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族長同鳶一樣,也誤會了我落淚的真正原因。
他來到跟前,眼神複雜的看了看我,嘆息一聲說:“想必你已經知道了。”
我斂去悲慟的情緒,點了點頭:“鳶說,您還沒有答應他。”
族長眼中的情緒越發複雜起來,他轉身進了議事廳,對我擺了擺手。
我會意的走了進去,鳶則是守在外面。
議事廳的雕花木門緩緩關閉,少數陽光被門板遮擋,將精美的鏤空雕花倒映在議事廳裡。
族長長嘆一聲,說:“我知道你不情願,北冥雖惡名遠揚,但不可否認,他爲妖族做出的貢獻是無人能及的。”
我眉頭一擰:“所以……父親的意思是,讓我嫁給他?”
“如果你能主動應下這門親事,自然也是一個萬全的辦法。”族長說。
我不由勾起嘴角笑了笑。
他之所以沒有應下這門親事,原來是在等著讓我主動應下,這樣的話,他就會對我少些愧疚吧?
原來我的父親,竟是這樣自私的一個人。
他可以爲了整個妖族的利益,不惜出賣自己的女兒,他爲了讓族人們安居樂業,不惜將自己的女兒推向水深火熱中。
聽起來是多麼偉大。
那些妖族族人得知這件事後,定會對他們的族長甚至是我感激涕零。
可又有誰能理解,這樣做究竟對我是否公平?
我以爲自己終於擁有了親人,還爲此感動的熱淚盈眶,現在想來,竟是如此的諷刺。
我深吸口氣,反覆了吐納了幾次後,定定的看著族長,我說:“如果我不同意呢?”
族長蒼老的臉上頃刻溢出一絲不悅來,他說:“雪,這是你身爲族長之女的使命,你生來就是要守護你的族人,讓他們安居樂業的,如果你不答應這門親事,妖族內部必定大亂,到那時……”
我立刻打斷了族長的話,我說:“我可以憑著我的本事讓族人安居樂業,但我不一定要獻出自己給一個惡魔吧?北冥的胃口您應該比我更清楚,他今天的要求是娶我,您若是輕易的應允了,那他以後再提出什麼條件您還要一一應下嗎?如果他想得到您族長的位置,您也會拱手相讓嗎?”
“你!”
族長被我懟的啞口無言,只惱怒的指著我你個沒完,眼中充斥著強烈的憤懣。
最終,他將我趕出了議事廳。
鳶立刻迎上來,許是見我心情不好,便也沒敢問什麼。
直到回了我的住處,鳶才小心翼翼的問我剛剛和族長在裡頭說了什麼,怎麼見我溢出來就不大高興的樣子。
我忍不住跟她吐槽了下。
這個時代的女人簡直活的沒有自我,更別說什麼感情自主了。
看來我要是再留在這裡,早晚得被族長嫁給北冥,我纔不要坐以待斃!
吃過午飯後,我正準備讓鳶跟我去集市上轉轉,順便找個時機離開這裡,可我們還沒出門便被門外的侍從攔住了。
“族長吩咐,您何時應下那門親事,何時才讓您自由出入。”
我火冒三丈,砰的一聲將門關上,氣得直攥拳。
這是非要逼著我嫁給北冥了,越是逼迫我,我就越是抗拒,越是想要快點離開這裡。
鳶心疼我,她也不願我真的嫁給北冥,用她的話說,她都在擔心北冥哪天餓了會把我吞下肚,那她以後就再也見不到我了。
其實北冥會吃了我這件事我是不相信的,我甚至能感覺到他對我的感情是真的,但我對他連好感沒有!
我如同一隻無頭蒼蠅般在房間裡來回跺著步子,一邊想著究竟怎麼才能逃出去。
鳶的聲音突然在一旁響起來,充滿了懇求的意味:“雪,你還是坐下來安靜一會兒吧,我都被你晃暈了。”
聽到她的聲音後,我如醍醐灌頂,立刻有了主意。
我來到鳶對面的桌前坐下,說:“鳶,我能變成玄鳥嗎?”
鳶先是皺了皺眉頭,然後點點頭:“你問這個幹嘛,你該不會是想……”
我立刻捂住她的嘴巴,示意她小點聲。
鳶會意的眨眨眼睛,待我放開她時,小聲對我說道:“你想變成我的樣子飛出這裡嗎?”
“嗯嗯。”
“你的法術還是蠻厲害的,變成我的樣子倒是沒什麼難的。可是,萬一被族長髮現的話,我擔心你的處境會更加艱難,族長一定會派遣更多的侍從對你嚴加看管的!”
鳶的顧慮不無道理,可是現在我只能試一試了。
我說:“你別烏鴉嘴好不好?萬一我真的能逃出去呢!”
鳶有點兒委屈:“人家本來就是烏鴉啊!”
看著她一臉委屈的樣子,我忍俊不禁,我笑著又說:“好啦,我現在就用意念變成你的樣子,你就在房間裡扮成我,如果我成功逃離這裡的話,傍晚時分,你就去族長那裡高發我!”
“我告發你?”鳶瞠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我。
我點點頭,不以爲然:“是啊,你那個時候去告發我,我早就已經走出很遠了,即便族長派人去捉我,也不一定捉得到,而你告發我了,也不至於被族長怪罪啊!”
鳶恍悟的看著我,有些吃驚:“雪,想不到你失憶了以後居然這麼精!”
被她誇我精明,我有點兒小得意。
然後我按照鳶說的,使用意念將自己變成了一隻通體漆黑的玄鳥。
我撲騰了兩下翅膀,好在房間裡的空間比較大,飛起來的時候不至於因著掌握不好方向而撞牆。
鳶哭笑不得的看著我,最後,目光裡裝滿了不捨,她問:“你準備去哪兒啊?”
我當然要去妖族的禁地了,只是如果我說出來的話,鳶肯定不會同意的。
而且鳶一看就是個非常單純的小姑娘,如果她知道我的去向,在族長的軟硬兼施下,保不齊就會立場動搖。
所以,爲了安全起見,我還是說道:“我也不知道啊,說不定就只是出去轉轉,搞不好北冥也就是一時興起,過幾天他要是不那麼想娶我了,我自然也就回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