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姐!”
助理一路從電梯口追至辦公室門前,不斷阻攔,“對不起唐小姐,您不能進去!”
“讓開!”
唐言臉色很陰,攤開手掌將助理拉到邊上,直接推門闖進去。
“御總——”
助理后面跟上來,怯弱的開口,“唐小姐非要硬闖,我攔不住。”
辦公桌后的男人緩緩抬起頭,俊逸的臉龐并沒什么怒氣,“這里沒你的事情,你出去吧。”
“是,御總。”
助理忙轉身離開,順手將門關上。
辦公室正面落地窗視野開闊,唐言提著包站在桌前打量一圈,沒有看到御兆錫的身影,也沒看到屬于他的任何物品。
“御兆錫呢?”
她紅唇緊抿,妝容精致的臉龐透著濃濃的焦急。御天鳴上半身靠在轉椅中,抬手朝前指過去,笑道:“坐下慢慢說。”
深吸口氣,唐言拉開對面的椅子坐下,語氣稍稍緩和,“天鳴,御兆錫為什么不在?”
“你應該知道吧。”
御天鳴雙手隨意搭在椅子扶手上,嘴角彎起的弧度上揚,“想必你是聽到風聲才跑過來找他的,不是嗎?”
聽到他的話,唐言眼底的神色漸沉。那就是說,御兆錫果然是因為連憶晨的事情,才會被趕出家門!
“他在哪里?”
“言言。”
御天鳴起身倒了杯水,轉手放在她的面前,“你一直都很聰明,這種時候別人都是避之不及,難道你想連累自己嗎?”
捧著水杯的手指不斷收緊,唐言目光落在前方某處,眼眶酸酸的難受,“天鳴,倘若你覺得我們還是朋友,那就請你告訴我,他在什么地方。”
窗外陽光灑在唐言肩頭,她墨黑的長發垂在臉頰,半遮住她此時的表情。御天鳴瞇了瞇眼,盯著她用力到指尖泛白的手指,抽出一支鋼筆,寫了張紙條。
“想好了嗎?”御天鳴拿著紙條,黑眸盯著她的眼睛。
唐言放下水杯,心跳的速度很快,“謝謝。”
緊緊握著那張紙條,唐言起身離開。她走出辦公室的大門,提著包一路走進電梯。直到電梯門關上以后,她才敢把紙條打開查看。
唐言看到那上面的地址以后,秀氣的眉頭緊鎖。
整個上午,沒完沒了的各種會議令人頭疼。如今云深集團形式逆轉,連憶晨憑借手中的股權重新回到主導地位,職位上她與裴厲淵平起平坐,而在影響力上,通過她最近一系列的炒作與能力,在高層和股東們的心中,早已超越裴厲淵。
“連總,您關于云深未來這一年的規劃真是眼光獨到。”
會議剛剛結束,已經有人來到連憶晨身邊吹捧。對于這樣的人情冷暖,經過上次的失勢,連憶晨早已領教過一次。她只是淡淡一笑,心情異常平靜,“云深是我們大家的心血,對于集團未來的發展,我更愿意聽取大家的意見,愿意你們把好的建議跟我一起分享。”
“一定,一定。”
大家頻頻點頭,全都贊同連憶晨的意見。裴厲淵單手插兜站起身,經過連憶晨身邊時微微頓了下,笑道:“連總,我也覺得你剛剛新的計劃很不錯。”
連憶晨將鋼筆的筆帽合上,輕笑道:“既然裴總也認同,那就太好了,期待我們共同努力。”
共同努力?
裴厲淵輕笑了聲,神色溫和的大步離開。
助理收拾好其他東西,連憶晨從會議室出來,直接乘坐電梯來到員工餐廳。今天工作日程很滿,她沒時間去外面吃飯。
餐廳人很多,大家看到她出現紛紛起身讓座。連憶晨擺擺手,示意大家繼續用餐。而她拿起托盤,排隊按照順序取餐。
餐廳靠窗的方桌前,連憶晨端著托盤走過去,拉開椅子直接坐下。
金曼嘴里咬著炒飯,看到她過來,目光不禁閃了閃。
“吃這么多?”連憶晨喝了口湯,午餐只選了份簡單的意大利面。
“嗯。”金曼點點頭,拿起蛋糕往嘴里塞。
一把拉住她的手,連憶晨立刻皺眉,“金子,你不是說減肥嗎?不是說女人體重不能超過100斤嗎?”
“我說過嗎?”
金曼咬著蛋撻,一邊嚼一邊說,“我最丟人的一面都被你看到了,還怕體重干什么?想吃就吃唄。”
噗!
想起那天的事情,連憶晨又忍不住發笑。她嘆了口氣,盯著金曼尷尬的臉色,笑問:“怎么,現在知道丟臉了嗎?”
“哼!”
金曼握著叉子,憤然道:“是不是朋友?”
“當然是。”連憶晨應了聲,高傲的揚起下巴,“如果不是朋友,我肯定會把你假懷孕的烏龍事件鬧的滿城風雨。”
“連憶晨!”
金曼鼓著腮幫子,氣哼哼盯著她,“要不要這么狠毒?”
“誰讓你背著我偷偷跟莊乾好上的?”連憶晨蜷起面條,放在嘴邊吹涼,“原來你給我的是錯誤信息,故意用顏周迷惑我?”
“呵呵……”
金曼頓時泄氣,干笑道:“哪有你說的那么復雜啊。”
“好,”連憶晨放下手里的東西,專心致志盯著她的眼睛,“那你倒是說說看,你跟莊乾指之間到底怎么不復雜了?”
“那個……”
金曼竊竊的開口,“我再去拿點水果。”
伸手將她拉回座椅,連憶晨沉下臉,語氣嚴肅下來,“金子,你以前受過一次傷不是嗎?難道你還想再傷第二次?”
“我沒有。”
金曼低著頭,手指撥動著盤中的餐具,道:“其實晨晨你想的太多了,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既然傷過一次,那我肯定不會傻到再傷第二次。”
“你什么意思?”連憶晨忽然有些不明白。
捻起一個泡芙塞進連憶晨嘴巴里,金曼無所謂的聳聳肩,笑道:“我的意思就是說,你不用擔心,我只是隨便玩玩。”
連憶晨:“……”
隨便玩玩?!
吃過午飯,連憶晨氣哼哼回到辦公室。桌上有溫水,她端起杯子喝了大半,終于緩解掉喉嚨中的不適感覺。難為她說的口干舌燥,可金曼絲毫不肯買賬。
坐在轉椅中,連憶晨打開電腦,不禁嘆了口氣。金曼性格獨立倔強,很多事她認準的,別人怎么說都沒有用。
“哎。”
連憶晨揉了揉額頭,覺得有些頭大。金曼不肯聽人勸說,不過想起那天在醫院等待檢查結果時,她眼底流露出的那絲異樣,終究還是不一樣的。
最近忙著競標地皮的事情,很多設計都擱置下來。連憶晨握著鼠標,眼睛盯著一周前的設計圖紙,忽然感覺很陌生。
當時她畫圖時候的想法構思,甚至靈感體會,此時統統一片空白,已經什么都想不起來了。原來任何事情都不能停止,一旦暫定,再次啟動時,有可能就早也找不到當初的感覺。
定定坐在椅子里半個鐘頭,任憑時間點滴流逝,但連憶晨始終無法集中精神。這兩天只要她安靜下來,耳邊里,心里全是那句疑問。
御雍的親生父母?
還記得那一晚,御兆錫曾經說過,唐言不是御雍的親生母親,御雍的親生母親死了。此時此刻回想起來,連憶晨突然感覺心頭沉甸甸的難受。
如果御雍的親生媽媽真的死了,那么他的爸爸又是誰?
那他跟御兆錫又是什么關系?
這么多疑問,緊緊纏繞在心頭,連憶晨都無從找到答案。有些很多時候,她都告訴自己,其實這些事情關她什么事呢?
就算御雍不是御兆錫的兒子,哪又怎么樣呢?他既然愿意成為御雍的父親,那就一定有他的理由,她完全沒有必要浪費時間心力去琢磨他的心思。也許他這么做,只是想要一個可以擺脫自己的,能夠跟唐言訂婚的理由而已。
對!
一定是這樣。
連憶晨煩亂幾天的心,終于因為這個理由可以安靜下來。重新拿起鼠標,她努力回想著上次畫出這張圖紙的構思與感覺。
可無論她怎么努力回憶,好像都無法再找到那種感覺。
窗外天色漸暗,連憶晨捧著水杯面向遠方,心情莫名其妙失落到谷底。云深逐漸歸入軌道,她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KMC設計公司也名聲大震,這一切的一切都朝著好的方向發展,可為什么她的心卻絲毫也開心不起來?
難道因為她的剛才認定的猜測,心情才會一落千丈的嗎?
碰!
連憶晨將水杯放在桌上,起身走到窗前。此時的安城已然華燈初上,一片燈火通明。她雙手環胸屹立在窗前,整個人卻沒有來得失落。
“連總。”
助理推門進來,請示道:“明天我們有個同御氏的發展會議,需要商量一下前段時間合作的收益情況,您需要參加嗎?”
連憶晨偏過頭,黑亮的眼眸閃了閃,“我……參加。”
“好的。”助理筆錄記下來,轉身離開。
翌日早上九點鐘,連憶晨準時來到大會議室。助理正把之前有關云深跟御氏合作的所有合同都整理好,她偏過頭看著,目光深邃。
“早。”
會議室大門被人推開,裴厲淵單手插兜往里走,見到連憶晨后好像并沒意外,“連總今天很早嘛。”
面對他這種不陰不陽的話,連憶晨早已免疫。她喝了口熱茶,笑著回應,“如果跟裴總比起來,我還是很守時的。”
裴厲淵聳聳肩,也不生氣。稍后,歐新月抱著文件夾走進來,她的看到坐在中間的連憶晨時,眼底一閃而逝的憤然被她很快隱藏好。
“連總。”
連憶晨抬起頭,歐新月笑容淺淺,禮貌的在裴厲淵身邊坐下。
如今這些小事,早已不會對連憶晨的心情有任何影響。
“幾點了?”
“八點五十七。”
助理盯著墻上的掛鐘,回答。
碰——
辦公室的大門再次被推開,連憶晨咻的抬起臉,大門外走進來的男人一身筆挺的神色西裝,面容俊逸冷冽,嘴角那抹微抿的弧度,倒是跟御兆錫有些像。
但這個男人,卻不是御兆錫。
“御總。”
裴厲淵站起身,主動朝著來人伸出手。隨著他的動作,其他人也都紛紛站起身,對著御天鳴頷首致敬。
“連總。”
御天鳴邁步走到連憶晨面前,眼底的笑容深邃。頓了下,他主動把手伸到連憶晨面前,道:“希望今后我們能夠合作愉快。”
“御總客氣了。”連憶晨笑著回應了句,卻沒有伸手。
御天鳴強勢出現,他身邊跟著兩名助理,一眼看上去便是精明干練的老手。而他自從坐下以后,無論是話鋒還是論點,都能夠使人眼前一亮。
“哈哈哈——”
眾人一片哄笑,連憶晨瞬間回過神,卻見御天鳴站起身,正在跟大家逐一握手,“今后御氏跟云深的合作,肯定會越來越好。”
裴厲淵貼身站在御天鳴身邊,兩人不知道說了句什么,更加惹來周圍男人們的笑聲。連憶晨抿唇站起來,勉強跟大家寒暄了句。
回到辦公室,助理將剛剛的會議記錄放在她的桌上,連憶晨拿起來重新看了遍,倒是并沒有發現任何不妥當的地方。
如果要說不妥,那就是今天理應御兆錫出面的會議,卻換成了御天鳴。商場中這些人都很聰明,其實大家都感覺到不對勁,可御家有兩位少爺,旁人多不會多議論半句御家的是非。
所以今天無論是誰出面開會,只要他代表的御氏,對大家來說都一樣。
打開電腦,連憶晨開始翻找這幾天的新聞。因為前段時間新聞報道都是她的頭版頭條,后來炒作的話題逐漸偏差,她已經很多天沒有關注過新聞。她一天一天的報道翻找回去,卻都是風平浪靜,沒有任何關于御氏或者御家的半點新聞。
“怎么回事?”連憶晨雙手緊握,有些想不明白。
桌上的手機忽然響動,她接通電話時,眉頭還皺在一起,“連總,明天有時間休息嗎?”
匡穆朝出口的語調總是能令她感覺輕松。她掃了眼日歷,不禁笑出聲,“明天周末,我也是要休息的。”
“那就好,天氣預報說明天天氣不錯,我們去釣魚?”
“釣魚?”
連憶晨挑了挑眉,答應下來,“沒問題。”
掛斷電話后,連憶晨又把新聞網頁瀏覽一遍,依舊看不到關于御家的報道。她氣餒的放棄,對于自己的情緒失控有些不開心。
清晨,連憶晨推開窗,果然艷陽高照。匡穆朝說的很對,今天確實是個好天氣,適合出去放松一下。釣魚倒也很不錯。
稍后,她洗漱后,將出門要帶的東西都裝進背包里,然后吃了簡單的早餐。一切準備就緒,匡穆朝的車子也來到樓下。
安城四面環山,冬天相對要久一些。連憶晨穿著厚外套,帶著棒球帽坐進他的車里,笑道:“我們去哪里釣魚?”
“到了你就知道了。”匡穆朝發動引擎,將車開出小區。他今天穿著也比較隨意,一件黑色輕薄羽絨服,里面搭配淺灰色羊絨衫,清俊養眼。
車子開出市中心,一路往東。兩個小時后,連憶晨漸漸看到大海,相比安城的江河,這片海域明顯更能吸引她。
上次去名海市那次,她尤其對大海記憶猶新。這次雖然沒到名海,但這片大海的海水也很干凈透亮。并且距離安城并不算遠。
“你怎么發現這里的?”連憶晨下了車,整個人開始興奮。
“聽我二姐夫說的,他喜歡帶著全家出來釣魚。”匡穆朝打開車的后備箱,拿出一個黑色提包,那里面裝著魚竿還有很多用具。
“走吧。”匡穆朝走在前面,連憶晨歡喜的跟在他身后。
前方一片陽光明媚,海面反射出來的波光粼粼。連憶晨帶上墨鏡,亦步亦趨走在匡穆朝的身后留下的陰影里,心中暖暖的,很舒服。
其實過了這么久,她是不是還欠匡穆朝一個答案。
“我們今天可以出海釣魚。”匡穆朝帶著連憶晨走上碼頭,聽到他的話,連憶晨更加興奮。出海啊,她從沒出過呢!
一條白色游艇停在岸邊,游艇雖然不大,但很現代。今天周末,海邊有不少人也來玩,但這艘游艇顯然只等他們。
應該是提前預訂過的,連憶晨抿唇笑了笑,感激匡穆朝的細心。
“暈船嗎?”上船前,匡穆朝貼心的問。
連憶晨搖搖頭,笑道:“應該不暈吧,沒坐過。”
游艇駕駛員聽他們兩個人說話,不禁笑了笑,“放心吧,今天沒有風,不會暈船的。”
連憶晨立刻放松下來。
“來吧。”
匡穆朝一個健步跳上船,回身朝著連憶晨伸出手。
望向男人溫柔的眉眼,連憶晨心思一動,下意識將手放進他的掌心里。匡穆朝收起手臂,將她圈在懷里。
“匡穆朝。”
連憶晨眼睛盯著腳尖,語氣有些慌張,“我有話跟你說。”
“什么話?”匡穆朝隨口問她。
“呃……”
意識到此時氣氛不對,她忙緩和道:“釣魚回來再說。”
隨后她松開匡穆朝的手,跑到駕駛員的旁邊。匡穆朝愣了下,似乎明白了什么,心口熱起來。
坐上游艇大概四十分鐘以后,海面越來越清澈。連憶晨穿著橙色救生服站在船前,不時的尖叫出聲:“啊——好美啊——”
對于出來游玩的客人有這種反應很正常,駕駛員并沒制止,依舊保持速度將游艇繼續前行,往指定位置靠攏。
迎著海風,連憶晨長發被吹散起來。匡穆朝坐在她的身后,微微抬起手,指尖便能觸碰到她的發梢。他勾了勾唇,眼底掠過的笑容溫柔。
前段時間她整個人繃的太緊,今天終于可以放松一下了。
游艇停在海中央,連憶晨分不清東西南北,也不知道身處何方。她握著魚竿,安靜的坐在船頭,按照匡穆朝教的辦法,靜等著魚兒上鉤。
二十分鐘過去,船長指著匡穆朝的魚竿,叫道:“上鉤了。”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匡穆朝快速收線,連憶晨興奮的跑過去,眼見魚線越來越短,魚鉤露出水面的那刻,她伸長脖子去看,卻只看到空空的魚鉤。
魚食消失不見,但魚兒早已掙脫。
“好狡猾。”匡穆朝冷哼了聲,重新放好魚食,一桿又甩出去很遠。
如此反復三次后,魚食被吃掉不少,可沒有一條魚上鉤。
“唔!”
連憶晨將帽檐壓低,眼睛被猛烈的陽光刺激的根本睜不開,“怎么一條魚都釣不上來?”
又過去兩個小時,他們兩個人大眼瞪小眼,還是沒有收獲。最后還是船長看不下去了,主動幫他們下桿。
說起來也怪,人家的魚竿甩出去沒有多久,立刻就有動靜。轉眼間,一條足有兩斤的魚便被拉出水面。
“哇!”
連憶晨難掩興奮,即使不是她親自釣上來的魚,還是拿出手機拍照留念。匡穆朝被逼無奈,只好露出僵硬的笑,跟她和那條魚一起合影。
眼見天色暗下來,游艇準備返航。不過連憶晨今天出海沒有收獲,有些失落。船長為了照顧她的情緒,回去的時候特別將游艇停在一片小淺灘前,并且告訴他們這里可以抓到小魚,如果運氣好還能抓到螃蟹。
這次連憶晨更加興奮,她拉著匡穆朝,背著包就跑上岸。
這片淺灘平時知道的人不多,來玩的游客很少。連憶晨提著一個小桶,脫掉鞋子走到海邊的巖石縫隙中,仔細尋找小魚。
小魚倒是不多,不過貝類很多。連憶晨對這些東西都感覺很新鮮,所以也不管有什么東西,只要看到就下手抓。
“小心點。”
匡穆朝有些哭笑不得,她抓的那些都是什么啊?
“哦。”連憶晨應了聲,興奮的揚起雙手,道:“我們比賽吧,看誰先抓到螃蟹?”
“好。”
匡穆朝提著小桶跑到另外一邊,也同樣蹲在巖石縫隙中,一點點的尋找。抓小螃蟹他小時候經常,哄弄她一下還是沒問題的。
起初的興奮逐漸過去,連憶晨開始尋找小魚。海洋生物身體極其靈活,就算她看到魚,單純的用手去抓也很捉到。
“別跑!”
連憶晨好不容易鎖定一條,但人家小魚靈活的一個甩尾,身體轉瞬就沒入巖石的縫隙里,“出來啊。”
她著急的跪在巖石邊,可哪里還能看到魚兒的影子。
“唔!”
連憶晨不服氣的挽起袖子,硬是把兩只手往里面伸。巖石壁兩邊都是厚厚的苔蘚,滑不留手,她順著一層往里摸,好像摸到硬硬的什么東西。
她以為又是某種貝類,生氣的提溜出來。可露出水面的東西并不是貝殼,而是一個透亮的玻璃瓶。
這片淺灘每天漲潮都會有海水涌入,連憶晨盯著捏在自己手里的漂流瓶,驀然笑了笑。哎喲,她今天這手氣,還真是……
連憶晨嘆了口氣,正要把瓶子重新丟回海里的時候,眼角突然看到什么。瓶口那個木塞被海水浸泡很久,已經有些缺口,但是被刀刻過的痕跡還沒磨滅。
尤其那個小太陽的標志,當初曾經是她親手用刀子刻上去的。
“抓到了!”
那邊匡穆朝興奮的大喊,連憶晨慌張將玻璃瓶塞進自己的背包里。隨后她跑過去,果然見到水桶里有兩只可愛的小螃蟹。
不久,船長催促他們上船,馬上要漲潮,繼續留下不安全。
游艇繼續發動起來,回去的路上,連憶晨眼睛盯著水桶里的螃蟹,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上岸以后,時間已經不早,匡穆朝開車帶她返程。
“肚子餓了嗎?”匡穆朝關心的問。
連憶晨點了點頭,如實道:“餓了。”
車上還有釣回來的魚,匡穆朝靈機一動,道:“要不然我們找個餐廳把食材加工一下?”
“好,聽你的。”連憶晨并不挑剔。
臨近下班,秘書敲門進來請示,“唐總,您今天幾點下班?”
“我還有事情需要處理一下。”
唐言放下手里的筆,抽出一張單子交給秘書,吩咐道:“幫我買這些東西回來。”
秘書接過去看了看,目露驚訝,“這些都是男士用品和服裝。”
“我明天用,你要仔細些去買,一樣都不能少。”唐言繼續低頭看文件,吩咐道。
“好的。”秘書將單子收好,同時提醒道:“明天晚上您需要回家聚餐。”
唐言表情沒有什么變化,沉聲道:“我知道。”
頓了下,她抬起頭,目光落在秘書臉上,“買完這些東西,你就可以下班了。”
“是。”秘書不敢再多問,轉身去附近的百貨商場買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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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安城以后,匡穆朝開車找個家餐廳,把釣的魚和抓到的一些貝類都交給老板加工。晚餐基本都是海鮮,連憶晨吃的卻不多。
用過晚飯,匡穆朝開車把她送回家。車子停在樓下,身邊的男人偏過頭,盯著她看,“晨晨,你想跟我說什么?”
“啊?”
連憶晨驚訝的抬起頭,明顯失神,“呃……”
她尷尬的笑了笑,心中忽然感覺很亂很亂。
拉開背包,連憶晨掏出一個紅色的軟膏,塞到匡穆朝手里,“睡前你擦一些這個,保證明天你的皮膚不會黑。”
匡穆朝:“……”
“你就要跟我說這個?”
“咳咳!”
連憶晨輕咳了聲,立刻拉開車門跑下去,“晚安。”
“晚安。”
眼見她轉身跑上樓的背影,匡穆朝盯著她留下的防曬霜,黑眸不自覺沉下去。
回到家,連憶晨放下東西先去洗澡。洗過熱水澡,人似虎也清醒很多,她打開背包,把帶回來的那個漂流瓶擺在桌上,然后告訴自己,這東西她明天還要丟掉!
關燈,躺在床上,連憶晨面朝窗外。今晚的月亮異常明亮,她無論是左躺還是右躺,始終都等不來睡意。
白天玩的很累不是嗎?玩的很開心不是嗎?
為什么還不困?
半響,她終于忍不住,一把掀開被子跑下床。
打開客廳的燈,連憶晨坐在沙發里,手中緊緊握著那個漂流瓶。瓶塞保存完好,瓶子里那張紙條還能看到,她深吸口氣,握住木塞的手指忽然有些抖。
好奇心!
拔出木塞前,連憶晨給自己一個理由。她只是好奇,想看看他到底寫的什么。
碰——
木塞被拔出來,連憶晨將瓶口朝下,一點點把里面的紙條甩出來。手指幾次蜷縮,心跳不斷加快,終于她還是屏住呼吸,將那張有些褶皺的字條攤開。
頭頂的燈光有些暗,連憶晨低著頭,呆呆望著掌心里的字條,整個人一動不動。
“對了,我們玩個游戲吧。”
“漂流瓶,你知道嗎?”
“來吧,你寫還是我寫?”
“寫什么?”
“隨便寫啊。”
“你坐過去一些。”
“為什么?”
“不許偷看。”
“你說你的名字,是晨曦的晨?”
“是啊,我現在才覺得,這名字真好聽!”
原來她以為早已忘記的回憶,并沒走遠。那些隱藏在她意識中某些角落的片段,此時全都一股腦的傾瀉而出。
那天清晨的海邊,那個他們一起丟出的漂流瓶,就是奇跡般重新回到她的手里。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她都在琢磨,御兆錫究竟在漂流瓶的紙條里寫了什么。
可當她今天親眼見到的時候,內心卻有著一種她頗為驚訝的平靜。
佑我晨曦。
他留下的只有這簡簡單單的四個字,沒有華麗的詞藻,沒有浮華的贊美。但她相信,那一刻,他落筆時的心境,亦如這一份看似平淡的祝福。
這是落進御兆錫一生里的命運,也是鐫刻在她生命中的牽絆。
“佑我晨曦……”
連憶晨輕輕念著這四個字,許久后抬手摸了摸臉頰,纏繞在她指尖的冰涼淚水一點點滲入心底,終于再也不給她一絲回避的余地。
安城往西南方向,有一片十幾年前便荒蕪的碼頭。這里的貨艙還有船運碼頭,曾是御家最早年前在安城的第一座碼頭。
不過隨著御氏集團日益壯大,業務往來逐漸增多,這片小碼頭早已不能在承載集團龐大的貨運量。所以多年前,御坤將御氏的碼頭重新選址,另行發展。
但這片最早的碼頭并沒有徹底荒廢,偶爾有些小型的貨運還會在此停靠。所以這片碼頭依然保留著幾十名工人,還有常年留在此地看場子的老蔡叔。
昨天晚上有一批貨物剛剛到岸,但是碼頭唯一的一架吊車早已壞了半個多月,上面一直沒有派人過來維修,大家正在商量要怎么辦。
“不行我們就自己搬吧。”老蔡叔帶頭挽起袖子,道:“明天還有貨要來,這邊占著地方也不行,今天必須要進貨艙。”
“成。”
老蔡叔在碼頭已經幾十年,很有威望。他說動手,幾十號人沒有任何異議。雖然他年紀不小了,但做事總是帶頭,今天自然也不列外。
“兆錫,你也過來幫把手。”蔡叔脫掉棉衣,把毛線衫的袖子挽起來,揚聲高呼正站在吊車下面東瞅細看的人。
“好。”
御兆錫從一個深藍色集裝箱上靈活跳下,幾步跑到大家中間。他伸手把身上的白色外套脫下來,小心的放在邊上,然后跟大家動作一致,挽起袖子開始搬木箱。
木箱個頭不小,目測大概20公斤左右一個。御兆錫微微彎下腰,接過上面人抬下來的木箱,扛在肩膀上。他用一只手扶住木箱的中間部位,保持住平衡,修長的雙腿邁開大步往前走。
啪——
將木箱扛進倉庫,御兆錫按照上下順序,整齊的碼放整齊。
“快點!外面還有很多。”周圍工友高聲催促,御兆錫抬腳往外走。
這樣來來回回幾十趟,正午的陽光暴曬,但大家沒人停下來休息。體力活最好不要聽,一旦中斷就會后勁不足。
“還有一百多箱,大家加把勁。”
蔡叔喝了口水,笑著對大伙道:“今天中午讓師母給你們加菜,我昨天晚上從山里打來幾只野兔,又大又肥。”
“哈哈哈——”
大家一陣笑聲,御兆錫微微偏著頭,扛在肩上的木箱幾乎遮擋住他的大半張臉。他抬起帶著白色手套的右手,在額頭輕輕抹了下,黑色塵土混合著汗水,立刻落在他那張原本應該完美精致的臉龐上。
倉庫外面的空地上,唐言握著車鑰匙,定定望著前方扛著木箱,步伐已經顯現出艱難的男人,眼眶瞬間發紅。
御兆錫,你寧可被發配到這里來受苦,都不愿意讓我幫你嗎?!
------題外話------
佑我晨曦,親媽眼淚嘩嘩滴,今天碼字又到很晚,稍后會把昨天的獎勵全都發放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