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慶開國以來,沿襲改進了前朝的均田制,按照丁口均分口分田,然后還有一部分可以買賣傳承下去的永業(yè)田。
圣人為何要整這么一出呢?
關(guān)鍵的目的就在于同世家豪族的對抗。
好不容易當(dāng)上皇帝了,一拍胸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結(jié)果一看地契,得,普天之下都不是王土,都是世家豪族的,譬如說太原,得,一半都是王家的,在那里當(dāng)官的,一半都是王家的。
這還有王法嗎?管你太原,清河還是蘭陵,都是我老李家的!
這其中的口分田,就是朝廷的地,是屬于老李家的,雖然我們也不靠這個出息過日子,但這是朝廷分給百姓的,人死了之后,口分田收回去,再分給其他新丁,口分田也不得隨意買賣。
就是為了防止那些有錢的大族們,大批大批的買入土地,可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你瞧這個王管之,他不就靠著歪門邪道,不停的買地么?
“王管之為了討好嫡枝,將地送給了晉王妃?”賀知春問崔九道。
崔九點了點頭,“世家豪族婚嫁,要陪嫁莊子,田地,房屋,聘禮中也得要,可不得四處的買。這是削弱王家的一個大好機會。晉王雖然已經(jīng)不成氣候了,但是打蛇不死反被其害,不過是舉手之勞的事,咱們完全可以對王家發(fā)難。”
“就算是不針對王家,也應(yīng)該剎剎這種歪風(fēng)邪氣,王管之這種人渣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呢!”
賀知春深表贊同,陳大牛有一段日子,可是窮的連褲子都穿不上了。
那些府軍也都是為了大慶拋頭顱灑熱血,壯烈捐軀了,結(jié)果人家死了,家眷就得去討米,賣兒賣女了,那不是寒了將士們的心么?
“那王聞林的殺人案呢?”賀知春繼續(xù)發(fā)問道,“難不難辦?”
崔九沒有回答,牽著賀知春就去了御史臺的一處牢獄之中。
因為御史臺幾乎是不怎么審案,他們都是上折子打嘴炮的,若不是因為王聞林同王嘆之都攪和了進去,大理寺要避嫌,刑部尚書張亮剛剛被殺不久,圣人還沒有定下新的尚書人選。
這人也輪不到御史臺來看。
是以所謂的牢獄就是一個單獨的小屋子,門口有兩個正在互懟的年輕御史守著,兩人擼著袖管子,正在那里爭得面紅耳赤的!
“當(dāng)然是太子娶太子妃啦,某都在盤口壓了一百兩銀子,到時候大婚肯定是將崔中丞接到東宮去洞房!”其中一個瘦高個兒,長著馬臉的官員怒道。
“那怎么行,當(dāng)然是太子嫁到崔家去,要在崔家搭廬帳,不然成何體統(tǒng)!”這是一個矮個子圓臉的小郎君,說話還一跳一跳的,像是一只跳蚤。
“我們崔中丞是什么人,怎么能夠嫁人?他這樣的人,嫁去別人家了,還不成了個攪家精!前兒個還在朝堂之上把人罵哭了!”矮個子顯然口齒伶俐,噼里啪啦的說話像是爆竹一樣。
賀知春聽得好笑,崔九不光是攪家精,他還是靠我吃飯的小白臉兒,你們這群人,沒有瞧出來吧?
賀知春瞟了崔九一眼,“原來你的屬下,是這樣看你的啊,攪家精哈哈!吏部在給御史臺選官的時候,是不是有一條額外的要求,譬如一炷香的時辰,能夠說出多少個字之類的!”
“再譬如不畏強權(quán),連上峰都照罵不誤!”
崔九已經(jīng)要氣得冒煙了,最近他要娶阿俏了,心情舒坦,對這些兔崽子們和顏悅色了一些,他們就連自己姓什么都忘記了呀!
“你們兩個不用在這里守著王少卿了,按著這個一個個的去查,看那王管之都坑了哪些人,坑的地都去哪兒了,地在哪里,都給畫清楚標明白了。明兒上折子,可全都靠你們了!”
高馬臉以及矮跳蚤都傻眼了。
兩人面如土色的給賀知春同崔九行了禮,矮個子那個面如土色,結(jié)結(jié)巴巴的問道:“崔中丞,一個個的都要查么?這起碼有百八十家啊,那我們倆這小胳膊小腿的,還不跑折了去!”
崔九陰惻惻的一笑,“做官的怎么能怕苦呢!這是御史臺給你們的重任!這馬上就到吏部考核了,唉……”
高馬臉和矮跳蚤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大耳刮子,叫你嘴欠,崔中丞的心眼子比針還小,這一個月,沒有好日子過了!
兩人說著,拔腿就跑了。
賀知春好笑的搖了搖頭,“他們都是文官,哪里經(jīng)得起你這樣折騰。”
“敢非議某,就得經(jīng)得住折騰。”崔九說著,轉(zhuǎn)頭看向了賀知春,“阿俏阿俏,咱們賺大錢的機會來了!這事兒居然有人開了盤口,咱們得去下注啊!”
哪邊輸哪邊贏,還不是他們自己說了算!
簡直是財神爺送上門來了!
賀知春忙不迭的點頭,“我嫁去你們家,我覺得選這個的肯定少。咱們自己不能下注啊,一會兒找青梨去下注,青梨面生。”
因為云霞功夫好,她在外行走多帶的云霞,青梨如今認了阮嬤嬤當(dāng)干娘,日后是要幫賀知春掌宮的。
兩人頗為默契的認為兜里又要多一筆銀子了,走路都帶風(fēng),崔九取下鑰匙,開了門。
屋子的窗很小,里頭黑漆漆的,門打開的時候,王聞林抬起手來,擋了擋光線。
這屋子除了有些黑,其他的都布置得十分的舒適,甚至桌子上還有泡好的花茶。
“太子,當(dāng)年關(guān)于我爹的事情,你到底查到了一些什么?你說的是真的嗎?我爹在卷宗里留下了手書?”
賀知春搖了搖頭,“沒有。但是你爹同柳九道,很早以前就認識了,還有烏蛇。”
王聞林瞳孔一縮,“你知道楊姜說的話,都是某教他的了?”
賀知春并沒有說,她早就知道了,當(dāng)時同崔九就躲在樹上守株待兔呢。
“你阿娘身子不好,一懷孕便容易小產(chǎn),便是生下了孩子,也會夭折。當(dāng)年烏蛇祈福之術(shù)頗有名氣,柳九道引了你爹過去,烏蛇祈福之后,便有了你。”
“天下沒有掉餡餅的好事,你家中并不富裕,你爹拿得出什么來償還烏蛇呢?”
多的話賀知春不用說,王聞林自己就是查案高手,怎么會想不到。
具體是什么,賀知春并不知道,但是王聞林他爹,連命都丟掉了。
“當(dāng)年是烏蛇勸柳九道不要把污水潑在你爹身上,也是他幫助你辦了你爹娘的喪事,還教導(dǎo)你查案,所以你很感激他對不對?但是柳九道之所以要拿那塊地,就是烏蛇給他出的主意。你又怎么知道,拖你爹下水,會不是他的主意呢?畢竟你爹欠他一個天大的人情。”