗傷了,她還是一如既往的愛著這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