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髮卡上的樹葉

1

夜已深沉,繡林大學那幢八層教師宿舍樓內的燈光,大多都已熄滅。整個住宿區內,一片寂靜。

中文系助教小蕊備好明天的課,又將自己掛在網上的長篇推理小說更新了幾千字,看看電腦右下角的時間,已經過了零點,打個呵欠,關了電腦,正準備上牀睡覺,忽然聽到“咣噹”一聲響,不知是從外面哪間宿舍傳來的,像是熱水瓶或花瓶之類的東西被人重重摜到地上打碎的聲音。緊接著,便傳來一陣吵鬧聲。

她吃了一驚,打開門站到走廊上一聽,原來聲音是從她對門713宿舍傳出的。713宿舍房門緊閉,拉上了窗簾的窗戶裡隱約有燈光透出。一個男人氣急敗壞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你、你都已經被人這樣了,還叫我怎麼跟你在一起?……分手,分手……”緊接著又是“砰”的一聲響,似乎是玻璃茶杯摔到地上的聲音,然後便傳來一個女人嚶嚶的啜泣聲。

小蕊不由皺起了眉頭,她聽出來了,那是蘇雪卉的哭泣聲。而那個氣急敗壞摔杯大叫的男人,則是蘇雪卉的男朋友邱子建。

住在713宿舍的蘇雪卉,幾年前跟小蕊一起畢業留校做助教,從大學時代起,兩個女生就是關係要好的朋友。兩年前,蘇雪卉與學校物理系副教授邱子建確立了戀愛關係。蘇雪卉是當年學校的校花,不但身材高挑,容貌秀麗,而且寫得一手好詩,號稱校園美女詩人。而剛剛三十出頭的邱子建,不但長相帥氣,儀表堂堂,而且知識淵博,學術成果豐富,前途一片光明。兩人在一起,可謂郎才女貌,羨煞旁人。

在小蕊看來,蘇雪卉與邱子建也確實相處得不錯,兩人已經發展到了談婚論嫁的階段,卻不知爲什麼會在這深夜裡突然吵起來,而且還鬧到了要分手的地步?七樓住的全是女老師,大家聽到聲音,一個個都亮了燈,開了門,伸出頭來探看究竟。

小蕊止不住心中好奇,正想側耳聽聽蘇雪卉和邱子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想對面房間的門忽然打開,邱子建鐵青著臉,喘著粗氣從裡面走出來,“砰”的一聲,反手將門帶上。一擡頭,瞧見正站在門口的小蕊,不由微覺一愣,哼了一聲,低著頭,沿著走廊盡頭的樓梯,噔噔噔地上了八樓,回自己的宿舍房間去了。

小蕊站在走廊中間,愣了好久纔回過神來,扭頭一看,幾名被吵醒的女老師見沒什麼好瞧的,便又打著呵欠把頭縮了進去。小蕊猶豫一下,最後還是上前敲了敲713宿舍的門,輕輕喊道:“雪卉,我是小蕊,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把房門打開,讓我進去坐坐。”

敲了好一陣門,卻沒人開門。她伸手一扭鎖把,門已被從裡面鎖上。她把耳朵貼在門上仔細一聽,屋裡沒有半點聲響。正自奇怪,忽然聽見從宿舍樓後面傳來“砰”的一聲響。她心中一個念頭還沒轉過來,就聽得一樓有人在驚叫:“啊,不好,有人跳樓了,有人跳樓了!”她腦中轟然一響,情知不妙,撒腿往樓下跑去。

宿舍樓裡沒裝電梯,等她氣喘吁吁跑下樓,時間已經過了兩三分鐘。她衝出樓梯間,拐個彎,來到宿舍樓後面。昏暗的路燈下,已經圍了一圈人,有的人身上穿著睡衣,腳下趿著拖鞋,顯然是剛從睡夢中驚起。

小蕊擠進人羣一看,只見冰涼的水泥地面上側躺著一個長髮女子,鮮血不知從她身體的哪個部位冒了出來,早已染紅她身上的白色連衣裙。儘管她滿臉鮮血,但小蕊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這正是蘇雪卉啊!她像被雷電擊中了一般,一下子驚呆了。

“雪卉,雪卉……”一個男人踉踉蹌蹌衝入人羣,竟將小蕊撞了個趔趄。小蕊扭頭一看,來的正是邱子建。邱子建“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一把將蘇雪卉軟軟的身體抱起,失魂落魄地嘶聲大叫,“雪卉,你爲什麼這麼傻?爲什麼這麼傻?”

小蕊也不禁流下淚來,蹲下身,伸出顫抖的手,輕輕撫摸著蘇雪卉那一頭彷彿還有生命的柔順長髮。蘇雪卉的頭上戴著一隻精美的滿鑽髮卡,這隻鑲嵌著人工寶石的髮卡,正是小蕊一年前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髮卡上夾著半片綠色的樹葉,小蕊用手指彈了一下,不想樹葉夾得太緊,竟沒彈掉。她正要伸手將樹葉拿掉,學校保衛人員早已撥打了110,刺耳的警笛聲驟然劃破寂靜的夜空,兩輛警車和一輛120急救車風馳電掣般開進了宿舍樓後面的空地。

2

一名醫生從120急救車上跳下來,快速地爲蘇雪卉作了檢查,最後搖著頭說:“是頭部先著地,當場死亡。已經沒得救了。”

警察將圍觀的人趕到一邊,在現場拉起了警戒線,拍照記錄、勘察現場、詢問目擊證人,一時間就忙開了。帶隊的市刑偵大隊大隊長夏劍鋒從蘇雪卉身上搜出一串鑰匙,進了713宿舍,發現地板上有熱水瓶和茶杯被打破後的碎片,鋁合金窗門打開著,窗前放著一把凳子,凳子上隱約有死者的腳印。看樣子死者是踩著凳子爬出窗戶,跳樓自盡的。

接下來對邱子建和小蕊的問話,則更進一步證實了警方的猜測。邱子建帶著哭腔說:“他們說得沒錯,今晚我確實跟雪卉吵架了。當時屋裡只有我和雪卉兩個人。我沒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打碎了一個熱水瓶和一個茶杯。”而小蕊則紅著眼圈說:“邱子建摔門出去之後,我一直站在雪卉的門前,既沒看見有人出來,也沒看見有人進去。大約過了十來分鐘,我就聽見了雪卉墜樓的聲音。”既然當時房間裡只有蘇雪卉一個人,那就基本可以排除他殺的可能。應該是蘇雪卉跟男友吵架後,一時想不開,所以跳樓自殺。

但小蕊卻指著邱子建的鼻子,義憤填膺地說:“就算雪卉真是自殺,那你也是間接害死她的兇手。如果不是你跟她吵架,如果不是你要跟她分手,她好端端的怎麼會去跳樓?”

“分手?”聽到“分手”這個詞,正要轉身離去的夏劍鋒又走了回來,盯了邱子建一眼,問,“這又是怎麼回事?剛纔問你的時候,可沒聽你說過。”

邱子建的臉紅了一下,放低聲音說:“我和雪卉之間發生了一些事,我覺得自己沒辦法再跟她相處下去,所以就向她提出分手。沒想到她一時無法接受,我剛離開她的房間,她就……”

夏劍鋒皺皺眉頭說:“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導致你要跟她分手?”

邱子建猶豫了一下,說:“這是我跟雪卉之間的私事,我不想說。”

夏劍鋒臉色一沉,說:“哪來那麼多廢話。現在我是在查案子,我問你什麼,你就得回答什麼。”

邱子建臉上掠過一絲痛苦的表情,垂下頭去沉默了好一會,才緩緩嘆口氣說:“今天晚飯後,雪卉約我去她房裡,說是有件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談。我以爲是談我們結婚選日子的事,誰知去了之後,她卻說不是談這件事。我問她到底是什麼事,她卻又支支吾吾不肯說。一直拖到半夜時分,她才遮遮掩掩地告訴我說她懷孕了。”

“雪卉懷孕了?”小蕊吃了一驚,“難怪我覺得她最近氣色不太好。”

邱子建瞧了她一眼,有些慍怒地說:“你知道什麼,我和雪卉相戀兩年多來,可是從未有過出軌的行爲。”

小蕊愣住了:“那她……”

“在我的再三追問之下,雪卉才向我道出實情。原來在三個月前,她曾被學校一名教授強姦。她怕我知道後會嫌棄她,所以一直不敢聲張。直到最近她感覺身體有點不舒服,到醫院一檢查,才知道懷孕了,這纔不得不將實情告訴我。我聽了,差點氣瘋了,發生這麼大的事情,她居然一直將我矇在鼓裡。一氣之下,我就跟她吵起來,還嚷著要和她分手。她卻一句話不說,只知道坐在牀邊哭。吵了一通之後,我就氣呼呼摔門而去。誰知我剛上樓回到自己房間,就聽見‘砰’的一聲響,接著樓下便有人喊:有人跳樓了,有人跳樓了。我住813房,後面的窗戶正好向著這邊,我從窗口往下一瞧,就知道是雪卉她……”說到這裡,邱子建已不覺流下淚來。

夏劍鋒拿出一個小本子,一邊做著記錄一邊問:“蘇雪卉有沒有告訴你,強姦她的那個人是誰?”

邱子建忽然擡起頭,雙眼裡幾乎噴出火來:“雪卉告訴我,那個禽獸教授,就是咱們學校物理系的歐陽成剛。”

“你胡說!”小蕊一聽“歐陽成剛”這四個字,就憤怒地叫起來。夏劍鋒把目光從筆記本上擡起來,望著她問:“有什麼不對麼?”

小蕊的臉紅了紅,告訴他說:“歐陽是我的未婚夫,我瞭解他,他絕不會幹這種事。”

邱子建冷笑道:“那可不一定。當初歐陽也追求過雪卉,後來看見雪卉愛上的是我,才轉回頭去追求你的。”

夏劍鋒皺皺眉頭問:“這個歐陽教授,現在在哪裡?”

小蕊說:“他幾個星期前去澳大利亞學習去了,要三個月後才能回來。”

夏劍鋒“哦”了一聲,收起筆記本,掏出兩張名片遞給她與邱子建說:“你們反映的情況,警方會一一調查清楚。現在,你們可以回去休息了。如果想起什麼跟案情有關的事,可以隨時打電話給我。”

兩天後,警方確認蘇雪卉是跳樓自殺,她的屍體也隨之被火化。

3

半個多月前,物理系系主任吳東到美國參加一個學術研討會,在洛杉磯遇上車禍死了。學校本擬晉升歐陽教授爲物理系系主任,只等他從澳大利亞進修回來,即可就職。誰知這時卻傳出了歐陽曾經強姦蘇雪卉、不配爲人師表的消息,校方於是召開緊急會議,重新討論擔當物理系主任的人選。除了歐陽教授,從能力和學術成果上看,能做系主任的就只有邱子建了。可是學校有“系副主任先上副教授,系主任先上教授”的硬性規定,邱子建眼下只有副教授職稱,能否擔此大任呢?

正在校領導猶豫不決之際,邱子建收到了一家國家級核心期刊的樣書和發表證書,他的一篇闡述相對論時空觀的專業論文,在這家期刊上發表了。按照學校有關規定,副教授晉升教授,必須在國家核心期刊公開發表六篇以上的專業學術論文。而這正是邱子建當上副教授後獨撰發表的第六篇專業論文。也就是說,他馬上就可以晉升教授了。有了教授的職稱,他當系主任自然就是名正言順的事情了。

看著邱子建那志得意滿的神情,小蕊這才感覺到從蘇雪卉的死到爆出歐陽的強姦醜聞,再到歐陽因醜聞而將系主任的職位拱手讓給邱子建,可謂環環相扣,未免也太過巧合了些。而且她十分了解未婚夫的爲人,絕不相信他會做出強姦同事的醜事。

她想向歐陽問個清楚明白,可是歐陽在國外進行的是封閉式的進修,具體聯絡方式只掌握在校方手中。爲了讓歐陽在國外安心學習,校方拒絕將他的聯繫方式外泄。小蕊往歐陽的電子郵箱裡發了好幾封郵件,可能是因爲學業緊張,歐陽根本就沒有打開過郵箱。對未婚夫堅定不移的愛與信任,使得小蕊下定決心,一定要將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還歐陽一個清白。

可是事與願違,一連過去了幾個星期,小蕊的暗中調查並無收穫,心中不禁有些著急。一個星期天的晚上,她去逛學校附近的服裝城,碰見一位五十多歲的女檔主同她打招呼。她認得是學校原物理系系主任吳東的老婆陳招娣,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就在她的檔口挑了兩條牛仔褲。

當她要離去的時候,陳招娣忽然問她:“小蕊老師,你懂電腦嗎?”小蕊說:“懂一些。”陳招娣說:“我們家老吳留下一臺電腦放在家裡,孩子們都在外地,我又不會打電腦,想把它賣掉,又怕老吳在裡面存了什麼有用的資料。如果你有時間的話,我想請你幫我看看電腦,把裡面的東西都清除乾淨了,我再賣給別人。”小蕊點頭說:“好啊。”

吳東的家就住在離服裝城不遠的一個小區。陳招娣關了檔口,跟小蕊一起回到家。小蕊走進吳東的書房,打開書桌上那臺臺式電腦,把裡面的文檔都檢查了一遍,見沒什麼重要文件,便都隨手刪掉了。

當她最後打開收藏夾時,發現裡面收藏著十幾個吳東經常瀏覽的網頁,大部分都是一些新聞網站,還有幾個黃色網站。小蕊看了,不禁有些臉紅,暗想這個吳東,人品果然有些問題。原來在學校,別人背地裡都叫吳東做“吳色狼”,聽說他曾多次對學校的女學生搞性騷擾,但卻又沒人肯不顧顏面出來指正他。

當小蕊點開吳東電腦收藏夾裡最後一個網址時,彈出的卻是一個波蘭文網站頁面。小蕊雖然在外文書店看見過用波蘭文寫成的書,但對波蘭語卻是一竅不通,隨手複製了兩段話在QQ上請一個懂波蘭語的網友翻譯。網友告訴她,這應該是一篇由波蘭物理學家撰寫的關於相對論的學術論文。看了網友傳過來的兩段譯文,小蕊感覺有些眼熟,似乎在什麼地方讀到過,於是又把全文傳過去,請網友翻譯。

第二天中午,網友把那篇波蘭文論文的中文版傳回給她。小蕊一讀,竟意外地發現,這篇波蘭物理學家發表於十年前的論文,居然跟邱子建新近發表的那篇論文極度相似,有些地方邱子建竟然隻字未改,整段照搬。蘇雪卉曾經不無自豪的告訴小蕊,邱子建可是全校唯一精通西班牙語和波蘭語兩種歐洲語言的教師。由此可以推斷,邱子建的那篇論文,是一篇徹頭徹尾的抄襲之作。

但是讓小蕊疑惑的是,吳東的電腦裡怎麼會保存著邱子建所抄襲的論文的原文網頁呢?難道吳東也懂波蘭語?難道吳東知道邱子建抄襲的事?

她迅速進入學校局域網,點擊查看了吳東的簡歷,發現這位出生於五十年代的老教授,當初在北京念大學時,所選修的正是歐洲語言系的波蘭語專業。她似乎明白了什麼,立即下樓來到學校打印室。

打印室的負責人麗珠經常找小蕊借書看,兩人關係比較熟。小蕊將一本校刊遞給她,讓她看了上面轉載的邱子建新近發表的那篇論文,然後問她邱教授的這篇論文,是不是在她這兒打印過?小蕊知道,邱子建有電腦卻沒裝打印機,要想打印文件,必須到學校打印室。

麗珠看後點點頭說:“我對這篇論文有印象,確實曾在我這裡打印過。邱教授當時還告訴我說他不習慣在電腦裡修改文稿,所以寫了論文,一定得打印出來在紙上修改。”

小蕊又問:“邱子建來打印論文的時候,打印室裡除了你們兩個,還有沒有別人?”

麗珠想了一下說:“哦,對了,當時他們物理系的主任吳東教授也在這裡打印東西。邱教授的論文打印出來後,還給吳教授看過。”

“吳教授看後,有沒有說什麼?”

“沒有說什麼,只是嘿嘿地笑了兩聲。然後他倆就一起出去了。哦,對了,他們當時並沒有走遠,因爲後來我還聽到他們站在樓道里講話。”

“他們講的什麼?是不是說論文的事?”

“我當時也沒太注意聽,好像不是說論文的事,說的是邱教授的未婚妻蘇雪卉。我隱約聽見吳教授打著哈哈對邱教授說,你可真有豔福啊,交了個女朋友那麼漂亮,要是讓她跟我睡一晚,我就……後面的話,我也沒聽得太清楚。”麗珠說,“我當時還想,別人都叫吳東做吳色狼,還真沒叫錯啊!”

小蕊點了點頭,問:“這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麗珠說:“大約是四個多月前吧,具體日期我已經不記得了,因爲當時他們要打印的東西不是很多,所以我也沒有按學校規定逐一登記。”

告別麗珠,離開打印室的時候,小蕊已經心中有底。

邱子建在打印室碰見了系裡的主任吳東,於是便順手將自己剛剛“撰寫”的論文拿給他看,客氣地請他指教。他以爲學校裡只有自己精通波蘭語,這一篇抄襲自波蘭語網站上的論文絕不會被學校同仁看出來。卻做夢也沒想到吳東也懂波蘭語,而且作爲物理系的教授,他恰巧也讀過那位波蘭物理學家寫的這篇論文。所以他一眼就看出這是一篇抄襲之作。

但這位色狼教授並沒有當面戳穿,而是將邱子建拉到一邊,告訴他說自己已經看出他這篇論文有問題。如果想要堵住他的嘴巴,就必須要邱子建的漂亮女朋友蘇雪卉跟自己睡一覺。邱子建爲了自己的前途與名譽,只得無奈地答應了他。吳東在滿足了自己的**之後,爲了今後能繼續抓著邱子建的把柄威脅他,回到家就在網上找到了那篇論文的原文網頁,收藏在了自己電腦的收藏夾裡。

吳東在美國出車禍死後,邱子建大大鬆了口氣。誰知不久後,蘇雪卉卻告訴他,自己懷上了吳東的孩子。邱子建便想過河拆橋,跟蘇雪卉分手。蘇雪卉爲他作出了那麼大的犧牲,想不到竟會落得如此下場,於是一氣之下,就跳樓自盡。

在蘇雪卉跳樓現場,警方查問是誰強姦了蘇雪卉,邱子建如果說出色狼教授吳東的名字,警方一旦深究,他論文抄襲的事,只怕也會隨之暴光。所以乾脆嫁禍給歐陽成剛,一來此時歐陽成剛不在國內,警方一時之間無法深入調查,二來歐陽成剛正好是他競爭系主任的最大對手。

小蕊暗暗點了一下頭,有了這個初步的推斷之後,接下來要做的事,就是進一步尋找可靠的證據了。

4

又經過了幾天時間的暗中調查,事情並沒多少進展。這天傍晚,下班後的小蕊再次來到了蘇雪卉墜樓身亡的地方。教師宿舍樓後面的水泥地,雖然經過了清洗和打掃,但正對著713房窗戶的地面上,觸目驚心的血跡仍然隱約可見。這是一片狹長的水泥地,一邊是教師宿舍樓後牆,另一邊是一道陡峭的山坡。山腰處生長著一些蒼翠大樹,一陣山風吹來,樹葉緩緩飄落,掉到了小蕊的頭上。

小蕊忽然想起了雪卉墜樓時,夾在她髮卡上的那半片樹葉。那半片翠綠的樹葉,被緊緊夾在雪卉頭上的髮卡上,看起來不像是在雪卉墜樓後才飄落到她頭上的,應該是雪卉在跳樓的過程中,頭部碰到了樹枝,那半片綠葉恰巧被髮卡夾住,硬生生扯斷下來。

她站在雪卉墜樓的窗戶下邊,下意識地擡頭一看,果然看見山坡上有一株大樹斜伸過來,樹梢搭在了宿舍樓的牆邊。雪卉頭上的那半片樹葉,應該就是那樹梢上的。可是再仔細一瞧,卻又覺得有些不對勁。

那株斜生的大樹長得極高,樹梢對準的位置,並非雪卉住的713宿舍的窗口,而是她樓上房間的窗口。也就是說,從713宿舍窗口往下,並無樹枝阻擋。雪卉從七樓墜下,髮卡絕無可能夾到樹上的葉子。除非她是從樓上那間房的窗口或最上面的樓頂陽臺墜下,纔有可能碰到那株大樹的樹枝。而這棟老式住宿樓的樓梯,只延伸到八樓就沒有了,一般人絕不可能輕易上到樓頂陽臺。也就是說,雪卉只有可能是從八樓窗口墜下。

而雪卉樓上的813房,住的正是她男朋友邱子建!

小蕊的眉頭,一下就皺了起來。她忽然想起一件事,雪卉出事的當晚,她由始至終都沒有親眼看見雪卉的身影在713房間出現。

那天晚上,她先是聽到邱子建摔東西和吵鬧的聲音,接著便聽到了雪卉傷心的啜泣聲,稍後邱子建便氣沖沖摔門而去。邱子建出來時,開門和關門的動作太快,她雖然站在門口,卻並未看清屋裡的情形。而邱子建離開後,她再未聽見屋內有任何聲音傳出,直到最後聽到雪卉墜樓的聲音。她之所以認定雪卉在713房間裡,只不過是因爲隱約聽到的那一段雪卉的嚶嚶低泣聲。

現在仔細回想起來,當時她聽到那哭泣聲時,雖然能明顯的感知是雪卉的聲音,卻也隱隱感覺到似乎與雪卉平常的聲音稍有不同。她以爲雪卉像大多數女孩一樣,哭泣的時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導致聲音有些壓抑,所以心中那個異樣的想法只是一閃而逝。

現在再想一想,只怕並非如此。她覺得那一段低低的哭泣聲,並不是雪卉用手捂住自己嘴巴後發出的,而像是某種器材播放錄音時效果不佳稍稍有點失真的聲音。

她猛然一拍腦袋:對,是錄音,當時聽到的雪卉的哭泣聲,確實是從微型錄音機或手機裡播放的錄音!也就是說,那天晚上,聽起來似乎是邱子建在雪卉的宿舍裡跟雪卉吵架,而實際上,他只不過是對著一部微型錄音機在唱獨角戲,因爲當時雪卉並沒有在自己宿舍裡。

既然那時雪卉沒有在自己房間裡,那她又去了哪裡呢?小蕊擡起頭,望向八樓,望著那個被樹梢遮擋住的窗口。既然雪卉是從813房間窗口墜樓的,那麼當時她應該就在813房間裡。而且很有可能被人打暈了,以致被人從窗口扔下,也全然不覺。而那個將她從八樓扔下來活活摔死的人,自然就是住在813房間的邱子建。

那天晚上,邱子建將蘇雪卉約到自己八樓的宿舍,趁其不備,將她打暈,然後從她身上搜出鑰匙,悄悄下樓打開蘇雪卉的713房間溜了進去,一面在屋裡摔東西大吵大鬧說自己要跟蘇雪卉分手,一面用微型錄音機或手機播放早已錄好的雪卉的哭聲,給外面偷聽的鄰居造成他在屋裡跟蘇雪卉因爲分手而吵架的錯覺。

獨角戲演完後,邱子建將713房間的球型門鎖從裡面鎖住,關上房門,回到八樓自己的房間,看到宿舍樓後面沒人,就將昏迷中的蘇雪卉從窗口扔了下去。經過之前的一番掩飾,他相信所有人都會以爲蘇雪卉是因爲跟他吵架,鬧到要分手的地步,一時想不開,所以從713房窗口跳樓自殺。再加上最後關頭,他向警方拋出蘇雪卉曾被強姦懷孕這一線索,蘇雪卉因想不開而跳樓自盡就更有說服力了。

由此看來,這已不僅僅是邱子建涉嫌抄襲和嫁禍給歐陽成剛那麼簡單了,而是一場處心積慮的謀殺。

那麼,邱子建爲什麼要殺害蘇雪卉呢?

原因很簡單,因爲蘇雪卉不肯和他分手。爲了甩掉蘇雪卉這隻已經不配跟自己結婚的“破鞋”,邱子建便對她動了殺機……

小蕊想到這裡,立即拿出手機,撥通了上次給她名片的那個刑警隊副隊長夏劍鋒的電話。但想了想,還是掛了電話。她把自己的推理從頭到尾梳理了一遍,發現自己所有的推斷,都是以雪卉墜樓時,夾在她髮卡上的那半片樹爲基礎的。而現在雪卉的屍體已經火化,那半片樹葉早已不復存在。自己沒有任何直接的證據能證明邱子建就是殺害雪卉的兇手,警方會相信她嗎?

她皺著眉頭想了好久,最後決定冒險向邱子建主動出擊,逼他現出原形。

5

這天中午,邱子建開著他剛買的廣州本田從外面回來,剛到學校門口,就看見一個人從校園裡跑出來,差點撞到他車上。他趕緊踩了一腳剎車,把頭伸出車窗一看,那人竟是中文系的助教小蕊,不由笑了,說:“小蕊,追男朋友呢?跑得這麼急。”

小蕊喘著氣說:“對不起,我要趕著去公安局。”

邱子建一怔,問:“去公安局?幹什麼?”

小蕊說:“雪卉給我發了個郵件,我要送去給公安局的夏劍鋒隊長看看。”

邱子建不由睜大了眼睛:“你說什麼?雪卉給你發郵件?”

小蕊忙解釋說:“是這樣的,我雖然申請了電子郵箱,但平時與人聯絡多用QQ,郵箱兩個月難得開一次,幾乎已經廢棄不用。今天中午我無意中打開郵箱,卻發現裡面有一封雪卉發給我的郵件。雪卉在郵件裡說如果她發生什麼意外,就讓我把附件裡的文件交給警方。我一看發件日期,正是雪卉墜樓的前兩天。我想這封郵件也許跟雪卉的死有關聯,所以就將郵件內容及附件拷貝下來用優盤裝了,準備送去公安局。”

邱子建臉色一變,忙問:“雪卉在附件裡說了什麼?你有沒有打開看過?”

小蕊搖頭說:“沒有,那是一個加密文件,我打不開。我想公安局裡應該有電腦高手能解密吧。”

邱子建暗暗鬆了口氣,忙說:“那你快上車吧,我送你去公安局。我也很想知道雪卉到底在郵件裡說了什麼。”

小蕊也不跟他客氣,打開車門,一屁股在副駕駛座上坐了下來。邱子建把車從學校門口退出來,一打方向盤,拐了個彎,駛上了一條城市主幹道。

他猛踩油門,把車開得飛快。在寬闊的大路上行駛了約莫十來分鐘,小車忽然拐進了一條只能單向行駛的岔道。小蕊“咦”了一聲,說:“這條路好像不是去公安局的吧?”邱子建說:“沒事的,我順道辦一件事,等下我抄近路,很快就可以到公安局,不會誤事的。”小蕊瞧了他一眼,不再做聲。

又過了十來分鐘,邱子建東一拐西一繞,竟然把車開出了市區,來到了郊外。又行駛了幾公里遠,小車最後在一處人跡罕至的爛尾樓後面停了下來。小蕊擡頭看了一眼,說:“這不是東方豪苑那幢爛尾樓麼?咱們到這裡來幹什麼?”

邱子建嘿嘿一笑,忽然朝她伸出一隻手說:“把你的優盤給我吧。”

小蕊一怔,忙護住自己的牛仔褲口袋說:“不行,不到公安局,不見到夏隊長,我絕不把優盤拿出來。”

邱子建忽然變了臉色,乾笑道:“你已經落到我手裡,哪還能由你說了算。”猛然將她撲倒在座位上,掰開她的手,把手伸進她口袋裡,很快就將那隻優盤搶到了手裡。然後又拿出一張紙和一支筆,“這個郵件,應該還保存在你郵箱裡沒刪掉吧?把你的郵箱地址和登錄密碼寫出來,我要用手機馬上打開你的郵箱,徹底刪掉那個郵件。”

瞧著他這副做賊心虛氣急敗壞的模樣,小蕊越發肯定自己的猜測沒有錯,盯著他道:“原來你真是殺害雪卉的兇手!”

邱子建神情一變:“你、你說什麼?”

小蕊冷笑道:“我說雪卉不是跳樓自殺,而是你害死的。你爲了不讓吳東揭露你抄襲論文的事,竟拱手將自己的女朋友送給他糟蹋。而在得知雪卉懷上了吳東的孩子之後,你便又開始嫌棄她,最後竟然向她下了毒手。雪卉死後,爲了將歐陽從系主任的不二人選上拉下馬,你又將強姦雪卉的罪名嫁禍給他……”

邱子建如遭電擊,顫聲道:“你、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他看看自己手裡的優盤,恍然大悟似的說,“原來雪卉發給你的文件並沒有加密,其實你早已打開看過了,是不是?雪卉在郵件裡,把什麼都告訴你了,是不是?”

小蕊瞧了他一眼,冷笑著不說話。邱子建氣急敗壞地大叫起來:“不錯,雪卉是我殺死的,那又怎麼樣?我已經當了五年副教授,按照慣例早該晉升教授了,爲什麼一直晉升不了?還不是因爲發表的論文篇數不夠。爲了能早日晉升教授,我好不容易炮製出一篇論文,本以爲波蘭語專業是個冷門專業,懂波蘭文的人不多,咱們學校除了我,更找不出第二個人。誰知吳東這個老傢伙居然也學過波蘭語,他只對著我的稿子看了一遍,就瞧出我這篇論文是剽竊的波蘭物理學家的學術成果。這個老色鬼,還以此威脅我,叫我讓雪卉跟他睡一晚,他就替我把這件事隱瞞下來。”

小蕊盯著他冷冷地道:“你居然就答應了他?”

邱子建大叫道:“我沒有,我沒有。我只是表面上答應了他,暗地裡卻跟雪卉商量,叫雪卉跟他去外面酒店開房,等到兩人衣服脫得差不多的時候,她再悄悄用手機拍下吳東想要性侵犯她的照片,然後在吳東得手之前伺機溜走。”

“雪卉爲了你,竟然違心地答應了你的要求,是不是?”

“是的,她很快就拍到了我想要的照片。我拿著這些照片去威脅吳東,叫他管好自己的嘴巴,否則我就把這些照片發到學校的BBS上去,大家鬧個魚死網破。”

“那後來呢?吳東在美國出了車禍,正好去掉你一個心頭大患。你爲什麼還要向雪卉下毒手?”

“吳東死了,正在我拍手稱快之際,雪卉卻跑來告訴我說她懷上了吳東的孩子。我這才知道,那天晚上她居然真的讓吳東這個老畜生給強姦了。你說我堂堂一個大學教授,怎麼可能跟一個遭人**還懷上別人孩子的邋遢女人結婚?”

小蕊看著他說:“於是你就向雪卉提出分手?”

邱子建點點頭,嘆了口氣說:“誰知她卻死活不肯分手,還叫我帶她去將孩子打掉,然後立即跟她結婚。我不肯,她就威脅我說如果我要跟她分手,她就把我的醜事宣揚出去。這個時候,我已經收到了一家國家級核心期刊即將刊用這篇論文的通知。我馬上就可以晉升教授,而吳東空出來的物理系主任的位置,我也很有可能競爭到手。如果她把我的事抖出來,非但這一切都成了泡影,而且我也將身敗名裂,再也不可能在教育界立足。爲了不讓這個瘋女人破壞我的前途,我被逼無奈,只好對她、對她……”

小蕊接過他的話頭說:“只好對她下毒手,是不是?你利用自己正好住在她樓上房間的便利,巧妙的設計了這場看似自殺的謀殺。你先將她打暈後藏在自己房間裡,然後又跑到她的宿舍大吵大鬧,並播放提早錄下的她的聲音,故意將七樓的老師吵醒,讓大夥來證明事發時只有雪卉一個人在713宿舍。而你卻從容不迫地回到八樓自己房間,將昏迷中的雪卉從窗口扔了下去……就這樣,雪卉與你吵架之後一時想不開而跳樓自殺的假象,就被你天衣無縫地導演出來了。”

邱建點點頭說:“你說得沒錯,的確是這樣。雪卉死後,我又將強姦她的罪名嫁禍給遠在澳大利亞的歐陽成剛,只要能將歐陽拉下馬,物理系系主任的位置,自然非我莫屬……”

“可是歐陽遲早都會回國的,他一回來,你誣陷他的謊言,豈不就要被當面戳破?”

“哼,當面戳破?可沒那麼容易,雪卉不是有寫日記的習慣嗎?那天晚上,我在把她騙到房裡將她打暈之前,用水果刀逼著她在幾個月前一篇沒有寫完的日記裡,詳細‘補充’了黃志剛強姦她的‘經過’。歐陽回國後,我就將這本日記拿出來,反正雪卉已經死了,死無對證,看我不鬧得他身敗名裂。”

小蕊氣得臉色發白,指著他道:“你、你的用心,可真險惡啊!”

邱建卻是一怔:“咦,對了,你怎麼會知道我殺雪卉的經過?那郵件是雪卉死前兩天發給你的,她不可能把兩天後發生的事提前告訴你吧?你、你……”

小蕊輕蔑地瞧了他一眼,冷笑道:“實話告訴你吧,這優盤裡什麼也沒有裝,雪卉也根本沒有發郵件給我。”接著就把自己從吳東電腦裡保存的一個網頁和夾在雪卉髮卡上的半片樹葉開始,暗中偵查這件事情的經過說了出來,然後盯著他道,“我之所以要導演今天這場戲,只不過是要你親口承認自己的罪行而已。”

“臭娘們,你竟敢設計算計我!”邱子建臉色大變,惱羞成怒,忽然從座位下拿出一把尖銳的螺絲刀,兇狠地往她胸口刺來。小蕊早有防備,在學校業餘跆拳道班那兒學到的東西終於派上了用場,不待對方螺絲刀刺到,早已暗中打開車門,一個側滾翻跳了出去。

邱子建發瘋似的追下車來,卻忽然聽到一陣警笛聲由遠而近,三輛警車風馳電掣般開了過來,將他夾在了中間。他臉色煞白,疑惑地看著小蕊:“這、這是怎麼回事?”

小蕊從牛仔褲的另一邊口袋掏出手機朝他晃了晃:“我忘了告訴你,我手機裡存有夏劍鋒隊長的電話號碼。你將我帶到這裡之後,我就把手伸進口袋,悄悄按了一下重撥鍵,所以咱們剛纔在這裡說的每一句話,他都應該聽得清清楚楚。”

看著刑偵大隊大隊長夏劍鋒一手拿著手機放在耳邊聽著,一手拿著槍朝自己走過來,邱子建不由面如死灰,一屁股癱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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