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純覺得自己輕飄飄的站在一間屋內(nèi),陽光從打開的窗戶中射了進來,暖洋洋的。窗外是個小小的花圃,種著幾十株各色鮮花,此時正爭奇斗艷的開放著,有個穿白色衣裙的女子正在那里澆水。
許純不禁皺了下眉頭,這女子的身形怎么如此熟悉呢?偏偏自己又想不起在何時何地見過了,而且她怎么會給自己澆花呢?許仲凱哪去了,怎么不阻攔一下呢?
他輕輕咳了一聲,盡量用平靜的語氣問道:“你是何人,怎么在本帥府澆花呢?”話一出口,他猛然醒悟,這里根本不是自己的帥府,那么這里是哪呢?
那女子仿佛也一驚,她輕輕嘆了聲,聲音很好聽,卻藏著道不盡的憂傷“看來你還是已經(jīng)忘了我。”說話間,已緩緩轉(zhuǎn)過身子。
聽到聲音許純已經(jīng)像是被雷擊了一般,在看到緩緩轉(zhuǎn)身與自己四目相對的女子,剎那間心中百味叢生,卻不知該如何說起“泫…然?泫然你怎么會在這里?”說了之后,他便立即恍然大悟,自己這必然是在陰間與泫然團聚了。當下心中不由一絲悲涼,看來我許純也是個福薄之人,竟沒做下幾件大事就命絕此處了,可憐我一顆雄心,萬千抱負,都化作烏有了。想到此處,眼前竟是一片模糊,淚水奪眶而出。
那女子看著他,精致絕倫的臉上忽然泛起一陣莫名的悲傷,她輕輕搖頭,慢慢轉(zhuǎn)身,向外走去。嘴里喃喃自語:“忘了,他忘了,他真的忘了?!鞭D(zhuǎn)眼間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泫然,泫然,你別走,我怎么會忘記你呢?”許純大急,卻不知道為什么雙腳竟似有千斤之重不能移動半分,急忙低頭觀看,只見地上竟然做這個老者,雙手死死地抱住自己的雙腳。
“啊!”許純急了,不由叫出了聲音,話音未落,那老者竟然騰身而起,一頭狠狠的撞在他的背上,一陣巨疼傳來,他不由悶哼了一聲,猛的睜開雙眼。
這時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間從未見過的房間內(nèi)。屋子里的裝飾十分奢華,但擺設(shè)卻極其簡單。他不知根源,張口叫道:“外面有人么?”
話音剛落,外面就風風火火的闖進一個人來。一見許純睜開了眼睛,不由喜道:“督帥,您總算是醒了?!贝藭r許純才看出那人正是許仲凱。
“仲凱,”許純伸手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我怎么了?這是哪里?”
“督帥,這里是熊王的皇宮。您在戰(zhàn)場上被黑蛇王偷襲,后背中了一箭,幸好沒傷到要害,不過就是這樣您還是整整昏迷了兩天?!?
“噢?!痹S純的記憶開始恢復了,他已經(jīng)記起自己是在陣前和張倫講話時被偷襲了?!霸瓉硎呛谏咄?,他也算是個英雄,不過現(xiàn)在怎么也學會背后偷襲這種下三濫的招數(shù)了?!彼恼Z氣有點惋惜“對了,我昏迷這兩天,戰(zhàn)事如何,抓到熊王了么?”
“沒有抓住熊王,咱們軍隊太少,沒有形成包圍圈,所以還是讓他逃了。不過,這一戰(zhàn)咱們是大獲全勝,七國的主力已經(jīng)全軍盡墨了?!?
當日許純遇襲之后,張倫立刻施救,他可不想自己剛剛投誠,聯(lián)系人就死了,這對自己的未來也太不利了。眾人一陣忙和之后才發(fā)現(xiàn)許純被沒傷到要害部位,只是連傷帶累,身體一下子吃不消罷了。于是張倫立即親自把他護送進了皇宮,暫時在哪里修養(yǎng)。
而其他人也繼續(xù)追擊殘敵,熊王的七十萬大軍灰飛煙滅,七國主力損失殆盡,再也無力開戰(zhàn)了,而熊王自己也逃過了離山,跑進大漠之中去了。可是恨無常不肯罷休,繼續(xù)帶軍隊追擊,并發(fā)誓非要置熊王于死地不可。昨天還傳來戰(zhàn)報,一日三捷,熊王的御林軍都只剩下幾十騎了。
丁一見黑蛇王傷了許純,狂性大發(fā),緊追不放,哪料到中了他聲東擊西的計策,被他跑了,但是黑蛇王的軍隊卻損失慘重,據(jù)說黑蛇王逃跑時僅帶了幾個隨從,化妝離開,看來也掀不起風浪了。
可設(shè)丁一還不解恨,帶軍進入黑蛇王領(lǐng)地,開始新一輪的燒殺掠奪,并揚言要殺光黑蛇人,給許純報一箭之仇。
張倫最狠,一方面他派兵追擊殘兵,并趁機掠奪那些已經(jīng)沒有防守力量的城市;另一方面他在永安大肆搶劫,這兩日不但將皇宮洗劫一空,甚至派兵挖開了皇陵,把里面的陪葬都拿走了。
許純聽到這里不禁有些惱怒“這個人如此作為,把我們恒州軍放在何處了?他把東西都放在什么地方?”
“都存放在我們的倉庫之中了?!?
許純臉色這才好了一點,“還算他識相,不過經(jīng)過了他的手,好東西應(yīng)該也不多了。你馬上派人,也去挖熊王的祖墳,兩天時間,他一定來不及挖的太多,你就說為了幫他盡快完成就是了?!?
“末將明白?!痹S仲凱哪能不懂許純的意思。
許純靠在床上又想了一下,其實張倫的做法他是理解的。一方面奪財,另一方面讓手下發(fā)泄情緒,并死心塌地的為自己效命。更重要的是,他在立投名狀。之前打下丹鳳門,除了誤傷了幾個人之外,一個皇族也沒有殺死;而攻打熊王時又是在大局已定的狀態(tài)之下。他一定是怕日后有人懷疑自己是假投降,才如此喪心病狂起來。絕了退路,才有別的出路,這張輪也是個聰明人。
“仲凱,你傳我命令,讓所有人都回來吧?!?
“什么?咱們不追熊王了么?”
“不必了,他已經(jīng)是一灘爛泥了,怎么不動他,有的是人會找他麻煩。更何況,如今他逃進了大漠,我們不熟悉地形,會吃大虧的,沒有必要。不如回來,好好休整一下,往朝廷上表,讓他們頭疼去吧。咱們立了如此大功,也該風光一把了,也許這么多年的心愿這一次就會成真了。”
接下來,許純一邊繼續(xù)休養(yǎng),一邊向朝廷上表,為自己和張倫等人表功,這可是一場大捷,至少五十年內(nèi)是頭一次了。張倫等人都相繼前來探望,許純趁機一方面大肆夸獎張倫深明大義,另一方面又進行了安撫,并暗示他可以繼續(xù)搶劫,這才是張倫徹底放下心中的大石。
之后他更是肆無忌憚,每日都領(lǐng)著軍隊抄家挖墳,忙的不亦樂乎。
又過了兩天,許純的傷勢已經(jīng)好了七七八八,正好聽說丁一回來了,便要去迎接一下,于是許仲凱便帶著衛(wèi)隊隨著他一起往城門去了。
一路上,許純也有點驚訝,怎么偌大的永安城會這么安靜,莫非也被張倫屠城了?一問才知道,張倫還沒有私下屠了永安的膽子,只是頒布了戰(zhàn)時管理條令。條令規(guī)定每日里只有巳、午、未三個時辰全城人才能出門買賣或是辦事,其他時間只準呆在家中,否則格殺勿論!這里畢竟是七國的都城,殘余勢力根深蒂固,不下重手根本不能輕易的安定住局勢。
“這個張倫,還真有辦法,是個人才啊?!痹S純也不禁夸講起來。“仲凱,你馬上派人回恒州讓老左帶著預(yù)備役過來,并立即請費無神到這來。告訴他們,多準備車子,咱們要把能帶走的全部帶走。”
“督帥,咱就把這占了的了,何必帶走那么麻煩?您就上書,把七國變成個州,這永安不就是咱們自己的了么?”
許純苦笑一聲:“哪那么容易?七國名義上畢竟是蒼龍的屬國,每年都上貢。咱們?nèi)绻蜏缌怂⒚孀右膊缓每?,道理上也說不通。話又說回來,就是占了,也輪不到我們,有的是人會眼紅,咱們現(xiàn)在還是太弱,爭不過他們。與其把一切都拱手相讓,不如先下手為強。對了,你再找張倫,讓他找出戶籍來,把技術(shù)工人都送到恒州去,這事要先辦,咱們?nèi)比瞬虐?。?
“是,末將馬上就安排?!?
兩個人邊講邊信馬游街,往城門方向去。忽的一陣哭聲傳來,在哭聲中夾雜著怒斥和慘叫的聲音,許純一皺眉,看了眼許仲凱。許仲凱立即明白他的意思,馬上讓人去看看怎么回事。
去的人很快就會來了,“報督帥,就在前面的一條街上,有一隊天威軍士兵正驅(qū)趕著一群女人往這邊來了。那些女人走得慢,有兵士就給了幾鞭子,所以才有哭聲?!?
“女人?”許純一皺眉,臉色陰沉下來“什么女人?”
“那屬下沒問,不過看穿著都不錯,可能是些富貴人家出來的。”
“仲凱,我恒州軍在永安有多少人?”
“大約兩萬有余?!?
“那可有女人送過去么?”
許仲凱想了一下“有,不過都是些平民女子或者犯官的妻妾等人?!?
許純點點頭,冷冷一笑:“若我所料不差,這些人應(yīng)該是從宮里出來的,應(yīng)該是宮女什么的?!?
“督帥,您的意思是?”許仲凱有點摸不到頭腦。
“為什么張倫只送給咱們的兄弟平常女子,他留著這些宮女想要干什么?”許純忽然說了這么一句云淡風輕的話來。
許仲凱略一思索,當下會意“末將懂了。來人,去把他們領(lǐng)頭的給我傳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